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p>
春天的氣息說不清是什麽，但你能從各種感官上體驗到。</p>
氣息有些清甜，帶著些說不出的……興許是植被的氣息。露在外麵的肌膚也感受到了空氣的濕潤，很是舒服。</p>
深吸一口氣，楊玄睜開眼睛。</p>
他伸手攬住了周寧，輕聲道：“感覺一點都不真實，就像是還在洛羅。”</p>
夫妻二人說了幾句，隨即起床。</p>
楊玄要修煉，周寧也要修煉。</p>
“一起啊！”楊玄發出熱情的邀請。</p>
“不。”周寧修煉的法子和楊玄不同。</p>
“為夫知曉一門修煉的法子，很是精妙。”楊玄挑眉，“今夜就試試？”</p>
“什麽法子？”</p>
“雙修！”</p>
周寧翻個俏皮的白眼進了臥室。。</p>
大清早就把妻子逗弄的翻白眼，也算是一種樂趣。</p>
修煉完畢，夫妻二人一起吃了早飯，楊玄起身，“我去上衙。”</p>
他走出一步，捂額道：“竟然忘記了。”</p>
周寧笑道：“你若是這般糊裏糊塗的去了東宮，不知多少人會笑話。”</p>
“那就出遊吧！”</p>
周寧遲疑道：“家中還有事。”</p>
“家中最大的事便是夫妻和睦，其它的不值一提。”</p>
這話讓周寧眸色溫柔，起身道：“去何處？”</p>
“先去丈人家，隨後出城去轉轉。”</p>
楊玄知曉自己出事的消息傳來後，老丈人那邊花了不少力氣周旋。</p>
“帶什麽？”周寧雀躍的道。</p>
“丈人那邊什麽都有，誠意最要緊。我此次帶了些洛羅的特產，就帶些去。”</p>
出了家門，楊玄哼著一首歌。</p>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 身上還背著一個胖娃娃……”</p>
“這歌古裏古怪的，不過倒也貼切。”</p>
周寧在馬車裏突然低聲道：“夫君可是嫌棄我沒生育嗎？”</p>
車內的侍女言笑小心翼翼的道：“娘子, 這生孩子也得看緣分呢！再說郎君看著也沒那個意思。”</p>
“阿寧！”外麵的楊玄說道。</p>
“哎！”</p>
“你以後在家無事, 也可以請了以往的那些手帕交來聚會。”</p>
“我進了國子監就沒往來了。”</p>
“也能再往來啊！”</p>
“沒什麽意思。”</p>
“你想做什麽, 隻管去做。”</p>
侍女花紅低聲道：“娘子，沒有哪家郎君對自己的娘子這般寬厚呢！”</p>
周寧微微一笑。</p>
她突然想起了和楊玄一起在國子監的歲月。</p>
很美好的一段日子, 值得她一生去回味。</p>
可現在的日子同樣美好啊！</p>
她掀開車簾，見楊玄意氣風發的在馬背上，不時看看左右, 就像是個遊客。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楊玄看過來，笑道：“可要騎馬？”</p>
周寧搖頭，“騎馬回娘家有些突兀。”</p>
成為婦人後，一言一行就要顧忌些。</p>
到了周府, 老丈人在中書省, 二人就去請見周勤。</p>
“阿寧去後宅轉轉。”周勤支走了孫女。</p>
楊玄知曉有些話要說, 就安之若素的坐下。</p>
等周寧走後, 周勤先打量了一番楊玄。</p>
“此行隻聽聞你去了洛羅，說說。”</p>
楊玄說了此行的情況，當然，錢芸假死和啞仆求死的事兒自然瞞著。</p>
聽完後, 周勤板著臉, “人是西疆軍丟的, 你做個樣子追擊就是了。竟敢闖入蠻人的地界, 若非運氣好，早已做了異鄉之魂！阿寧怎麽辦？”</p>
“是。”</p>
“擔心這擔心那, 皇帝就算是想遷怒，難道你丈人在中書省是吃白飯的？就算是他無能為力，老夫頂著張老臉進宮, 皇帝難道還真能處置了無罪的你？”</p>
“是。”</p>
“阿寧聰慧, 雖說我們這邊瞞著，可她定然知曉了，隻是一直不說罷了。”</p>
楊玄誠懇的道：“能娶到阿寧, 是我的福分。”</p>
誇讚老婆就是誇讚丈人家。</p>
果然, 周勤麵色稍霽, “你此次探清了洛羅虛實，更是知曉了洛羅君臣之間的不和, 可謂大功。朝中可有消息？”</p>
楊玄搖頭, “並無。不過我不急。”</p>
“多了些沉穩，可見阿寧輔佐有功。”周勤含笑撫須。</p>
是啊！都是老婆的功勞……楊玄也跟著附和了幾句。</p>
“對了，你想去何處？”周勤說道：“東宮成了僵地，無需再去。老夫看要不就進六部，你如今好歹也能去做個郎中，混幾年換個地方為官，再回來時，侍郎之位手到擒來。”</p>
這是周勤和周遵父子為楊玄鋪設的金光大道。</p>
如此，孫女兒也能留在長安，走動也方便。</p>
周勤撫須微笑。</p>
“阿翁，我想……回北疆！”</p>
……</p>
周寧在後宅待了半個時辰，把禮物分配了，又說了許久的話，這才出來。</p>
到了前麵，就看到楊玄灰頭土臉的站在屋簷下。</p>
“子泰，阿翁呢？”</p>
“被我氣走了。”</p>
“氣走了？”</p>
“我想回北疆。”</p>
……</p>
楊玄在家歇息了幾天，就去尋老丈人。</p>
“為何想回北疆？”周遵頗為不滿。</p>
“丈人，長安是好，可我待著渾身不舒坦，而且……丈人，我一身本事在長安無用武之地啊！”</p>
“本事用來作甚？升官做人！”周勤教導道。</p>
楊玄搖頭，“丈人，北疆那邊我舍棄不下。”</p>
這是他的真心話。</p>
“那邊苦寒，讓阿寧跟著去受苦？”老丈人有些火氣。</p>
“丈人，北疆其實也不差，在那邊管束少，阿寧能隨意出行，牛羊多, 吃的不差。至於住, 有錢就不是事……”</p>
周勤冷著臉, 見楊玄雖說在微笑，可眼神堅定, 就知曉這個女婿勸不動。</p>
“北疆如今可有出缺？”</p>
“我原先是陳州司馬，如今回去怕是……”</p>
太子中允去做司馬是貶謫，而且他此次立功當封賞。</p>
“你想去桃縣？”</p>
“不，陳州。”</p>
“劉擎要走？”</p>
“丈人英明。黃相公看重劉使君，已經在運作讓他去桃縣。”</p>
“此事可穩妥？”</p>
“十拿九穩。”</p>
“劉擎一走，陳州可有人能接替？”</p>
“無人。”</p>
“別駕呢？”</p>
“別駕盧強品級不夠。”</p>
“是功勞不夠吧？你這般為他說話，可是處的不錯？”</p>
“盧強獨掌一麵的能力差些意思，但輔佐卻是有餘。此人做事幹淨利落，和我頗為和睦。”</p>
“陳州刺史……此事還得周旋。”</p>
“是，此事還得要與北疆聯係。”</p>
“你錯了，此事要緊的是吏部，以及陛下那裏。”</p>
“丈人是說……”</p>
“黃春輝既然要把劉擎弄去桃縣，那麽他必然要丟出些位置給朝中。陳州刺史的人選弄不好就會成為香餑餑。”</p>
“我知曉。”</p>
“官員大多想留在長安或是關中，可也有些想立功之人願意去北疆赴險。其中不乏能力超卓者。”</p>
“我卻信心十足。”</p>
周勤歎息，“你這不要臉不要皮的模樣，若是早些被老夫看到……”</p>
老夫的閨女絕對不會嫁給你！</p>
楊玄涎著臉，“不如此，如何能讓阿寧幸福？”</p>
不要臉的東西……周遵臉頰微顫，“你和羅才有些煙火情義，此事你先去尋他。”</p>
老丈人沒說自己會做啥，但楊玄知曉，周氏的力量會發動起來，為他鋪路。</p>
出了中書，朱雀開口，“小玄子，這算不算吃軟飯？”</p>
“算吧！”</p>
“味道如何？”</p>
“真香！”</p>
吏部，羅才看著兩手空空的楊玄，“你想回陳州？”</p>
“是。”</p>
“可你原先是太子中允，如今立下功勞，除去刺史之職，陳州哪個位子能安置你？”</p>
“下官想謀劃陳州刺史之職。”</p>
“這話倒是坦蕩。”</p>
“在您的麵前，下官不敢隱瞞。”</p>
“老夫怎地覺著你如今有了些佞臣的氣息？”</p>
“下官一身正氣。”</p>
羅才看著他，“你是在北疆起的家，而黃春輝此次準備把陳州刺史劉擎弄去桃縣，新任刺史便是朝中的果實，你竟敢去和那群老狐狸搶奪他們到手的東西？”</p>
“羅尚書，下官敢說一句，陳州刺史，再沒有比下官更合適的。”</p>
“大言不慚，說說。”</p>
“下官在太平縣時，就與三大部廝殺，其間幾度遠赴草原，更是去過潭州，與北遼皇叔赫連春見過麵，深諳此人的性子。陳州麵臨最大的敵人便是三大部，其中瓦謝被下官率軍滅了，剩下兩部實力更為強勁……”</p>
</p>
“朝中自然會換了知兵的去。”</p>
“去的人可知曉如何與基波部、馭虎部打交道，如何與貪婪的赫連春打交道……羅尚書，陳州乃四戰之地，不是新人立功之地，若是所任非人，局勢一朝逆轉，整個北疆都會震動……”</p>
羅才平靜的道：“你為官時日也不短了，當知曉在許多人的眼中，私利為先。”</p>
“是。可總得有人要顧著大局。”</p>
每當王朝崩塌之前，總是會出現一些人。他們看出了王朝的問題，大聲疾呼，就如同祥林嫂般的和別人說著自己的擔憂。</p>
但往往聽者都付之一笑。</p>
每當王朝到了末期，首先爛掉的必然是吏治。</p>
吏治是王朝的基石，基石動搖，王朝就會搖搖欲墜。</p>
羅才問道：“你老實告訴老夫，陳州局勢如何？”</p>
羅才在猶豫……若是陳州局勢不急切，那麽就暫時緩緩，先讓那幫子大佬的人去鍍個金。</p>
“很急切。”楊玄說道：“北疆對北遼是堅守不出的態勢，唯有陳州不同。陳州直麵三大部。北遼攻打北疆把握不大，便把三大部當做是先鋒，頻繁令他們襲擾，乃至於攻打陳州。若是陳州露出破綻，北遼大軍就會毫不猶豫的以此為突破口，大軍傾瀉而出。”</p>
羅才點頭，“老夫知曉了。”</p>
等楊玄走後，羅才想了想，然後搖頭失笑。</p>
“年輕人，總是這般朝氣蓬勃，讓老夫羨煞啊！”</p>
不知過了多久，有小吏進來。</p>
“尚書，陛下召見。”</p>
羅才到了宮中，皇帝難得從梨園中出來。</p>
“羅卿可知陳州之事？”皇帝和顏悅色的問道。</p>
羅才聽到陳州二字，馬上就想到了劉擎即將去桃縣之事。</p>
“陛下說的是陳州刺史之職嗎？”</p>
皇帝微微頷首。</p>
“朕這裏有些人，其中魏耀文武雙全。”</p>
若是普通官員，皇帝可一言而決，但刺史不同，必須要和重臣們，特別是和吏部通氣。</p>
這是君臣之間的潛規則！</p>
誰打破了這個延續多年的潛規則，誰就是向對麵發出了挑戰。</p>
隨後不是臣子被徹底壓製，就是皇帝淪為了橡皮圖章。</p>
正因為這等鬥爭過於慘烈，風險太高，所以帝王和臣子都不敢貿然出手試探對方。</p>
皇帝不覺得羅才會拒絕這個提議。</p>
他甚至在想著先前和貴妃討論的一支曲子，是不是太剛硬了些，興許再婉轉些更好。</p>
羅才不愧是老吏部，隻是略一思忖就想到了魏耀此人，“陛下，魏耀臣知曉，此人原先在南疆做過縣令，後來還曾與反賊廝殺過……”</p>
皇帝的人有多少，誰也不知道。但吏部知道的最多。</p>
皇帝看似不經意的安插著自己的人手，當需要時，就能隨時把這些人手弄出來，作為的自己的殺手鐧。</p>
皇帝微微頷首，想著舞蹈是不是也該跟著改動一下，否則和修改後的曲子不合拍。</p>
貴妃的舞姿誘人，但卻豐腴了些，這支舞蹈卻不好讓她來領舞。</p>
“陛下，臣以為，魏耀不合適！”</p>
皇帝緩緩看向他，淡淡道：“不合適？”</p>
“是，陛下，魏耀在南疆時曾領軍一千去清剿反賊，隻是剿滅了一支小部族，卻損失了三成將士。陛下，南疆反賊無法與北疆的異族相提並論。魏耀若是去了北疆，臣擔心……”</p>
皇帝神色漸漸淡然。</p>
羅才知曉皇帝這是想在北疆打入一個楔子，可這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啊！</p>
但皇帝想安插人手沒錯，就算是拿到朝堂上去討論，誰也不能說不妥……羅才說道：“陛下，臣以為魏耀這等大才，應當去桃縣才是。”</p>
桃縣那邊也是楔子，也能監控北疆，如此，兩全其美。</p>
皇帝淡淡的道：“朕以為，魏耀去陳州極為合適。”</p>
皇帝自然不會和臣子說自己的考量……除非是大公無私，所以這等時候能用的就是威壓。</p>
九五之尊，輕描淡寫的反駁了重臣。</p>
你，依從！</p>
還是不依從！？</p>
你是朕的臣子！</p>
還是誰的臣子？！</p>
頃刻間。</p>
威壓如獄，令羅才脊背汗濕。</p>
他低下頭，臉頰微顫。</p>
“陛下，臣以為……”</p>
皇帝眯著眼，輕蔑一笑。</p>
“魏耀，不合適！”</p>
第324章 真香</p>
春天的氣息說不清是什麽，但你能從各種感官上體驗到。</p>
氣息有些清甜，帶著些說不出的……興許是植被的氣息。露在外麵的肌膚也感受到了空氣的濕潤，很是舒服。</p>
深吸一口氣，楊玄睜開眼睛。</p>
他伸手攬住了周寧，輕聲道：“感覺一點都不真實，就像是還在洛羅。”</p>
夫妻二人說了幾句，隨即起床。</p>
楊玄要修煉，周寧也要修煉。</p>
“一起啊！”楊玄發出熱情的邀請。</p>
“不。”周寧修煉的法子和楊玄不同。</p>
“為夫知曉一門修煉的法子，很是精妙。”楊玄挑眉，“今夜就試試？”</p>
“什麽法子？”</p>
“雙修！”</p>
周寧翻個俏皮的白眼進了臥室。。</p>
大清早就把妻子逗弄的翻白眼，也算是一種樂趣。</p>
修煉完畢，夫妻二人一起吃了早飯，楊玄起身，“我去上衙。”</p>
他走出一步，捂額道：“竟然忘記了。”</p>
周寧笑道：“你若是這般糊裏糊塗的去了東宮，不知多少人會笑話。”</p>
“那就出遊吧！”</p>
周寧遲疑道：“家中還有事。”</p>
“家中最大的事便是夫妻和睦，其它的不值一提。”</p>
這話讓周寧眸色溫柔，起身道：“去何處？”</p>
“先去丈人家，隨後出城去轉轉。”</p>
楊玄知曉自己出事的消息傳來後，老丈人那邊花了不少力氣周旋。</p>
“帶什麽？”周寧雀躍的道。</p>
“丈人那邊什麽都有，誠意最要緊。我此次帶了些洛羅的特產，就帶些去。”</p>
出了家門，楊玄哼著一首歌。</p>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 身上還背著一個胖娃娃……”</p>
“這歌古裏古怪的，不過倒也貼切。”</p>
周寧在馬車裏突然低聲道：“夫君可是嫌棄我沒生育嗎？”</p>
車內的侍女言笑小心翼翼的道：“娘子, 這生孩子也得看緣分呢！再說郎君看著也沒那個意思。”</p>
“阿寧！”外麵的楊玄說道。</p>
“哎！”</p>
“你以後在家無事, 也可以請了以往的那些手帕交來聚會。”</p>
“我進了國子監就沒往來了。”</p>
“也能再往來啊！”</p>
“沒什麽意思。”</p>
“你想做什麽, 隻管去做。”</p>
侍女花紅低聲道：“娘子，沒有哪家郎君對自己的娘子這般寬厚呢！”</p>
周寧微微一笑。</p>
她突然想起了和楊玄一起在國子監的歲月。</p>
很美好的一段日子, 值得她一生去回味。</p>
可現在的日子同樣美好啊！</p>
她掀開車簾，見楊玄意氣風發的在馬背上，不時看看左右, 就像是個遊客。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楊玄看過來，笑道：“可要騎馬？”</p>
周寧搖頭，“騎馬回娘家有些突兀。”</p>
成為婦人後，一言一行就要顧忌些。</p>
到了周府, 老丈人在中書省, 二人就去請見周勤。</p>
“阿寧去後宅轉轉。”周勤支走了孫女。</p>
楊玄知曉有些話要說, 就安之若素的坐下。</p>
等周寧走後, 周勤先打量了一番楊玄。</p>
“此行隻聽聞你去了洛羅，說說。”</p>
楊玄說了此行的情況，當然，錢芸假死和啞仆求死的事兒自然瞞著。</p>
聽完後, 周勤板著臉, “人是西疆軍丟的, 你做個樣子追擊就是了。竟敢闖入蠻人的地界, 若非運氣好，早已做了異鄉之魂！阿寧怎麽辦？”</p>
“是。”</p>
“擔心這擔心那, 皇帝就算是想遷怒，難道你丈人在中書省是吃白飯的？就算是他無能為力，老夫頂著張老臉進宮, 皇帝難道還真能處置了無罪的你？”</p>
“是。”</p>
“阿寧聰慧, 雖說我們這邊瞞著，可她定然知曉了，隻是一直不說罷了。”</p>
楊玄誠懇的道：“能娶到阿寧, 是我的福分。”</p>
誇讚老婆就是誇讚丈人家。</p>
果然, 周勤麵色稍霽, “你此次探清了洛羅虛實，更是知曉了洛羅君臣之間的不和, 可謂大功。朝中可有消息？”</p>
楊玄搖頭, “並無。不過我不急。”</p>
“多了些沉穩，可見阿寧輔佐有功。”周勤含笑撫須。</p>
是啊！都是老婆的功勞……楊玄也跟著附和了幾句。</p>
“對了，你想去何處？”周勤說道：“東宮成了僵地，無需再去。老夫看要不就進六部，你如今好歹也能去做個郎中，混幾年換個地方為官，再回來時，侍郎之位手到擒來。”</p>
這是周勤和周遵父子為楊玄鋪設的金光大道。</p>
如此，孫女兒也能留在長安，走動也方便。</p>
周勤撫須微笑。</p>
“阿翁，我想……回北疆！”</p>
……</p>
周寧在後宅待了半個時辰，把禮物分配了，又說了許久的話，這才出來。</p>
到了前麵，就看到楊玄灰頭土臉的站在屋簷下。</p>
“子泰，阿翁呢？”</p>
“被我氣走了。”</p>
“氣走了？”</p>
“我想回北疆。”</p>
……</p>
楊玄在家歇息了幾天，就去尋老丈人。</p>
“為何想回北疆？”周遵頗為不滿。</p>
“丈人，長安是好，可我待著渾身不舒坦，而且……丈人，我一身本事在長安無用武之地啊！”</p>
“本事用來作甚？升官做人！”周勤教導道。</p>
楊玄搖頭，“丈人，北疆那邊我舍棄不下。”</p>
這是他的真心話。</p>
“那邊苦寒，讓阿寧跟著去受苦？”老丈人有些火氣。</p>
“丈人，北疆其實也不差，在那邊管束少，阿寧能隨意出行，牛羊多, 吃的不差。至於住, 有錢就不是事……”</p>
周勤冷著臉, 見楊玄雖說在微笑，可眼神堅定, 就知曉這個女婿勸不動。</p>
“北疆如今可有出缺？”</p>
“我原先是陳州司馬，如今回去怕是……”</p>
太子中允去做司馬是貶謫，而且他此次立功當封賞。</p>
“你想去桃縣？”</p>
“不，陳州。”</p>
“劉擎要走？”</p>
“丈人英明。黃相公看重劉使君，已經在運作讓他去桃縣。”</p>
“此事可穩妥？”</p>
“十拿九穩。”</p>
“劉擎一走，陳州可有人能接替？”</p>
“無人。”</p>
“別駕呢？”</p>
“別駕盧強品級不夠。”</p>
“是功勞不夠吧？你這般為他說話，可是處的不錯？”</p>
“盧強獨掌一麵的能力差些意思，但輔佐卻是有餘。此人做事幹淨利落，和我頗為和睦。”</p>
“陳州刺史……此事還得周旋。”</p>
“是，此事還得要與北疆聯係。”</p>
“你錯了，此事要緊的是吏部，以及陛下那裏。”</p>
“丈人是說……”</p>
“黃春輝既然要把劉擎弄去桃縣，那麽他必然要丟出些位置給朝中。陳州刺史的人選弄不好就會成為香餑餑。”</p>
“我知曉。”</p>
“官員大多想留在長安或是關中，可也有些想立功之人願意去北疆赴險。其中不乏能力超卓者。”</p>
“我卻信心十足。”</p>
周勤歎息，“你這不要臉不要皮的模樣，若是早些被老夫看到……”</p>
老夫的閨女絕對不會嫁給你！</p>
楊玄涎著臉，“不如此，如何能讓阿寧幸福？”</p>
不要臉的東西……周遵臉頰微顫，“你和羅才有些煙火情義，此事你先去尋他。”</p>
老丈人沒說自己會做啥，但楊玄知曉，周氏的力量會發動起來，為他鋪路。</p>
出了中書，朱雀開口，“小玄子，這算不算吃軟飯？”</p>
“算吧！”</p>
“味道如何？”</p>
“真香！”</p>
吏部，羅才看著兩手空空的楊玄，“你想回陳州？”</p>
“是。”</p>
“可你原先是太子中允，如今立下功勞，除去刺史之職，陳州哪個位子能安置你？”</p>
“下官想謀劃陳州刺史之職。”</p>
“這話倒是坦蕩。”</p>
“在您的麵前，下官不敢隱瞞。”</p>
“老夫怎地覺著你如今有了些佞臣的氣息？”</p>
“下官一身正氣。”</p>
羅才看著他，“你是在北疆起的家，而黃春輝此次準備把陳州刺史劉擎弄去桃縣，新任刺史便是朝中的果實，你竟敢去和那群老狐狸搶奪他們到手的東西？”</p>
“羅尚書，下官敢說一句，陳州刺史，再沒有比下官更合適的。”</p>
“大言不慚，說說。”</p>
“下官在太平縣時，就與三大部廝殺，其間幾度遠赴草原，更是去過潭州，與北遼皇叔赫連春見過麵，深諳此人的性子。陳州麵臨最大的敵人便是三大部，其中瓦謝被下官率軍滅了，剩下兩部實力更為強勁……”</p>
</p>
“朝中自然會換了知兵的去。”</p>
“去的人可知曉如何與基波部、馭虎部打交道，如何與貪婪的赫連春打交道……羅尚書，陳州乃四戰之地，不是新人立功之地，若是所任非人，局勢一朝逆轉，整個北疆都會震動……”</p>
羅才平靜的道：“你為官時日也不短了，當知曉在許多人的眼中，私利為先。”</p>
“是。可總得有人要顧著大局。”</p>
每當王朝崩塌之前，總是會出現一些人。他們看出了王朝的問題，大聲疾呼，就如同祥林嫂般的和別人說著自己的擔憂。</p>
但往往聽者都付之一笑。</p>
每當王朝到了末期，首先爛掉的必然是吏治。</p>
吏治是王朝的基石，基石動搖，王朝就會搖搖欲墜。</p>
羅才問道：“你老實告訴老夫，陳州局勢如何？”</p>
羅才在猶豫……若是陳州局勢不急切，那麽就暫時緩緩，先讓那幫子大佬的人去鍍個金。</p>
“很急切。”楊玄說道：“北疆對北遼是堅守不出的態勢，唯有陳州不同。陳州直麵三大部。北遼攻打北疆把握不大，便把三大部當做是先鋒，頻繁令他們襲擾，乃至於攻打陳州。若是陳州露出破綻，北遼大軍就會毫不猶豫的以此為突破口，大軍傾瀉而出。”</p>
羅才點頭，“老夫知曉了。”</p>
等楊玄走後，羅才想了想，然後搖頭失笑。</p>
“年輕人，總是這般朝氣蓬勃，讓老夫羨煞啊！”</p>
不知過了多久，有小吏進來。</p>
“尚書，陛下召見。”</p>
羅才到了宮中，皇帝難得從梨園中出來。</p>
“羅卿可知陳州之事？”皇帝和顏悅色的問道。</p>
羅才聽到陳州二字，馬上就想到了劉擎即將去桃縣之事。</p>
“陛下說的是陳州刺史之職嗎？”</p>
皇帝微微頷首。</p>
“朕這裏有些人，其中魏耀文武雙全。”</p>
若是普通官員，皇帝可一言而決，但刺史不同，必須要和重臣們，特別是和吏部通氣。</p>
這是君臣之間的潛規則！</p>
誰打破了這個延續多年的潛規則，誰就是向對麵發出了挑戰。</p>
隨後不是臣子被徹底壓製，就是皇帝淪為了橡皮圖章。</p>
正因為這等鬥爭過於慘烈，風險太高，所以帝王和臣子都不敢貿然出手試探對方。</p>
皇帝不覺得羅才會拒絕這個提議。</p>
他甚至在想著先前和貴妃討論的一支曲子，是不是太剛硬了些，興許再婉轉些更好。</p>
羅才不愧是老吏部，隻是略一思忖就想到了魏耀此人，“陛下，魏耀臣知曉，此人原先在南疆做過縣令，後來還曾與反賊廝殺過……”</p>
皇帝的人有多少，誰也不知道。但吏部知道的最多。</p>
皇帝看似不經意的安插著自己的人手，當需要時，就能隨時把這些人手弄出來，作為的自己的殺手鐧。</p>
皇帝微微頷首，想著舞蹈是不是也該跟著改動一下，否則和修改後的曲子不合拍。</p>
貴妃的舞姿誘人，但卻豐腴了些，這支舞蹈卻不好讓她來領舞。</p>
“陛下，臣以為，魏耀不合適！”</p>
皇帝緩緩看向他，淡淡道：“不合適？”</p>
“是，陛下，魏耀在南疆時曾領軍一千去清剿反賊，隻是剿滅了一支小部族，卻損失了三成將士。陛下，南疆反賊無法與北疆的異族相提並論。魏耀若是去了北疆，臣擔心……”</p>
皇帝神色漸漸淡然。</p>
羅才知曉皇帝這是想在北疆打入一個楔子，可這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啊！</p>
但皇帝想安插人手沒錯，就算是拿到朝堂上去討論，誰也不能說不妥……羅才說道：“陛下，臣以為魏耀這等大才，應當去桃縣才是。”</p>
桃縣那邊也是楔子，也能監控北疆，如此，兩全其美。</p>
皇帝淡淡的道：“朕以為，魏耀去陳州極為合適。”</p>
皇帝自然不會和臣子說自己的考量……除非是大公無私，所以這等時候能用的就是威壓。</p>
九五之尊，輕描淡寫的反駁了重臣。</p>
你，依從！</p>
還是不依從！？</p>
你是朕的臣子！</p>
還是誰的臣子？！</p>
頃刻間。</p>
威壓如獄，令羅才脊背汗濕。</p>
他低下頭，臉頰微顫。</p>
“陛下，臣以為……”</p>
皇帝眯著眼，輕蔑一笑。</p>
“魏耀，不合適！”</p>
第324章 真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