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畫得很認真,比他方才寫字時的模樣還要認真上數倍。


    是溫含玉在他身上從未見過的認真。


    他的眸中,緊張不再,唯有安靜與專注。


    他每一次抬頭看向她,目光都安安靜靜,沒有一絲緊張,更沒有一絲慌亂。


    此時此刻的他,就隻是一個畫師而已,一切都隻是為了要畫好一幅畫而已,任何心緒都沒法影響他不能影響他,否則便畫不好他心中的她。


    看他畫得專注,溫含玉也很是配合,一聲都未打擾過他,隻安安靜靜地坐著。


    偶有風拂進窗戶來,翻動放在桌角的書冊沙沙輕響。


    斜陽照進窗戶,落在半邊紙張上,也落在喬越滿是繭子的手上。


    斜陽雖未直照到喬越身上,可他整個人卻是籠罩在明亮的光照之中,他明明坐著不動,隻不時抬起頭來而已,身上卻似有一種奪人眼球的光芒,令溫含玉移不開眼。


    他黑亮柔順的長髮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光,他身上海藍色的衣裳有如夕陽映照下波光粼粼的大海,春風溫和,他在為溫含玉畫像,卻不知此時的他在溫含玉眼裏,已然成了一幅畫。


    一幅能讓她百看不厭更不膩的畫。


    無論是他的眉眼還是他唇鼻,都如同老天爺親手雕琢一般,完美到讓她挑不出一絲毛病。


    溫含玉定定看著喬越,看到出神。


    此時此刻,她第一次覺得,她的阿越不僅僅是好看到完美,更是好看到誘人。


    幸好是她先發現並蓋印了這個寶,不然這麽好看的白菜讓別的豬給拱了的話,那就是天大的可惜!


    也不對,她不能這麽來形容,這不把她自己也比成豬了?


    她可是漂亮的溫含玉,怎麽可能是豬!


    當熱烈明亮的夕陽即將完全黯淡下去時,喬越終是放下了手中的筆。


    然他的筆還未在筆擱上擱穩,溫含玉已然跳了過來,「阿越畫好了嗎!?」


    無需喬越回答,她的目光已落到桌上的畫紙上。


    隻見畫上一名娉婷明麗的女子,月眉星眼,柳腰身,嬌嬌嫩嫩,嬌小玲瓏,腕上一對鐲子襯得她腕若柔荑,靜坐窗邊,安靜賢淑,畫上雖未敷色,天姿國色的女子模樣已經躍然紙上。


    溫含玉看得出神,亦驚亦嘆亦興奮道:「這畫上的女子是我嗎?」


    「當然。」喬越不由笑了起來。


    不是阮阮,還能是誰?


    阮阮這是……


    他看著她仿佛閃著光的眼眸。


    阮阮這是高興壞了?


    「我有阿越你畫的這麽漂亮嗎?」溫含玉邊盯著畫上的她,邊抬手摸摸自己為給喬越解毒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臉,有些不相信。


    「阮阮比我畫上畫的漂亮。」喬越不看畫,隻看她。


    「真的?」溫含玉好不容易把目光從畫上扯出來,落到喬越麵上,「阿越你沒騙我?」


    「自是真的。」他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她在他眼裏,是這世上最美也最好的女子,不是他手中一桿筆就能描畫得出來的。


    溫含玉非但不羞澀不謙虛,反是將小巧的下頷微微抬起,得意道:「我本來就漂亮。」


    喬越笑得更溫柔。


    溫含玉繼續低頭看畫,看到上邊未幹的墨汁,她便躬下身去吹,待墨汁完全幹透,她小心翼翼地把拿起來,舉著畫兒一齊看向喬越,歡快道:「阿越,這幅畫是不是可以送給我?」


    「還未畫完,還——」


    「這不是都畫好了嗎?」溫含玉頓時不高興,皺了眉撇了嘴。


    有鼻子有眼的,有手也有腳的,她怎麽沒看見哪裏沒畫完?


    「阿越你是不是不想送給我?」


    「……」喬越無奈得哭笑不得,「阮阮且先聽我把話說完可好?」


    「那你說吧。」溫含玉仍皺著眉,眼中還明顯地寫著「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揍你」的味道。


    看溫含玉一副這會兒就想要得不得了的小模樣,喬越已經到了嘴邊的做些最後調整以及再敷色的話又咽了回去,隻道,「阮阮若是不嫌棄,這幅畫阮阮便拿著,日後我再重新為阮阮畫一幅,裱好了再給阮阮。」


    溫含玉低頭看看自己手上她找不出丁點毛病還很是好看的畫兒,又抬頭看看喬越,皺起了眉,「會畫得比這幅畫還要好看嗎?」


    「當然。」他會用千百倍的用心、用最上等的筆墨絹紙來為阮阮再繪一幅畫像。


    「那我要好幾幅。」溫含玉得寸進尺,在喬越麵前她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不能說,「不,要好多好多幅。」


    「好。」隻要她想要,他都答應,「日後空暇了,我時常幫阮阮畫。」


    她的每一個模樣,他都要記下。


    「這可是阿越你說的啊,可不能反悔。」溫含玉盯著他。


    「一言為定。」喬越微微點頭。


    他又怎可能對她食言?


    「阿越你真好!」溫含玉拿著畫,忽然湊了過來,彎下腰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喬越當即怔住。


    溫含玉自己也愣住。


    不過她隻為自己這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舉動而詫異,而不是覺得羞赧。


    倒是喬越,整張臉瞬間變得通紅起來。


    阮阮她,她——


    溫含玉看著喬越因羞赧而通紅的臉,眨了眨眼。


    這就是書上寫的夏良語高興時候的感覺嗎?


    她現在的確是很高興很高興,所以她就變得像夏良語那樣了?


    溫含玉一邊想一邊把手中的畫擱回到桌上,繼而雙手撐在喬越輪椅的兩邊椅手上,彎下腰低下頭湊近他,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


    她在找答案。


    在喬越身上找答案。


    而她這般把手往喬越兩側一撐,再把腰身一躬,無疑是將他包圍在她臂彎裏的感覺,令喬越麵更赤,耳更紅。


    「阮……」


    就在這一剎那,溫含玉再一次輕輕親上他的臉頰。


    「轟——」喬越隻覺自己腦中有雷鳴,擊得他腦子嗡嗡作響,什麽都再思考不出來。


    看喬越傻呆了似的一動不動的模樣,溫含玉兀自認真地點了點頭。


    高興的感覺,確實是書上寫的夏良語的那樣。


    不過怎麽阿越這貨的反應和喬陌的不一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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