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啊！”</p>
新人上任，皇叔總是會勒索一番，這也是一種敲打方式。</p>
楊玄在太平時，就曾遠赴草原見了皇叔一麵。</p>
如今新任刺史，寧興那邊卻令皇叔出擊……</p>
這是在桃縣碰壁了之後，想在陳州打開突破口？</p>
但赫連春為何不肯大軍突襲？</p>
他在顧忌什麽？</p>
鳥盡弓藏？</p>
若是陳州被破，赫連春大功到手，威望如日中天。</p>
赫連峰會如何想？</p>
尋個借口弄死再說！</p>
如此，赫連春此行是要大張旗鼓，但不可能無功而返。</p>
如此，他請楊玄去會麵的目的是什麽？</p>
城下之盟！</p>
賠款，再丟出一個地方給大軍洗劫一番。</p>
這種可能性最大，當然，也不排除皇叔腦子抽抽了，想把楊玄弄死。</p>
去不去？</p>
不去，赫連春騎虎難下，定然會出動大軍。</p>
地裏旳莊稼正在生長，劉擎剛走，陳州軍心民心正在不穩定的時期。</p>
寧興那邊看的很準，時機也抓的很準……在這個時候出手，事半功倍。</p>
楊玄笑道：“告訴皇叔，回頭見。”</p>
赫連燕笑了笑，仔細看著楊玄，“好。”</p>
這娘們的眼神不善啊！</p>
“一起吃頓飯？”</p>
“好啊！”</p>
二人就在值房裏吃了一頓飯，沒滋沒味的。</p>
飯後，赫連燕告辭。</p>
出了陳州，心腹捷隆策馬上來，“娘子，那楊玄新任刺史，看著頗為輕佻。”</p>
“他這是故意的！”赫連燕淡淡的道。</p>
“娘子如何知曉？”</p>
“他身上有女人的味道，還有藥材味。”赫連燕不屑的道：“二十不到就無用了，可見私底下是如何放縱。”</p>
捷隆：“吃藥不一定是腎虛吧？”</p>
“他看著並無毛病。”赫連燕教導道：“看一個人不能看表麵，要仔細琢磨觀察。”</p>
“是。”捷隆說道：“此次皇叔好像不大情願。”</p>
“若是陳州沒了，皇叔還有何用？”</p>
捷隆心頭一震，“那皇叔還請了楊玄赴會。”</p>
“這一路不好走，皇叔想看看楊玄的膽略和本事，若是半個月內見不到人，就說明楊玄不及劉擎，如此，皇叔當大軍出擊，攻破一兩座城池去交差。”</p>
“若是楊玄能見到皇叔呢？”</p>
“那就是一個不錯的對手，皇叔會很高興，隨後……就要看皇叔的手段了。”</p>
“娘子，那楊玄每年私下給的回春丹，倒是為咱們掙了不少錢。”</p>
“錢財隻是用的，莫要被錢財帶著走！”赫連燕冷冷的道。</p>
“娘子……”捷隆覺得赫連燕的情緒不對。</p>
“潭州太悶了。”赫連燕幽幽的道：“我每日都活在各種擔憂之中，隻有晚上躺在床上，方能安生一會兒。”</p>
</p>
捷隆恨恨的道：“那個翠華總是針對娘子，還在皇叔那裏進讒言。這一年多來，皇叔嗬斥娘子多了些，可見這個女人陰毒。”</p>
赫連燕冷笑道：“你以為，若是沒有皇叔的首肯，翠華敢針對我？”</p>
捷隆一怔，“娘子的意思，打壓娘子是皇叔的意思？”</p>
“你以為呢？”赫連燕淡淡的道，“寧興那邊，陛下的猜疑心越發的重了，如今使者每次來，還會問我最近如何。”</p>
捷隆低聲道：“娘子全家死於皇室手中，自然要猜忌。”</p>
“皇叔是個冷漠無情的人，我對他是有用，但我被寧興猜忌之後，他會如何？”</p>
捷隆沒有思索，“皇叔會打壓娘子，弄不好就會把娘子弄掉，減少身邊的麻煩。”</p>
赫連燕冷笑著。</p>
捷隆眼中凶光閃過，“娘子，要不……咱們遠遁吧？”</p>
“能去哪？”赫連燕看著前方，眸色迷離，“潭州太小，悶得慌。若是陳州沒了，想來會很有趣。”</p>
捷隆說道：“陳州若是沒了，皇叔如日中天……”</p>
“寧興會忘掉我這個小人物，全力盯著皇叔。而皇叔也沒精力來壓製我，反而需要我這個幫手……”</p>
捷隆獰笑，“所以，陳州沒了最好，那個楊玄最好去死。”</p>
赫連燕點頭，捷隆突然想到一事，“皇叔讓咱們此行順帶去鎮南部撫慰一番。”</p>
“去了作甚？”</p>
“若是鎮南部對皇叔不滿……”</p>
“我就要這個。”</p>
赫連燕的桃花眼中多了冷意，“他不仁，還想我如何？”</p>
娘子夠狠！</p>
捷隆心中歡喜，覺得跟著這樣的主人才有前途。</p>
“對了，捷隆。”</p>
“娘子！”</p>
“路過三大部時，令人去傳話。”</p>
“什麽話？”</p>
“皇叔覺著三大部每年進貢的錢財太少了。”</p>
……</p>
“去草原？”</p>
盧強第一反應是：“太危險，使君，老夫去吧！”</p>
楊玄搖頭，“此事隻有我去才妥當。”</p>
回到家，隔壁有些吵，楊玄蹙眉，“晚上若是這般吵鬧就去說一聲。”</p>
“是。”</p>
楊玄想著如何與周寧說自己此行就如同遊山玩水般的輕鬆……</p>
“阿寧！”</p>
周寧正在看書，“子泰。”</p>
“我過兩日要去草原一趟。”</p>
果然，周寧神色一緊，“可危險？”</p>
“就是去談個判，砍個人。”</p>
楊玄說道：“對了阿寧，上次讓你弄的修複疤痕的藥，可有了？”</p>
“有。”周寧拿出一個油紙包，“給誰的？”</p>
“給個朋友。”楊玄收好油紙包，剛想說握住周寧的小手。</p>
“嗷！”隔壁傳來了慘嚎聲，讓楊玄怒不可遏。</p>
“阿寧，我新任刺史，立足未穩，此次算是一次震懾之行。”</p>
“若是震懾不成呢？”</p>
“三大部將會輪番攻擊陳州，局勢危急。”</p>
而桃縣將會不滿，哪怕黃春輝欣賞楊玄，依舊會要求長安換人。</p>
“陳州的軍民都在看著我，若是失敗，我也無顏留在此地為官。唯有成功，我胸中的無數手段方能在陳州施展出來。”</p>
成功化解就任後的第一次危機，楊玄才能獲得威望，那些施政手段才能獲得支持。</p>
這便是所謂的是驢是馬拉出來溜溜之意！</p>
“那劉使君當年也經曆過？”</p>
“當年大唐還未曾如此孱弱，這邊不懼潭州。”</p>
老劉的運氣不錯，當年的大唐威勢依舊，潭州和陳州之間不過是勢均力敵罷了。威懾，不存在的。</p>
周寧皺眉，“我知曉，不過你要小心。”</p>
楊玄握著小手，剛想說幾句情話……</p>
“嗷！”</p>
隔壁再度慘嚎。</p>
楊玄忍無可忍，“老二！”</p>
王老二飛掠過去，坐在牆頭，喊道：</p>
“大王，可要幫忙！”</p>
正在暴打護衛的衛王說道：“滾！”</p>
鄰居怎麽變成了大侄子？楊玄：“……”</p>
衛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友人遷居新宅子，李晗，該送些什麽？”</p>
李晗的聲音有些羞恥，“要上門送禮。”</p>
“王老二！”衛王喊道。</p>
王老二剛想下來，喊道：“幹啥？”</p>
“本王喬遷，讓你家郎君送禮！”</p>
周寧噗嗤一笑，“原來衛王這般有趣嗎？”</p>
楊玄本想說你沒見到他殺人時的狠辣，但想想還是罷了。</p>
於是，當夜楊玄就帶著禮物去了隔壁。</p>
一頓狂喝，楊玄被架著回來。</p>
“阿寧！”</p>
“哎！怎地喝了那麽多！”</p>
“阿寧，我想你！”</p>
“我就在這。”</p>
“……”</p>
兩日後，楊玄搜羅了兩千騎，帶著老賊、王老二、屠裳出了家門。</p>
“子泰，一切小心！”</p>
“安心。”</p>
楊玄挑眉，“這世間還沒地方能攔住我。”</p>
“小玄子，你臭屁的樣子讓莪想起了一個人……馬謖。”</p>
狗東西，回頭就關機！</p>
楊玄去了州廨，盧強和曹穎帶著官員們送行。</p>
兩千騎集結在城外，南賀上前，“郎君。”</p>
楊玄看了一眼天氣，“萬裏無雲，好兆頭！”</p>
“等等！”</p>
楊玄回頭，見衛王和李晗兩個棒槌帶著數十護衛急匆匆的趕來。</p>
“大王這是作甚？”</p>
衛王不滿的道：“當然是去殺敵！”</p>
“萬萬不可啊！”</p>
“你答應了。”</p>
“啥時候？”</p>
“喝酒的時候。”</p>
“有嗎？老賊。”</p>
“郎君，你那夜喝多了，大王也喝多了。”</p>
“我說了什麽？”</p>
“大王說要和郎君結拜為兄弟，郎君說輩分不合，要不就弄個叔侄。”</p>
雖說是貨真價實的叔叔，但這話又羞辱人的嫌疑，衛王竟然沒下毒手？楊玄：“……”</p>
有這事？衛王：“……”</p>
李晗低聲道：“你還勾著子泰的肩膀，說等做了皇帝，就讓他為內宮大總管，貼身伺候你。”</p>
“子泰說那他第一件事就是閹了你。”</p>
臥槽！</p>
衛王和楊玄麵麵相覷。</p>
喝酒真特麽丟人啊！</p>
……</p>
瓦謝覆滅後，基波部和馭虎部一直在搶占地盤。</p>
搶地盤的時候人命還沒牛羊值錢，瓦謝牧民們祈求神靈護佑，可最終卻隻等來了殺戮。</p>
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一個叫做辛無忌的男人揭竿而起，不斷收攏瓦謝殘部，和基波部、馭虎部廝殺。</p>
剛開始那幾戰辛無忌有如神助，頻頻擊破兩部大軍，身邊聚攏了數萬部眾。</p>
隨即就是拉鋸戰，辛無忌使用了離間計，成功讓兩部互相猜忌。隨後他又令人去潭州，獻上了瓦謝殘部的忠心。</p>
赫連春出手，基波部和馭虎部退兵。</p>
皇叔賜名鎮南部，這也是一塊金字招牌，從此瓦謝殘部就有了後台。</p>
大帳內，野利看著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可汗辛無忌，低聲對同伴說道：“他隻是運氣好，恰好遇到了唐軍掃蕩兩部遊騎，否則哪輪到他來做可汗。”</p>
同伴笑道：“可他做了。”</p>
野利是瓦謝貴族，那一夜僥幸逃脫，隨後帶著數百人想去投奔馭虎部，半路正好遇到了聲勢浩大的辛無忌所部，當即被卷了進去。</p>
“他太陰了，我不喜。”野利低聲道：“支持我的人不少。”</p>
同伴點頭，“此次皇叔召集就是個機會，隻是咱們沒什麽功勞和名氣，皇叔不會正眼看咱們。”</p>
野利說道：“皇叔令咱們給楊狗一些顏色看看，我要這個機會！”</p>
“此次皇叔召集我三大部聚會，目的是要震懾陳州。此事不可小覷，本汗準備親自前去。不過在去之前，還得要給楊狗重重一擊，讓他在皇叔麵前隻能卑躬屈膝。”</p>
辛無忌緩緩說著，目光轉動。</p>
野利走出來，“可汗，皇叔令可汗前去，我以為不可耽誤，如此，可汗去見皇叔，我願意領軍去給楊狗一次教訓。”</p>
辛無忌建立鎮南部的過程充斥著血腥味，其間也收攏了一些心腹。</p>
當牙就是辛無忌的心腹智囊，他微笑道：“此事重大，還得要可汗調派。”</p>
辛無忌開口，臉上的刀疤跟著顫動，“若是失敗……”</p>
野利說道：“若是不成，甘願受罰！”</p>
當牙看了辛無忌一眼，微微搖頭。</p>
這是一次向皇叔示好的機會，誰做的出彩，誰在皇叔那裏就會多幾分好感。別人到也罷了，野利野心勃勃，一心想謀奪可汗之位，若是讓他成功給楊狗重創，他在鎮南部的威望就會大增，他再出手和辛無忌抗衡，皇叔會幫誰？</p>
在場的都不是善茬，在野利主動請纓後，各種眼神在帳內亂飛。</p>
可汗不會同意！</p>
眼神沒了，看向野利的眼神中多了些譏誚之意。</p>
辛無忌伸手摸摸刀疤，淡淡的道：“盡力去做，若是失敗了，本汗來兜底！”</p>
瞬間，那些貴族和將領看向辛無忌的眼神都變了。</p>
可汗竟然這般以德報怨？</p>
這才是一個首領該有的模樣啊！</p>
野利一怔，心中狂喜，“是。”</p>
“散了吧！”</p>
眾人散去，出了大帳後，野利的同伴說道：“可汗竟然這般寬容？”</p>
野利獰笑道：“這是草原，對自己的對手要趕盡殺絕才是王道，寬容……那便是愚蠢！他今日寬容，等日後我奪了可汗之位，可讓他死的體麵些！”</p>
帳內，當牙不解的道：“野利野心勃勃，可汗為何讓他去？”</p>
“那楊玄乃是陳州名將，滅了瓦謝部的存在，皇叔丟出的獎勵豐厚，財帛動人心啊！可楊玄若是這般好打，還輪得到他？”</p>
當牙越發的不解了，“那可汗為何不順勢收拾他，反而這般寬容？”</p>
對於草原統治者來說，寬容在許多時候就是養虎為患。</p>
辛無忌眸色深沉，“輸了，人就沒了。本汗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麽事後算賬？”</p>
他起身，“鎮南部是後進，去早了會被針對，晚幾日再出發。”</p>
當牙見他收拾行裝，就問道：“可汗去哪？”</p>
“本汗出去狩獵。”</p>
……</p>
楊玄率兩千騎接近了鎮南部的地盤。</p>
“斥候多派些出去，遇到敵軍無需廝殺，回來稟告即可！”</p>
楊玄此刻用兵早已沒了當初的生澀，格外從容。</p>
“要小心！”</p>
南賀再三叮囑。</p>
下午，南賀帶著人選了個宿營地。</p>
帳篷搭起來，楊玄巡查了一番，隨即回去。</p>
“有人來了。”</p>
一騎從北方出現。</p>
“無需攔截。”見到是衝著這邊來的後，南賀下令放行。</p>
來人蒙麵，帶著長刀和弓箭，近前後，南賀喝道：“你是何人？”</p>
來人說道：“有事求見。”</p>
“求見誰？”</p>
“楊使君。”</p>
“下馬！”</p>
來人下馬。</p>
“弓箭收了。”</p>
來人很順從的交出了弓箭，唯獨長刀不肯交。</p>
一個軍士怒了，上前就動手。</p>
隻是輕輕一撥，軍士就摔倒在地上。</p>
幾個軍士上去，也不過是幾下。</p>
南賀舉手止住了麾下結陣衝殺，冷笑道：“求見使君何事？”</p>
來人頷首，“十萬火急的大事。”</p>
“跟著我來！”</p>
來人跟著到了帳外。</p>
南賀進去稟告。</p>
屠裳等人都在，楊玄笑了笑，“這是何方英雄？讓他進來。”</p>
來人進來，南賀喝道：“把蒙麵巾撤了。”</p>
蒙麵巾撤下，南賀看到來人臉上那道深深的刀疤，顯得格外猙獰，心中一緊，就準備拔刀。</p>
來人跪下，“辛無忌見過主人。”</p>
新人上任，皇叔總是會勒索一番，這也是一種敲打方式。</p>
楊玄在太平時，就曾遠赴草原見了皇叔一麵。</p>
如今新任刺史，寧興那邊卻令皇叔出擊……</p>
這是在桃縣碰壁了之後，想在陳州打開突破口？</p>
但赫連春為何不肯大軍突襲？</p>
他在顧忌什麽？</p>
鳥盡弓藏？</p>
若是陳州被破，赫連春大功到手，威望如日中天。</p>
赫連峰會如何想？</p>
尋個借口弄死再說！</p>
如此，赫連春此行是要大張旗鼓，但不可能無功而返。</p>
如此，他請楊玄去會麵的目的是什麽？</p>
城下之盟！</p>
賠款，再丟出一個地方給大軍洗劫一番。</p>
這種可能性最大，當然，也不排除皇叔腦子抽抽了，想把楊玄弄死。</p>
去不去？</p>
不去，赫連春騎虎難下，定然會出動大軍。</p>
地裏旳莊稼正在生長，劉擎剛走，陳州軍心民心正在不穩定的時期。</p>
寧興那邊看的很準，時機也抓的很準……在這個時候出手，事半功倍。</p>
楊玄笑道：“告訴皇叔，回頭見。”</p>
赫連燕笑了笑，仔細看著楊玄，“好。”</p>
這娘們的眼神不善啊！</p>
“一起吃頓飯？”</p>
“好啊！”</p>
二人就在值房裏吃了一頓飯，沒滋沒味的。</p>
飯後，赫連燕告辭。</p>
出了陳州，心腹捷隆策馬上來，“娘子，那楊玄新任刺史，看著頗為輕佻。”</p>
“他這是故意的！”赫連燕淡淡的道。</p>
“娘子如何知曉？”</p>
“他身上有女人的味道，還有藥材味。”赫連燕不屑的道：“二十不到就無用了，可見私底下是如何放縱。”</p>
捷隆：“吃藥不一定是腎虛吧？”</p>
“他看著並無毛病。”赫連燕教導道：“看一個人不能看表麵，要仔細琢磨觀察。”</p>
“是。”捷隆說道：“此次皇叔好像不大情願。”</p>
“若是陳州沒了，皇叔還有何用？”</p>
捷隆心頭一震，“那皇叔還請了楊玄赴會。”</p>
“這一路不好走，皇叔想看看楊玄的膽略和本事，若是半個月內見不到人，就說明楊玄不及劉擎，如此，皇叔當大軍出擊，攻破一兩座城池去交差。”</p>
“若是楊玄能見到皇叔呢？”</p>
“那就是一個不錯的對手，皇叔會很高興，隨後……就要看皇叔的手段了。”</p>
“娘子，那楊玄每年私下給的回春丹，倒是為咱們掙了不少錢。”</p>
“錢財隻是用的，莫要被錢財帶著走！”赫連燕冷冷的道。</p>
“娘子……”捷隆覺得赫連燕的情緒不對。</p>
“潭州太悶了。”赫連燕幽幽的道：“我每日都活在各種擔憂之中，隻有晚上躺在床上，方能安生一會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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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隆恨恨的道：“那個翠華總是針對娘子，還在皇叔那裏進讒言。這一年多來，皇叔嗬斥娘子多了些，可見這個女人陰毒。”</p>
赫連燕冷笑道：“你以為，若是沒有皇叔的首肯，翠華敢針對我？”</p>
捷隆一怔，“娘子的意思，打壓娘子是皇叔的意思？”</p>
“你以為呢？”赫連燕淡淡的道，“寧興那邊，陛下的猜疑心越發的重了，如今使者每次來，還會問我最近如何。”</p>
捷隆低聲道：“娘子全家死於皇室手中，自然要猜忌。”</p>
“皇叔是個冷漠無情的人，我對他是有用，但我被寧興猜忌之後，他會如何？”</p>
捷隆沒有思索，“皇叔會打壓娘子，弄不好就會把娘子弄掉，減少身邊的麻煩。”</p>
赫連燕冷笑著。</p>
捷隆眼中凶光閃過，“娘子，要不……咱們遠遁吧？”</p>
“能去哪？”赫連燕看著前方，眸色迷離，“潭州太小，悶得慌。若是陳州沒了，想來會很有趣。”</p>
捷隆說道：“陳州若是沒了，皇叔如日中天……”</p>
“寧興會忘掉我這個小人物，全力盯著皇叔。而皇叔也沒精力來壓製我，反而需要我這個幫手……”</p>
捷隆獰笑，“所以，陳州沒了最好，那個楊玄最好去死。”</p>
赫連燕點頭，捷隆突然想到一事，“皇叔讓咱們此行順帶去鎮南部撫慰一番。”</p>
“去了作甚？”</p>
“若是鎮南部對皇叔不滿……”</p>
“我就要這個。”</p>
赫連燕的桃花眼中多了冷意，“他不仁，還想我如何？”</p>
娘子夠狠！</p>
捷隆心中歡喜，覺得跟著這樣的主人才有前途。</p>
“對了，捷隆。”</p>
“娘子！”</p>
“路過三大部時，令人去傳話。”</p>
“什麽話？”</p>
“皇叔覺著三大部每年進貢的錢財太少了。”</p>
……</p>
“去草原？”</p>
盧強第一反應是：“太危險，使君，老夫去吧！”</p>
楊玄搖頭，“此事隻有我去才妥當。”</p>
回到家，隔壁有些吵，楊玄蹙眉，“晚上若是這般吵鬧就去說一聲。”</p>
“是。”</p>
楊玄想著如何與周寧說自己此行就如同遊山玩水般的輕鬆……</p>
“阿寧！”</p>
周寧正在看書，“子泰。”</p>
“我過兩日要去草原一趟。”</p>
果然，周寧神色一緊，“可危險？”</p>
“就是去談個判，砍個人。”</p>
楊玄說道：“對了阿寧，上次讓你弄的修複疤痕的藥，可有了？”</p>
“有。”周寧拿出一個油紙包，“給誰的？”</p>
“給個朋友。”楊玄收好油紙包，剛想說握住周寧的小手。</p>
“嗷！”隔壁傳來了慘嚎聲，讓楊玄怒不可遏。</p>
“阿寧，我新任刺史，立足未穩，此次算是一次震懾之行。”</p>
“若是震懾不成呢？”</p>
“三大部將會輪番攻擊陳州，局勢危急。”</p>
而桃縣將會不滿，哪怕黃春輝欣賞楊玄，依舊會要求長安換人。</p>
“陳州的軍民都在看著我，若是失敗，我也無顏留在此地為官。唯有成功，我胸中的無數手段方能在陳州施展出來。”</p>
成功化解就任後的第一次危機，楊玄才能獲得威望，那些施政手段才能獲得支持。</p>
這便是所謂的是驢是馬拉出來溜溜之意！</p>
“那劉使君當年也經曆過？”</p>
“當年大唐還未曾如此孱弱，這邊不懼潭州。”</p>
老劉的運氣不錯，當年的大唐威勢依舊，潭州和陳州之間不過是勢均力敵罷了。威懾，不存在的。</p>
周寧皺眉，“我知曉，不過你要小心。”</p>
楊玄握著小手，剛想說幾句情話……</p>
“嗷！”</p>
隔壁再度慘嚎。</p>
楊玄忍無可忍，“老二！”</p>
王老二飛掠過去，坐在牆頭，喊道：</p>
“大王，可要幫忙！”</p>
正在暴打護衛的衛王說道：“滾！”</p>
鄰居怎麽變成了大侄子？楊玄：“……”</p>
衛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友人遷居新宅子，李晗，該送些什麽？”</p>
李晗的聲音有些羞恥，“要上門送禮。”</p>
“王老二！”衛王喊道。</p>
王老二剛想下來，喊道：“幹啥？”</p>
“本王喬遷，讓你家郎君送禮！”</p>
周寧噗嗤一笑，“原來衛王這般有趣嗎？”</p>
楊玄本想說你沒見到他殺人時的狠辣，但想想還是罷了。</p>
於是，當夜楊玄就帶著禮物去了隔壁。</p>
一頓狂喝，楊玄被架著回來。</p>
“阿寧！”</p>
“哎！怎地喝了那麽多！”</p>
“阿寧，我想你！”</p>
“我就在這。”</p>
“……”</p>
兩日後，楊玄搜羅了兩千騎，帶著老賊、王老二、屠裳出了家門。</p>
“子泰，一切小心！”</p>
“安心。”</p>
楊玄挑眉，“這世間還沒地方能攔住我。”</p>
“小玄子，你臭屁的樣子讓莪想起了一個人……馬謖。”</p>
狗東西，回頭就關機！</p>
楊玄去了州廨，盧強和曹穎帶著官員們送行。</p>
兩千騎集結在城外，南賀上前，“郎君。”</p>
楊玄看了一眼天氣，“萬裏無雲，好兆頭！”</p>
“等等！”</p>
楊玄回頭，見衛王和李晗兩個棒槌帶著數十護衛急匆匆的趕來。</p>
“大王這是作甚？”</p>
衛王不滿的道：“當然是去殺敵！”</p>
“萬萬不可啊！”</p>
“你答應了。”</p>
“啥時候？”</p>
“喝酒的時候。”</p>
“有嗎？老賊。”</p>
“郎君，你那夜喝多了，大王也喝多了。”</p>
“我說了什麽？”</p>
“大王說要和郎君結拜為兄弟，郎君說輩分不合，要不就弄個叔侄。”</p>
雖說是貨真價實的叔叔，但這話又羞辱人的嫌疑，衛王竟然沒下毒手？楊玄：“……”</p>
有這事？衛王：“……”</p>
李晗低聲道：“你還勾著子泰的肩膀，說等做了皇帝，就讓他為內宮大總管，貼身伺候你。”</p>
“子泰說那他第一件事就是閹了你。”</p>
臥槽！</p>
衛王和楊玄麵麵相覷。</p>
喝酒真特麽丟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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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謝覆滅後，基波部和馭虎部一直在搶占地盤。</p>
搶地盤的時候人命還沒牛羊值錢，瓦謝牧民們祈求神靈護佑，可最終卻隻等來了殺戮。</p>
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一個叫做辛無忌的男人揭竿而起，不斷收攏瓦謝殘部，和基波部、馭虎部廝殺。</p>
剛開始那幾戰辛無忌有如神助，頻頻擊破兩部大軍，身邊聚攏了數萬部眾。</p>
隨即就是拉鋸戰，辛無忌使用了離間計，成功讓兩部互相猜忌。隨後他又令人去潭州，獻上了瓦謝殘部的忠心。</p>
赫連春出手，基波部和馭虎部退兵。</p>
皇叔賜名鎮南部，這也是一塊金字招牌，從此瓦謝殘部就有了後台。</p>
大帳內，野利看著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可汗辛無忌，低聲對同伴說道：“他隻是運氣好，恰好遇到了唐軍掃蕩兩部遊騎，否則哪輪到他來做可汗。”</p>
同伴笑道：“可他做了。”</p>
野利是瓦謝貴族，那一夜僥幸逃脫，隨後帶著數百人想去投奔馭虎部，半路正好遇到了聲勢浩大的辛無忌所部，當即被卷了進去。</p>
“他太陰了，我不喜。”野利低聲道：“支持我的人不少。”</p>
同伴點頭，“此次皇叔召集就是個機會，隻是咱們沒什麽功勞和名氣，皇叔不會正眼看咱們。”</p>
野利說道：“皇叔令咱們給楊狗一些顏色看看，我要這個機會！”</p>
“此次皇叔召集我三大部聚會，目的是要震懾陳州。此事不可小覷，本汗準備親自前去。不過在去之前，還得要給楊狗重重一擊，讓他在皇叔麵前隻能卑躬屈膝。”</p>
辛無忌緩緩說著，目光轉動。</p>
野利走出來，“可汗，皇叔令可汗前去，我以為不可耽誤，如此，可汗去見皇叔，我願意領軍去給楊狗一次教訓。”</p>
辛無忌建立鎮南部的過程充斥著血腥味，其間也收攏了一些心腹。</p>
當牙就是辛無忌的心腹智囊，他微笑道：“此事重大，還得要可汗調派。”</p>
辛無忌開口，臉上的刀疤跟著顫動，“若是失敗……”</p>
野利說道：“若是不成，甘願受罰！”</p>
當牙看了辛無忌一眼，微微搖頭。</p>
這是一次向皇叔示好的機會，誰做的出彩，誰在皇叔那裏就會多幾分好感。別人到也罷了，野利野心勃勃，一心想謀奪可汗之位，若是讓他成功給楊狗重創，他在鎮南部的威望就會大增，他再出手和辛無忌抗衡，皇叔會幫誰？</p>
在場的都不是善茬，在野利主動請纓後，各種眼神在帳內亂飛。</p>
可汗不會同意！</p>
眼神沒了，看向野利的眼神中多了些譏誚之意。</p>
辛無忌伸手摸摸刀疤，淡淡的道：“盡力去做，若是失敗了，本汗來兜底！”</p>
瞬間，那些貴族和將領看向辛無忌的眼神都變了。</p>
可汗竟然這般以德報怨？</p>
這才是一個首領該有的模樣啊！</p>
野利一怔，心中狂喜，“是。”</p>
“散了吧！”</p>
眾人散去，出了大帳後，野利的同伴說道：“可汗竟然這般寬容？”</p>
野利獰笑道：“這是草原，對自己的對手要趕盡殺絕才是王道，寬容……那便是愚蠢！他今日寬容，等日後我奪了可汗之位，可讓他死的體麵些！”</p>
帳內，當牙不解的道：“野利野心勃勃，可汗為何讓他去？”</p>
“那楊玄乃是陳州名將，滅了瓦謝部的存在，皇叔丟出的獎勵豐厚，財帛動人心啊！可楊玄若是這般好打，還輪得到他？”</p>
當牙越發的不解了，“那可汗為何不順勢收拾他，反而這般寬容？”</p>
對於草原統治者來說，寬容在許多時候就是養虎為患。</p>
辛無忌眸色深沉，“輸了，人就沒了。本汗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麽事後算賬？”</p>
他起身，“鎮南部是後進，去早了會被針對，晚幾日再出發。”</p>
當牙見他收拾行裝，就問道：“可汗去哪？”</p>
“本汗出去狩獵。”</p>
……</p>
楊玄率兩千騎接近了鎮南部的地盤。</p>
“斥候多派些出去，遇到敵軍無需廝殺，回來稟告即可！”</p>
楊玄此刻用兵早已沒了當初的生澀，格外從容。</p>
“要小心！”</p>
南賀再三叮囑。</p>
下午，南賀帶著人選了個宿營地。</p>
帳篷搭起來，楊玄巡查了一番，隨即回去。</p>
“有人來了。”</p>
一騎從北方出現。</p>
“無需攔截。”見到是衝著這邊來的後，南賀下令放行。</p>
來人蒙麵，帶著長刀和弓箭，近前後，南賀喝道：“你是何人？”</p>
來人說道：“有事求見。”</p>
“求見誰？”</p>
“楊使君。”</p>
“下馬！”</p>
來人下馬。</p>
“弓箭收了。”</p>
來人很順從的交出了弓箭，唯獨長刀不肯交。</p>
一個軍士怒了，上前就動手。</p>
隻是輕輕一撥，軍士就摔倒在地上。</p>
幾個軍士上去，也不過是幾下。</p>
南賀舉手止住了麾下結陣衝殺，冷笑道：“求見使君何事？”</p>
來人頷首，“十萬火急的大事。”</p>
“跟著我來！”</p>
來人跟著到了帳外。</p>
南賀進去稟告。</p>
屠裳等人都在，楊玄笑了笑，“這是何方英雄？讓他進來。”</p>
來人進來，南賀喝道：“把蒙麵巾撤了。”</p>
蒙麵巾撤下，南賀看到來人臉上那道深深的刀疤，顯得格外猙獰，心中一緊，就準備拔刀。</p>
來人跪下，“辛無忌見過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