喬越的眼裏,痛苦與悲傷交織著,抹不去,藏不了。


    他對上溫含玉微琥珀色的眼眸。


    她的眸中隻有堅決。


    不容他逃避的堅決。


    「阿越。」溫含玉尚未鬆開喬越的手,反是再一次將他的雙手抓得更緊一分,肯定道,「你是最好的阿越。」


    喬越怔住。


    卻見不愛笑的她朝他彎下眉眼揚起嘴角,對他綻開一記巧笑。


    還不待他反應,她便鬆開他仍在發顫的雙手,繼而抓著他的雙臂將他的身子用力往後一扳,迫使他不得不轉過身去。


    在被迫轉過身的一剎那,喬越聽見溫含玉又道了一句話。


    唯他自己才聽到的話。


    「沒什麽好怕的。」堅定且肯定的話。


    你是最好的阿越,所以,沒什麽好怕的。


    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勇氣。


    隻要阿越轉過身去,他就不會再想著去逃避。


    「大將軍哥哥!」終是等到喬越轉過身來,黑瘦的少年喜極而泣!


    隻下一瞬他又抬起手來用力去抹自己的眼眶,邊抹邊道:「大將軍哥哥,我、我可沒有在哭!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參軍跟著大將軍哥哥學本事保護阿弟阿妹了!我沒有哭,我隻是、隻是——」


    少年愈是解釋,眼眶裏的淚卻掉落得更多,任他怎麽擦都擦不淨。


    不止是他,那些已經集聚而來的不少百姓眸中亦是淚光漣漣。


    他們每人或是披散著頭髮,或是隻草草梳起,或是身上披了一件外衫,或是隻著一件貼身的汗衫,可見他們每一人都是匆匆而來。


    不論是不足歲的小兒,還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也都到了這兒來。


    小兒由父母抱在懷中,腿腳不便的老人或是拄著杖子顫顫巍巍趕來,又或是喚來家中兒孫將自己背來。


    哪怕是膝下無兒瞎了雙眼的老人,也都在自家老伴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趕來。


    他們夤夜到此來,無一不是為了喬越而來!


    隻是來前來時都激動不已相互說著「阿執大將軍回來了」的話的大夥,此刻聚在東城門內,卻又一人都不說話,就連本是哭唧唧的小孩兒這會兒也都安靜了下來,皆定定看著一言不發的喬越,仿佛在確定究竟是不是他們的阿執大將軍真的回來了似的。


    然,他們雖沉默著安靜著,眸中卻噙著淚。


    在確定那的確就是他們的阿執大將軍時眼淚不知不覺就這麽湧上了眼眶。


    「大將軍……」安靜的人群中忽有一道沙啞且蒼老的聲音傳來,「阿執大將軍在、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著急的聲音。


    「就在前邊兒,就在前邊了,老頭子你、你慢著點兒,我快要攙不住你了。」


    集聚在一起的百姓忽地讓出一條小道,隻見人群中著急忙慌地走出來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妻,且見老人滿臉皺紋,雙腿彎曲背部佝僂,一雙努力睜開的眼睛裏隻有眼白而不見瞳仁,他走路時雙臂一直伸著往前摸索,顯然是個盲人。


    在他身旁努力攙扶他的老嫗背已弓得與腿折成了一個直角,走起路來雙腿顫抖得厲害,仿佛一陣風來都能將她吹倒似的。


    但她此刻卻在充當她丈夫的眼睛,吃力地跟上老人因激動而走得比平日裏都要快的步子。


    旁人見著,紛紛伸出手攙他們一把,否則以他們兩人那已經風燭殘年的身子根本走不到這東城門來。


    隻聽老人一直在著急地問:「阿執大將軍在哪兒?在哪兒呢?」


    若非溫含玉站在自己身後擋住自己逃離之路以及給他站在這兒勇氣的喬越此刻再不是站著不動,隻見他快步上前,扶住著急忙慌跌跌撞撞的老人,沉重道:「老人家,我……便是阿執。」


    沉重的語氣,黯啞的聲音。


    不過是短短一句話而已,喬越卻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內心苦痛到了極點。


    置身在西疆百姓麵前,於他而言,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阿執大將軍……阿執大將軍……」老人似不敢相信,邊喃喃地自言自語邊摸索著去抓喬越的雙手,摸到他粗礪的掌心指腹以及因長年握槍而磨得厚厚的虎口,老人什麽都看不見的眼裏忽地湧出渾濁滾讓的老淚來,卻仍是反反覆覆喃著「阿執大將軍」這幾個字而已。


    老嫗抬起顫巍巍的手來為老人擦淚,邊擦邊對喬越道:「阿執大將軍莫怪,我家老頭兒兩年前就癡了,什麽人都不記得,就隻記得阿執大將軍,我倆膝下一直沒個孩子,不知阿執大將軍可還還記得,兩年前您到我家裏吃了頓飯,陪這老頭兒玩了一天,還給他講了故事哄他睡覺……」


    老嫗為老人擦淚,她自己的臉上卻也已掛滿淚痕,「自那天起,這老頭兒就天天念叨著阿執大將軍,興許是把您當成了自個兒的孩子了……」


    「阿執大將軍回來了,終於回來了……!」老人抓著喬越的手,忽地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個已經癡傻了的老人,不過是個一直在的等待自己的孩子回來的老父親而已。


    「阿執大將軍您——」人群裏忽然擠出一名懷裏抱著一塊靈牌的姑娘,目光灼灼,眸中含淚,「您回來了還走嗎?」


    喬越被問得怔住。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留在青川城留在西疆。


    他如今到西疆來到青川城來,隻是為了阿陌以及拿回他的霸王槍。


    因為在他心中,西疆早已不是他能留的地方。


    「大將軍哥哥!求求你不要走!」方才的少年忽然雙腿一屈,在喬越身旁跪了下來!


    「我們一直在等著大將軍哥哥回來!我沒有阿娘,我阿爹在鹿河戰死了,我想要做大將軍哥哥的兵,像阿爹那樣保護大傢夥!」小小少年縱是再堅韌,此刻卻已泣不成聲,「所以大將軍哥哥不要走!」


    「求您別走!」那位抱著靈牌的姑娘也在喬越麵前「咚」地跪下了身!同少年一般泣不成聲,「我們好不容易才把您盼回來!求您別走!」


    說完,她還朝他重重磕了三記響頭!


    喬越想要阻攔根本來不及。


    然而,跪下的又豈止是少年與這位姑娘而已。


    ------題外話------


    往後翻!今天有3更!給我自己大拇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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