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賊，郎君是個仁義之人嗎？”王老二很好奇。</p>
仁義？老賊板著臉，“自然是的。”</p>
“哦！”王老二想到了一事，“老曹上次教我，說仁義者從不亂殺人。”</p>
“郎君殺的必然都是該死之人。”老賊在諄諄教導。</p>
“發現敵軍斥候。”前方有人高呼。</p>
楊玄吩咐，“圍殺！”</p>
瓦謝斥候發現了他們，掉頭就跑。</p>
可剛逃出一段路，前方出現了百餘騎。</p>
這百餘騎竟然人人張弓搭箭，準備騎射。。</p>
“放箭！”</p>
箭雨覆蓋下，二十餘斥候僅存三人。</p>
為首的斥候頭領喊道：“跟著我，我為你等開路！”</p>
他雙目盡赤，率先衝進了那百餘騎之中。</p>
隻是一刀，他的右臂就隨著長刀落地。</p>
我命休矣！</p>
斥候頭領絕望的看著迎麵而來的橫刀。</p>
刀口倒轉，刀背劈在了他的胸口上。</p>
噗！</p>
一口血吐出來，斥候頭領也跟著被掃落馬下。</p>
他趴在草地上，看著兩個手下拚命的往前衝。</p>
一個唐軍出現了，他冷冷的張弓搭箭。</p>
一箭射出，一匹戰馬長嘶倒下。</p>
不見他如何動作，手中再度多了一支箭矢。</p>
鬆手！</p>
可對麵的斥候騎術了得，竟然策馬避開了這一箭。</p>
斥候頭領趴在草地上，用左手拍打著地麵，狂喜之下，歡呼道：“我瓦謝……”</p>
一支箭矢從後麵射中了戰馬的屁股，戰馬猛地人立而起，把馬背上的斥候跌落下來。</p>
</p>
三個斥候被拖到了楊玄身前。</p>
楊玄說道：“我要消息。”</p>
“我給你。”斥候頭領開口，“呸！”</p>
一麵盾牌及時擋在了楊玄身前，老賊一腳踹飛了斥候頭領。</p>
“拷打。”</p>
楊玄絲毫不動容。</p>
老賊歡喜的道：“郎君，讓小人去伺候他們吧？”</p>
楊玄點頭，三個斥候看著老賊笑吟吟的走過來。</p>
老賊摸摸他們的腦袋。</p>
“這個麻麻賴賴的，不好。”</p>
“後麵扁平。”</p>
“這個不錯，圓潤。好頭顱！”</p>
“啊！”</p>
慘嚎聲延綿不絕。</p>
王老二覺得有些瘮的慌，“郎君，老賊又在割肉條了。上次他還說養一隻鷹，免得浪費了那些肉條。”</p>
狗曰的老賊, 教壞了老二……看著王老二眼中的憧憬，楊玄眼皮子狂跳。</p>
“我說！”有斥候熬不住了。</p>
斥候頭領衝著他喝道：“勇士死便死了, 為何軟弱！”</p>
斥候嚎哭, “疼！”</p>
斥候頭領含淚, “到了地底下，我帶著你等去享福。”</p>
“啊！”</p>
“我說, 可汗帶著一萬三千騎來了。還有兩千騎在王庭。”</p>
“呸！”斥候頭領噴出一口血水，目眥欲裂，“賤狗奴, 你死不足惜！”</p>
“王庭還有兩千？好事。”楊玄點頭。</p>
老賊收刀，衝著三個斥候拱手，肅然道：“兩軍交戰，情不得已殺人。你等的家就在身後，記得回家的路。”</p>
招供的斥候率先被斬殺。</p>
斥候頭領昂首以待。</p>
“你不怕死？”老賊最後才準備殺他。</p>
斥候頭領微笑, “瓦謝亦有勇士！”</p>
老賊肅然揮刀。</p>
人頭落地, 依舊帶著微笑。</p>
“出發。”</p>
王老二拿著麻袋, “帶著人頭！”</p>
老賊劈手就是一巴掌, “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帶人頭。”</p>
“人頭！我的人頭！”王老二的聲音在草原上回蕩著。</p>
一刻鍾後，一隊瓦謝遊騎出現在這裏。</p>
“是咱們的人！”</p>
“都死了！”</p>
“看看多少人馬！”帶隊將領目光銳利。</p>
眾人檢查了一番唐軍留下的痕跡。</p>
“五六百。”</p>
“那便是太平軍。”</p>
“令人回去稟告可汗。”</p>
數騎掉頭疾馳。</p>
一萬餘騎兵緩緩而行。</p>
“可汗，發現太平軍蹤跡。”</p>
軍士衝到了中軍。</p>
“在何處？”</p>
“就在前方, 他們剛截殺了咱們一隊斥候, 走了不久。”</p>
頭號大將鬆哥整理了一下頭盔，沉聲道：“可汗, 這是遊擊之意。”</p>
華卓點頭, “本汗知曉。不過要查清是誰領軍。若不是楊玄, 太平軍必然是為了襲擾而來，不足為慮。”</p>
有人問道：“可汗, 楊玄去了臨安任職了。”</p>
華卓淡淡的道：“蠢貨！若是陳州要反擊，太平軍便是利刃。劉擎何等的老辣, 自然會令楊玄依舊統領太平軍，如此方能讓太平軍最大限度的發揮作用。”</p>
“是, 可汗英明。”那人羞慚不已。</p>
“分開。”華卓從容的安排，“以三千騎為一股, 四股包抄，務必絞殺太平軍。記住，發現楊字旗及時來報。”</p>
“是！”</p>
馬蹄聲轟隆而去, 華卓麾下四千騎，最為強大, 而且最為精銳。</p>
“六百騎看似靈活，可這是草原，他們沒有補給，隨身能攜帶的糧食有限。加之戰馬還得補給草料，所以本汗斷定太平軍定然會不斷突襲小部族，以獲取糧草。傳令各處，戒備！”</p>
馬蹄聲遠去。</p>
接著馬蹄聲再度傳來，不過回來的卻是一隊斥候。</p>
“可汗，發現唐軍！”</p>
“走！”</p>
就在瓦謝主力的右側五裏開外，三千瓦謝騎兵發現了太平軍。</p>
“撤！”</p>
太平軍果斷後撤。</p>
帶隊的瓦謝將領罵道：“這群悍匪，他們竟然一人雙騎！”</p>
“可汗低估了他們，他們已經獲取了補給！”</p>
楊玄帶著人馬飛速疾馳，突然繞過去，利用自己馬多的優勢，從側翼咬了敵軍一口。</p>
箭矢飛蝗似的飛過去，烏達帶著護衛們剝掉了一層敵軍，隨即後撤。</p>
一股敵軍緊追不舍。</p>
前方，五百騎靜靜佇立。</p>
“是誰？”敵將大喝，“舉起我的大旗！”</p>
大旗飄揚，他大笑道：“敵將可敢舉旗？”</p>
對麵，有人淡淡的道：“老二！”</p>
一麵大旗突然高舉。</p>
疾風吹過，大旗獵獵作響。</p>
有人嘶聲道：“是楊字旗！”</p>
“是楊狗！”</p>
不少瓦謝勇士麵色微變，腦子裏都是楊狗對瓦謝的各種戰績。</p>
我們好像從未勝過！</p>
沮喪不可避免的產生了。</p>
追殺烏達的數百騎也為之愕然，楊玄刀指前方，“讓敵軍看看我大唐男兒的武勇！”</p>
隻是一次突擊，數百騎便被擊潰，跑的到處都是。</p>
“走！”</p>
楊玄一擊即走。</p>
“楊狗！”敵將麵色鐵青。方才他隻是晚到一步，隻差一步就能合圍楊玄！</p>
大軍趕到，敵將稟告了消息。</p>
“確定是楊玄？”</p>
“是，我親眼看到了楊玄。”敵將信誓旦旦的道：“當初他和那個老人在王庭裝做是摸骨，我正好看到了。”</p>
這是華卓永遠的痛……他的嘴角輕輕動了一下，隨即殺機四溢，“追！”</p>
雙方在草原上疾馳著。</p>
太平軍靈活的不時轉向，讓瓦謝大軍疲於奔命。</p>
“可汗，楊狗突襲了咱們一個小部族，獲取了糧草，還搶走了戰馬。”</p>
小部族僅僅被殺了十餘人，頭領嚎哭，“他們不殺人，隻是搶東西。楊狗還給了孩子們吃的。”</p>
那些孩子畏懼的看著威嚴的可汗，腦海裏卻想到了先前那個可親的楊狗。</p>
“他不斷遊走是何意？”華卓在沉思。</p>
鬆哥說道：“可汗，他難道是想消耗咱們？”</p>
另一人一臉睿智的道：“我在想，既然是陳州反擊，那麽主要攻擊的方向定然是基波部，擊敗基波部後，隨後便是馭虎部……”</p>
你這不是說咱們瓦謝部在三大部中最差嗎？</p>
咳咳！</p>
有人在咳嗽，睿智將領卻覺得自己找到了唐軍的戰略部署，得意洋洋的道：“陳州大軍突擊基波部，可我瓦謝部若是順勢進攻怎麽辦？於是劉擎便令太平軍來襲擾牽製咱們。”</p>
沒錯！</p>
不少人眼前一亮，都覺得這是最佳分析。</p>
但，大車跑得快，全憑牛馬帶。大夥兒都看向了瓦謝部的牛馬……不，是可汗華卓。</p>
可汗會做出什麽決策？</p>
華卓沉思著。</p>
良久，他的眼睛漸漸明亮。</p>
“太平不過兩千餘軍士，主動進攻可能滅了我瓦謝？”</p>
“自然不能！”麾下自信的道。</p>
“既然不能滅了我瓦謝，楊玄領軍前來的用意還有什麽？”</p>
華卓冷笑，“必然是牽製！陳州主攻基波部，令楊玄牽製我瓦謝部。難怪楊玄隻帶著騎兵前來，一擊即走，隻需等陳州與基波部之戰出了結果後，他自然會遠遁。”</p>
“可汗英明！”</p>
睿智將領的喊聲最大。</p>
鬆哥建言道：“可汗，可否把唐軍的消息送到基波部，令他們小心戒備。”</p>
華卓摩挲著刀柄，淡淡的道：“這等消息太過緊要，本汗擔心出錯，緩兩日再說。”</p>
眾人眼神古怪，“可汗英明。”</p>
三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若是基波部此戰大敗，瓦謝部自然水漲船高。</p>
華卓說道：“既然如此，大軍就當做是練兵，讓勇士們敞開了衝殺，且待來年本汗帶著他們去征伐。”</p>
他身邊的娃亥眼中迸發出了異彩，低聲道：“我瓦謝當興！”</p>
……</p>
楊玄帶著敵軍主力漸漸遠離了王庭。</p>
夕陽下，楊玄策馬上了一個小坡，舉目看向遠方。</p>
“南賀應當出發了吧？”</p>
身後的老賊說道：“按照事先說好的時日，此刻南賀應當距離王庭不遠了。”</p>
“咱們報信的人走了多久？”</p>
“此刻該到南賀那邊了。”</p>
“夕陽有些紅！”</p>
……</p>
南賀此刻也站在夕陽下，看著前方的小部族。</p>
炊煙嫋嫋，盤旋在營地的上空。</p>
“我嗅到了羊肉的味道。”甄斯文吸吸鼻子，有些饞了。</p>
南賀按著刀柄，問道：“步卒還有多遠？”</p>
甄斯文收起了愜意，“一個時辰前他們已經迂回到了後麵，不過擔心驚動對方，所以迂回的大了些，最多一刻鍾後就能完成合圍。”</p>
南賀頷首，“此處距離瓦謝王庭不過十裏，就等著郎君的消息。”</p>
“司馬率六百騎卻想牽製敵軍主力，就怕華卓不上當，更怕司馬……”甄斯文哆嗦了一下。</p>
南賀冷冷的道：“郎君用兵越發的老練了，六百精銳跟隨，按照郎君遊擊之法，不斷突襲敵軍小部族，以獲取戰馬和糧草。一人雙馬，乃至於一人多馬，可縱橫瓦謝。”</p>
時間到了。</p>
南賀舉起手，身後兩百騎上馬。</p>
戰馬緩緩而行，盡量不驚動小部族中的人。</p>
一個牧人走出帳篷，伸個懶腰，愜意的看著夕陽，說道：“真像是雞蛋，咦！那些一動一動的是什麽？”</p>
牧人揉揉眼睛，看著沐浴在夕陽下的那兩百騎，納悶的道：“這時候怎麽還有人趕路？”</p>
牧人突然一怔，再揉揉眼睛，頂著有些刺眼的夕陽看去。</p>
那甲衣……好像不是瓦謝的。</p>
是……</p>
“敵襲！”</p>
咻！</p>
一支箭矢穿入牧人的胸膛。</p>
“吹號！”南賀拔刀，第一個衝殺了進去。</p>
嗚嗚嗚！</p>
小部族被驚動了。</p>
“是唐軍！”</p>
“快跑啊！”</p>
兩百騎衝進了營地，慘嚎聲伴隨著炊煙盤旋籠罩在營地上空。</p>
數十騎僥幸衝了出去，回身一看唐軍並未追擊，不禁狂喜，隨即咬牙切齒的發誓要報仇雪恨。</p>
他們打馬疾馳，迅疾如風。</p>
夕陽落下了大半，有些昏暗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排排沉默的陣列。</p>
刁涉拎著兩把板斧，趙有才站在前方，舉起手。</p>
身後，弓箭手林立。</p>
“放箭！”</p>
“不！”</p>
人馬的慘嘶聲中，趙有才拉起麵甲，“補刀！”</p>
營地中，數十人跪地請降。</p>
甄斯文說道：“全數綁起來吧，丟在帳篷裏，留幾人看守就好。”</p>
南賀走了過來，“收集糧草和戰馬。”</p>
“是！”</p>
甄斯文請示，“這些俘虜怎麽辦？”</p>
南賀看都不看，“殺光！”</p>
甄斯文，“他們並無威脅。”</p>
南賀看了他一眼，森然道：“大戰在即，任何可能的危險都該清除！”</p>
甄斯文看著那些軍士上前，亂刀劈砍，不禁蹲下去，渾身顫抖。</p>
他能殺敵。</p>
但他覺得這樣不對。</p>
“不該殺他們！”</p>
慘嚎聲中，南賀走了過來，“若非你跟著郎君去了臨安，此刻我就該把你趕出軍中。”</p>
甄斯文起身，默然低頭。</p>
南賀厲聲道：“仁慈要用對地方。對自己人，對大唐人自然該仁慈。你把仁慈用在敵人身上，置這些將士，置太平軍民與陳州軍民於何地？”</p>
數騎遠來。</p>
“是司馬那邊的信使。”</p>
幾個軍士近前，“華卓帶著主力已經出擊了，王庭中僅存兩千騎。司馬令你部尋機突襲王庭。”</p>
郎君果然成功了……南賀難掩興奮，“領命！”</p>
“出發！”</p>
兩百騎兵，一千七百步卒朝著王庭進發。</p>
趙有才尋到了甄斯文。</p>
“若是正好有瓦謝遊騎路過，他們定然會突襲，解救俘虜。隨後我軍動向暴露，王庭守軍有了戒備……此戰就敗了！”</p>
甄斯文腦子裏有些亂，“可這隻是可能！”</p>
“司馬當年教導我等時曾說過，所謂名將，便是能盡量消除一切失敗的可能！”趙有才拍拍他的肩膀，隨即走了。</p>
前方攔截到了一支車隊。</p>
“是商人！”</p>
南賀帶著人過去。</p>
商人跪在地上，仰頭道：“是小人呐！小人在太平見過甄郎君。”</p>
甄斯文卻不認識他。</p>
“可是去攻打王庭？小人知曉留守的兩千騎在哪邊，小人願意帶路！”</p>
這人怎地如此興奮？南賀：“……”</p>
仁義？老賊板著臉，“自然是的。”</p>
“哦！”王老二想到了一事，“老曹上次教我，說仁義者從不亂殺人。”</p>
“郎君殺的必然都是該死之人。”老賊在諄諄教導。</p>
“發現敵軍斥候。”前方有人高呼。</p>
楊玄吩咐，“圍殺！”</p>
瓦謝斥候發現了他們，掉頭就跑。</p>
可剛逃出一段路，前方出現了百餘騎。</p>
這百餘騎竟然人人張弓搭箭，準備騎射。。</p>
“放箭！”</p>
箭雨覆蓋下，二十餘斥候僅存三人。</p>
為首的斥候頭領喊道：“跟著我，我為你等開路！”</p>
他雙目盡赤，率先衝進了那百餘騎之中。</p>
隻是一刀，他的右臂就隨著長刀落地。</p>
我命休矣！</p>
斥候頭領絕望的看著迎麵而來的橫刀。</p>
刀口倒轉，刀背劈在了他的胸口上。</p>
噗！</p>
一口血吐出來，斥候頭領也跟著被掃落馬下。</p>
他趴在草地上，看著兩個手下拚命的往前衝。</p>
一個唐軍出現了，他冷冷的張弓搭箭。</p>
一箭射出，一匹戰馬長嘶倒下。</p>
不見他如何動作，手中再度多了一支箭矢。</p>
鬆手！</p>
可對麵的斥候騎術了得，竟然策馬避開了這一箭。</p>
斥候頭領趴在草地上，用左手拍打著地麵，狂喜之下，歡呼道：“我瓦謝……”</p>
一支箭矢從後麵射中了戰馬的屁股，戰馬猛地人立而起，把馬背上的斥候跌落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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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斥候被拖到了楊玄身前。</p>
楊玄說道：“我要消息。”</p>
“我給你。”斥候頭領開口，“呸！”</p>
一麵盾牌及時擋在了楊玄身前，老賊一腳踹飛了斥候頭領。</p>
“拷打。”</p>
楊玄絲毫不動容。</p>
老賊歡喜的道：“郎君，讓小人去伺候他們吧？”</p>
楊玄點頭，三個斥候看著老賊笑吟吟的走過來。</p>
老賊摸摸他們的腦袋。</p>
“這個麻麻賴賴的，不好。”</p>
“後麵扁平。”</p>
“這個不錯，圓潤。好頭顱！”</p>
“啊！”</p>
慘嚎聲延綿不絕。</p>
王老二覺得有些瘮的慌，“郎君，老賊又在割肉條了。上次他還說養一隻鷹，免得浪費了那些肉條。”</p>
狗曰的老賊, 教壞了老二……看著王老二眼中的憧憬，楊玄眼皮子狂跳。</p>
“我說！”有斥候熬不住了。</p>
斥候頭領衝著他喝道：“勇士死便死了, 為何軟弱！”</p>
斥候嚎哭, “疼！”</p>
斥候頭領含淚, “到了地底下，我帶著你等去享福。”</p>
“啊！”</p>
“我說, 可汗帶著一萬三千騎來了。還有兩千騎在王庭。”</p>
“呸！”斥候頭領噴出一口血水，目眥欲裂，“賤狗奴, 你死不足惜！”</p>
“王庭還有兩千？好事。”楊玄點頭。</p>
老賊收刀，衝著三個斥候拱手，肅然道：“兩軍交戰，情不得已殺人。你等的家就在身後，記得回家的路。”</p>
招供的斥候率先被斬殺。</p>
斥候頭領昂首以待。</p>
“你不怕死？”老賊最後才準備殺他。</p>
斥候頭領微笑, “瓦謝亦有勇士！”</p>
老賊肅然揮刀。</p>
人頭落地, 依舊帶著微笑。</p>
“出發。”</p>
王老二拿著麻袋, “帶著人頭！”</p>
老賊劈手就是一巴掌, “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帶人頭。”</p>
“人頭！我的人頭！”王老二的聲音在草原上回蕩著。</p>
一刻鍾後，一隊瓦謝遊騎出現在這裏。</p>
“是咱們的人！”</p>
“都死了！”</p>
“看看多少人馬！”帶隊將領目光銳利。</p>
眾人檢查了一番唐軍留下的痕跡。</p>
“五六百。”</p>
“那便是太平軍。”</p>
“令人回去稟告可汗。”</p>
數騎掉頭疾馳。</p>
一萬餘騎兵緩緩而行。</p>
“可汗，發現太平軍蹤跡。”</p>
軍士衝到了中軍。</p>
“在何處？”</p>
“就在前方, 他們剛截殺了咱們一隊斥候, 走了不久。”</p>
頭號大將鬆哥整理了一下頭盔，沉聲道：“可汗, 這是遊擊之意。”</p>
華卓點頭, “本汗知曉。不過要查清是誰領軍。若不是楊玄, 太平軍必然是為了襲擾而來，不足為慮。”</p>
有人問道：“可汗, 楊玄去了臨安任職了。”</p>
華卓淡淡的道：“蠢貨！若是陳州要反擊，太平軍便是利刃。劉擎何等的老辣, 自然會令楊玄依舊統領太平軍，如此方能讓太平軍最大限度的發揮作用。”</p>
“是, 可汗英明。”那人羞慚不已。</p>
“分開。”華卓從容的安排，“以三千騎為一股, 四股包抄，務必絞殺太平軍。記住，發現楊字旗及時來報。”</p>
“是！”</p>
馬蹄聲轟隆而去, 華卓麾下四千騎，最為強大, 而且最為精銳。</p>
“六百騎看似靈活，可這是草原，他們沒有補給，隨身能攜帶的糧食有限。加之戰馬還得補給草料，所以本汗斷定太平軍定然會不斷突襲小部族，以獲取糧草。傳令各處，戒備！”</p>
馬蹄聲遠去。</p>
接著馬蹄聲再度傳來，不過回來的卻是一隊斥候。</p>
“可汗，發現唐軍！”</p>
“走！”</p>
就在瓦謝主力的右側五裏開外，三千瓦謝騎兵發現了太平軍。</p>
“撤！”</p>
太平軍果斷後撤。</p>
帶隊的瓦謝將領罵道：“這群悍匪，他們竟然一人雙騎！”</p>
“可汗低估了他們，他們已經獲取了補給！”</p>
楊玄帶著人馬飛速疾馳，突然繞過去，利用自己馬多的優勢，從側翼咬了敵軍一口。</p>
箭矢飛蝗似的飛過去，烏達帶著護衛們剝掉了一層敵軍，隨即後撤。</p>
一股敵軍緊追不舍。</p>
前方，五百騎靜靜佇立。</p>
“是誰？”敵將大喝，“舉起我的大旗！”</p>
大旗飄揚，他大笑道：“敵將可敢舉旗？”</p>
對麵，有人淡淡的道：“老二！”</p>
一麵大旗突然高舉。</p>
疾風吹過，大旗獵獵作響。</p>
有人嘶聲道：“是楊字旗！”</p>
“是楊狗！”</p>
不少瓦謝勇士麵色微變，腦子裏都是楊狗對瓦謝的各種戰績。</p>
我們好像從未勝過！</p>
沮喪不可避免的產生了。</p>
追殺烏達的數百騎也為之愕然，楊玄刀指前方，“讓敵軍看看我大唐男兒的武勇！”</p>
隻是一次突擊，數百騎便被擊潰，跑的到處都是。</p>
“走！”</p>
楊玄一擊即走。</p>
“楊狗！”敵將麵色鐵青。方才他隻是晚到一步，隻差一步就能合圍楊玄！</p>
大軍趕到，敵將稟告了消息。</p>
“確定是楊玄？”</p>
“是，我親眼看到了楊玄。”敵將信誓旦旦的道：“當初他和那個老人在王庭裝做是摸骨，我正好看到了。”</p>
這是華卓永遠的痛……他的嘴角輕輕動了一下，隨即殺機四溢，“追！”</p>
雙方在草原上疾馳著。</p>
太平軍靈活的不時轉向，讓瓦謝大軍疲於奔命。</p>
“可汗，楊狗突襲了咱們一個小部族，獲取了糧草，還搶走了戰馬。”</p>
小部族僅僅被殺了十餘人，頭領嚎哭，“他們不殺人，隻是搶東西。楊狗還給了孩子們吃的。”</p>
那些孩子畏懼的看著威嚴的可汗，腦海裏卻想到了先前那個可親的楊狗。</p>
“他不斷遊走是何意？”華卓在沉思。</p>
鬆哥說道：“可汗，他難道是想消耗咱們？”</p>
另一人一臉睿智的道：“我在想，既然是陳州反擊，那麽主要攻擊的方向定然是基波部，擊敗基波部後，隨後便是馭虎部……”</p>
你這不是說咱們瓦謝部在三大部中最差嗎？</p>
咳咳！</p>
有人在咳嗽，睿智將領卻覺得自己找到了唐軍的戰略部署，得意洋洋的道：“陳州大軍突擊基波部，可我瓦謝部若是順勢進攻怎麽辦？於是劉擎便令太平軍來襲擾牽製咱們。”</p>
沒錯！</p>
不少人眼前一亮，都覺得這是最佳分析。</p>
但，大車跑得快，全憑牛馬帶。大夥兒都看向了瓦謝部的牛馬……不，是可汗華卓。</p>
可汗會做出什麽決策？</p>
華卓沉思著。</p>
良久，他的眼睛漸漸明亮。</p>
“太平不過兩千餘軍士，主動進攻可能滅了我瓦謝？”</p>
“自然不能！”麾下自信的道。</p>
“既然不能滅了我瓦謝，楊玄領軍前來的用意還有什麽？”</p>
華卓冷笑，“必然是牽製！陳州主攻基波部，令楊玄牽製我瓦謝部。難怪楊玄隻帶著騎兵前來，一擊即走，隻需等陳州與基波部之戰出了結果後，他自然會遠遁。”</p>
“可汗英明！”</p>
睿智將領的喊聲最大。</p>
鬆哥建言道：“可汗，可否把唐軍的消息送到基波部，令他們小心戒備。”</p>
華卓摩挲著刀柄，淡淡的道：“這等消息太過緊要，本汗擔心出錯，緩兩日再說。”</p>
眾人眼神古怪，“可汗英明。”</p>
三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若是基波部此戰大敗，瓦謝部自然水漲船高。</p>
華卓說道：“既然如此，大軍就當做是練兵，讓勇士們敞開了衝殺，且待來年本汗帶著他們去征伐。”</p>
他身邊的娃亥眼中迸發出了異彩，低聲道：“我瓦謝當興！”</p>
……</p>
楊玄帶著敵軍主力漸漸遠離了王庭。</p>
夕陽下，楊玄策馬上了一個小坡，舉目看向遠方。</p>
“南賀應當出發了吧？”</p>
身後的老賊說道：“按照事先說好的時日，此刻南賀應當距離王庭不遠了。”</p>
“咱們報信的人走了多久？”</p>
“此刻該到南賀那邊了。”</p>
“夕陽有些紅！”</p>
……</p>
南賀此刻也站在夕陽下，看著前方的小部族。</p>
炊煙嫋嫋，盤旋在營地的上空。</p>
“我嗅到了羊肉的味道。”甄斯文吸吸鼻子，有些饞了。</p>
南賀按著刀柄，問道：“步卒還有多遠？”</p>
甄斯文收起了愜意，“一個時辰前他們已經迂回到了後麵，不過擔心驚動對方，所以迂回的大了些，最多一刻鍾後就能完成合圍。”</p>
南賀頷首，“此處距離瓦謝王庭不過十裏，就等著郎君的消息。”</p>
“司馬率六百騎卻想牽製敵軍主力，就怕華卓不上當，更怕司馬……”甄斯文哆嗦了一下。</p>
南賀冷冷的道：“郎君用兵越發的老練了，六百精銳跟隨，按照郎君遊擊之法，不斷突襲敵軍小部族，以獲取戰馬和糧草。一人雙馬，乃至於一人多馬，可縱橫瓦謝。”</p>
時間到了。</p>
南賀舉起手，身後兩百騎上馬。</p>
戰馬緩緩而行，盡量不驚動小部族中的人。</p>
一個牧人走出帳篷，伸個懶腰，愜意的看著夕陽，說道：“真像是雞蛋，咦！那些一動一動的是什麽？”</p>
牧人揉揉眼睛，看著沐浴在夕陽下的那兩百騎，納悶的道：“這時候怎麽還有人趕路？”</p>
牧人突然一怔，再揉揉眼睛，頂著有些刺眼的夕陽看去。</p>
那甲衣……好像不是瓦謝的。</p>
是……</p>
“敵襲！”</p>
咻！</p>
一支箭矢穿入牧人的胸膛。</p>
“吹號！”南賀拔刀，第一個衝殺了進去。</p>
嗚嗚嗚！</p>
小部族被驚動了。</p>
“是唐軍！”</p>
“快跑啊！”</p>
兩百騎衝進了營地，慘嚎聲伴隨著炊煙盤旋籠罩在營地上空。</p>
數十騎僥幸衝了出去，回身一看唐軍並未追擊，不禁狂喜，隨即咬牙切齒的發誓要報仇雪恨。</p>
他們打馬疾馳，迅疾如風。</p>
夕陽落下了大半，有些昏暗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排排沉默的陣列。</p>
刁涉拎著兩把板斧，趙有才站在前方，舉起手。</p>
身後，弓箭手林立。</p>
“放箭！”</p>
“不！”</p>
人馬的慘嘶聲中，趙有才拉起麵甲，“補刀！”</p>
營地中，數十人跪地請降。</p>
甄斯文說道：“全數綁起來吧，丟在帳篷裏，留幾人看守就好。”</p>
南賀走了過來，“收集糧草和戰馬。”</p>
“是！”</p>
甄斯文請示，“這些俘虜怎麽辦？”</p>
南賀看都不看，“殺光！”</p>
甄斯文，“他們並無威脅。”</p>
南賀看了他一眼，森然道：“大戰在即，任何可能的危險都該清除！”</p>
甄斯文看著那些軍士上前，亂刀劈砍，不禁蹲下去，渾身顫抖。</p>
他能殺敵。</p>
但他覺得這樣不對。</p>
“不該殺他們！”</p>
慘嚎聲中，南賀走了過來，“若非你跟著郎君去了臨安，此刻我就該把你趕出軍中。”</p>
甄斯文起身，默然低頭。</p>
南賀厲聲道：“仁慈要用對地方。對自己人，對大唐人自然該仁慈。你把仁慈用在敵人身上，置這些將士，置太平軍民與陳州軍民於何地？”</p>
數騎遠來。</p>
“是司馬那邊的信使。”</p>
幾個軍士近前，“華卓帶著主力已經出擊了，王庭中僅存兩千騎。司馬令你部尋機突襲王庭。”</p>
郎君果然成功了……南賀難掩興奮，“領命！”</p>
“出發！”</p>
兩百騎兵，一千七百步卒朝著王庭進發。</p>
趙有才尋到了甄斯文。</p>
“若是正好有瓦謝遊騎路過，他們定然會突襲，解救俘虜。隨後我軍動向暴露，王庭守軍有了戒備……此戰就敗了！”</p>
甄斯文腦子裏有些亂，“可這隻是可能！”</p>
“司馬當年教導我等時曾說過，所謂名將，便是能盡量消除一切失敗的可能！”趙有才拍拍他的肩膀，隨即走了。</p>
前方攔截到了一支車隊。</p>
“是商人！”</p>
南賀帶著人過去。</p>
商人跪在地上，仰頭道：“是小人呐！小人在太平見過甄郎君。”</p>
甄斯文卻不認識他。</p>
“可是去攻打王庭？小人知曉留守的兩千騎在哪邊，小人願意帶路！”</p>
這人怎地如此興奮？南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