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上的王登今日顏麵全無，一心想找個機會證明自己老兵部的能耐。</p>
見到楊玄一路追殺，王登就撫須道：“安然看看，這等在敵境之內旳追殺不容易，五百騎追殺三千騎，若是前麵有敵軍伏兵，弄不好就會全軍覆沒。所謂……窮寇莫追，便是這個道理。”</p>
梁靖知曉他眼神不好，木然道：“伏兵出來了。”</p>
“哪呢？”王登踮腳茫然看去，“可回來了？哎！安然，咱們趕緊下山，上馬回臨安。哎！此次不該啊！貪功了。”</p>
“那是子泰的伏兵。”</p>
敵將顯然也沒想到楊玄竟然安排了伏兵，大罵道：“楊狗一開始就想吃了咱們，狗東西，殺出去！”</p>
可麾下早已喪膽，麵對五百生力軍，陣型全亂了，甚至有人衝出大隊，徑直往側麵逃竄。</p>
唐軍肯定是想抓主力，俺一個小蝦米，他們定然不會在意吧？</p>
唐軍果真沒在意，於是更多人脫離了大隊跑路。</p>
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p>
敵將喊道：“別跑，越跑死的越快！”</p>
他一邊喊，一邊回頭看。</p>
那個老頭逼近了後麵，槍影之前，慘嚎聲就如同厲鬼的嚎叫，不斷迫近。</p>
“那個老頭來了！”</p>
敵軍開始慌亂。</p>
前方南賀率軍趕到。</p>
隻是一個夾擊，敵軍就徹底崩潰了。</p>
楊玄勒馬，“追五裏，對了，將領盡量抓活的。”</p>
他下馬回身。</p>
“招降！”</p>
他負手漫步在人馬屍骸中，腦海裏想的不是此事，而是潭州軍突襲望餅縣的事兒。</p>
赫連春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兒，讓潭州軍來了個長途奔襲。</p>
攻打城池，要打也得打有價值的地方吧？</p>
可皇叔去攻打奉州最窮的望餅縣。</p>
就算是打下來，收獲估摸著不及此次出兵的兩成。</p>
貪財如皇叔，哪怕隻是表麵上的，也不會做這等虧本買賣吧？</p>
“抓到敵將了！”</p>
一個軍士策馬過來，身前馬背上趴著個人。</p>
近前後，軍士把那人丟下來，自己拱手，得意的道：“使君，這便是敵將。”</p>
楊玄讚道：“好個漢子，記功！”</p>
敵將爬起來，罵道：“楊狗，耶耶……”</p>
老賊過去，一拳把敵將撂倒，接著一頓毒打。</p>
稍後，被提溜起來的敵將跪下。</p>
“豎杆子聽聞過嗎？”楊玄負手問道。</p>
敵將搖頭。</p>
“把你剝光了，路邊豎根杆子，把你從穀道插進去，慢慢滑下去，少說能支撐半日，有的能支撐大半日。”</p>
敵將渾身一抖。</p>
“或是說，你想做京觀上的那顆頭顱？”</p>
“楊使君饒命。”</p>
敵將的身下發出一股臭味，老賊嗅嗅，“娘的，嚇屎了！”</p>
楊玄蹙眉，“可知曉皇叔出兵奉州之事？”</p>
“不知！”</p>
“那麽，最近潭州可有什麽吩咐。”</p>
“有，說是讓咱們戒備，所以咱們才派了三千騎來陳州外圍遊弋。”</p>
這是遮蔽之意，楊玄若是得知潭州軍越過陳州，去攻打望餅，說不得就會出兵三大部。</p>
如此，三大部提早獲知消息，就能組成聯軍應對。</p>
三大部聯手，是個勁敵。</p>
楊玄仿佛看到皇叔笑眯眯的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堆肉山。</p>
“子泰！”</p>
王登等人來了。</p>
“悔不聽你的忠告啊！”梁靖是真的後悔了。</p>
“沒事就好。”楊玄不覺得這是什麽大場麵。</p>
梁靖看著敵將，冷笑道：“兩國相爭，不殺使者。你等為何突襲使團？”</p>
敵將低下頭，“咱們看到了錢財。”</p>
幾輛大車上，明晃晃的都是大號錦盒，描金什麽的。箱子這般值錢，裏麵的東西就不用想了，劫了再說。</p>
財不露白啊！</p>
“特娘的，就不怕大軍出擊，滅了你等？”梁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等大虧，差點把老命都交代了。</p>
“無所謂。”敵將很光棍的道：“咱們搶掠了幾百年，也沒見滅。”</p>
梁靖一想還真是。</p>
“特娘的，氣得要死，子泰可有法子治治他們？”</p>
“晚些吧！”</p>
楊玄看看遠方，“稍等。”</p>
一隊隊騎兵回來，或是趕著一隊隊俘虜，或是帶著自己的繳獲。</p>
“郎君！”</p>
梁靖看到了王老二。</p>
王老二拖著一堆東西，戰馬拉的不情不願的，卻不敢觸怒他。</p>
身後兩個丐幫弟子背著麻袋，馬背上也掛著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p>
“郎君，晚些你給我作證可好？”</p>
“那是什麽？”王登問道。</p>
“嘔！”梁靖幹嘔了一下，“人頭。”</p>
王老二把繩子拉過來，後麵一串人頭。</p>
“人頭？”王登瞪大眼睛仔細看去。</p>
一個個人頭齜牙咧嘴的看著他。</p>
“好，我作證。”楊玄問道：“多少錢一個人頭來著？”</p>
“五十。”王老二伸出一個巴掌，笑的燦爛，“衛王答應的。”</p>
王登眯著眼，“大王這是收買將領嗎？”</p>
他是下意識的反應。</p>
梁靖搖頭，“那是子泰的隨從。”</p>
王登低聲道：“安然，皇後一係是娘娘的大敵，衛王……可用。”</p>
梁靖心中一動，“我知。”</p>
奪嫡大戲中，衛王就是個路人甲，可這位路人甲卻要把戲份拉滿，在長安看來，這便是小醜。</p>
但小醜也有利用價值。</p>
拉攏衛王，幫助他對付皇後一係。</p>
這個主意不錯。</p>
梁靖覺得老王好歹還有些用處。</p>
追兵陸續都回來了。</p>
王登提醒道：“楊使君，這些屍骸該掩埋了。”</p>
“不慌。”</p>
不慌？</p>
數百俘虜被召集。</p>
“築京觀！”</p>
王老二一聽就樂了，“郎君，我來指揮！”</p>
“你別弄塌了！”楊玄黑著臉。</p>
“郎君放心，小時候我堆房子最穩當。”</p>
“什麽房子？”</p>
“泥房子，撒尿一和，穩得很。”</p>
一具具屍骸被堆積起來，泥土覆蓋。</p>
完成了之後，王老二喊道：“且等等。”</p>
王登等人已經看呆了。</p>
“這是什麽？”</p>
一個官員驚訝的問道。</p>
王登哆嗦著，“屍山……”</p>
他仔細看著楊玄，低聲道：“這等殘暴之事啊！能做出來的不是殺人狂魔便是梟雄。你到底是什麽？”</p>
王老二預留了一顆將領的人頭，此刻拿起，飛躍而上，把人頭擱在最頂上。</p>
“妥當了！”</p>
京觀的周圍，泥土窸窸窣窣的往下落，那些肢體偶有露在外麵。那些灰撲撲的人頭看著格外滲人。</p>
“差些意思，封土不夠好，將就吧！”</p>
差些意思……王登湊到京觀前仔細看看。</p>
王老二第一次指揮築京觀，確實是差些意思……屍骸的肢體和人頭不少都露在外麵。</p>
</p>
王登一看，就想到了自己曾看過的一幅畫，畫中描述的是地獄景象。</p>
“這是地獄嗎？”</p>
梁靖：“地獄也沒這般可怖。”</p>
“當初曾有人說沙場熱血，老夫今日觀之，不隻是熱血，更多的是殘酷。”</p>
老賊聽到了這番話，回去和楊玄說了。</p>
“娘的，兵部侍郎不懂戰陣！”楊玄覺得這樣的局麵不打破，大唐就沒有未來。</p>
老賊笑道：“一群沒經曆過戰陣的官員來指揮戰陣，至為可笑。不過，於郎君而言不是壞事。”</p>
南賀看著那些將士，“這些將士若是知曉長安的高官是這個德行，會不會離心？”</p>
“咳咳！還早。”楊玄知曉南賀的意思，那就是揭開這層麵紗，把長安的醜陋暴露在眾人的眼中。</p>
那不是皇帝的新衣嗎？</p>
赤身果體，還以為自己穿著華麗的衣裳，還特麽敢大搖大擺在街上招搖……無人敢置喙，直至被一個孩子揭穿。</p>
“成人的世界永遠都是利益做主宰。”楊玄說道。</p>
楊玄準備回去了。</p>
梁靖和王登在商議。</p>
“這些人是沒用了。”王登指指那些殘兵敗將，“心氣都沒了。”</p>
“那要如何弄？”梁靖心癢難耐，“今日見到陳州虎賁一擊，說實話，我是心動了。若是能有機會指揮一場廝殺，死而無憾。”</p>
“莫要胡說。”王登壓低嗓門。</p>
“為何？”</p>
王登指指天上，“老天爺聽著呢！”</p>
梁靖看了一眼天空，一個激靈，“瞎幾把扯淡，老天要是聽著，那為何不來記炸雷把壞人都給弄死？”</p>
王登雙手合十，“莫怪莫怪……”</p>
“你說的我心頭發毛，消停了。”梁靖搓搓臉。</p>
王登說道：“安然，欺負人沒事，別欺老天爺，須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p>
梁靖打個嗬嗬，“就說我知曉的，那些世家門閥存在多年，多少人為之窮困潦倒，多少人被驅使，死無葬身之地……他們依舊存在千年，老王，老天爺……它無眼啊！”</p>
“嗬嗬！”王登退後一步，看看蒼天，覺得應當來記炸雷劈死這個撒比。</p>
“老王，幹啥呢？”梁靖問道。</p>
“沒幹啥，隻是看看老天爺為啥沒動手。”</p>
“少扯淡，問個事。”梁靖說道：“老王，你說我那些手下，若是操練一番，以後能不能……別用那等眼神看著我，我就想弄個護衛，以後遇到事能護著我殺出來。”</p>
“長安無需如此。”</p>
“老王。”</p>
“哎！造孽喲！簡單，尋楊玄。”</p>
“我怕被他坑了。”</p>
陳州就是楊玄的地盤，梁靖剛開始還有些輕視當年的小老弟，今日一戰後，什麽輕視都沒了。</p>
“不會。”王登說道：“他就算是要坑，也是坑你，不會坑你的護衛。”</p>
“子泰！”梁靖去尋楊玄。</p>
一個官員對王登說道：“王侍郎，這位梁郎中，怎地有些傻？連這等事都不明白，還得問您。”</p>
王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的，就像是看著一個蠢貨。</p>
“他提及了自己的護衛，就是想告訴老夫，其一，今日他本可讓護衛護著自己殺出去，可卻留了下來，這便是義無反顧，老夫事後稟告要提及此事。</p>
其二，他這是想通過老夫的口轉述……他覺著有些不安，以後想多弄些護衛。”</p>
如此，梁靖就成了臨危不懼的好漢，功勞在手，而蠢貨隻是兵部的隨行官吏，以及那些看門狗而已。</p>
官員愕然，發現蠢的是自己。</p>
“可他多弄護衛……”</p>
“貴妃與皇後劍拔弩張，那是在宮中，在宮外便是梁郎中一人對抗一家四姓，其間各等明槍暗箭，他老早就想多弄些護衛，卻擔心被彈劾，今日便是良機。”</p>
官員這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官場嗎？”</p>
王登幹咳一聲，“再往上，那些重臣的手段悄無聲息，你自己不警覺，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p>
他馬上要致仕了，現在結個善因，興許以後善果能應在兒孫的身上。</p>
“多謝王公。”官員一臉感激。</p>
“小事。”王登去尋梁靖。</p>
官員站在那裏，方才一直聽著的小吏也受益匪淺，說道：“王公好人呐！”</p>
“誰說不是呢！”官員笑了笑。</p>
小吏歎道：“這一課，講的便是人心鬼蜮啊！多謝王公。”</p>
小吏走了。</p>
王登湊到梁靖的身邊，梁靖正在和楊玄說些什麽，不耐煩的指指邊上。</p>
王登老臉撐不住，但卻不敢囉嗦，隻能避開。</p>
這一路，從剛開始梁靖對王登頗為尊敬，就如同是對待自己的親兄長一樣。到現在，梁靖對王登卻是呼來喝去，宛如主人與奴仆。</p>
這是一次活生生的教育。</p>
官員眯眼看著前方，良久，說道：“原來，翻臉無情才是官場。王公，多謝了。”</p>
一件事兒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有不同的結論。</p>
梁靖想操練護衛，楊玄沒啥意見。</p>
“你麾下那個老人，可否給操練一番？”梁靖越看越覺得屠裳眼熟，“哎！子泰，你這個老隨從，當初可是跟隨你去過長安，還和王老二在一起。”</p>
“沒有的事。”楊玄不知曉這貨的目的，但忽悠就對了。</p>
“上次我那隨從和王老二打架，就那麽比劃了個架子，回頭就吐血死了，你說王老二要是能做到，那我一頭就撞死在皇城外麵。就那個老隨從架了一下，我如今想起來，弄不好就是他下了狠手。”</p>
“胡說。”楊玄訝然道：“他最是慈善，掃地都不忍心踩到螞蟻。”</p>
“是嗎？”</p>
“再沒錯了。”</p>
“有人來了。”斥候回來了，還帶來了百餘騎。</p>
為首的女子身材豐腴，一張臉媚意十足，看一眼就心神一動，再動……</p>
“奶奶的，子泰，好騷的女人，讓我睡一宿多好？”</p>
騷狐狸耳力不錯，冷笑道：“回家睡你男人去！”</p>
艸！</p>
梁靖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p>
見到楊玄一路追殺，王登就撫須道：“安然看看，這等在敵境之內旳追殺不容易，五百騎追殺三千騎，若是前麵有敵軍伏兵，弄不好就會全軍覆沒。所謂……窮寇莫追，便是這個道理。”</p>
梁靖知曉他眼神不好，木然道：“伏兵出來了。”</p>
“哪呢？”王登踮腳茫然看去，“可回來了？哎！安然，咱們趕緊下山，上馬回臨安。哎！此次不該啊！貪功了。”</p>
“那是子泰的伏兵。”</p>
敵將顯然也沒想到楊玄竟然安排了伏兵，大罵道：“楊狗一開始就想吃了咱們，狗東西，殺出去！”</p>
可麾下早已喪膽，麵對五百生力軍，陣型全亂了，甚至有人衝出大隊，徑直往側麵逃竄。</p>
唐軍肯定是想抓主力，俺一個小蝦米，他們定然不會在意吧？</p>
唐軍果真沒在意，於是更多人脫離了大隊跑路。</p>
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p>
敵將喊道：“別跑，越跑死的越快！”</p>
他一邊喊，一邊回頭看。</p>
那個老頭逼近了後麵，槍影之前，慘嚎聲就如同厲鬼的嚎叫，不斷迫近。</p>
“那個老頭來了！”</p>
敵軍開始慌亂。</p>
前方南賀率軍趕到。</p>
隻是一個夾擊，敵軍就徹底崩潰了。</p>
楊玄勒馬，“追五裏，對了，將領盡量抓活的。”</p>
他下馬回身。</p>
“招降！”</p>
他負手漫步在人馬屍骸中，腦海裏想的不是此事，而是潭州軍突襲望餅縣的事兒。</p>
赫連春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兒，讓潭州軍來了個長途奔襲。</p>
攻打城池，要打也得打有價值的地方吧？</p>
可皇叔去攻打奉州最窮的望餅縣。</p>
就算是打下來，收獲估摸著不及此次出兵的兩成。</p>
貪財如皇叔，哪怕隻是表麵上的，也不會做這等虧本買賣吧？</p>
“抓到敵將了！”</p>
一個軍士策馬過來，身前馬背上趴著個人。</p>
近前後，軍士把那人丟下來，自己拱手，得意的道：“使君，這便是敵將。”</p>
楊玄讚道：“好個漢子，記功！”</p>
敵將爬起來，罵道：“楊狗，耶耶……”</p>
老賊過去，一拳把敵將撂倒，接著一頓毒打。</p>
稍後，被提溜起來的敵將跪下。</p>
“豎杆子聽聞過嗎？”楊玄負手問道。</p>
敵將搖頭。</p>
“把你剝光了，路邊豎根杆子，把你從穀道插進去，慢慢滑下去，少說能支撐半日，有的能支撐大半日。”</p>
敵將渾身一抖。</p>
“或是說，你想做京觀上的那顆頭顱？”</p>
“楊使君饒命。”</p>
敵將的身下發出一股臭味，老賊嗅嗅，“娘的，嚇屎了！”</p>
楊玄蹙眉，“可知曉皇叔出兵奉州之事？”</p>
“不知！”</p>
“那麽，最近潭州可有什麽吩咐。”</p>
“有，說是讓咱們戒備，所以咱們才派了三千騎來陳州外圍遊弋。”</p>
這是遮蔽之意，楊玄若是得知潭州軍越過陳州，去攻打望餅，說不得就會出兵三大部。</p>
如此，三大部提早獲知消息，就能組成聯軍應對。</p>
三大部聯手，是個勁敵。</p>
楊玄仿佛看到皇叔笑眯眯的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堆肉山。</p>
“子泰！”</p>
王登等人來了。</p>
“悔不聽你的忠告啊！”梁靖是真的後悔了。</p>
“沒事就好。”楊玄不覺得這是什麽大場麵。</p>
梁靖看著敵將，冷笑道：“兩國相爭，不殺使者。你等為何突襲使團？”</p>
敵將低下頭，“咱們看到了錢財。”</p>
幾輛大車上，明晃晃的都是大號錦盒，描金什麽的。箱子這般值錢，裏麵的東西就不用想了，劫了再說。</p>
財不露白啊！</p>
“特娘的，就不怕大軍出擊，滅了你等？”梁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等大虧，差點把老命都交代了。</p>
“無所謂。”敵將很光棍的道：“咱們搶掠了幾百年，也沒見滅。”</p>
梁靖一想還真是。</p>
“特娘的，氣得要死，子泰可有法子治治他們？”</p>
“晚些吧！”</p>
楊玄看看遠方，“稍等。”</p>
一隊隊騎兵回來，或是趕著一隊隊俘虜，或是帶著自己的繳獲。</p>
“郎君！”</p>
梁靖看到了王老二。</p>
王老二拖著一堆東西，戰馬拉的不情不願的，卻不敢觸怒他。</p>
身後兩個丐幫弟子背著麻袋，馬背上也掛著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p>
“郎君，晚些你給我作證可好？”</p>
“那是什麽？”王登問道。</p>
“嘔！”梁靖幹嘔了一下，“人頭。”</p>
王老二把繩子拉過來，後麵一串人頭。</p>
“人頭？”王登瞪大眼睛仔細看去。</p>
一個個人頭齜牙咧嘴的看著他。</p>
“好，我作證。”楊玄問道：“多少錢一個人頭來著？”</p>
“五十。”王老二伸出一個巴掌，笑的燦爛，“衛王答應的。”</p>
王登眯著眼，“大王這是收買將領嗎？”</p>
他是下意識的反應。</p>
梁靖搖頭，“那是子泰的隨從。”</p>
王登低聲道：“安然，皇後一係是娘娘的大敵，衛王……可用。”</p>
梁靖心中一動，“我知。”</p>
奪嫡大戲中，衛王就是個路人甲，可這位路人甲卻要把戲份拉滿，在長安看來，這便是小醜。</p>
但小醜也有利用價值。</p>
拉攏衛王，幫助他對付皇後一係。</p>
這個主意不錯。</p>
梁靖覺得老王好歹還有些用處。</p>
追兵陸續都回來了。</p>
王登提醒道：“楊使君，這些屍骸該掩埋了。”</p>
“不慌。”</p>
不慌？</p>
數百俘虜被召集。</p>
“築京觀！”</p>
王老二一聽就樂了，“郎君，我來指揮！”</p>
“你別弄塌了！”楊玄黑著臉。</p>
“郎君放心，小時候我堆房子最穩當。”</p>
“什麽房子？”</p>
“泥房子，撒尿一和，穩得很。”</p>
一具具屍骸被堆積起來，泥土覆蓋。</p>
完成了之後，王老二喊道：“且等等。”</p>
王登等人已經看呆了。</p>
“這是什麽？”</p>
一個官員驚訝的問道。</p>
王登哆嗦著，“屍山……”</p>
他仔細看著楊玄，低聲道：“這等殘暴之事啊！能做出來的不是殺人狂魔便是梟雄。你到底是什麽？”</p>
王老二預留了一顆將領的人頭，此刻拿起，飛躍而上，把人頭擱在最頂上。</p>
“妥當了！”</p>
京觀的周圍，泥土窸窸窣窣的往下落，那些肢體偶有露在外麵。那些灰撲撲的人頭看著格外滲人。</p>
“差些意思，封土不夠好，將就吧！”</p>
差些意思……王登湊到京觀前仔細看看。</p>
王老二第一次指揮築京觀，確實是差些意思……屍骸的肢體和人頭不少都露在外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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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登一看，就想到了自己曾看過的一幅畫，畫中描述的是地獄景象。</p>
“這是地獄嗎？”</p>
梁靖：“地獄也沒這般可怖。”</p>
“當初曾有人說沙場熱血，老夫今日觀之，不隻是熱血，更多的是殘酷。”</p>
老賊聽到了這番話，回去和楊玄說了。</p>
“娘的，兵部侍郎不懂戰陣！”楊玄覺得這樣的局麵不打破，大唐就沒有未來。</p>
老賊笑道：“一群沒經曆過戰陣的官員來指揮戰陣，至為可笑。不過，於郎君而言不是壞事。”</p>
南賀看著那些將士，“這些將士若是知曉長安的高官是這個德行，會不會離心？”</p>
“咳咳！還早。”楊玄知曉南賀的意思，那就是揭開這層麵紗，把長安的醜陋暴露在眾人的眼中。</p>
那不是皇帝的新衣嗎？</p>
赤身果體，還以為自己穿著華麗的衣裳，還特麽敢大搖大擺在街上招搖……無人敢置喙，直至被一個孩子揭穿。</p>
“成人的世界永遠都是利益做主宰。”楊玄說道。</p>
楊玄準備回去了。</p>
梁靖和王登在商議。</p>
“這些人是沒用了。”王登指指那些殘兵敗將，“心氣都沒了。”</p>
“那要如何弄？”梁靖心癢難耐，“今日見到陳州虎賁一擊，說實話，我是心動了。若是能有機會指揮一場廝殺，死而無憾。”</p>
“莫要胡說。”王登壓低嗓門。</p>
“為何？”</p>
王登指指天上，“老天爺聽著呢！”</p>
梁靖看了一眼天空，一個激靈，“瞎幾把扯淡，老天要是聽著，那為何不來記炸雷把壞人都給弄死？”</p>
王登雙手合十，“莫怪莫怪……”</p>
“你說的我心頭發毛，消停了。”梁靖搓搓臉。</p>
王登說道：“安然，欺負人沒事，別欺老天爺，須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p>
梁靖打個嗬嗬，“就說我知曉的，那些世家門閥存在多年，多少人為之窮困潦倒，多少人被驅使，死無葬身之地……他們依舊存在千年，老王，老天爺……它無眼啊！”</p>
“嗬嗬！”王登退後一步，看看蒼天，覺得應當來記炸雷劈死這個撒比。</p>
“老王，幹啥呢？”梁靖問道。</p>
“沒幹啥，隻是看看老天爺為啥沒動手。”</p>
“少扯淡，問個事。”梁靖說道：“老王，你說我那些手下，若是操練一番，以後能不能……別用那等眼神看著我，我就想弄個護衛，以後遇到事能護著我殺出來。”</p>
“長安無需如此。”</p>
“老王。”</p>
“哎！造孽喲！簡單，尋楊玄。”</p>
“我怕被他坑了。”</p>
陳州就是楊玄的地盤，梁靖剛開始還有些輕視當年的小老弟，今日一戰後，什麽輕視都沒了。</p>
“不會。”王登說道：“他就算是要坑，也是坑你，不會坑你的護衛。”</p>
“子泰！”梁靖去尋楊玄。</p>
一個官員對王登說道：“王侍郎，這位梁郎中，怎地有些傻？連這等事都不明白，還得問您。”</p>
王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的，就像是看著一個蠢貨。</p>
“他提及了自己的護衛，就是想告訴老夫，其一，今日他本可讓護衛護著自己殺出去，可卻留了下來，這便是義無反顧，老夫事後稟告要提及此事。</p>
其二，他這是想通過老夫的口轉述……他覺著有些不安，以後想多弄些護衛。”</p>
如此，梁靖就成了臨危不懼的好漢，功勞在手，而蠢貨隻是兵部的隨行官吏，以及那些看門狗而已。</p>
官員愕然，發現蠢的是自己。</p>
“可他多弄護衛……”</p>
“貴妃與皇後劍拔弩張，那是在宮中，在宮外便是梁郎中一人對抗一家四姓，其間各等明槍暗箭，他老早就想多弄些護衛，卻擔心被彈劾，今日便是良機。”</p>
官員這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官場嗎？”</p>
王登幹咳一聲，“再往上，那些重臣的手段悄無聲息，你自己不警覺，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p>
他馬上要致仕了，現在結個善因，興許以後善果能應在兒孫的身上。</p>
“多謝王公。”官員一臉感激。</p>
“小事。”王登去尋梁靖。</p>
官員站在那裏，方才一直聽著的小吏也受益匪淺，說道：“王公好人呐！”</p>
“誰說不是呢！”官員笑了笑。</p>
小吏歎道：“這一課，講的便是人心鬼蜮啊！多謝王公。”</p>
小吏走了。</p>
王登湊到梁靖的身邊，梁靖正在和楊玄說些什麽，不耐煩的指指邊上。</p>
王登老臉撐不住，但卻不敢囉嗦，隻能避開。</p>
這一路，從剛開始梁靖對王登頗為尊敬，就如同是對待自己的親兄長一樣。到現在，梁靖對王登卻是呼來喝去，宛如主人與奴仆。</p>
這是一次活生生的教育。</p>
官員眯眼看著前方，良久，說道：“原來，翻臉無情才是官場。王公，多謝了。”</p>
一件事兒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有不同的結論。</p>
梁靖想操練護衛，楊玄沒啥意見。</p>
“你麾下那個老人，可否給操練一番？”梁靖越看越覺得屠裳眼熟，“哎！子泰，你這個老隨從，當初可是跟隨你去過長安，還和王老二在一起。”</p>
“沒有的事。”楊玄不知曉這貨的目的，但忽悠就對了。</p>
“上次我那隨從和王老二打架，就那麽比劃了個架子，回頭就吐血死了，你說王老二要是能做到，那我一頭就撞死在皇城外麵。就那個老隨從架了一下，我如今想起來，弄不好就是他下了狠手。”</p>
“胡說。”楊玄訝然道：“他最是慈善，掃地都不忍心踩到螞蟻。”</p>
“是嗎？”</p>
“再沒錯了。”</p>
“有人來了。”斥候回來了，還帶來了百餘騎。</p>
為首的女子身材豐腴，一張臉媚意十足，看一眼就心神一動，再動……</p>
“奶奶的，子泰，好騷的女人，讓我睡一宿多好？”</p>
騷狐狸耳力不錯，冷笑道：“回家睡你男人去！”</p>
艸！</p>
梁靖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