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汴京依舊燈火輝煌。</p>
酒樓，青樓最是熱鬧，那些小攤小販多不勝數，到處都是他們的叫賣聲。</p>
街上人流如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享受著這不眠之夜。</p>
楊略和何聰也在人流之中。</p>
“郎君就住在皇城外不遠處，不過周圍有情人司的人在看守，還有些軍士。”何聰剛去打探了消息。</p>
“出使的緣由可打探清楚了嗎？”楊略問道。</p>
“打聽到了，說是南周暗中支持南疆叛軍。”</p>
“常事，為此派出使團，可見那人昏聵。”</p>
“若是以往，大軍就該在南周邊境囤積，如若不給個交代，徑直打進去就是了。。”</p>
能動手絕不嗶嗶。</p>
這是大唐以往的作風。</p>
但現在明顯改變了許多。</p>
楊略冷冷的道：“狗崽子依舊是狗崽子，當初在陛下麵前裝的良善，可陛下卻說了，此子心機頗深，少了煌煌大氣。”</p>
何聰歎道：“陛下神目如電。”</p>
二人一路轉過這裏，眼前就是皇城。</p>
“應當要出來了。”何聰說道。</p>
說話間，一行人就出了皇城。</p>
“是郎君！”何聰低聲道：“邊上的應當就是副使。”</p>
楊略在酒樓上隻看到了馬背上的楊玄，此刻仔細看著他，欣慰的道：“高了，也壯實了。”</p>
何聰笑道：“怡娘廚藝不錯。”</p>
楊略眼皮子跳了一下，“她依舊是那模樣？”</p>
何聰點頭。</p>
楊略問道：“她如何稱呼我？”</p>
呃！</p>
何聰幹笑著。</p>
楊略罵道：“那個撒潑的女人！”</p>
怡娘提及楊略就是老狗，何聰想著就想笑。</p>
楊略盯著對麵，“盯著些。”</p>
“將軍你……”</p>
“我準備進去看看。”</p>
“危險。”</p>
“若是被發現了，大不了殺出來。”</p>
楊略指指邊上的繁華，獰笑道：“情人司若是不顧及那些百姓的死傷，我便奉陪，把汴京變成修羅場。”</p>
楊玄回到了駐地。</p>
“清理四周。”</p>
剛進宅子他就下達了命令。</p>
烏達領命，老賊說道：“老夫帶著你等去！”</p>
楊玄和秦簡等人進了大堂。</p>
眾人閉口不言。</p>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四處轉。</p>
“這裏有一人！”</p>
“滾出來！”</p>
“特娘的，還會隱身？老賊！”</p>
“點把火, 澆油，燒死這些不要臉的遊魂！”</p>
躲在暗處的密諜被清理出來。</p>
“我等是來幫忙的。”</p>
老賊冷冷的道：“使者所在便是大唐疆土, 不和主人打招呼就來幫忙, 臉呢？”</p>
外交人員入職第一條告誡：不要臉！</p>
密諜們灰溜溜的走了, 大堂外就有兩個。</p>
“狗曰的，還會躲, 若非老賊點著火把湊過去，還真發現不了。”張若進來了。</p>
</p>
秦簡驚訝的道：“近乎於隱身嗎？”</p>
楊玄說道：“就是弄些和周圍環境接近的衣衫和妝容罷了，真能隱身那還得了？”</p>
“也算是手段, 以後要小心。”程然撫須，“這手段……用途頗多啊！”</p>
眾人相對一視。</p>
都曖昧一笑。</p>
男人隱身第一件事兒想幹啥？</p>
一群老蛇皮！</p>
老賊進來了，頷首，表示安全。</p>
楊玄屈指叩擊案幾, 等眾人看過來時說道：“今日南周精心準備的手段失敗，君臣麵子盡失，趁他病，要他命，老秦。”</p>
“在！”</p>
這一聲在是秦簡這一路最幹脆的。</p>
郎君再加把力，就能收服了秦簡，以後在禮部也算是有了自己人……老賊坐下, 覺得大業不再是遙遙不可及。</p>
到時候老夫是回去尋常三娘呢，還是去尋個美嬌娘？</p>
老賊反手摸摸腰子，心想還得要好生保養一番，要不……回北疆就弄些回春丹來補補？或是郎君說的什麽人型海馬也不錯。</p>
楊玄說道：“明早你就去尋費駱。”</p>
“嗬斥？這個老夫熟悉。”秦簡自信滿滿, 恍若絕頂高手。</p>
程然笑道：“挾勢淩人，開口大罵都沒問題。”</p>
勢這個東西看不見, 摸不著, 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p>
精心準備的手段反噬了自己, 南周君臣的心氣被沉重一擊, 接下來便要看大唐使團的表演了。</p>
“要有禮有節。”楊玄告誡道。</p>
秦簡笑道：“正使放心。”</p>
楊玄頷首。</p>
秦簡補充道：“禮部負責外事的官員, 都和市井婦人請教過。”</p>
楊玄：“……”</p>
張若難掩好奇, “敢問秦副使，請教什麽？”</p>
“吵架！”</p>
……</p>
稍後, 眾人告退。</p>
出門眾人就看到王老二在門外吃肉幹。</p>
秦簡慈眉善目的道：“隻管吃，不夠回頭老夫去買。”</p>
程然說道：“正是, 剩下的錢還多，明日就去買些肉幹來。”</p>
王老二抬頭看著他們。</p>
眼神驚喜。</p>
這是個憨傻的。</p>
眾人笑了笑。</p>
王老二問道：“人頭買不？”</p>
秦簡：“……”</p>
“就是殺敵的人頭。”</p>
這一路都是出使, 回程避開叛軍盤踞的地區就是，哪來殺敵的機會？</p>
秦簡很是爽快的道：“多少錢一顆？”</p>
“十錢。”</p>
“太少, 老夫給二十錢。”</p>
“說話算數？”</p>
“都聽著呢！”</p>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p>
秦簡笑道：“好，就這麽說定了。”</p>
他背著手回去，嘟囔道：“二十錢都少了，十錢，良心啊！”</p>
楊玄在大堂裏琢磨著接下來的應對，晚些才回了臥室。</p>
剛進臥室，楊玄就覺得脊背猛的一冷，但卻不是那等遭遇危機的感覺。</p>
“郎君！”</p>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角落裏傳來。</p>
“楊略！”</p>
楊略從角落中走出來，仔細看著楊玄，突然跪下，“見過郎君。”</p>
“起來。”楊玄伸手扶他。</p>
二人分開許久，再度見麵都有些唏噓。</p>
“那次鏡台追殺你到了何處？”</p>
“當日就被我甩開了，隨後一路追殺，止於南周邊境。”</p>
楊略的臉上多了些風霜，皺紋也多了些。</p>
“郎君如今如何了？”</p>
“此次在長安，我撇開了貴妃兄妹。”</p>
“幹得好！”楊略譏誚的道：“那女人乃不祥之人，當遠離。”</p>
“此次出使機會難得，卻不知為何輪到了我。”</p>
這事兒楊玄真的百思不得其解。</p>
楊略幽幽的道：“郎君，陛下手段高不可測，興許還有別的人手留給了郎君，此次便是他們出手相助。”</p>
“那你為何不知？”</p>
楊玄還有個大槽：既然他手段高不可測，為何當初被一杯毒酒就幹掉了？你好歹掙紮反抗一下啊！</p>
楊略低聲道：“許多時候，最好的保密手段便是不知。那些人都是單獨存在，若是反口說郎君乃是陛下血脈，可也得有人信才是。”</p>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年輕人，“偽帝上位，一直在清理宣德帝與武皇的人, 而重中之重卻是清理陛下的人。若是其中一人開口, 陛下的布置便會盡皆廢掉。”</p>
“能有什麽人？”</p>
“我卻不知, 宮中可能會有, 朝中左相乃是太子妃的生父，不過左相當年不偏不倚，並未被納入陛下一脈，所以後續清理時，麵對左相的名聲，偽帝也不好下手。”</p>
“也就是說，當年左相並未因為自己的女兒是太子妃，而靠攏陛下……靠攏阿耶？”</p>
你總算是改口了……楊略欣慰的道：“是。左相從來都沒有立場。”</p>
騎牆！</p>
楊玄一直不解左相陳慎這等智者為何沒有被清算，此刻算是明白了。</p>
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太過聰明，不站隊。</p>
哪怕是女婿的隊他都不站。</p>
加之老謀深算，偽帝也沒法下手。</p>
“郎君，我這裏為郎君琢磨了些小娘子……”</p>
為了楊玄的親事，楊略堪稱是絞盡腦汁，焦頭爛額。</p>
“這個……不必了。”</p>
“郎君不小了。”</p>
“我有了。”</p>
“……”</p>
楊玄見楊略不解，就知曉怡娘並未告知他此事，或是隼鳥近期沒有往來。</p>
“誰？”楊略麵色嚴肅，“郎君的親事關係重大，幫襯不幫襯兩說，那女子必須賢淑大氣，更得有手段，缺一不可！”</p>
沒有手段就鎮不住後宮，不夠賢淑大氣就無法母儀天下！</p>
“周氏女。”</p>
楊略一怔，“周氏？”</p>
“對。”</p>
“當年周氏跟著楊氏是一夥的，都不滿陛下。”</p>
可如今陛下的兒子卻要娶了周氏女為妻，這特娘的……</p>
一股荒謬感讓楊略覺得時空顛倒了，“可是旁支？”</p>
“家主嫡女。”</p>
哦！</p>
楊略伸手捂額，“這是一筆爛賬。”</p>
但旋即他又笑了笑，“陛下若是在天有靈，得知此事，怕是會捧腹大笑。”</p>
叫你們不滿，這下卻把嫡女嫁給了朕的兒子，哈哈哈哈！</p>
他好奇的道：“郎君背景單薄，周氏為何願意嫁女？”</p>
此事……說來話長啊！</p>
楊玄說道：“周氏女乃是國子監助教。”</p>
“郎君當初進了國子監讀書，這……助教和學生？”</p>
“沒錯。”</p>
郎君當年這般老實的一個人，怎地出了元州就變得如此……如此放得開呢？楊略神色複雜，“郎君好本事。”</p>
楊略最後關切一個問題，“那周氏女手段如何？若是功成，可能鎮壓後宮？”</p>
楊玄淡淡的道：“我更擔心那些女人。”</p>
就在床邊的一個包袱中，就有幾種好藥，從令人腹瀉到毒殺人，樣樣都有。</p>
“楊略，你如今如何？”</p>
“我那裏聚攏了數百少年，每日操練。如今把他們放出去四處劫掠，令南周地方頭痛不已。”</p>
“可危險？”</p>
“被圍剿過數次，不過劫掠地都遠離了駐地，所以並未被發現。”</p>
“要小心。”</p>
“郎君放心。”</p>
楊玄看著他，“要不，此次隨我歸去！”</p>
楊略默然片刻，“我也想，可鏡台的人能認出我。”</p>
“讓他毀容。”朱雀聽了許久，才蹦出這個建議。</p>
“我不怕這個。”楊玄說道：“北疆那邊有鏡台密諜，不過多在桃縣，陳州缺少。”</p>
“小心無大錯。”多年的逃亡生涯，讓楊略謹慎了許多。</p>
二人默然良久，楊略說道：“郎君如今已經嶄露頭角，我以為，還是得在北疆才好。”</p>
“我知道。”楊玄早就有了謀劃，“北疆才是我的根基。”</p>
“太平，陳州，北疆……以後郎君若是能在桃縣登高一呼，討逆大業可成。”</p>
楊略不能久待，起身告辭。</p>
“南周內部暗流湧動，郎君要小心，別被兩邊的人利用了。”</p>
楊玄點頭，“外麵可有麻煩？”</p>
“有些密諜和軍士，不過我能避開。”</p>
“不必那麽麻煩。”</p>
楊玄走出去，“老賊。”</p>
老賊還沒睡，出來問道：“郎君何事？”</p>
王老二也沒睡，見他褲帶耷拉著，就笑道：“老賊你這是在洗褲襠嗎？”</p>
老賊罵道：“洗鳥！”</p>
楊玄說道：“外麵那些密諜和軍士太清閑了些。”</p>
老賊心領神會，“小人這便去。”，他招手，“老二，你幹這活正好。”</p>
二人出了宅子。</p>
一個密諜蹲在側麵，和兩個軍士說話。</p>
王老二出來就撒尿。</p>
淅淅瀝瀝的，軍士怒了，“為何不去茅廁？”</p>
王老二罵道：“茅廁滿了！怎地，不能撒？”</p>
“老二，別發火！”老賊來勸。</p>
王老二上去就是一巴掌，軍士閃開，這一巴掌就結結實實的抽打在密諜的臉上。</p>
“哎喲！”</p>
“打人了！”老賊高喊。</p>
周圍的軍士和密諜蜂擁而至。</p>
“怎地？要打群架？”王老二卻不怕，人來瘋般的喊道：“來，不來的是我孫子！”</p>
宅子裏，楊玄和楊略並肩站著。</p>
“楊略，你何時回去？”</p>
“郎君何時回程，我便何時回去。”</p>
“小心些。”</p>
“是！”</p>
楊略的身形快的驚人，一閃而逝。</p>
外麵依舊熱鬧非凡。</p>
他很快融入了人群之中。</p>
一家酒樓外，何聰在等著他。</p>
“如何？”</p>
“我見到了郎君。”</p>
二人緩緩而行，在這片繁華中，談論著宅子裏的楊玄。</p>
“將軍覺著郎君如何？”</p>
“龍章鳳姿，不愧是陛下血脈。”</p>
“那咱們的大業……”</p>
“必成！”</p>
……</p>
許久未見楊略，楊玄心中頗為高興，王老二在外麵打了個群架回來，隻說是餓了。</p>
他這一喊餓，連秦簡等人也有些睡不著。</p>
“先前沒吃飽。”</p>
“是啊！老夫也沒吃飽，廚房可還有吃的？”</p>
眾人去廚房看了看，就半片羊丟在那裏，這是明早用的。</p>
“誰會弄？”</p>
秦簡問道。</p>
眾人搖頭，程然說道：“要不，煮了吃？”</p>
“弄個麵吧！”</p>
楊玄出手，“來個人，把羊肉弄些出來，骨頭也來些。”</p>
“生火！”</p>
這個王老二熟悉。</p>
把羊骨頭丟進鍋中，楊玄懶得麻煩，撇去泡沫完事，再丟肉進去煮。</p>
接著和麵。</p>
麵團蓋一會兒。</p>
此刻廚房裏羊肉的香味散發開來。</p>
麵團再揉一陣子，切開，拉一下，再拉……</p>
秦簡看著楊玄把麵拉成長條，多次對折，眼睛都看花了。</p>
麵條直接丟鍋裏煮熟，連湯帶水弄起來。</p>
“試試。”</p>
一人一碗，就蹲在廚房內外開幹。</p>
秦簡隻是吃了一口，眼前不禁一亮。</p>
“好味道！”</p>
楊玄也得了一碗，愜意的吃了。</p>
“正使的廚藝竟然這般了得？”</p>
“說是以前日子苦，弄不好就是那時候琢磨出來的廚藝。”</p>
“可你當年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何就琢磨出了一身肥肉呢？”</p>
“你這廝會不會說話？”</p>
“怎地？”</p>
“我特娘的！”</p>
為了一碗燴麵，使團內部還發生了一次小型衝突。</p>
一夜好睡。</p>
今日楊玄沒啥事。</p>
吃了早飯，秦簡穿戴整齊，帶著人去尋費駱。</p>
“記住了，有禮有節。”楊玄叮囑道。</p>
“正使放心。”秦簡自信滿滿。</p>
半個多時辰後。</p>
秦簡回來了，滿臉都是抓痕。</p>
“這是怎麽了？”</p>
“打起來了！”</p>
“用的什麽招數？”</p>
“抓撓。”</p>
“費駱呢？”</p>
“眼睛差點被老夫撓瞎了。”</p>
酒樓，青樓最是熱鬧，那些小攤小販多不勝數，到處都是他們的叫賣聲。</p>
街上人流如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享受著這不眠之夜。</p>
楊略和何聰也在人流之中。</p>
“郎君就住在皇城外不遠處，不過周圍有情人司的人在看守，還有些軍士。”何聰剛去打探了消息。</p>
“出使的緣由可打探清楚了嗎？”楊略問道。</p>
“打聽到了，說是南周暗中支持南疆叛軍。”</p>
“常事，為此派出使團，可見那人昏聵。”</p>
“若是以往，大軍就該在南周邊境囤積，如若不給個交代，徑直打進去就是了。。”</p>
能動手絕不嗶嗶。</p>
這是大唐以往的作風。</p>
但現在明顯改變了許多。</p>
楊略冷冷的道：“狗崽子依舊是狗崽子，當初在陛下麵前裝的良善，可陛下卻說了，此子心機頗深，少了煌煌大氣。”</p>
何聰歎道：“陛下神目如電。”</p>
二人一路轉過這裏，眼前就是皇城。</p>
“應當要出來了。”何聰說道。</p>
說話間，一行人就出了皇城。</p>
“是郎君！”何聰低聲道：“邊上的應當就是副使。”</p>
楊略在酒樓上隻看到了馬背上的楊玄，此刻仔細看著他，欣慰的道：“高了，也壯實了。”</p>
何聰笑道：“怡娘廚藝不錯。”</p>
楊略眼皮子跳了一下，“她依舊是那模樣？”</p>
何聰點頭。</p>
楊略問道：“她如何稱呼我？”</p>
呃！</p>
何聰幹笑著。</p>
楊略罵道：“那個撒潑的女人！”</p>
怡娘提及楊略就是老狗，何聰想著就想笑。</p>
楊略盯著對麵，“盯著些。”</p>
“將軍你……”</p>
“我準備進去看看。”</p>
“危險。”</p>
“若是被發現了，大不了殺出來。”</p>
楊略指指邊上的繁華，獰笑道：“情人司若是不顧及那些百姓的死傷，我便奉陪，把汴京變成修羅場。”</p>
楊玄回到了駐地。</p>
“清理四周。”</p>
剛進宅子他就下達了命令。</p>
烏達領命，老賊說道：“老夫帶著你等去！”</p>
楊玄和秦簡等人進了大堂。</p>
眾人閉口不言。</p>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四處轉。</p>
“這裏有一人！”</p>
“滾出來！”</p>
“特娘的，還會隱身？老賊！”</p>
“點把火, 澆油，燒死這些不要臉的遊魂！”</p>
躲在暗處的密諜被清理出來。</p>
“我等是來幫忙的。”</p>
老賊冷冷的道：“使者所在便是大唐疆土, 不和主人打招呼就來幫忙, 臉呢？”</p>
外交人員入職第一條告誡：不要臉！</p>
密諜們灰溜溜的走了, 大堂外就有兩個。</p>
“狗曰的，還會躲, 若非老賊點著火把湊過去，還真發現不了。”張若進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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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簡驚訝的道：“近乎於隱身嗎？”</p>
楊玄說道：“就是弄些和周圍環境接近的衣衫和妝容罷了，真能隱身那還得了？”</p>
“也算是手段, 以後要小心。”程然撫須，“這手段……用途頗多啊！”</p>
眾人相對一視。</p>
都曖昧一笑。</p>
男人隱身第一件事兒想幹啥？</p>
一群老蛇皮！</p>
老賊進來了，頷首，表示安全。</p>
楊玄屈指叩擊案幾, 等眾人看過來時說道：“今日南周精心準備的手段失敗，君臣麵子盡失，趁他病，要他命，老秦。”</p>
“在！”</p>
這一聲在是秦簡這一路最幹脆的。</p>
郎君再加把力，就能收服了秦簡，以後在禮部也算是有了自己人……老賊坐下, 覺得大業不再是遙遙不可及。</p>
到時候老夫是回去尋常三娘呢，還是去尋個美嬌娘？</p>
老賊反手摸摸腰子，心想還得要好生保養一番，要不……回北疆就弄些回春丹來補補？或是郎君說的什麽人型海馬也不錯。</p>
楊玄說道：“明早你就去尋費駱。”</p>
“嗬斥？這個老夫熟悉。”秦簡自信滿滿, 恍若絕頂高手。</p>
程然笑道：“挾勢淩人，開口大罵都沒問題。”</p>
勢這個東西看不見, 摸不著, 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p>
精心準備的手段反噬了自己, 南周君臣的心氣被沉重一擊, 接下來便要看大唐使團的表演了。</p>
“要有禮有節。”楊玄告誡道。</p>
秦簡笑道：“正使放心。”</p>
楊玄頷首。</p>
秦簡補充道：“禮部負責外事的官員, 都和市井婦人請教過。”</p>
楊玄：“……”</p>
張若難掩好奇, “敢問秦副使，請教什麽？”</p>
“吵架！”</p>
……</p>
稍後, 眾人告退。</p>
出門眾人就看到王老二在門外吃肉幹。</p>
秦簡慈眉善目的道：“隻管吃，不夠回頭老夫去買。”</p>
程然說道：“正是, 剩下的錢還多，明日就去買些肉幹來。”</p>
王老二抬頭看著他們。</p>
眼神驚喜。</p>
這是個憨傻的。</p>
眾人笑了笑。</p>
王老二問道：“人頭買不？”</p>
秦簡：“……”</p>
“就是殺敵的人頭。”</p>
這一路都是出使, 回程避開叛軍盤踞的地區就是，哪來殺敵的機會？</p>
秦簡很是爽快的道：“多少錢一顆？”</p>
“十錢。”</p>
“太少, 老夫給二十錢。”</p>
“說話算數？”</p>
“都聽著呢！”</p>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p>
秦簡笑道：“好，就這麽說定了。”</p>
他背著手回去，嘟囔道：“二十錢都少了，十錢，良心啊！”</p>
楊玄在大堂裏琢磨著接下來的應對，晚些才回了臥室。</p>
剛進臥室，楊玄就覺得脊背猛的一冷，但卻不是那等遭遇危機的感覺。</p>
“郎君！”</p>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角落裏傳來。</p>
“楊略！”</p>
楊略從角落中走出來，仔細看著楊玄，突然跪下，“見過郎君。”</p>
“起來。”楊玄伸手扶他。</p>
二人分開許久，再度見麵都有些唏噓。</p>
“那次鏡台追殺你到了何處？”</p>
“當日就被我甩開了，隨後一路追殺，止於南周邊境。”</p>
楊略的臉上多了些風霜，皺紋也多了些。</p>
“郎君如今如何了？”</p>
“此次在長安，我撇開了貴妃兄妹。”</p>
“幹得好！”楊略譏誚的道：“那女人乃不祥之人，當遠離。”</p>
“此次出使機會難得，卻不知為何輪到了我。”</p>
這事兒楊玄真的百思不得其解。</p>
楊略幽幽的道：“郎君，陛下手段高不可測，興許還有別的人手留給了郎君，此次便是他們出手相助。”</p>
“那你為何不知？”</p>
楊玄還有個大槽：既然他手段高不可測，為何當初被一杯毒酒就幹掉了？你好歹掙紮反抗一下啊！</p>
楊略低聲道：“許多時候，最好的保密手段便是不知。那些人都是單獨存在，若是反口說郎君乃是陛下血脈，可也得有人信才是。”</p>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年輕人，“偽帝上位，一直在清理宣德帝與武皇的人, 而重中之重卻是清理陛下的人。若是其中一人開口, 陛下的布置便會盡皆廢掉。”</p>
“能有什麽人？”</p>
“我卻不知, 宮中可能會有, 朝中左相乃是太子妃的生父，不過左相當年不偏不倚，並未被納入陛下一脈，所以後續清理時，麵對左相的名聲，偽帝也不好下手。”</p>
“也就是說，當年左相並未因為自己的女兒是太子妃，而靠攏陛下……靠攏阿耶？”</p>
你總算是改口了……楊略欣慰的道：“是。左相從來都沒有立場。”</p>
騎牆！</p>
楊玄一直不解左相陳慎這等智者為何沒有被清算，此刻算是明白了。</p>
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太過聰明，不站隊。</p>
哪怕是女婿的隊他都不站。</p>
加之老謀深算，偽帝也沒法下手。</p>
“郎君，我這裏為郎君琢磨了些小娘子……”</p>
為了楊玄的親事，楊略堪稱是絞盡腦汁，焦頭爛額。</p>
“這個……不必了。”</p>
“郎君不小了。”</p>
“我有了。”</p>
“……”</p>
楊玄見楊略不解，就知曉怡娘並未告知他此事，或是隼鳥近期沒有往來。</p>
“誰？”楊略麵色嚴肅，“郎君的親事關係重大，幫襯不幫襯兩說，那女子必須賢淑大氣，更得有手段，缺一不可！”</p>
沒有手段就鎮不住後宮，不夠賢淑大氣就無法母儀天下！</p>
“周氏女。”</p>
楊略一怔，“周氏？”</p>
“對。”</p>
“當年周氏跟著楊氏是一夥的，都不滿陛下。”</p>
可如今陛下的兒子卻要娶了周氏女為妻，這特娘的……</p>
一股荒謬感讓楊略覺得時空顛倒了，“可是旁支？”</p>
“家主嫡女。”</p>
哦！</p>
楊略伸手捂額，“這是一筆爛賬。”</p>
但旋即他又笑了笑，“陛下若是在天有靈，得知此事，怕是會捧腹大笑。”</p>
叫你們不滿，這下卻把嫡女嫁給了朕的兒子，哈哈哈哈！</p>
他好奇的道：“郎君背景單薄，周氏為何願意嫁女？”</p>
此事……說來話長啊！</p>
楊玄說道：“周氏女乃是國子監助教。”</p>
“郎君當初進了國子監讀書，這……助教和學生？”</p>
“沒錯。”</p>
郎君當年這般老實的一個人，怎地出了元州就變得如此……如此放得開呢？楊略神色複雜，“郎君好本事。”</p>
楊略最後關切一個問題，“那周氏女手段如何？若是功成，可能鎮壓後宮？”</p>
楊玄淡淡的道：“我更擔心那些女人。”</p>
就在床邊的一個包袱中，就有幾種好藥，從令人腹瀉到毒殺人，樣樣都有。</p>
“楊略，你如今如何？”</p>
“我那裏聚攏了數百少年，每日操練。如今把他們放出去四處劫掠，令南周地方頭痛不已。”</p>
“可危險？”</p>
“被圍剿過數次，不過劫掠地都遠離了駐地，所以並未被發現。”</p>
“要小心。”</p>
“郎君放心。”</p>
楊玄看著他，“要不，此次隨我歸去！”</p>
楊略默然片刻，“我也想，可鏡台的人能認出我。”</p>
“讓他毀容。”朱雀聽了許久，才蹦出這個建議。</p>
“我不怕這個。”楊玄說道：“北疆那邊有鏡台密諜，不過多在桃縣，陳州缺少。”</p>
“小心無大錯。”多年的逃亡生涯，讓楊略謹慎了許多。</p>
二人默然良久，楊略說道：“郎君如今已經嶄露頭角，我以為，還是得在北疆才好。”</p>
“我知道。”楊玄早就有了謀劃，“北疆才是我的根基。”</p>
“太平，陳州，北疆……以後郎君若是能在桃縣登高一呼，討逆大業可成。”</p>
楊略不能久待，起身告辭。</p>
“南周內部暗流湧動，郎君要小心，別被兩邊的人利用了。”</p>
楊玄點頭，“外麵可有麻煩？”</p>
“有些密諜和軍士，不過我能避開。”</p>
“不必那麽麻煩。”</p>
楊玄走出去，“老賊。”</p>
老賊還沒睡，出來問道：“郎君何事？”</p>
王老二也沒睡，見他褲帶耷拉著，就笑道：“老賊你這是在洗褲襠嗎？”</p>
老賊罵道：“洗鳥！”</p>
楊玄說道：“外麵那些密諜和軍士太清閑了些。”</p>
老賊心領神會，“小人這便去。”，他招手，“老二，你幹這活正好。”</p>
二人出了宅子。</p>
一個密諜蹲在側麵，和兩個軍士說話。</p>
王老二出來就撒尿。</p>
淅淅瀝瀝的，軍士怒了，“為何不去茅廁？”</p>
王老二罵道：“茅廁滿了！怎地，不能撒？”</p>
“老二，別發火！”老賊來勸。</p>
王老二上去就是一巴掌，軍士閃開，這一巴掌就結結實實的抽打在密諜的臉上。</p>
“哎喲！”</p>
“打人了！”老賊高喊。</p>
周圍的軍士和密諜蜂擁而至。</p>
“怎地？要打群架？”王老二卻不怕，人來瘋般的喊道：“來，不來的是我孫子！”</p>
宅子裏，楊玄和楊略並肩站著。</p>
“楊略，你何時回去？”</p>
“郎君何時回程，我便何時回去。”</p>
“小心些。”</p>
“是！”</p>
楊略的身形快的驚人，一閃而逝。</p>
外麵依舊熱鬧非凡。</p>
他很快融入了人群之中。</p>
一家酒樓外，何聰在等著他。</p>
“如何？”</p>
“我見到了郎君。”</p>
二人緩緩而行，在這片繁華中，談論著宅子裏的楊玄。</p>
“將軍覺著郎君如何？”</p>
“龍章鳳姿，不愧是陛下血脈。”</p>
“那咱們的大業……”</p>
“必成！”</p>
……</p>
許久未見楊略，楊玄心中頗為高興，王老二在外麵打了個群架回來，隻說是餓了。</p>
他這一喊餓，連秦簡等人也有些睡不著。</p>
“先前沒吃飽。”</p>
“是啊！老夫也沒吃飽，廚房可還有吃的？”</p>
眾人去廚房看了看，就半片羊丟在那裏，這是明早用的。</p>
“誰會弄？”</p>
秦簡問道。</p>
眾人搖頭，程然說道：“要不，煮了吃？”</p>
“弄個麵吧！”</p>
楊玄出手，“來個人，把羊肉弄些出來，骨頭也來些。”</p>
“生火！”</p>
這個王老二熟悉。</p>
把羊骨頭丟進鍋中，楊玄懶得麻煩，撇去泡沫完事，再丟肉進去煮。</p>
接著和麵。</p>
麵團蓋一會兒。</p>
此刻廚房裏羊肉的香味散發開來。</p>
麵團再揉一陣子，切開，拉一下，再拉……</p>
秦簡看著楊玄把麵拉成長條，多次對折，眼睛都看花了。</p>
麵條直接丟鍋裏煮熟，連湯帶水弄起來。</p>
“試試。”</p>
一人一碗，就蹲在廚房內外開幹。</p>
秦簡隻是吃了一口，眼前不禁一亮。</p>
“好味道！”</p>
楊玄也得了一碗，愜意的吃了。</p>
“正使的廚藝竟然這般了得？”</p>
“說是以前日子苦，弄不好就是那時候琢磨出來的廚藝。”</p>
“可你當年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何就琢磨出了一身肥肉呢？”</p>
“你這廝會不會說話？”</p>
“怎地？”</p>
“我特娘的！”</p>
為了一碗燴麵，使團內部還發生了一次小型衝突。</p>
一夜好睡。</p>
今日楊玄沒啥事。</p>
吃了早飯，秦簡穿戴整齊，帶著人去尋費駱。</p>
“記住了，有禮有節。”楊玄叮囑道。</p>
“正使放心。”秦簡自信滿滿。</p>
半個多時辰後。</p>
秦簡回來了，滿臉都是抓痕。</p>
“這是怎麽了？”</p>
“打起來了！”</p>
“用的什麽招數？”</p>
“抓撓。”</p>
“費駱呢？”</p>
“眼睛差點被老夫撓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