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眾衙役此時見了兵馬督監的騎兵已至,都是大大鬆了一口氣。雖說不知道為何竟將他們也逼住,但總歸是有頭大的來頂事兒了。故而雖被圍住,卻是並不如何擔心。


    杜公與見場麵穩住,這才自後麵轉出,他見外麵焦挺架勢,又見祝三兒竟與肖遙相識,心中暗驚。對著祝三抱拳道“下官知成都府尹,杜公與見過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祝三兒向肖遙微微頷首,便不再多言。轉身看看杜公與,沉聲問道“你就是成都府知府杜大人?某乃忠州刺史、涇源都鈐轄、知懷德軍,種公師道麾下,近衛都統祝三兒是也。”


    杜公與心中一震,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肖遙,暗道這種師道來的好快。隻是此時卻不能掉下份子,徒自惹人恥笑。


    當下抱拳道“原來是祝都統。祝都統此來,可是經略相公有何吩咐?還請示下,本府自當盡力而為就是。”


    祝三兒深深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杜大人不需客氣。某今日來此,卻是為了肖二郎的案子而來。”


    杜公與聞言,心中大怒。暗道你種師道也太過欺負人了!我成都府內之事,何嚐要你忠州刺史來管了?想及此,不由的怒極而笑道“祝都統可是戲耍本府嗎?種經略雖是職高位尊,但我成都府似是並不受其節製吧。本府之事,杜某自有曲處,不勞種經略費心。”


    祝三兒冷冷的看著他,待他說完,方才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突地大喝一聲“成都府知府杜公與接旨!”


    這一聲喝極其突兀,杜公與乍聽一愣,隨即麵色大變。連忙撩起衣袍,麵南而跪,口中應道“臣,杜公與接旨。”周遭眾人盡皆大驚,紛紛跪倒,不敢抬頭。


    堂中便隻有兩個人仍是立在當地。一個是呼喝傳旨的祝三兒,另一位就是滿麵怪異的肖二爺了。他何曾經曆過這種場麵,一時間,壓根不知道該做什麽。況其心中並無什麽忠君愛君之心,一愣之下,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也需要跪下。


    直到身後小妹和漪月一勁兒的拽他,他方才記起電視劇中,來傳聖旨,所有人都是要跪接的。抬眼見祝三兒正怒目看著他,心中實是別扭之極,感覺後麵小妹和漪月已是急了,不由的暗歎一聲,緩緩跪下。


    祝三兒見眾人盡皆跪下。這才向後一伸手。一個騎卒翻身下馬。捧著一個黃布包裹。快步上前。雙手過頂呈給祝三兒。


    祝三兒打開包裹。捧出一個黃綾卷軸。展開朗聲讀道“皇帝製曰:成都府尹杜公與查事不明。舉措不當。不惜民情。朕實痛之。敕令旨到之日。著即返京。通判陸謙。清正廉明。可資大用。權知成都府事。嘉陵投毒一案。茲令刑部審刑院侍郎、領敷文閣侍製薛濤。權行四川宣喻使。重新審理。以召明德。欽此。”


    祝三兒念罷。將聖旨一收。眾人齊聲領旨。杜公與已是麵色慘白。搖搖欲墜。這宣喻使一職。就是常說地欽差了。官家竟然直接派出了欽差來查此案。不問可知。定是那種師道在暗處用地勁了。


    祝三兒冷冷地道“杜大人。陸大人。宣喻使薛大人已至城外。二位請隨某前去迎接吧。杜大人接回薛大人。將一應事務交接清楚。便請隨小將返京吧。”說罷。不再看他。轉身向外行去。


    走至堂口立定。左右看看兩邊人眾。朗聲道“今日肖二郎一案。聖上已著刑部侍郎薛大人親來審理。爾等皆為良民。當守法而尊。不可再行喧鬧。這便都散去吧。”說著向焦挺打個眼色。焦挺微微頷首。揮手令眾軍散開。


    眾百姓眼見官兵散開。哪裏還敢停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呼喇一下。已是大半走了。唯餘各綠林中人。和一些膽子大地人留在原地。欲要一看究竟。王禹那邊眼見這般氣勢。心下忐忑。見無人相阻。便也揮散眾衙役。自行離去。


    祝三兒令眾軍看住肖遙諸人,自帶杜公與、陸謙前往迎接薛濤去了。盧天英等人不明所以,隻見情勢轉變的眼花繚亂,不由的發懵。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位傳旨的大人,竟是小種經略的近衛,似乎和肖遙很有些淵源。


    此刻見眾人走的幹淨,堂外軍卒也隻是守在外麵,便湊到肖遙身邊,低聲問道“二哥,那人可真是小種經略的人,二哥可是也識得小種經略?”


    肖遙正自安慰身邊兩個玉人,聞聽盧天英問起,轉頭一笑道“正是。小弟曾與種經略有過一麵之緣,蒙他不棄,結為忘年。盧大哥不需擔憂了,想祝三哥即到了,我大哥之事定也能有所轉圜了。”


    盧天英呆呆的望著肖遙,心中已是翻起滔天駭浪。這位肖二哥當真了得,竟得了小種經略結交為友,咱們便為他將性命賣了,也是值得。此刻聽肖遙言下輕鬆,心中也是鬆弛。畢竟不是逼得沒法子,誰願意殺官造反啊。當下點點頭,默默地退到一邊,和兩個弟弟說話去了。


    肖遙正自和二女溫言敘話,忽的小妹拍手道“壞了,墨硯回去讓定叔安排出城了。這會子既是有了轉機,卻怎麽通知他們才好。”


    肖遙聞言,輕輕搖頭,歎道“此次這般鬧法,便是最後無事,這成都府咱們也不能再呆了。否則後來官員定會將咱們盯得死死的。更何況還有那張承隱身暗處,一直未曾出現。咱們現在並無自保之力,當暫時離開方是上策。”漪月在旁亦是點頭,她在這早已呆的夠夠了,若能離開,那是最好。


    肖遙眼見小妹麵色黯然,知她故土難離。嗬嗬一笑道“小妹不需煩惱,我答應你,終有一天,咱們還會回來的。隻要咱們有了實力,便再也不怕別人來欺負咱。那時候,就是咱們回來的時候!”


    小妹看著他意興飛揚的說著,心中突地平靜下來,隻覺有他在旁,便是什麽事情也是難不住的。望著肖遙多日不曾見到的俊臉,一時不由的癡了。


    幾人聚在一處,談談說說,時間過的飛快。等到眾衙役重新進得大堂站定,已是近午時時分了。


    堂後步履橐橐之聲響起,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緩步走出。花白的胡須飄灑在胸前,麵相清矍。一雙細目神采奕奕,麵目威嚴。身後祝三兒和杜公與已是不在,隻有通判陸謙相隨。


    到得堂上,老者自往案後坐定,陸謙先自站在堂前對一眾人道“此位乃是四川宣喻使薛大人,本次案件由薛大人主理,諸人近前見禮。”說罷,轉身仍回原位坐定。


    肖遙眼見又要下跪,不禁大皺眉頭,眼見眾人俱皆跪倒,也隻得作勢要跪,堂上薛濤卻是深深看他一眼,不待他跪倒便即讓眾人起身。肖遙一愣,也自樂的不跪,隨即順勢起身,自往小妹旁邊站住。


    薛濤看看眾人,沉聲道“本官方才已將所有案卷看過,此案撲朔迷離,疑點重重。然既是疑凶已死,也自無法再去追查了。故而,肖二郎也應無罪開釋。”


    小妹和漪月聞聽,不由的低低的歡呼了一聲,盧氏兄弟亦是麵皮一鬆。卻聽薛濤轉向肖遙道“然此案既是發於一杯不飲之內,雖說沒有證據指明乃是你所指使,卻終究是禍源伊始。故而,本官雖判你無罪,但這一杯不飲也自收歸官府所有,爾不可再去經營。你等可服氣?”


    眾人盡皆應是。她們隻要肖遙無事,其他自是無可無不可了。隻有肖遙暗暗冷笑,這位薛大人當真好高明的手段。即開釋了自己,卻也給了成都府眾官一個麵子,順利將自己的酒樓可查沒了。如此兩麵不得罪,端的是八麵玲瓏之輩,手段圓滑至極。果不愧為京官兒。


    見薛濤雙目注視自己,當下自也瀟灑一揖道“薛大人明察秋毫,學生佩服,不敢再有怨懟。隻是還有一事,不知大人可能一並判下,還小民們一個清白?”


    薛濤目光一凝,看著肖遙微一沉吟,方道“你所說的,可是那郭盛私闖大獄一事?”肖遙點頭道“正是,還望大人做主。家兄雖是莽撞,觸犯律法,但罪不至死,前府尊杜大人公報私仇,甚是不公,還望大人明察。”


    薛濤忽的一笑,道“肖二郎,你可知這般說話,也是觸犯律法之罪嗎?要知你隻是個布衣,何敢置評朝廷命官。你就不怕本官製你個藐視官府之罪嗎?”


    旁邊眾人麵色一變,不由的都是緊張起來,肖遙卻也是一笑,抱拳道“常言道:公道自在人心;又有話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若是大人連小民這點耿直之言都不能納,想必官家定不會委大人以重任。薛大人,不知學生的答案,您還滿意否?”


    薛濤麵無表情,隻是眼中卻是明顯充斥著笑意。心裏暗暗點頭:老種果然沒有騙我,這個小子卻是膽大的很。想來他連當今聖上都敢評論,說個區區知府,哪裏還會當個事兒。隻是這般性子,恐怕早晚吃虧,這次可要借機敲打敲打他才是。


    心中想著,麵上卻是並未表露。點點頭,揮手讓他暫退一旁,方才沉聲喝道“帶人犯郭盛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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