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擊！”</p>
三千騎兵跟著楊玄衝了上去。</p>
韓紀很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定位有些問題。</p>
“你不去?”赫連燕問道。</p>
韓紀幹咳一聲，“老夫是智囊，腦子更重要。”</p>
赫連燕說道：“腦子是很重要，郎君也很聰明。”</p>
楊玄曾說文武是兩條腿，缺一不可。</p>
你瘸腿了！</p>
韓紀笑道：“你管著那些見不得人之事，可知曉郎君和陳州的處境？”</p>
比嘴皮子，咱怕誰？</p>
赫連燕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南征之前，郎君在北疆也算是聲名鵲起，引來不少人的厭恨。不過有才之人不在意這個。</p>
南征之後，郎君脫穎而出，人稱大唐名將。</p>
北疆很大，可也容不下那麽多名將。郎君要麽到別處為官，要麽就去桃縣。可桃縣那邊目下沒有合適的位置給郎君……”</p>
“你沒看到一點，陳州被郎君治理的越發的繁華了，已經成了一個香餑餑。”</p>
“你是說，有人希望郎君趕緊升遷或是到別處為官？”</p>
“嗯！接手陳州，隨後弄一番政績，自然就升遷了。這便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按理郎君該低調些……”</p>
“可郎君卻要滅了基波部，這便是……”</p>
“叫板！”韓紀笑道：“桃縣給了郎君三個月，可郎君卻迫不及待的出兵，這便是告訴那些覬覦陳州的人，看，基波部也沒了，你等又少了一個功勞，心不心疼？”</p>
調皮！</p>
這個詞猛地在赫連燕的腦海中閃過，趕緊壓下。</p>
若是被郎君知曉我想著他調皮，會不會打我？</p>
赫連燕不禁摸摸臀兒，“郎君該選擇蟄伏。不過，唯有如此霸氣的郎君，才值當我赫連燕為之效力！”</p>
“這一點，老夫倒是與你不謀而合。”</p>
“看！”</p>
赫連燕指著前方。</p>
大旗已經衝進了敵軍中間。</p>
在艱難的往前推進。</p>
“楊狗在那！”</p>
敵軍瘋狂的往大旗方向衝殺。</p>
他們最恐懼的便是那個人，隻要殺了他，此戰就算是神靈來了，他們也敢說自己能勝！</p>
那個人弄了京觀，弄了豎杆子，血淋淋的屍山血海嚇的他們晚上做噩夢，嚇的他們的孩子聽到楊狗之名就會嚎哭不休。</p>
隻要那個人在，他們對陳州的野望就會自己打住，免得做了屍山中的一具屍骸。</p>
“殺楊狗！”</p>
大旗周圍，突然爆發一陣呐喊。</p>
接著，一道槍影在舞動。</p>
數十根鐵棍子在瘋狂打砸。</p>
碰上槍影的，身上就會多一個窟窿。而碰上鐵棍子的，不是腦漿迸裂，就是骨斷筋折。</p>
慘嚎聲恍若地底下鬼魂的尖叫，讓人頭皮發麻。</p>
“殺了他！”</p>
懷恩趕來了。</p>
指揮麾下圍殺楊玄。</p>
“本汗隻要他的腦袋！”</p>
懷恩發誓，隻要弄死楊玄，他就算是隻剩下身邊的侍衛，依舊能再度崛起，成為草原之王！</p>
楊狗，他的一生之敵！</p>
當初他令人攻打章羽縣，眼看就要得手，正是楊狗率軍來援，一個火牛陣擊潰了他的麾下。</p>
若是章羽縣在手，他就在陳州打開了一個口子，不僅威望大增，更是擁有了一座可以作為根基的城池。從此，不論是潭州還是陳州，都無法威脅到他的根本。</p>
可，這一切被那個人給毀滅了。</p>
懷恩從剛開始蔑視那個人，到現在，竟不知不覺的畏懼他。</p>
那個太平縣的小縣令，曾經被瓦謝部弄的生死兩難的少年，不在他的眼中。</p>
就像是一頭羔羊，除非他餓的不行了，否則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丟給瓦謝部玩耍啊！</p>
可現在反過來了。</p>
那個人把他當做是羔羊。</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殺啊！”</p>
懷恩帶著侍衛加入了戰團。</p>
這是一支生力軍，而且對士氣的鼓舞作用不可限量。</p>
“楊狗！”占碧看到了楊玄，眼前一亮。</p>
“殺了他！”</p>
眾人歡呼。</p>
大旗下，臉上被濺滿了鮮血的楊玄微微一笑，卻格外的猙獰。</p>
“就等你了！”</p>
楊玄斬殺當前之敵，說道：“動手！”</p>
瞬間，槍影驟然一盛，那些鐵棍子越發的有力，更加的快速。</p>
那三千騎也摧動戰馬，加速了。</p>
當前的敵軍慘嚎著被擊落馬下。</p>
他們駭然發現，唐軍這一波攻勢，竟然無可匹敵！</p>
打頭的那些大漢越發的凶悍了，沒有人是他們一合之敵，照麵就死！</p>
“楊狗是故意的！”</p>
占碧麵色蒼白，“可汗，楊狗是在麻痹咱們！”</p>
懷恩麵色鐵青，看著大旗不斷向自己這邊推進，就知曉上當了。</p>
楊玄故意延緩了進攻的速度，就是要讓他以為自己一方成功的阻截了唐軍的攻勢，隨即按捺不住滅掉楊狗的心情，帶領預備隊給他致命一擊。</p>
可現在。</p>
致命一擊卻換了個人！</p>
楊狗。</p>
他來了！</p>
“可汗！”</p>
占碧看著懷恩。</p>
這是暗示他先退出去。</p>
免得他的可汗大旗被斬落，全軍崩潰。</p>
懷恩在猶豫。</p>
他擔心自己一旦掉頭後退，麾下同樣會崩潰。</p>
但，楊狗來了。</p>
數十大漢組成了無堅不摧的箭頭，一直在快速推進。</p>
偶有人受傷，依舊麵不改色，手中的鐵棍子依舊見誰滅誰。</p>
楊玄在大旗下抬頭，衝著懷恩笑了笑。</p>
那雙眸中，盡數都是見到獵物的殘忍，以及自信。</p>
那人，竟然把本汗當做是他的獵物！</p>
懷恩勃然大怒，王者心態下，衝了上去。</p>
“可汗！”</p>
占碧緊緊跟著。</p>
鐺！</p>
兩個大老交換了一招。</p>
懷恩的長刀飛了。</p>
楊略說過，那個功法是孝敬皇帝給的，說是天下最穩妥的功法，絕對不會出偏差。</p>
</p>
他就這麽隨便練習，確實是沒出過偏差。</p>
可威力也同樣穩如老狗！</p>
但他依舊苦練。</p>
歲月不負有心人。</p>
這一刀，輕鬆就擊潰了懷恩！</p>
“可汗退後！”</p>
占碧從馬背上飛掠而來。</p>
厲喝一聲，淩空撲向楊玄。</p>
楊玄沒管他，而是劈手去抓懷恩。</p>
擒住懷恩，此戰就結束了。</p>
占碧大怒，身形急速墜落。</p>
邊上突然一根鐵棍子砸了過來。</p>
呯！</p>
占碧的身體倒飛了出去，半空中，鮮血吐的和噴泉似的。</p>
林飛豹收回鐵棍，身體內息運轉，把侵入的一縷內息驅除。</p>
“有些實力！”</p>
但也僅僅如此！</p>
懷恩調轉馬頭就跑。</p>
楊玄跟上，旗手就在前方。</p>
“丟下大旗！”楊玄喝道。</p>
旗手卻昂首，用力把大旗衝著他揮舞過來。</p>
橫刀一動，大旗斷。</p>
再動。</p>
旗手的頭顱落地。</p>
“可汗死了！”</p>
驚呼聲中，基波人全線潰敗！</p>
楊玄緊緊的追著懷恩，一路上的潰兵不斷。</p>
懷恩被潰兵擋住了，他罵道：“閃開！”</p>
他衝了出去，楊玄歎息：“狗曰的，被他跑了！”</p>
可懷恩突然轉向，竟然往王庭打馬狂奔。</p>
“咦！”</p>
楊玄狂喜，“這個棒槌，竟然自投羅網？”</p>
他帶著烏達等數十騎追了上去。</p>
王庭裏，此刻亂的就像是一鍋粥。</p>
在看到狼狽的懷恩，和他身後的追兵後，留守的人毫不猶豫的下馬跪下。</p>
那些婦孺老殘也是如此。</p>
草原上的規矩，戰敗者生死不由人。</p>
或是高於車輪的被斬殺，女人淪為別人的女人，最後留下老殘自生自滅。</p>
一個個部族就是這麽消失在草原上。</p>
雲娜就站在帳篷外，他們的家外。</p>
她腰間戴著圍腰，手中還拿著一個木勺子，就像是等待丈夫回家吃飯的婦人。</p>
“雲娜！”</p>
懷恩打馬而來，“快跑。”</p>
雲娜看看身後的追兵，搖頭，如同他往日議事結束後回家那樣平靜，“累了嗎？吃飯吧！”</p>
懷恩回頭，苦笑了一下，然後下馬。</p>
跟著進了帳篷。</p>
“圍住!”</p>
楊玄指指周圍，烏達帶著人圍住了帳篷。</p>
楊玄下馬，走了進去。</p>
“早上說給你準備了奶酪，你喜歡的那種，可你卻急匆匆的就走了，幸好沒壞，還有羊肉，這是你喜歡吃的肥羊……”</p>
雲娜一邊忙碌，一邊嘮叨。</p>
懷恩拿起小刀子，削了一片羊肉遞過來，“使君嚐嚐？”</p>
楊玄坐下，伸手拈了羊肉。</p>
“味道不錯。”</p>
雲娜笑道：“我的手藝最好。”</p>
她又給楊玄倒了一杯酒。</p>
“這是他們從陳州買來的，說是使君也喝這等酒水。”</p>
“我嚐嚐。”楊玄喝了一口，“酒水是沒錯。”</p>
“我就說是吧！”雲娜笑了。</p>
“不過，摻水了。”</p>
雲娜低聲罵道：“奸商！”</p>
“無奸不商！”楊玄說道。</p>
懷恩把刀子遞給他，自己拿著骨頭啃。</p>
啃的滿嘴油脂和肉屑後，他把骨頭放下，說道：“三大部存在於這片草原多年，從開始就依附了北遼。使君可知，剛開始我等並不想依附北遼。”</p>
“為何？”楊玄覺得這羊肉比家中弄的更嫩，更香。</p>
“北遼對付部族的手法簡單，要麽歸順，從此為他們放牧，要麽就死，再無第三條路可走。”</p>
“可大唐也沒有第三條路給你們走。要麽歸順，為大唐效力，要麽就如同今日。”</p>
“有！”</p>
“嗯？”</p>
“歸順大唐，多半是不能放牧了，隨後會被弄到某些地方去種地。”</p>
“大唐也沒有多餘的田地。”</p>
若是有多餘的田地，也不至於會出現那麽多流民。</p>
“他們說有，隻需歸順，大唐皇帝一高興，沒有也會有。”</p>
是了，報個大捷上去，說什麽草原異族聽聞陛下的威名，紛紛歸附。偽帝心情大悅，一道旨意下去，沒有田地，下麵的官吏也會折騰出來。</p>
至於底下的百姓是誰倒黴，那不在貴人的關心範疇內。</p>
故而才有雲：貴人張嘴，白骨累累。</p>
“那為何不歸順？”</p>
“不自在。”</p>
“也是。”</p>
“大遼那邊給出了條件，我等繼續在此地放牧，每年也無需繳納賦稅，隻有一條，必須聽從大遼的征召出征。”</p>
“很好的條件，大唐給不了。”</p>
楊玄看著他，讓他打消這個念頭。</p>
“本汗知曉。”懷恩知曉最後的一種可能沒了，“隨後，三大部就成為了陳州的大患，不斷襲擾。本來這樣下去也不錯，可你來了。”</p>
“嗯！”楊玄喝了一口酒，覺得摻水的味道也不錯。</p>
“當初本汗瞧不起你。”</p>
“不隻是你，當初沒幾個人瞧得起我。”</p>
當初許多人把初來乍到的楊玄視為一個關係戶，救了貴妃之後，竟然被送到太平縣這等凶地來為官，可見在貴妃的眼中，這便是個蠢貨。</p>
“瓦謝被滅之後，本汗依舊覺著你不過如此。”</p>
“你有你的驕傲。”</p>
“是啊！直至有人告訴本汗，三大部的商人都以去陳州做買賣為榮，本汗知曉，事情不對了。”</p>
“說說！”楊玄對帳外探頭進來的韓紀擺擺手，“你和南賀處置了。”</p>
大事定矣，作為主帥，他無需為那些小事兒勞心，否則養著那些麾下幹啥？</p>
韓紀微笑頷首，看了雲娜一眼，然後告退。</p>
“有人說一個部族首要兵強馬壯，為此操練，廝殺。</p>
可操練、廝殺靠的什麽？錢糧。</p>
有人野心勃勃，想擴張勢力，可無論是出兵還是收買部族，要的也是錢糧。</p>
本汗執掌基波部多年，一直受困於一個問題，錢糧！</p>
而錢糧從何處來？其一放牧，這是根本，其二便是行商。”</p>
雲娜送上了乳酪，楊玄吃了一塊，覺得味道很正宗，就豎個大拇指。</p>
雲娜笑了笑，看著自己的丈夫，眼中都是驕傲。</p>
一個女人願意為你驕傲，這便是愛情。</p>
“雲娜做的乳酪是整個草原最好的！”懷恩讚美道。</p>
一個男人願意由衷的讚美你，這也是愛情。</p>
“三大部原先有不少商人，在陳州不通商時，他們在三大部之間遊走，還有潭州。每年能收取的賦稅不少。</p>
陳州通商後，這一切都變了。那些商人熱衷於去陳州販賣貨物，采買貨物。給陳州送去了積蓄的牛羊，積蓄的皮毛，還有賦稅。</p>
陳州越來越繁茂，賦稅越來越多，本汗知曉，陳州的軍隊，也會越來越多。</p>
原先的陳州不是不想攻伐三大部，可實力不濟。自保有餘，進取不足。直至你去了陳州，打通了商道。”</p>
懷恩看著楊玄，“其實，從通商開始，我們就敗了！”</p>
楊玄澹澹的道：“你說這些，為何？”</p>
懷恩跪下。</p>
雲娜跪下。</p>
“小人願為使君放牧。”</p>
三千騎兵跟著楊玄衝了上去。</p>
韓紀很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定位有些問題。</p>
“你不去?”赫連燕問道。</p>
韓紀幹咳一聲，“老夫是智囊，腦子更重要。”</p>
赫連燕說道：“腦子是很重要，郎君也很聰明。”</p>
楊玄曾說文武是兩條腿，缺一不可。</p>
你瘸腿了！</p>
韓紀笑道：“你管著那些見不得人之事，可知曉郎君和陳州的處境？”</p>
比嘴皮子，咱怕誰？</p>
赫連燕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南征之前，郎君在北疆也算是聲名鵲起，引來不少人的厭恨。不過有才之人不在意這個。</p>
南征之後，郎君脫穎而出，人稱大唐名將。</p>
北疆很大，可也容不下那麽多名將。郎君要麽到別處為官，要麽就去桃縣。可桃縣那邊目下沒有合適的位置給郎君……”</p>
“你沒看到一點，陳州被郎君治理的越發的繁華了，已經成了一個香餑餑。”</p>
“你是說，有人希望郎君趕緊升遷或是到別處為官？”</p>
“嗯！接手陳州，隨後弄一番政績，自然就升遷了。這便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按理郎君該低調些……”</p>
“可郎君卻要滅了基波部，這便是……”</p>
“叫板！”韓紀笑道：“桃縣給了郎君三個月，可郎君卻迫不及待的出兵，這便是告訴那些覬覦陳州的人，看，基波部也沒了，你等又少了一個功勞，心不心疼？”</p>
調皮！</p>
這個詞猛地在赫連燕的腦海中閃過，趕緊壓下。</p>
若是被郎君知曉我想著他調皮，會不會打我？</p>
赫連燕不禁摸摸臀兒，“郎君該選擇蟄伏。不過，唯有如此霸氣的郎君，才值當我赫連燕為之效力！”</p>
“這一點，老夫倒是與你不謀而合。”</p>
“看！”</p>
赫連燕指著前方。</p>
大旗已經衝進了敵軍中間。</p>
在艱難的往前推進。</p>
“楊狗在那！”</p>
敵軍瘋狂的往大旗方向衝殺。</p>
他們最恐懼的便是那個人，隻要殺了他，此戰就算是神靈來了，他們也敢說自己能勝！</p>
那個人弄了京觀，弄了豎杆子，血淋淋的屍山血海嚇的他們晚上做噩夢，嚇的他們的孩子聽到楊狗之名就會嚎哭不休。</p>
隻要那個人在，他們對陳州的野望就會自己打住，免得做了屍山中的一具屍骸。</p>
“殺楊狗！”</p>
大旗周圍，突然爆發一陣呐喊。</p>
接著，一道槍影在舞動。</p>
數十根鐵棍子在瘋狂打砸。</p>
碰上槍影的，身上就會多一個窟窿。而碰上鐵棍子的，不是腦漿迸裂，就是骨斷筋折。</p>
慘嚎聲恍若地底下鬼魂的尖叫，讓人頭皮發麻。</p>
“殺了他！”</p>
懷恩趕來了。</p>
指揮麾下圍殺楊玄。</p>
“本汗隻要他的腦袋！”</p>
懷恩發誓，隻要弄死楊玄，他就算是隻剩下身邊的侍衛，依舊能再度崛起，成為草原之王！</p>
楊狗，他的一生之敵！</p>
當初他令人攻打章羽縣，眼看就要得手，正是楊狗率軍來援，一個火牛陣擊潰了他的麾下。</p>
若是章羽縣在手，他就在陳州打開了一個口子，不僅威望大增，更是擁有了一座可以作為根基的城池。從此，不論是潭州還是陳州，都無法威脅到他的根本。</p>
可，這一切被那個人給毀滅了。</p>
懷恩從剛開始蔑視那個人，到現在，竟不知不覺的畏懼他。</p>
那個太平縣的小縣令，曾經被瓦謝部弄的生死兩難的少年，不在他的眼中。</p>
就像是一頭羔羊，除非他餓的不行了，否則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丟給瓦謝部玩耍啊！</p>
可現在反過來了。</p>
那個人把他當做是羔羊。</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殺啊！”</p>
懷恩帶著侍衛加入了戰團。</p>
這是一支生力軍，而且對士氣的鼓舞作用不可限量。</p>
“楊狗！”占碧看到了楊玄，眼前一亮。</p>
“殺了他！”</p>
眾人歡呼。</p>
大旗下，臉上被濺滿了鮮血的楊玄微微一笑，卻格外的猙獰。</p>
“就等你了！”</p>
楊玄斬殺當前之敵，說道：“動手！”</p>
瞬間，槍影驟然一盛，那些鐵棍子越發的有力，更加的快速。</p>
那三千騎也摧動戰馬，加速了。</p>
當前的敵軍慘嚎著被擊落馬下。</p>
他們駭然發現，唐軍這一波攻勢，竟然無可匹敵！</p>
打頭的那些大漢越發的凶悍了，沒有人是他們一合之敵，照麵就死！</p>
“楊狗是故意的！”</p>
占碧麵色蒼白，“可汗，楊狗是在麻痹咱們！”</p>
懷恩麵色鐵青，看著大旗不斷向自己這邊推進，就知曉上當了。</p>
楊玄故意延緩了進攻的速度，就是要讓他以為自己一方成功的阻截了唐軍的攻勢，隨即按捺不住滅掉楊狗的心情，帶領預備隊給他致命一擊。</p>
可現在。</p>
致命一擊卻換了個人！</p>
楊狗。</p>
他來了！</p>
“可汗！”</p>
占碧看著懷恩。</p>
這是暗示他先退出去。</p>
免得他的可汗大旗被斬落，全軍崩潰。</p>
懷恩在猶豫。</p>
他擔心自己一旦掉頭後退，麾下同樣會崩潰。</p>
但，楊狗來了。</p>
數十大漢組成了無堅不摧的箭頭，一直在快速推進。</p>
偶有人受傷，依舊麵不改色，手中的鐵棍子依舊見誰滅誰。</p>
楊玄在大旗下抬頭，衝著懷恩笑了笑。</p>
那雙眸中，盡數都是見到獵物的殘忍，以及自信。</p>
那人，竟然把本汗當做是他的獵物！</p>
懷恩勃然大怒，王者心態下，衝了上去。</p>
“可汗！”</p>
占碧緊緊跟著。</p>
鐺！</p>
兩個大老交換了一招。</p>
懷恩的長刀飛了。</p>
楊略說過，那個功法是孝敬皇帝給的，說是天下最穩妥的功法，絕對不會出偏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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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麽隨便練習，確實是沒出過偏差。</p>
可威力也同樣穩如老狗！</p>
但他依舊苦練。</p>
歲月不負有心人。</p>
這一刀，輕鬆就擊潰了懷恩！</p>
“可汗退後！”</p>
占碧從馬背上飛掠而來。</p>
厲喝一聲，淩空撲向楊玄。</p>
楊玄沒管他，而是劈手去抓懷恩。</p>
擒住懷恩，此戰就結束了。</p>
占碧大怒，身形急速墜落。</p>
邊上突然一根鐵棍子砸了過來。</p>
呯！</p>
占碧的身體倒飛了出去，半空中，鮮血吐的和噴泉似的。</p>
林飛豹收回鐵棍，身體內息運轉，把侵入的一縷內息驅除。</p>
“有些實力！”</p>
但也僅僅如此！</p>
懷恩調轉馬頭就跑。</p>
楊玄跟上，旗手就在前方。</p>
“丟下大旗！”楊玄喝道。</p>
旗手卻昂首，用力把大旗衝著他揮舞過來。</p>
橫刀一動，大旗斷。</p>
再動。</p>
旗手的頭顱落地。</p>
“可汗死了！”</p>
驚呼聲中，基波人全線潰敗！</p>
楊玄緊緊的追著懷恩，一路上的潰兵不斷。</p>
懷恩被潰兵擋住了，他罵道：“閃開！”</p>
他衝了出去，楊玄歎息：“狗曰的，被他跑了！”</p>
可懷恩突然轉向，竟然往王庭打馬狂奔。</p>
“咦！”</p>
楊玄狂喜，“這個棒槌，竟然自投羅網？”</p>
他帶著烏達等數十騎追了上去。</p>
王庭裏，此刻亂的就像是一鍋粥。</p>
在看到狼狽的懷恩，和他身後的追兵後，留守的人毫不猶豫的下馬跪下。</p>
那些婦孺老殘也是如此。</p>
草原上的規矩，戰敗者生死不由人。</p>
或是高於車輪的被斬殺，女人淪為別人的女人，最後留下老殘自生自滅。</p>
一個個部族就是這麽消失在草原上。</p>
雲娜就站在帳篷外，他們的家外。</p>
她腰間戴著圍腰，手中還拿著一個木勺子，就像是等待丈夫回家吃飯的婦人。</p>
“雲娜！”</p>
懷恩打馬而來，“快跑。”</p>
雲娜看看身後的追兵，搖頭，如同他往日議事結束後回家那樣平靜，“累了嗎？吃飯吧！”</p>
懷恩回頭，苦笑了一下，然後下馬。</p>
跟著進了帳篷。</p>
“圍住!”</p>
楊玄指指周圍，烏達帶著人圍住了帳篷。</p>
楊玄下馬，走了進去。</p>
“早上說給你準備了奶酪，你喜歡的那種，可你卻急匆匆的就走了，幸好沒壞，還有羊肉，這是你喜歡吃的肥羊……”</p>
雲娜一邊忙碌，一邊嘮叨。</p>
懷恩拿起小刀子，削了一片羊肉遞過來，“使君嚐嚐？”</p>
楊玄坐下，伸手拈了羊肉。</p>
“味道不錯。”</p>
雲娜笑道：“我的手藝最好。”</p>
她又給楊玄倒了一杯酒。</p>
“這是他們從陳州買來的，說是使君也喝這等酒水。”</p>
“我嚐嚐。”楊玄喝了一口，“酒水是沒錯。”</p>
“我就說是吧！”雲娜笑了。</p>
“不過，摻水了。”</p>
雲娜低聲罵道：“奸商！”</p>
“無奸不商！”楊玄說道。</p>
懷恩把刀子遞給他，自己拿著骨頭啃。</p>
啃的滿嘴油脂和肉屑後，他把骨頭放下，說道：“三大部存在於這片草原多年，從開始就依附了北遼。使君可知，剛開始我等並不想依附北遼。”</p>
“為何？”楊玄覺得這羊肉比家中弄的更嫩，更香。</p>
“北遼對付部族的手法簡單，要麽歸順，從此為他們放牧，要麽就死，再無第三條路可走。”</p>
“可大唐也沒有第三條路給你們走。要麽歸順，為大唐效力，要麽就如同今日。”</p>
“有！”</p>
“嗯？”</p>
“歸順大唐，多半是不能放牧了，隨後會被弄到某些地方去種地。”</p>
“大唐也沒有多餘的田地。”</p>
若是有多餘的田地，也不至於會出現那麽多流民。</p>
“他們說有，隻需歸順，大唐皇帝一高興，沒有也會有。”</p>
是了，報個大捷上去，說什麽草原異族聽聞陛下的威名，紛紛歸附。偽帝心情大悅，一道旨意下去，沒有田地，下麵的官吏也會折騰出來。</p>
至於底下的百姓是誰倒黴，那不在貴人的關心範疇內。</p>
故而才有雲：貴人張嘴，白骨累累。</p>
“那為何不歸順？”</p>
“不自在。”</p>
“也是。”</p>
“大遼那邊給出了條件，我等繼續在此地放牧，每年也無需繳納賦稅，隻有一條，必須聽從大遼的征召出征。”</p>
“很好的條件，大唐給不了。”</p>
楊玄看著他，讓他打消這個念頭。</p>
“本汗知曉。”懷恩知曉最後的一種可能沒了，“隨後，三大部就成為了陳州的大患，不斷襲擾。本來這樣下去也不錯，可你來了。”</p>
“嗯！”楊玄喝了一口酒，覺得摻水的味道也不錯。</p>
“當初本汗瞧不起你。”</p>
“不隻是你，當初沒幾個人瞧得起我。”</p>
當初許多人把初來乍到的楊玄視為一個關係戶，救了貴妃之後，竟然被送到太平縣這等凶地來為官，可見在貴妃的眼中，這便是個蠢貨。</p>
“瓦謝被滅之後，本汗依舊覺著你不過如此。”</p>
“你有你的驕傲。”</p>
“是啊！直至有人告訴本汗，三大部的商人都以去陳州做買賣為榮，本汗知曉，事情不對了。”</p>
“說說！”楊玄對帳外探頭進來的韓紀擺擺手，“你和南賀處置了。”</p>
大事定矣，作為主帥，他無需為那些小事兒勞心，否則養著那些麾下幹啥？</p>
韓紀微笑頷首，看了雲娜一眼，然後告退。</p>
“有人說一個部族首要兵強馬壯，為此操練，廝殺。</p>
可操練、廝殺靠的什麽？錢糧。</p>
有人野心勃勃，想擴張勢力，可無論是出兵還是收買部族，要的也是錢糧。</p>
本汗執掌基波部多年，一直受困於一個問題，錢糧！</p>
而錢糧從何處來？其一放牧，這是根本，其二便是行商。”</p>
雲娜送上了乳酪，楊玄吃了一塊，覺得味道很正宗，就豎個大拇指。</p>
雲娜笑了笑，看著自己的丈夫，眼中都是驕傲。</p>
一個女人願意為你驕傲，這便是愛情。</p>
“雲娜做的乳酪是整個草原最好的！”懷恩讚美道。</p>
一個男人願意由衷的讚美你，這也是愛情。</p>
“三大部原先有不少商人，在陳州不通商時，他們在三大部之間遊走，還有潭州。每年能收取的賦稅不少。</p>
陳州通商後，這一切都變了。那些商人熱衷於去陳州販賣貨物，采買貨物。給陳州送去了積蓄的牛羊，積蓄的皮毛，還有賦稅。</p>
陳州越來越繁茂，賦稅越來越多，本汗知曉，陳州的軍隊，也會越來越多。</p>
原先的陳州不是不想攻伐三大部，可實力不濟。自保有餘，進取不足。直至你去了陳州，打通了商道。”</p>
懷恩看著楊玄，“其實，從通商開始，我們就敗了！”</p>
楊玄澹澹的道：“你說這些，為何？”</p>
懷恩跪下。</p>
雲娜跪下。</p>
“小人願為使君放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