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問！”</p>
楊玄急需知曉敵軍的部署和動向。</p>
老賊獰笑走來，“來，耶耶伺候你！”</p>
敵將罵道：“耶耶若是開口，便是你孫子！”</p>
“哎！”楊玄歎息。</p>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捧跟的，可大夥兒各忙各的。</p>
王老二問道：“郎君為何歎息？”</p>
還是老二貼心呐！</p>
楊玄說道：“缺啥吼啥。”</p>
老賊當眾出手拷打。</p>
說是拷打，可刑具也隻是一把小刀罷了。</p>
這把小刀靈巧的在敵將的肌肉纖維中鑽來鑽去，不時切斷，隨後一條完成的肉就出來了。</p>
“嗚嗚嗚！”</p>
“還不肯說？”老賊詫異，“是一條硬漢。”</p>
烏達蹲在邊上看，指著敵將說道：“他在點頭。”</p>
老賊當沒看到，繼續出手。</p>
當他拉出堵住敵將嘴的布團時。</p>
“耶耶饒命！”</p>
王老二蹲在楊玄身邊，讚道：“郎君猜對了。”</p>
白雄的部署中規中矩，主力就在前方，準備尋求唐軍主力決戰。</p>
偏師在兩翼，目前不知去向。</p>
“誰做主？”楊玄問道。</p>
“白雄！”</p>
楊玄納悶，“不是說南周的文人都是文武雙全，天生就是名將嗎？”</p>
這個牛筆是南周某位大老吹出來的，當初他在宮中赴宴喝麻了，指著一位功勳卓著的老將說道：“文人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吾十歲便讀了兵書，若是領軍上陣，視你等為插標賣首之輩耳！”</p>
韓紀微笑道：“文武之爭自古有之，這等話，不過是吹噓罷了。不過，顯然南周是當真了。”</p>
“大唐卻不同。”楊玄笑道：“大唐是文武通吃，誰厲害誰去！”</p>
眾人不禁大笑。</p>
敵將被提溜了下去，此處盡是楊玄的心腹。越王也知趣的帶著幾個侍衛在營地裏轉悠。</p>
老賊建言，“郎君，要不，咱們先襲擾？”</p>
襲擾戰可打擊敵軍士氣。</p>
“這也是功勞啊！”老賊說道。</p>
楊玄看看這些心腹，林飛豹依舊是冷漠的模樣，沒有插手這等事的心思。</p>
“老韓。”楊玄點頭。</p>
韓紀說道：“老夫以為，此刻最好的應對是哨探，另外，郎君該派人去求援了。”</p>
“求援？”老賊不解，“張煥的大軍距離此處就一日的路程，敵軍不會蠢的在此時大軍進攻吧！”</p>
韓紀微笑，“是啊！他們不會，可郎君需要他們會。”</p>
老賊：“……”</p>
文人賣關子的傳統，看來是不分世界的啊！</p>
楊玄不禁感慨著，想到了卷軸裏的那些文人。</p>
賣弄，果然是一脈相承的。</p>
韓紀看了屠裳一眼，“老夫說過，郎君此戰風頭出的太多了，並非好事。擊敗敵軍前鋒後，郎君已經是滿載而歸，若是再露鋒芒……”</p>
楊玄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p>
韓紀讚道：“郎君開口便發人深省呐！”</p>
連屠裳都仔細琢磨了幾遍。</p>
韓紀說道：“在這等時候，郎君遣人求援，在張煥看來，這不是能力不夠，而是力有未逮。諸位，雖說北疆南疆是對頭，可許多時候，能多幾個朋友不好嗎？”</p>
眾人默然。</p>
韓紀繼續說道：“人心是古怪的，此刻老夫敢斷言，南疆軍中那些將領對郎君定然是不滿居多。</p>
此刻求援，他們會如何想……</p>
咦！這人原來也和咱們一樣，都是凡人呐！</p>
他們會生出幸災樂禍的心思，隨後，就會覺著郎君多了幾分親切。</p>
諸位可知為何？</p>
說來也簡單，誰樂意見到別人壓自己一頭？</p>
所有人都有一等心思，那便是別人都不及自己。最多和自己平起平坐罷了。</p>
這便是人心。一切謀劃都離不開人心，而揣摩人心，老夫頗有些心得！”</p>
一群人默然。</p>
所以王老二吃肉幹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的刺耳。</p>
“好吃。”他抬頭，很是歡喜。</p>
韓紀指著王老二，莞爾道：“這世間能不在意這些的，也就是老二這等心思單純的人。可這等人，有幾個？”</p>
這番話，頗有些振聾發聵。</p>
楊玄看看這些心腹，知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p>
老賊想文武全才，想爭奪資源，譬如說領軍作戰，出謀劃策。</p>
但韓紀擋住了他做謀士的那條路。</p>
屠裳的心思相對簡單，就是想讓王老二出頭，好歹以後大業成了，能混個高級爵位。</p>
王老二的出路是為將，和老賊就衝突了。</p>
還有曹穎，他把持著政事不放，以後和韓紀這邊多半會有衝突。</p>
至於怡娘，她一門心思為楊玄看家，看護後院。</p>
也隻有老二最貼心。</p>
想到這裏，楊玄不禁有些意趣索然。</p>
“都歇息吧！”</p>
眾人都在看著他。</p>
等著他這位老板給出一個評價。</p>
楊玄想了想，“派人去求援！”</p>
韓紀說的對，哪怕是對手，能留下幾分香火情也是好的。</p>
而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主動走下大唐名將的神壇，讓那些南疆人覺得都是一類人。</p>
他進了帳篷，扮作是男子的薑鶴兒起身，“郎君可要茶水嗎？”</p>
“來一杯吧！”</p>
“好！”</p>
薑鶴兒把蓋住的炭火扒拉開，架上小陶罐開始燒水，又拿出茶杯擦拭，忙碌不停。</p>
但看著很快活的樣子。</p>
“鶴兒。”</p>
“哎！”</p>
薑鶴兒看了楊玄一眼。</p>
楊玄問道：“你此生想做什麽？”</p>
薑鶴兒幾乎沒有思索，“行俠仗義，讓江湖上流傳著我的美名。”</p>
也是一個名利中人。</p>
不過，是正能量。</p>
“可要我給你尋個夫君？”</p>
楊玄身邊不少光棍，這事兒是主母的責任，周寧為此也頗為頭痛。</p>
薑鶴兒低下頭，“不要。”</p>
“為何？”</p>
“……”</p>
楊玄覺得這事兒不對，“可是你阿耶說過了什麽？”</p>
薑鶴兒點頭，“阿耶說了，讓我跟著郎君。”</p>
楊玄笑道：“可遲早得嫁人啊！”</p>
薑鶴兒低著頭弄茶水，突然開口。</p>
“阿耶的意思，讓我伺候郎君。”</p>
呃！</p>
楊玄眨巴了一下眼睛。</p>
“你不覺著這是賣女求榮嗎？”</p>
“阿耶算無遺策。”</p>
“還是個人才？”</p>
“是呢！從小阿耶說的都會發生。”</p>
“你就不覺著虧了？”</p>
薑鶴兒咬著下唇，“是啊！</p>
楊玄莞爾。</p>
……</p>
“相公，前鋒楊使君遭遇敵軍大隊，遣人求援。”</p>
“哦！那邊加快些。”</p>
張煥的心情果然好了些。</p>
“他也會求援？”</p>
春育納悶。</p>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算是不敵，咱退後些，然後稟告遭遇敵軍主力就是了。</p>
求援是示弱。</p>
但一種輕鬆的感覺卻油然而生。</p>
大軍趕到，楊玄說了這一路的情況。</p>
“你處置的不錯。”</p>
張煥讚道。</p>
雙方主力都出現了。</p>
大戰的氣息一下就濃烈了起來。</p>
……</p>
“唐軍來了。”</p>
年胥得了消息。</p>
“張煥領軍到了永州之前，正在修整。”</p>
謝引弓再度從永州歸來。</p>
年胥沉吟良久，“你以為此戰會如何？”</p>
謝引弓說道：“唐軍六萬，皆是精銳，我軍差不多二十萬，汴京還有不少禁軍。不過陛下，禁軍多年未曾廝殺……”</p>
“好歹也是操練不輟，用錢糧堆出來的軍隊，就算是沒見過血，隻需打磨一番也能重用吧！”</p>
年胥覺得這話有些看低了拱衛汴京的禁軍。</p>
“白雄說了，此戰他會以禁軍為輔……”</p>
這是公然不給皇帝麵子。</p>
“朕……知道了。”</p>
年胥此刻也隻能忍著。</p>
“陛下，孫相求見。”</p>
孫石急匆匆的來了。</p>
“陛下，臣聽聞唐軍主力來了？”</p>
“對。”年胥看著這位自己看重的重臣，心中生出了些期冀來，“孫卿可有建言？”</p>
孫石說道：“陛下，臣以為彭靖與方崇未曾經曆過戰陣，令他們領軍不妥。此戰唐軍一路順遂到了永州，便是他二人無能所致。臣建言……換帥！”</p>
原來，你也是這般的嗎……年胥澹澹道：“孫卿以為，誰能擊敗唐軍？”</p>
孫石說道：“臣舉薦韓壁！”</p>
年胥心中失望，“朕，再思量。”</p>
謝引弓幹咳一聲，“陛下累了。”</p>
孫石告退。</p>
良久，宮中傳來了幽幽的聲音。</p>
“大局呢？”</p>
……</p>
大軍雲集，每日消耗的糧草就是個天文數字。</p>
左路軍攜帶的糧草就成了意外之喜。</p>
“娘的，還有不少肉！”</p>
春育罵罵咧咧的道：“大多都收著。”</p>
石忠唐澹澹的道：“換了我，也會收著。”</p>
那是客軍！</p>
一句話就把所有的指責擋回去了。</p>
人千裏之外趕來助戰，沒說要什麽，自己繳獲的好東西留下一些行不行？</p>
皇帝來了也得說行。</p>
……</p>
永州。</p>
彭靖和方崇召集了文武官員。</p>
“唐軍來了。”彭靖冷著臉，“此戰的重要無需老夫為你等分說。陛下在汴京看著我等，天下軍民都在看著永州。誰怯戰不前，誰臨戰退縮，殺無赦，斬立決！無需請示老夫。”</p>
白雄起身，“是。”</p>
方崇說道：“此戰要緊的是士氣，陛下撥了內庫的錢財，戶部也出了不少力，立功就受賞，誰敢徇私，拿下說話！”</p>
</p>
二位大老唱了紅白臉，剩下的就要看白雄。</p>
白雄說道：“此戰沒有什麽花哨，就是兩軍對壘，就是殺戮，誰殺人殺的犀利，誰殺人殺的多，誰就獲勝，別無二途！”</p>
平靜的話語中帶出來的是血淋淋的宣言。</p>
殺戮！</p>
……</p>
“此戰沒有什麽花哨。”張煥也在給麾下打氣，“就一個，殺！”</p>
周遵手中拿著文書，“糧草還有，不過最好十日內發動。”</p>
十日內發動決戰，有些倉促。</p>
“此戰以來，我軍上下一心，將士用命，才有了今日的戰果。如今決戰就在眼前，告戒全軍將士，立功受賞就在今朝！”</p>
“是！”</p>
這些鼓勵是應有之意。</p>
議事結束，楊玄去看望了老丈人。</p>
“大戰在即，老夫卻想到的是家中。”</p>
周遵眼中多了柔和，“這是老夫第一次跟隨大軍出征，看到了屍山血海，也看到了豪邁熱血。</p>
這些見多了，老夫就會情不自禁的想到家中的兒孫，想到了許多，昨夜做夢還夢到了家中的看門狗，看到老夫就親切的撲過來。”</p>
楊玄早已過了這個階段，唯一想念的也就是妻子和怡娘等人。</p>
“你說說，這殺人盈野所為何來？”周遵突然問道。</p>
“是人就有紛爭。”</p>
“是啊！”周遵幽幽的道：“可帝王眼中的紛爭，該是這個天下，而那位，他眼中的紛爭隻是權力，隻是麵子。”</p>
所以，我才能討逆啊！</p>
翁婿二人說了一番話，楊玄臨走前，周遵叫住了他。</p>
“若是敗……”</p>
“丈人，不會敗！”</p>
周遵搖頭，“老夫是說，若是敗，記得回去，別管老夫，隻管回去，阿寧那邊需要你！”</p>
未戰先慮敗，這個想法沒錯。</p>
可老丈人竟然都在安排後事了。</p>
楊玄輕聲道：“丈人，我們不會敗！”</p>
“這般有把握？”作為周氏家主，大事當前首要考慮的不是勝利後的收獲，而是如何承擔失敗的後果。</p>
否則周氏如何能撐過這些年。</p>
“這是大唐啊！丈人！”</p>
楊玄的眼中多了神彩，“大唐不會敗！”</p>
這是一句名言。</p>
當年武帝忍辱負重，積蓄實力。隨後令大將率軍反擊北遼。</p>
出發前，武帝就是用這句話給將士們打氣。</p>
“是啊！大唐，不會敗！”</p>
但這是帝王的話！</p>
小子！</p>
周遵想告戒女婿一番，抬頭一看，人早跑了。</p>
他莞爾道：“年輕真好！”</p>
……</p>
許多人都猜測過此戰會用什麽方式來引爆。</p>
是堂堂正正的，還是突如其來……</p>
大軍歇息了三日，隨後張煥令遊騎出動。</p>
“挑釁他們。”</p>
這是張煥的原話。</p>
雙方的遊騎幾度交手，唐軍占盡優勢。</p>
“給他們一次教訓！”白雄聚集了萬餘騎兵，設下了一個圈套。</p>
千餘唐軍遊騎正在追殺數百周軍時，就這麽進了套子。</p>
三麵都是敵軍騎兵。</p>
“撤！”</p>
領軍將領毫不猶豫的下令撤退。</p>
可有些晚了。</p>
白雄親自坐鎮後方，調兵遣將。</p>
就在這個時候，三千北疆鐵騎突然出現。</p>
一麵楊字大旗迎風飄揚。</p>
“楊狗來了！”</p>
人的名，樹的影。</p>
周軍一怔，旋即士氣一跌。</p>
“連他一起殺！”領軍將領喊道。</p>
“老黃！”</p>
“在！”</p>
“屠公！”</p>
“在！”</p>
這是楊玄手中的兩張王牌，每戰必然衝殺在前。</p>
嗆啷！</p>
楊玄拔刀。</p>
“跟著我！”</p>
楊玄急需知曉敵軍的部署和動向。</p>
老賊獰笑走來，“來，耶耶伺候你！”</p>
敵將罵道：“耶耶若是開口，便是你孫子！”</p>
“哎！”楊玄歎息。</p>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捧跟的，可大夥兒各忙各的。</p>
王老二問道：“郎君為何歎息？”</p>
還是老二貼心呐！</p>
楊玄說道：“缺啥吼啥。”</p>
老賊當眾出手拷打。</p>
說是拷打，可刑具也隻是一把小刀罷了。</p>
這把小刀靈巧的在敵將的肌肉纖維中鑽來鑽去，不時切斷，隨後一條完成的肉就出來了。</p>
“嗚嗚嗚！”</p>
“還不肯說？”老賊詫異，“是一條硬漢。”</p>
烏達蹲在邊上看，指著敵將說道：“他在點頭。”</p>
老賊當沒看到，繼續出手。</p>
當他拉出堵住敵將嘴的布團時。</p>
“耶耶饒命！”</p>
王老二蹲在楊玄身邊，讚道：“郎君猜對了。”</p>
白雄的部署中規中矩，主力就在前方，準備尋求唐軍主力決戰。</p>
偏師在兩翼，目前不知去向。</p>
“誰做主？”楊玄問道。</p>
“白雄！”</p>
楊玄納悶，“不是說南周的文人都是文武雙全，天生就是名將嗎？”</p>
這個牛筆是南周某位大老吹出來的，當初他在宮中赴宴喝麻了，指著一位功勳卓著的老將說道：“文人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吾十歲便讀了兵書，若是領軍上陣，視你等為插標賣首之輩耳！”</p>
韓紀微笑道：“文武之爭自古有之，這等話，不過是吹噓罷了。不過，顯然南周是當真了。”</p>
“大唐卻不同。”楊玄笑道：“大唐是文武通吃，誰厲害誰去！”</p>
眾人不禁大笑。</p>
敵將被提溜了下去，此處盡是楊玄的心腹。越王也知趣的帶著幾個侍衛在營地裏轉悠。</p>
老賊建言，“郎君，要不，咱們先襲擾？”</p>
襲擾戰可打擊敵軍士氣。</p>
“這也是功勞啊！”老賊說道。</p>
楊玄看看這些心腹，林飛豹依舊是冷漠的模樣，沒有插手這等事的心思。</p>
“老韓。”楊玄點頭。</p>
韓紀說道：“老夫以為，此刻最好的應對是哨探，另外，郎君該派人去求援了。”</p>
“求援？”老賊不解，“張煥的大軍距離此處就一日的路程，敵軍不會蠢的在此時大軍進攻吧！”</p>
韓紀微笑，“是啊！他們不會，可郎君需要他們會。”</p>
老賊：“……”</p>
文人賣關子的傳統，看來是不分世界的啊！</p>
楊玄不禁感慨著，想到了卷軸裏的那些文人。</p>
賣弄，果然是一脈相承的。</p>
韓紀看了屠裳一眼，“老夫說過，郎君此戰風頭出的太多了，並非好事。擊敗敵軍前鋒後，郎君已經是滿載而歸，若是再露鋒芒……”</p>
楊玄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p>
韓紀讚道：“郎君開口便發人深省呐！”</p>
連屠裳都仔細琢磨了幾遍。</p>
韓紀說道：“在這等時候，郎君遣人求援，在張煥看來，這不是能力不夠，而是力有未逮。諸位，雖說北疆南疆是對頭，可許多時候，能多幾個朋友不好嗎？”</p>
眾人默然。</p>
韓紀繼續說道：“人心是古怪的，此刻老夫敢斷言，南疆軍中那些將領對郎君定然是不滿居多。</p>
此刻求援，他們會如何想……</p>
咦！這人原來也和咱們一樣，都是凡人呐！</p>
他們會生出幸災樂禍的心思，隨後，就會覺著郎君多了幾分親切。</p>
諸位可知為何？</p>
說來也簡單，誰樂意見到別人壓自己一頭？</p>
所有人都有一等心思，那便是別人都不及自己。最多和自己平起平坐罷了。</p>
這便是人心。一切謀劃都離不開人心，而揣摩人心，老夫頗有些心得！”</p>
一群人默然。</p>
所以王老二吃肉幹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的刺耳。</p>
“好吃。”他抬頭，很是歡喜。</p>
韓紀指著王老二，莞爾道：“這世間能不在意這些的，也就是老二這等心思單純的人。可這等人，有幾個？”</p>
這番話，頗有些振聾發聵。</p>
楊玄看看這些心腹，知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p>
老賊想文武全才，想爭奪資源，譬如說領軍作戰，出謀劃策。</p>
但韓紀擋住了他做謀士的那條路。</p>
屠裳的心思相對簡單，就是想讓王老二出頭，好歹以後大業成了，能混個高級爵位。</p>
王老二的出路是為將，和老賊就衝突了。</p>
還有曹穎，他把持著政事不放，以後和韓紀這邊多半會有衝突。</p>
至於怡娘，她一門心思為楊玄看家，看護後院。</p>
也隻有老二最貼心。</p>
想到這裏，楊玄不禁有些意趣索然。</p>
“都歇息吧！”</p>
眾人都在看著他。</p>
等著他這位老板給出一個評價。</p>
楊玄想了想，“派人去求援！”</p>
韓紀說的對，哪怕是對手，能留下幾分香火情也是好的。</p>
而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主動走下大唐名將的神壇，讓那些南疆人覺得都是一類人。</p>
他進了帳篷，扮作是男子的薑鶴兒起身，“郎君可要茶水嗎？”</p>
“來一杯吧！”</p>
“好！”</p>
薑鶴兒把蓋住的炭火扒拉開，架上小陶罐開始燒水，又拿出茶杯擦拭，忙碌不停。</p>
但看著很快活的樣子。</p>
“鶴兒。”</p>
“哎！”</p>
薑鶴兒看了楊玄一眼。</p>
楊玄問道：“你此生想做什麽？”</p>
薑鶴兒幾乎沒有思索，“行俠仗義，讓江湖上流傳著我的美名。”</p>
也是一個名利中人。</p>
不過，是正能量。</p>
“可要我給你尋個夫君？”</p>
楊玄身邊不少光棍，這事兒是主母的責任，周寧為此也頗為頭痛。</p>
薑鶴兒低下頭，“不要。”</p>
“為何？”</p>
“……”</p>
楊玄覺得這事兒不對，“可是你阿耶說過了什麽？”</p>
薑鶴兒點頭，“阿耶說了，讓我跟著郎君。”</p>
楊玄笑道：“可遲早得嫁人啊！”</p>
薑鶴兒低著頭弄茶水，突然開口。</p>
“阿耶的意思，讓我伺候郎君。”</p>
呃！</p>
楊玄眨巴了一下眼睛。</p>
“你不覺著這是賣女求榮嗎？”</p>
“阿耶算無遺策。”</p>
“還是個人才？”</p>
“是呢！從小阿耶說的都會發生。”</p>
“你就不覺著虧了？”</p>
薑鶴兒咬著下唇，“是啊！</p>
楊玄莞爾。</p>
……</p>
“相公，前鋒楊使君遭遇敵軍大隊，遣人求援。”</p>
“哦！那邊加快些。”</p>
張煥的心情果然好了些。</p>
“他也會求援？”</p>
春育納悶。</p>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算是不敵，咱退後些，然後稟告遭遇敵軍主力就是了。</p>
求援是示弱。</p>
但一種輕鬆的感覺卻油然而生。</p>
大軍趕到，楊玄說了這一路的情況。</p>
“你處置的不錯。”</p>
張煥讚道。</p>
雙方主力都出現了。</p>
大戰的氣息一下就濃烈了起來。</p>
……</p>
“唐軍來了。”</p>
年胥得了消息。</p>
“張煥領軍到了永州之前，正在修整。”</p>
謝引弓再度從永州歸來。</p>
年胥沉吟良久，“你以為此戰會如何？”</p>
謝引弓說道：“唐軍六萬，皆是精銳，我軍差不多二十萬，汴京還有不少禁軍。不過陛下，禁軍多年未曾廝殺……”</p>
“好歹也是操練不輟，用錢糧堆出來的軍隊，就算是沒見過血，隻需打磨一番也能重用吧！”</p>
年胥覺得這話有些看低了拱衛汴京的禁軍。</p>
“白雄說了，此戰他會以禁軍為輔……”</p>
這是公然不給皇帝麵子。</p>
“朕……知道了。”</p>
年胥此刻也隻能忍著。</p>
“陛下，孫相求見。”</p>
孫石急匆匆的來了。</p>
“陛下，臣聽聞唐軍主力來了？”</p>
“對。”年胥看著這位自己看重的重臣，心中生出了些期冀來，“孫卿可有建言？”</p>
孫石說道：“陛下，臣以為彭靖與方崇未曾經曆過戰陣，令他們領軍不妥。此戰唐軍一路順遂到了永州，便是他二人無能所致。臣建言……換帥！”</p>
原來，你也是這般的嗎……年胥澹澹道：“孫卿以為，誰能擊敗唐軍？”</p>
孫石說道：“臣舉薦韓壁！”</p>
年胥心中失望，“朕，再思量。”</p>
謝引弓幹咳一聲，“陛下累了。”</p>
孫石告退。</p>
良久，宮中傳來了幽幽的聲音。</p>
“大局呢？”</p>
……</p>
大軍雲集，每日消耗的糧草就是個天文數字。</p>
左路軍攜帶的糧草就成了意外之喜。</p>
“娘的，還有不少肉！”</p>
春育罵罵咧咧的道：“大多都收著。”</p>
石忠唐澹澹的道：“換了我，也會收著。”</p>
那是客軍！</p>
一句話就把所有的指責擋回去了。</p>
人千裏之外趕來助戰，沒說要什麽，自己繳獲的好東西留下一些行不行？</p>
皇帝來了也得說行。</p>
……</p>
永州。</p>
彭靖和方崇召集了文武官員。</p>
“唐軍來了。”彭靖冷著臉，“此戰的重要無需老夫為你等分說。陛下在汴京看著我等，天下軍民都在看著永州。誰怯戰不前，誰臨戰退縮，殺無赦，斬立決！無需請示老夫。”</p>
白雄起身，“是。”</p>
方崇說道：“此戰要緊的是士氣，陛下撥了內庫的錢財，戶部也出了不少力，立功就受賞，誰敢徇私，拿下說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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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老唱了紅白臉，剩下的就要看白雄。</p>
白雄說道：“此戰沒有什麽花哨，就是兩軍對壘，就是殺戮，誰殺人殺的犀利，誰殺人殺的多，誰就獲勝，別無二途！”</p>
平靜的話語中帶出來的是血淋淋的宣言。</p>
殺戮！</p>
……</p>
“此戰沒有什麽花哨。”張煥也在給麾下打氣，“就一個，殺！”</p>
周遵手中拿著文書，“糧草還有，不過最好十日內發動。”</p>
十日內發動決戰，有些倉促。</p>
“此戰以來，我軍上下一心，將士用命，才有了今日的戰果。如今決戰就在眼前，告戒全軍將士，立功受賞就在今朝！”</p>
“是！”</p>
這些鼓勵是應有之意。</p>
議事結束，楊玄去看望了老丈人。</p>
“大戰在即，老夫卻想到的是家中。”</p>
周遵眼中多了柔和，“這是老夫第一次跟隨大軍出征，看到了屍山血海，也看到了豪邁熱血。</p>
這些見多了，老夫就會情不自禁的想到家中的兒孫，想到了許多，昨夜做夢還夢到了家中的看門狗，看到老夫就親切的撲過來。”</p>
楊玄早已過了這個階段，唯一想念的也就是妻子和怡娘等人。</p>
“你說說，這殺人盈野所為何來？”周遵突然問道。</p>
“是人就有紛爭。”</p>
“是啊！”周遵幽幽的道：“可帝王眼中的紛爭，該是這個天下，而那位，他眼中的紛爭隻是權力，隻是麵子。”</p>
所以，我才能討逆啊！</p>
翁婿二人說了一番話，楊玄臨走前，周遵叫住了他。</p>
“若是敗……”</p>
“丈人，不會敗！”</p>
周遵搖頭，“老夫是說，若是敗，記得回去，別管老夫，隻管回去，阿寧那邊需要你！”</p>
未戰先慮敗，這個想法沒錯。</p>
可老丈人竟然都在安排後事了。</p>
楊玄輕聲道：“丈人，我們不會敗！”</p>
“這般有把握？”作為周氏家主，大事當前首要考慮的不是勝利後的收獲，而是如何承擔失敗的後果。</p>
否則周氏如何能撐過這些年。</p>
“這是大唐啊！丈人！”</p>
楊玄的眼中多了神彩，“大唐不會敗！”</p>
這是一句名言。</p>
當年武帝忍辱負重，積蓄實力。隨後令大將率軍反擊北遼。</p>
出發前，武帝就是用這句話給將士們打氣。</p>
“是啊！大唐，不會敗！”</p>
但這是帝王的話！</p>
小子！</p>
周遵想告戒女婿一番，抬頭一看，人早跑了。</p>
他莞爾道：“年輕真好！”</p>
……</p>
許多人都猜測過此戰會用什麽方式來引爆。</p>
是堂堂正正的，還是突如其來……</p>
大軍歇息了三日，隨後張煥令遊騎出動。</p>
“挑釁他們。”</p>
這是張煥的原話。</p>
雙方的遊騎幾度交手，唐軍占盡優勢。</p>
“給他們一次教訓！”白雄聚集了萬餘騎兵，設下了一個圈套。</p>
千餘唐軍遊騎正在追殺數百周軍時，就這麽進了套子。</p>
三麵都是敵軍騎兵。</p>
“撤！”</p>
領軍將領毫不猶豫的下令撤退。</p>
可有些晚了。</p>
白雄親自坐鎮後方，調兵遣將。</p>
就在這個時候，三千北疆鐵騎突然出現。</p>
一麵楊字大旗迎風飄揚。</p>
“楊狗來了！”</p>
人的名，樹的影。</p>
周軍一怔，旋即士氣一跌。</p>
“連他一起殺！”領軍將領喊道。</p>
“老黃！”</p>
“在！”</p>
“屠公！”</p>
“在！”</p>
這是楊玄手中的兩張王牌，每戰必然衝殺在前。</p>
嗆啷！</p>
楊玄拔刀。</p>
“跟著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