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p>
赫連燕有些無奈，覺得不該讓老賊來。</p>
哪怕是讓曹穎那個奸猾的來也好啊！至少能出個主意。</p>
……</p>
在赫連燕看來，原先的楊玄身邊就小貓兩三隻。</p>
曹穎不起眼，王老二就是個傻子，剩下一個老賊……猥瑣的讓她想到了潭州的惡少。</p>
漸漸的，楊玄的身邊人越來越多。</p>
烏達等人的到來更像是勢力擴張。</p>
但和皇叔比起來，楊玄就像是一隻小蝦米。</p>
直至三大部之一的瓦謝部被滅。</p>
彼時的楊玄隻是陳州司馬，率軍滅了瓦謝部後，皇叔也頗為震驚，還分析了一番。</p>
會練兵！</p>
這是皇叔的評價。</p>
太平在楊玄來之前就是個爛泥潭，七度被破城的經曆讓敵我雙方都對這個地方提不起興趣。</p>
再破一次，也不會得到誇讚，更沒有多少收獲……城中就是一群人犯，沒多少錢糧。</p>
你要說擄走那些人口。</p>
確實，草原部族來到中原這個花花世界時，第一件事兒是搶錢，第二件事便是搶人口。</p>
中原男子勤勞，是最好的奴隸。</p>
中原女人美麗，是最好的婢女。</p>
太平第一次破城時人口被劫掠一空，得手的瓦謝部狂喜不已，以為此行收獲頗豐。</p>
帶著這些人口回到瓦謝部後，很快，瓦謝內部就開始出問題。</p>
偷盜是每日必備的。</p>
隔三差五有人被騙。</p>
隔三差五有人被伏擊劫掠。</p>
隔三差五……</p>
那些人犯中什麽人都有，但能被流放到太平的，就沒幾個好鳥。</p>
於是，瓦謝部的風氣就這麽被帶壞了。</p>
第二次破城時，依舊卷走了人口。</p>
陳州這邊竟然沒怎麽震怒。</p>
然後，瓦謝部的風氣又壞了些。</p>
第三度破城……</p>
第四度破城……</p>
瓦謝部發現不對了。</p>
特娘的，怎麽陳州官吏都興高采烈的呢？</p>
彷佛是恨不能咱們來攻打太平。</p>
來吧！</p>
每年一次！</p>
咱們不見不散喲！</p>
後來瓦謝部終於有人發現了問題。</p>
不能再掠人口了！</p>
為啥？</p>
貴族們大怒，不擄人口還是草原人嗎？</p>
那人一一分析了這些年瓦謝部的變化，從第一次攻破太平城開始，瓦謝的風氣就在變化。</p>
淳樸之風不再。</p>
那些牧民都變得狡猾了。</p>
為何？</p>
因為身邊的騙子越來越多，耳聞目染之下，他們自然也學會了。</p>
偷盜更是家常便飯。</p>
以往一家子趕著大車就能遷徙放牧，可現在沒十家八家的聚在一起都不敢出門。</p>
眾人仔細一想，是啊！</p>
淳樸的瓦謝部，真的變了。</p>
眾人一琢磨，霍然發現罪魁禍首就是那些擄來的人犯。</p>
得！</p>
上當了。</p>
再度攻破太平時，瓦謝部很拽的隻是掠走了一些糧食，堪稱是秋毫無犯。</p>
可那些人犯卻緊跟不舍。</p>
瓦謝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些人的跟隨。</p>
可那些人犯依舊跟著。</p>
深情的說著自己的各種能力，並發誓願意為可汗效忠。</p>
可汗麵如土色，率領無敵大軍撒丫子就跑。</p>
他算是徹底的明白了。</p>
為何陳州會歡迎瓦謝部攻打太平？</p>
隻因裏麵都是人犯。</p>
養著人犯不但需要錢糧，還得要調派人手。</p>
為了一群人渣值當嗎？</p>
不值！</p>
被掠走了最好不過，相當於有人為大唐養著一群人渣。</p>
從此，攻破太平隻是為了耀武揚威。</p>
和劫掠沒關係。</p>
至於那些人渣。</p>
去死吧！</p>
瓦謝大爺壓根不多看他們一眼，破城後，簡單搜刮一番就走。</p>
就這麽一個破地方，後來連瓦謝都不肯來攻打的破地方，隻有最窮的馬賊才會關顧的破地方，它竟然起來了！</p>
赫連燕當時得了消息，說是長安來了個新縣令，她覺得這就是個倒黴蛋。</p>
破馬賊，擊敗瓦謝的襲擾，和瓦謝對峙，麵對皇叔的勒索，出了個搜刮的餿主意……然後，太平軍竟然成了強軍。</p>
於是赫連燕就把楊玄的威脅程度提高了不少，令人關注。</p>
回春丹的出現讓她得以和楊玄有了接觸。</p>
這是個大才！</p>
赫連燕如此想著。</p>
至於楊老板身邊的幾個幫手，赫連燕覺得也就是曹穎有些用處。</p>
王老二是個單純的打手。</p>
而老賊，幾乎被她忽略了。</p>
哪怕是成了楊老板的小秘，她依舊看不起老賊。</p>
領軍廝殺曇花一現，辦事能力平庸，沒事兒就拿出小冊子和炭筆，跟在楊老板的屁股後麵，虔誠的記錄他的講話。</p>
這讓赫連燕想到了專門記錄起居注的官員。</p>
可楊老板隻是個刺史啊！</p>
她看不起老賊！</p>
所以，老賊走到土包前，一臉深情款款的模樣，說這是古墓時，赫連燕微微蹙眉，對捷隆說道：“去請示郎君，調集軍隊來吧！”</p>
她原先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用人海戰術，把這片廢墟全數清理一遍。</p>
但最近對麵三大部有些蠢蠢欲動，所以不好動。而且調用軍隊，也就間接證明了她的無能。</p>
捷隆點頭，“如此也好。”</p>
無能就無能吧！</p>
好歹把事兒解決了。</p>
捷隆心中微動，“娘子是想管著郎君的私密事嗎？我看有些難。”</p>
赫連燕原先在潭州時就是管著皇叔的私密事，皇叔一朝翻身成了皇太叔，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到她，想弄死她滅口。</p>
赫連燕說道：“我是異族人，不好正大光明的進出州廨，所以，隻能幹這個。”</p>
她不禁想到了赫連紅那個寡婦。</p>
大家都是為上位者幹私活的，鷹衛大統領威風凜凜，令北遼官吏聞風喪膽。</p>
</p>
可她，卻是個見不得人的。</p>
就像是盜墓賊！</p>
老賊帶著潘正圍著土包繞圈子。</p>
“看看此處，地勢內陷，中必有孔洞。”</p>
“師父，這常見！”</p>
“是常見，可土包之上也常見？”</p>
“再看看此處，又有小洞穴。”</p>
“是老鼠打的洞吧？”</p>
“狗屁！”</p>
老賊走近，湊到洞口邊上嗅嗅，滿意的道：“年代不錯啊！”</p>
赫連燕走過來，“此事還是令軍隊來辦吧！”</p>
“不著急！”老賊紅光滿麵的道：“老夫覺著，這裏可能就是他們藏東西的地方。”</p>
“這是土包！”赫連燕蹙眉。</p>
“不，是古墓！”</p>
“你能斷定？”</p>
“斷定，以及肯定。而且還是一座有來曆的古墓。”</p>
“就算是古墓，和藏東西有何關係？”</p>
作為宗室女，赫連燕當初也跟著去瞻仰祭拜過北遼皇陵。當時一位宗室長者問了營造皇陵的官員，皇陵是否足夠牢固，可能抵禦盜墓賊的覬覦。</p>
官員有些尷尬，赫連燕問了別人，才知曉數年前一座皇陵被盜過。</p>
官員說，那隻是意外，因為時日太久，加之皇陵當初選址有問題，地勢低窪，雨水長期浸泡，故而出了問題，這才讓盜墓賊尋機而入。</p>
他拍著胸口發誓，若是後續皇陵再度被盜，他就自己走進墓穴裏陪葬。</p>
這話太狠，讓彼時還是小姑娘的赫連燕記住了。</p>
老賊指著前方，“能肯定鐵器就藏在了這塊地方？”</p>
赫連燕點頭，“我們的人一路勘察了過來，這一路除了這裏，再也尋不到藏東西的地方。”</p>
“那就是了。”老賊說道：“這裏是老城，廢墟多，可按照你們的說法，鐵器不少，如此，要想藏匿下來不容易……”</p>
“挖個坑。”捷隆說道。</p>
老賊用一種專家看普通人的眼神看著他，“挖坑痕跡太明顯。”</p>
赫連燕點頭，“確實。”</p>
“老夫隻是看了一眼，就確定了此處。”</p>
“為何？”捷隆問道。</p>
“因為這個洞。”</p>
老賊用樹枝探進洞裏，在裏麵摳了一塊泥土出來，仔細看看，嗅了嗅。</p>
“至少數百年了。”</p>
他還嚐了一口，吧嗒著嘴，“好土。”</p>
他拍拍手，說道：“老夫在臨安出入無數次，早已勘察過了地勢，臨安並無這等黏土。看看這個山包。”</p>
眾人隨著他後退。</p>
老賊張開雙臂，“那麽大的墳塋，得用多少黏土？就說開挖，搬運到此處，得耗費多少錢糧和人力？</p>
一般人，不是老夫吹噓，這等規製的墓葬，就算是節度使也不成。”</p>
這年頭不是你想怎麽埋就怎麽埋。</p>
而在另一個世界裏，墓穴的規製不是講究職位，而是錢財！</p>
有錢人把自己的墓穴修的和皇宮似的，沒人管。</p>
沒錢的隨便尋個公墓埋了完事兒。</p>
可後來公墓貴的讓人死不起。</p>
死人長眠的地方，竟然比房子還貴。有人靈機一動……幹脆買個便宜的房子，專門安放先人的骨灰。</p>
赫連燕木然看著老賊在繞圈子。</p>
“娘子，回吧！”捷隆勸道：“回去請郎君出手調配人馬來。”</p>
赫連燕搖頭，“老賊既然斷定就在此處，咱們反而不好動了。”</p>
捷隆猛地一驚，“我卻是疏忽了。”</p>
“你不是疏忽，是原先在潭州時習慣了居高臨下。”赫連燕說道：“老賊是跟隨郎君多年的老人，就算是蠢貨，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他說行，那就等等吧！”</p>
“就怕趙富貴跑了。”</p>
“跑？”赫連燕媚笑道，“這是個好主意，去請示郎君，就說若是拖久了擔心趙富貴會跑，要不要多派些人來。”</p>
捷隆讚道：“娘子好手段！”</p>
他打馬去了城中。</p>
“跑不了！”</p>
楊玄叫了個小吏來，“你去尋嶽二，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盯著趙富貴，若是他想出城，留下他！”</p>
捷隆眨巴著眼睛，“嶽二？”</p>
嶽二接到命令後，興奮的生意也不顧了，回到家換了一身新衣裳，在娘子不滿的都囔聲中，拉著嶽三書，昂首挺胸的去了逆旅。</p>
來啊！</p>
老夫等著你。</p>
嶽二至少有十餘種騙術能留下趙富貴。</p>
……</p>
“郎君沒派人，這是尋了個人，讓那人去盯著趙富貴。”</p>
赫連燕平靜的道：“知道了。”</p>
老賊令人去城中拿自己的工具，那人也回來了。</p>
手中拿著一個形狀怪異的鏟子，老賊整個人的氣質頓時就不同了。</p>
他拿著鏟子這裏捅捅，那裏戳戳。</p>
來到一塊大石頭的邊上，老賊拿鏟子捅進去，抽出來看看土色，說道：“此處便是當初進出的通道，搬開那塊石頭。”</p>
赫連燕苦笑，“人手不夠。”</p>
“叫來！”</p>
赫連燕給捷隆一個眼色。</p>
捷隆心想這可是好機會啊！</p>
於是他回去一番添油加醋，楊玄聽聞是老賊要的，就撥了數百軍士。</p>
數百軍士扛著鋤頭鏟子來了。</p>
“過了，不過晚些搬運也要些人手。”</p>
老賊指指巨石，“用繩子綁著，就這麽往下麵拉。”</p>
赫連燕走近，老賊指指巨石的周圍，“看到了嗎？”</p>
赫連燕用腳撥了幾下泥土，“雖說掩蓋過，可能看到拖動的痕跡，你是說……”</p>
“就在下麵！”</p>
赫連燕退後幾步，仔細看去。</p>
“有些意思。”</p>
繩子套在巨石上，數十軍士一起發力。</p>
“嘿喲！嘿喲！”</p>
巨石顫動幾下，沒挪窩。</p>
“這樣不行！”</p>
老賊搖搖頭，站在邊上，“聽老夫的號令！”</p>
眾人點頭。</p>
老賊舉起手，用力往軍士們這邊揮動。</p>
“小娘皮喲！”</p>
軍士們愣了一下。</p>
老賊說道：“喊起來！”</p>
軍士們整齊發力，齊聲吆喝，“小娘皮喲！”</p>
“使勁弄喲！”</p>
“使君弄喲！”不知誰喊錯了，所有人都跟著喊使君弄喲！</p>
一群人笑的前仰後合。</p>
“嚴肅點！”老賊板著臉。</p>
“小娘皮喲！”</p>
“小娘皮喲！”</p>
“使勁弄喲！”</p>
“使勁弄喲！”</p>
“肥肥的凶喲！”</p>
“肥肥的凶喲！”</p>
“細細的腰喲！”</p>
“細細的腰喲！”</p>
“圓圓的臀喲！”</p>
“圓圓的臀喲！”</p>
“……”</p>
巨石被拖著滾了下來。</p>
一個黝黑的洞口露出來，看著深邃，令人心中發寒。</p>
赫連燕看了老賊一眼，準備進去。</p>
“且等等！”</p>
老賊叫住了她。</p>
“還等什麽？”</p>
“等命！”</p>
老賊板著臉，“退後！”</p>
赫連燕帶著人後退。</p>
老賊點燃三炷香，走到洞口前，叫來潘正。</p>
“師父，這是要作甚？”</p>
潘正覺得打開洞口就可以進去了。</p>
“要尊重貴人！”</p>
老賊肅然道：“跟著為師念。”</p>
“是！”</p>
潘正趕緊站好。</p>
“貴人聽稟。”</p>
“貴人聽稟。”</p>
“春來不怕雷公響，夏來不怕洪水漲……”</p>
潘正跟著念。</p>
最後，老賊拿著三炷香躬身。</p>
“老夫下去隻是尋個東西，不敢驚動貴人的靈軀。”</p>
三炷香插在地上，老賊走到墓穴口子前，吸一口氣。</p>
“娘的！早就被挖了。”</p>
他一腳踏進去。</p>
接著，飛也似的退了回來。</p>
“還要裝神弄鬼？”捷隆被老賊弄的要抓狂了。</p>
錚錚！</p>
兩聲響，接著兩支箭失飛了出來。</p>
老賊幹咳一聲。</p>
“這手段，老夫學藝第一年就會弄了！”</p>
赫連燕有些無奈，覺得不該讓老賊來。</p>
哪怕是讓曹穎那個奸猾的來也好啊！至少能出個主意。</p>
……</p>
在赫連燕看來，原先的楊玄身邊就小貓兩三隻。</p>
曹穎不起眼，王老二就是個傻子，剩下一個老賊……猥瑣的讓她想到了潭州的惡少。</p>
漸漸的，楊玄的身邊人越來越多。</p>
烏達等人的到來更像是勢力擴張。</p>
但和皇叔比起來，楊玄就像是一隻小蝦米。</p>
直至三大部之一的瓦謝部被滅。</p>
彼時的楊玄隻是陳州司馬，率軍滅了瓦謝部後，皇叔也頗為震驚，還分析了一番。</p>
會練兵！</p>
這是皇叔的評價。</p>
太平在楊玄來之前就是個爛泥潭，七度被破城的經曆讓敵我雙方都對這個地方提不起興趣。</p>
再破一次，也不會得到誇讚，更沒有多少收獲……城中就是一群人犯，沒多少錢糧。</p>
你要說擄走那些人口。</p>
確實，草原部族來到中原這個花花世界時，第一件事兒是搶錢，第二件事便是搶人口。</p>
中原男子勤勞，是最好的奴隸。</p>
中原女人美麗，是最好的婢女。</p>
太平第一次破城時人口被劫掠一空，得手的瓦謝部狂喜不已，以為此行收獲頗豐。</p>
帶著這些人口回到瓦謝部後，很快，瓦謝內部就開始出問題。</p>
偷盜是每日必備的。</p>
隔三差五有人被騙。</p>
隔三差五有人被伏擊劫掠。</p>
隔三差五……</p>
那些人犯中什麽人都有，但能被流放到太平的，就沒幾個好鳥。</p>
於是，瓦謝部的風氣就這麽被帶壞了。</p>
第二次破城時，依舊卷走了人口。</p>
陳州這邊竟然沒怎麽震怒。</p>
然後，瓦謝部的風氣又壞了些。</p>
第三度破城……</p>
第四度破城……</p>
瓦謝部發現不對了。</p>
特娘的，怎麽陳州官吏都興高采烈的呢？</p>
彷佛是恨不能咱們來攻打太平。</p>
來吧！</p>
每年一次！</p>
咱們不見不散喲！</p>
後來瓦謝部終於有人發現了問題。</p>
不能再掠人口了！</p>
為啥？</p>
貴族們大怒，不擄人口還是草原人嗎？</p>
那人一一分析了這些年瓦謝部的變化，從第一次攻破太平城開始，瓦謝的風氣就在變化。</p>
淳樸之風不再。</p>
那些牧民都變得狡猾了。</p>
為何？</p>
因為身邊的騙子越來越多，耳聞目染之下，他們自然也學會了。</p>
偷盜更是家常便飯。</p>
以往一家子趕著大車就能遷徙放牧，可現在沒十家八家的聚在一起都不敢出門。</p>
眾人仔細一想，是啊！</p>
淳樸的瓦謝部，真的變了。</p>
眾人一琢磨，霍然發現罪魁禍首就是那些擄來的人犯。</p>
得！</p>
上當了。</p>
再度攻破太平時，瓦謝部很拽的隻是掠走了一些糧食，堪稱是秋毫無犯。</p>
可那些人犯卻緊跟不舍。</p>
瓦謝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些人的跟隨。</p>
可那些人犯依舊跟著。</p>
深情的說著自己的各種能力，並發誓願意為可汗效忠。</p>
可汗麵如土色，率領無敵大軍撒丫子就跑。</p>
他算是徹底的明白了。</p>
為何陳州會歡迎瓦謝部攻打太平？</p>
隻因裏麵都是人犯。</p>
養著人犯不但需要錢糧，還得要調派人手。</p>
為了一群人渣值當嗎？</p>
不值！</p>
被掠走了最好不過，相當於有人為大唐養著一群人渣。</p>
從此，攻破太平隻是為了耀武揚威。</p>
和劫掠沒關係。</p>
至於那些人渣。</p>
去死吧！</p>
瓦謝大爺壓根不多看他們一眼，破城後，簡單搜刮一番就走。</p>
就這麽一個破地方，後來連瓦謝都不肯來攻打的破地方，隻有最窮的馬賊才會關顧的破地方，它竟然起來了！</p>
赫連燕當時得了消息，說是長安來了個新縣令，她覺得這就是個倒黴蛋。</p>
破馬賊，擊敗瓦謝的襲擾，和瓦謝對峙，麵對皇叔的勒索，出了個搜刮的餿主意……然後，太平軍竟然成了強軍。</p>
於是赫連燕就把楊玄的威脅程度提高了不少，令人關注。</p>
回春丹的出現讓她得以和楊玄有了接觸。</p>
這是個大才！</p>
赫連燕如此想著。</p>
至於楊老板身邊的幾個幫手，赫連燕覺得也就是曹穎有些用處。</p>
王老二是個單純的打手。</p>
而老賊，幾乎被她忽略了。</p>
哪怕是成了楊老板的小秘，她依舊看不起老賊。</p>
領軍廝殺曇花一現，辦事能力平庸，沒事兒就拿出小冊子和炭筆，跟在楊老板的屁股後麵，虔誠的記錄他的講話。</p>
這讓赫連燕想到了專門記錄起居注的官員。</p>
可楊老板隻是個刺史啊！</p>
她看不起老賊！</p>
所以，老賊走到土包前，一臉深情款款的模樣，說這是古墓時，赫連燕微微蹙眉，對捷隆說道：“去請示郎君，調集軍隊來吧！”</p>
她原先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用人海戰術，把這片廢墟全數清理一遍。</p>
但最近對麵三大部有些蠢蠢欲動，所以不好動。而且調用軍隊，也就間接證明了她的無能。</p>
捷隆點頭，“如此也好。”</p>
無能就無能吧！</p>
好歹把事兒解決了。</p>
捷隆心中微動，“娘子是想管著郎君的私密事嗎？我看有些難。”</p>
赫連燕原先在潭州時就是管著皇叔的私密事，皇叔一朝翻身成了皇太叔，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到她，想弄死她滅口。</p>
赫連燕說道：“我是異族人，不好正大光明的進出州廨，所以，隻能幹這個。”</p>
她不禁想到了赫連紅那個寡婦。</p>
大家都是為上位者幹私活的，鷹衛大統領威風凜凜，令北遼官吏聞風喪膽。</p>
</p>
可她，卻是個見不得人的。</p>
就像是盜墓賊！</p>
老賊帶著潘正圍著土包繞圈子。</p>
“看看此處，地勢內陷，中必有孔洞。”</p>
“師父，這常見！”</p>
“是常見，可土包之上也常見？”</p>
“再看看此處，又有小洞穴。”</p>
“是老鼠打的洞吧？”</p>
“狗屁！”</p>
老賊走近，湊到洞口邊上嗅嗅，滿意的道：“年代不錯啊！”</p>
赫連燕走過來，“此事還是令軍隊來辦吧！”</p>
“不著急！”老賊紅光滿麵的道：“老夫覺著，這裏可能就是他們藏東西的地方。”</p>
“這是土包！”赫連燕蹙眉。</p>
“不，是古墓！”</p>
“你能斷定？”</p>
“斷定，以及肯定。而且還是一座有來曆的古墓。”</p>
“就算是古墓，和藏東西有何關係？”</p>
作為宗室女，赫連燕當初也跟著去瞻仰祭拜過北遼皇陵。當時一位宗室長者問了營造皇陵的官員，皇陵是否足夠牢固，可能抵禦盜墓賊的覬覦。</p>
官員有些尷尬，赫連燕問了別人，才知曉數年前一座皇陵被盜過。</p>
官員說，那隻是意外，因為時日太久，加之皇陵當初選址有問題，地勢低窪，雨水長期浸泡，故而出了問題，這才讓盜墓賊尋機而入。</p>
他拍著胸口發誓，若是後續皇陵再度被盜，他就自己走進墓穴裏陪葬。</p>
這話太狠，讓彼時還是小姑娘的赫連燕記住了。</p>
老賊指著前方，“能肯定鐵器就藏在了這塊地方？”</p>
赫連燕點頭，“我們的人一路勘察了過來，這一路除了這裏，再也尋不到藏東西的地方。”</p>
“那就是了。”老賊說道：“這裏是老城，廢墟多，可按照你們的說法，鐵器不少，如此，要想藏匿下來不容易……”</p>
“挖個坑。”捷隆說道。</p>
老賊用一種專家看普通人的眼神看著他，“挖坑痕跡太明顯。”</p>
赫連燕點頭，“確實。”</p>
“老夫隻是看了一眼，就確定了此處。”</p>
“為何？”捷隆問道。</p>
“因為這個洞。”</p>
老賊用樹枝探進洞裏，在裏麵摳了一塊泥土出來，仔細看看，嗅了嗅。</p>
“至少數百年了。”</p>
他還嚐了一口，吧嗒著嘴，“好土。”</p>
他拍拍手，說道：“老夫在臨安出入無數次，早已勘察過了地勢，臨安並無這等黏土。看看這個山包。”</p>
眾人隨著他後退。</p>
老賊張開雙臂，“那麽大的墳塋，得用多少黏土？就說開挖，搬運到此處，得耗費多少錢糧和人力？</p>
一般人，不是老夫吹噓，這等規製的墓葬，就算是節度使也不成。”</p>
這年頭不是你想怎麽埋就怎麽埋。</p>
而在另一個世界裏，墓穴的規製不是講究職位，而是錢財！</p>
有錢人把自己的墓穴修的和皇宮似的，沒人管。</p>
沒錢的隨便尋個公墓埋了完事兒。</p>
可後來公墓貴的讓人死不起。</p>
死人長眠的地方，竟然比房子還貴。有人靈機一動……幹脆買個便宜的房子，專門安放先人的骨灰。</p>
赫連燕木然看著老賊在繞圈子。</p>
“娘子，回吧！”捷隆勸道：“回去請郎君出手調配人馬來。”</p>
赫連燕搖頭，“老賊既然斷定就在此處，咱們反而不好動了。”</p>
捷隆猛地一驚，“我卻是疏忽了。”</p>
“你不是疏忽，是原先在潭州時習慣了居高臨下。”赫連燕說道：“老賊是跟隨郎君多年的老人，就算是蠢貨，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他說行，那就等等吧！”</p>
“就怕趙富貴跑了。”</p>
“跑？”赫連燕媚笑道，“這是個好主意，去請示郎君，就說若是拖久了擔心趙富貴會跑，要不要多派些人來。”</p>
捷隆讚道：“娘子好手段！”</p>
他打馬去了城中。</p>
“跑不了！”</p>
楊玄叫了個小吏來，“你去尋嶽二，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盯著趙富貴，若是他想出城，留下他！”</p>
捷隆眨巴著眼睛，“嶽二？”</p>
嶽二接到命令後，興奮的生意也不顧了，回到家換了一身新衣裳，在娘子不滿的都囔聲中，拉著嶽三書，昂首挺胸的去了逆旅。</p>
來啊！</p>
老夫等著你。</p>
嶽二至少有十餘種騙術能留下趙富貴。</p>
……</p>
“郎君沒派人，這是尋了個人，讓那人去盯著趙富貴。”</p>
赫連燕平靜的道：“知道了。”</p>
老賊令人去城中拿自己的工具，那人也回來了。</p>
手中拿著一個形狀怪異的鏟子，老賊整個人的氣質頓時就不同了。</p>
他拿著鏟子這裏捅捅，那裏戳戳。</p>
來到一塊大石頭的邊上，老賊拿鏟子捅進去，抽出來看看土色，說道：“此處便是當初進出的通道，搬開那塊石頭。”</p>
赫連燕苦笑，“人手不夠。”</p>
“叫來！”</p>
赫連燕給捷隆一個眼色。</p>
捷隆心想這可是好機會啊！</p>
於是他回去一番添油加醋，楊玄聽聞是老賊要的，就撥了數百軍士。</p>
數百軍士扛著鋤頭鏟子來了。</p>
“過了，不過晚些搬運也要些人手。”</p>
老賊指指巨石，“用繩子綁著，就這麽往下麵拉。”</p>
赫連燕走近，老賊指指巨石的周圍，“看到了嗎？”</p>
赫連燕用腳撥了幾下泥土，“雖說掩蓋過，可能看到拖動的痕跡，你是說……”</p>
“就在下麵！”</p>
赫連燕退後幾步，仔細看去。</p>
“有些意思。”</p>
繩子套在巨石上，數十軍士一起發力。</p>
“嘿喲！嘿喲！”</p>
巨石顫動幾下，沒挪窩。</p>
“這樣不行！”</p>
老賊搖搖頭，站在邊上，“聽老夫的號令！”</p>
眾人點頭。</p>
老賊舉起手，用力往軍士們這邊揮動。</p>
“小娘皮喲！”</p>
軍士們愣了一下。</p>
老賊說道：“喊起來！”</p>
軍士們整齊發力，齊聲吆喝，“小娘皮喲！”</p>
“使勁弄喲！”</p>
“使君弄喲！”不知誰喊錯了，所有人都跟著喊使君弄喲！</p>
一群人笑的前仰後合。</p>
“嚴肅點！”老賊板著臉。</p>
“小娘皮喲！”</p>
“小娘皮喲！”</p>
“使勁弄喲！”</p>
“使勁弄喲！”</p>
“肥肥的凶喲！”</p>
“肥肥的凶喲！”</p>
“細細的腰喲！”</p>
“細細的腰喲！”</p>
“圓圓的臀喲！”</p>
“圓圓的臀喲！”</p>
“……”</p>
巨石被拖著滾了下來。</p>
一個黝黑的洞口露出來，看著深邃，令人心中發寒。</p>
赫連燕看了老賊一眼，準備進去。</p>
“且等等！”</p>
老賊叫住了她。</p>
“還等什麽？”</p>
“等命！”</p>
老賊板著臉，“退後！”</p>
赫連燕帶著人後退。</p>
老賊點燃三炷香，走到洞口前，叫來潘正。</p>
“師父，這是要作甚？”</p>
潘正覺得打開洞口就可以進去了。</p>
“要尊重貴人！”</p>
老賊肅然道：“跟著為師念。”</p>
“是！”</p>
潘正趕緊站好。</p>
“貴人聽稟。”</p>
“貴人聽稟。”</p>
“春來不怕雷公響，夏來不怕洪水漲……”</p>
潘正跟著念。</p>
最後，老賊拿著三炷香躬身。</p>
“老夫下去隻是尋個東西，不敢驚動貴人的靈軀。”</p>
三炷香插在地上，老賊走到墓穴口子前，吸一口氣。</p>
“娘的！早就被挖了。”</p>
他一腳踏進去。</p>
接著，飛也似的退了回來。</p>
“還要裝神弄鬼？”捷隆被老賊弄的要抓狂了。</p>
錚錚！</p>
兩聲響，接著兩支箭失飛了出來。</p>
老賊幹咳一聲。</p>
“這手段，老夫學藝第一年就會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