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燕進了州廨。</p>
好狐媚的女子！</p>
官吏們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跳噗噗噗。</p>
一雙杏眼，小巧的鼻，紅唇下便是有些尖的下巴，狐媚的氣息迎麵而來。</p>
一雙眼看似含笑，可笑意卻淺。</p>
“見過劉使君。”</p>
果然是狐媚，楊玄這般年輕，麵對這個女人竟然沒有淪陷？</p>
劉擎老懷大慰，心情也好了些，“赫連娘子遠來，老夫頗為歡喜。不知皇叔如何了？”</p>
“皇叔身體健壯，睿智依舊。”</p>
“可喜可賀。”</p>
“劉使君看著精神抖擻，我回去轉告皇叔，想來皇叔會不勝歡喜。”</p>
“哈哈哈哈！”</p>
寒暄完畢。。</p>
赫連燕也不坐，就站在堂下，微微昂首，紅唇輕啟，“去歲以來，基波部不斷向皇叔訴苦，說陳州斥候遊騎不斷深入草原，以至於牧民不斷向北遷徙……”</p>
劉擎微微蹙眉，“那是基波部攻打陳州後的結果。”</p>
赫連燕微笑著，眼中卻多了冷意，“基波部的牧場被陳州侵占不少。皇叔的意思，大家各自退回原先的地方。陳州這邊的斥候遊騎限於向北三十裏。”</p>
斥候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超過三十裏去哨探，沒必要。但以往陳州以北六十裏都是空白地帶，作為陳州和基波部之間的緩衝。</p>
赫連燕一開口就想讓陳州後退三十裏，也就是說，基波部距離將拉近三十裏。一旦基波部突襲，三十裏的距離對於陳州來說就意味著猝不及防。</p>
盧強淡淡的道：“草原無邊無際, 放牧的地方多了去。懷恩此舉是想在我陳州的頭頂上懸一把刀子嗎？此事不妥。”</p>
赫連燕冷笑道：“皇叔說了，陳州多半會說不妥, 你告訴劉使君, 若是不妥, 本王提兵來自取！”</p>
三十裏空地無需大軍壓境，這話更多是威脅：若是劉擎不妥協, 大軍就要來了。</p>
“無禮！”</p>
有官員怒喝。</p>
赫連燕淡淡的道：“我便無禮了，你又能如何？”</p>
“你！”</p>
陳州窮困，勉強能和三大部形成平衡, 潭州一旦加入，陳州必敗！</p>
所以這也是多年來潭州敢於衝著陳州咆哮，而陳州隻能裝沒聽到的緣故。否則以劉擎的尿性，早已勃然大怒, 提兵北上了。</p>
操蛋！</p>
官員是兵曹參軍蔣先，他麵色漲紅，剛想開口, 盧強幹咳一聲。</p>
劉擎抬眸，“要廝殺嗎？”</p>
他雙目如電，右手握著茶杯。</p>
基波部今年早些時候出動大軍攻打章羽縣，堪稱是損失慘重。懷恩為此多次派使者去潭州哭窮，哭損失巨大。</p>
他不是哭給皇叔看, 而是哭給其它部族看。</p>
哎！</p>
看看啊！</p>
皇叔驅使俺們去攻打大唐，失敗後皇叔翻個白眼，就此不搭理了啊！</p>
這以後誰還會聽皇叔的話？</p>
就算是大遼軍威赫赫, 可陽奉陰違誰不會？</p>
所以, 皇叔此次是決心為懷恩要些好處。</p>
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p>
赫連燕一直以來負責皇叔的一部分生意, 以及一些機密事。此次皇叔讓她來陳州，這便是使者。</p>
由此，她就漸漸靠攏了皇叔的權力中心。</p>
所以，此事隻可成, 不可敗。</p>
赫連燕眯眼看著劉擎：“是又如何？皇叔已經集結了大軍, 三大部枕戈待旦，隻等皇叔一聲令下便蕩平了陳州。”</p>
嘶！</p>
這是要玩真的？</p>
眾人心中不禁一凜。</p>
若是局勢如此，陳州唯一的辦法便是向桃縣求援。可一旦桃縣援軍動了, 誰都知曉，對麵的北遼大軍也不會坐視。</p>
由此，大戰將再度開啟。</p>
劉擎冷冷的放硬話, “老夫等著！”</p>
“咦！”</p>
這時外麵進來一人, “赫連娘子？”</p>
赫連燕眨巴著眼睛, 不敢相信的看著走進來的楊玄。</p>
他……他怎麽在這？</p>
“楊……楊明府。”</p>
“楊司馬。”</p>
“升官了？”</p>
“是啊！你不知道？”</p>
“是啊！”</p>
“對了，我那邊有長安帶來的好茶，喝一杯？”</p>
“也好。”</p>
剛才喊打喊殺，誓不後退半步的狐狸精走了，就走在楊玄的身後。</p>
劉擎：“……”</p>
盧強：“？？？”</p>
眾人：“！！！”</p>
……</p>
進了值房，楊玄吩咐道：“斯文，讓他們弄了茶水來。”</p>
甄斯文如今是吏目，手下帶著幾個小吏，不過還是熟悉階段。</p>
茶水送上，赫連燕喝了一口，果然不錯。</p>
她看著楊玄，心中轉動著各種念頭。</p>
這般年輕的司馬在大唐和北遼都不算什麽，那些十多歲就掛著什麽刺史，什麽尚書頭銜的年輕人多了去。</p>
可眼前這位卻是白手起家。</p>
“長安就無人說你是幸進？”赫連燕有些好奇，至於正事兒不著急，楊玄來了，用老辦法不妥當，也該換個法子了。</p>
“有。”楊玄說道：“說我拜倒在了女人的裙子底下。”</p>
“是嗎？”赫連燕狐媚一笑，“其實……楊司馬若是願意，我的裙子底下也足以庇護你。”</p>
楊玄若是去潭州投奔皇叔，隻要證明是真心的，皇叔絕對會把他視為心腹中的心腹。</p>
“太騷！”綠燈順著閃動，看著就像是轉彎。</p>
楊玄微笑，“赫連娘子此來何事？”</p>
赫連燕放下茶杯，“基波部今年死傷慘重，皇叔說了，六十裏的間隔太寬，三十裏足矣。”</p>
“讓三十裏？”</p>
“對。另外，這不是威脅。”</p>
“大軍準備好了？”</p>
“沒錯。”</p>
楊玄喝著茶水，悠閑的看著赫連燕，突然問道：“皇叔最近很缺錢吧？”</p>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皇叔日日缺錢……赫連燕點頭，“缺。”</p>
“皇叔不容易。我此次回長安，順帶試了回春丹。”</p>
“如何？”</p>
“鋒銳無比。”</p>
“嘶！”</p>
“長安有人說了，願意一千錢買一丸。”</p>
“嘶！”</p>
“我沒賣。”</p>
“皇叔的友誼天長地久。”</p>
“是啊！我與皇叔多年的交情，豈能輕易舍棄？”</p>
“多久能弄出來？”</p>
“我來的時候，太平那邊已經囤積了不少藥材，正在招募人手。深秋了，男人也該補補。”</p>
“一年能出多少？”赫連燕盯著楊玄。</p>
“上次說的是五千丸吧。”</p>
“對。但皇叔的情義無價。”</p>
“是啊！所以此次搜集了不少藥材，暫定每年……一萬！”</p>
楊玄伸出中指，鄙夷了一下皇叔的貪婪。</p>
不知道中指內涵的赫連燕眼前一亮，“一萬丸？”</p>
“沒錯。”</p>
“一言既出！”</p>
“死馬難追！”</p>
楊玄一臉正色。</p>
“擊掌！”</p>
呯！</p>
皇叔會狂喜，至於什麽基波部，和他老人家有何關係？赫連燕起身，“來人。”</p>
一個隨從進來，因為此行需要威懾，所以隨從都是彪形大漢。一進來，隨從就按著刀柄，撇開雙腿盯著楊玄。</p>
</p>
赫連燕走了出去，招手，隨從出來。</p>
“回去稟告皇叔，我威脅了楊玄，楊玄答應回春丸每年給九千丸。”</p>
不是來威脅的嗎？怎地變成做生意了？隨從：“……”</p>
“速去！”</p>
“是。”</p>
回來後，赫連燕笑的越發的狐媚了，“楊司馬，這天氣真是好啊！”</p>
這娘們眼裏都要滴出水來了，乖乖，別是動了什麽歪念頭吧……楊玄笑道：“是啊！秋風送爽，晴空萬裏。”</p>
“這麽好的天氣，為何不出去走走呢？”</p>
“是啊！”</p>
“我隨行帶了奶酒，還有肉幹，草原上的美酒楊司馬還沒好生嚐過吧。”</p>
“奶酒啊！是沒嚐過！”</p>
劉擎等人還在等消息。</p>
“老夫以為北疆大戰後，失敗的北遼一方在等著機會報複，而陳州薄弱，寧興那邊定然會催促赫連春出手，對陳州施壓。”盧強分析的合情合理。</p>
“據說林雅回去後顏麵無存，不過赫連峰卻意外沒有處置他。”韓立覺得這是個漏洞。</p>
劉擎淡淡的道：“北疆大戰時，北遼援軍數萬在我軍追殺的必經之路上設伏，可黃相公卻及時召回了大軍，北遼人自己伏擊了自己……淪為笑談。”</p>
“赫連峰這是想削弱林雅的實力，順帶把他壓下去，所以援軍不露麵，堪稱是坐視林雅兵敗。此事若是林雅鬧出來，赫連峰會焦頭爛額。所以他壓下了處置林雅的彈劾。”盧強笑道：“這便是蠅營狗苟。”</p>
“我們也有。”這裏是北疆，劉擎說的大膽，直指朝中群臣。</p>
“此事該如何應對？”韓立問道。楊玄帶走了赫連燕，雖說不清楚是為何，但麻煩轉過去了，算是好事。不過想到北遼此舉背後隱藏著的危機，韓立的好心情剛起來就消散了。</p>
兵曹參軍蔣先說道：“打便打，難道我陳州還怕了他不成？”</p>
這等熱血的話被劉擎無視了，“此事要周旋，不可激怒這個女人，但也不能答應什麽後退三十裏。若是後退了三十裏，基波部難道不擔心我軍突襲？而我陳州同樣也得擔心被基波部偷襲。”</p>
韓立恍然大悟，“赫連春這是想讓陳州和基波部互相猜忌，時日一長，必然會有一方動手。”</p>
“畢竟是遊牧，基波部會好一些。我陳州軍民都在城池中，除非把城池搬走，否則一夕三驚，這日子還怎麽過？”劉擎點頭，“所以此事想都不用想。”</p>
“就怕潭州真的以此為由起兵。”有人歎息。</p>
“狗曰的，長安若是調配一萬大軍來陳州，咱們還怕個什麽？”</p>
“大軍在南疆，和那些土人玩耍呢！”有人在譏諷朝中厚此薄彼。</p>
“都別說了。”這等牢騷說多了，被朝中知曉也不是好事。劉擎吩咐道：“去看看，若是吵起來了就勸阻一番。”</p>
有人去了。</p>
這裏離楊玄的值房不算遠。</p>
去了沒多久，這人回來了。</p>
“使君，楊司馬和那個赫連燕出去了。”</p>
“？？？”</p>
劉擎滿頭霧水，“去了哪？”</p>
有人說道：“難道是說不通了要比武？”</p>
“草原上有這個規矩，道理用嘴說不通就用刀子來說。”</p>
“住口！”劉擎被吵的頭痛，小吏的話都聽不清。</p>
眾人一下住口，小吏正好提著嗓門喊道：“說是出城去喝酒。”</p>
大堂內安靜的嚇人。</p>
“沒聽錯？”</p>
“沒聽錯，說是那個赫連燕請楊司馬出城喝酒，還說什麽賞玩秋色。”</p>
……</p>
臨安城外大多是田地，秋收後，莊稼就留了樁子在地裏，看著短短的一截，一直延伸過去。</p>
無論你如何仔細，田地裏都會掉落不少糧食。這便是鳥兒的天堂，它們或是一隻隻，或是成群結隊的出現在田間尋找食物。</p>
二十餘騎緩緩經過，鳥兒們依舊不動。</p>
這個時候不多吃些，到了食物匱乏的冬季，它們要麽被凍死，要麽被餓死。</p>
楊玄覺得冬眠應當就是動物應對寒冷和食物匱乏的手段，很是神奇。</p>
“這裏可好？”赫連春指指小河邊。</p>
“此處不錯。”</p>
隨從帶著案幾和蒲團，二人相對坐下。</p>
女子嫵媚，男子英武，身邊的樹木落葉紛飛，河水潺潺流淌……</p>
“像是一幅畫。”王老二嘟囔著。</p>
“什麽畫？”老賊問道。</p>
“牛吃草。”</p>
奶酒被丟在一邊，楊玄說道：“大唐的美酒就草原的肉幹，相得益彰。”</p>
“你想說大唐和草原該聯手嗎？”</p>
赫連燕點頭，隨從把肉幹擺放在案幾上。</p>
“對。”</p>
二人舉杯。</p>
幾杯酒喝了，赫連燕臉頰緋紅，眼神增了些迷離，愈發的讓人動心了。</p>
“楊司馬。”赫連燕把自己的酒杯遞過來。</p>
酒杯的杯沿還殘留著唇印。</p>
楊玄嗬嗬一笑，“赫連娘子不勝酒力了嗎？”</p>
赫連燕把酒杯收回來，嬌笑道：“楊司馬可知我的來曆？”</p>
“倒是不知。”楊玄淡淡道。</p>
赫連燕擺擺手，身邊人後退到了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距離。</p>
楊玄也擺擺手，老賊幹咳一聲，“郎君小心。”</p>
後退的過程中，王老二說道：“那個娘們不是郎君的對手，你為何讓郎君小心？”</p>
老賊說道：“老夫擔心她想吞了郎君。”</p>
那邊，赫連燕說道：“當年我家中謀反失敗，全家被殺，僅存繈褓中的我。皇帝把我交給了皇叔撫養，這些年來，寄人籬下的滋味楊司馬可知曉？”</p>
呃！</p>
還有這回事？</p>
楊玄想到了赫連春對她的態度，更像是對一個下屬，而不像是對侄女。</p>
但他依舊不動容。</p>
“鐵石心腸！”赫連燕嗔道。</p>
這娘們不安好心……楊玄笑了笑。</p>
“在皇叔家中，不用你去狩獵吧？”</p>
赫連燕愕然，“自然不用。”</p>
“那還好。”</p>
怪人……赫連燕歎息，捂胸搖頭，胸口跟著顫顫巍巍的，“皇叔府中有人一直在想把我擠出去。我漸漸大了，以後要成親，要生子……可一旦我成親，皇叔必然不再信重。失去了皇叔的庇護，當年家中的仇人會蜂擁而至。”</p>
赫連燕眼中水光盈盈，“他們放話，會用草原上最為殘酷的法子來羞辱我，讓我生不如死。”</p>
可我又不是你男人，你和我說這些幹啥……楊玄幹脆直接了當，“你說這些作甚？”</p>
赫連燕看看左右，輕聲道：“我需要你。”</p>
好狐媚的女子！</p>
官吏們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跳噗噗噗。</p>
一雙杏眼，小巧的鼻，紅唇下便是有些尖的下巴，狐媚的氣息迎麵而來。</p>
一雙眼看似含笑，可笑意卻淺。</p>
“見過劉使君。”</p>
果然是狐媚，楊玄這般年輕，麵對這個女人竟然沒有淪陷？</p>
劉擎老懷大慰，心情也好了些，“赫連娘子遠來，老夫頗為歡喜。不知皇叔如何了？”</p>
“皇叔身體健壯，睿智依舊。”</p>
“可喜可賀。”</p>
“劉使君看著精神抖擻，我回去轉告皇叔，想來皇叔會不勝歡喜。”</p>
“哈哈哈哈！”</p>
寒暄完畢。。</p>
赫連燕也不坐，就站在堂下，微微昂首，紅唇輕啟，“去歲以來，基波部不斷向皇叔訴苦，說陳州斥候遊騎不斷深入草原，以至於牧民不斷向北遷徙……”</p>
劉擎微微蹙眉，“那是基波部攻打陳州後的結果。”</p>
赫連燕微笑著，眼中卻多了冷意，“基波部的牧場被陳州侵占不少。皇叔的意思，大家各自退回原先的地方。陳州這邊的斥候遊騎限於向北三十裏。”</p>
斥候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超過三十裏去哨探，沒必要。但以往陳州以北六十裏都是空白地帶，作為陳州和基波部之間的緩衝。</p>
赫連燕一開口就想讓陳州後退三十裏，也就是說，基波部距離將拉近三十裏。一旦基波部突襲，三十裏的距離對於陳州來說就意味著猝不及防。</p>
盧強淡淡的道：“草原無邊無際, 放牧的地方多了去。懷恩此舉是想在我陳州的頭頂上懸一把刀子嗎？此事不妥。”</p>
赫連燕冷笑道：“皇叔說了，陳州多半會說不妥, 你告訴劉使君, 若是不妥, 本王提兵來自取！”</p>
三十裏空地無需大軍壓境，這話更多是威脅：若是劉擎不妥協, 大軍就要來了。</p>
“無禮！”</p>
有官員怒喝。</p>
赫連燕淡淡的道：“我便無禮了，你又能如何？”</p>
“你！”</p>
陳州窮困，勉強能和三大部形成平衡, 潭州一旦加入，陳州必敗！</p>
所以這也是多年來潭州敢於衝著陳州咆哮，而陳州隻能裝沒聽到的緣故。否則以劉擎的尿性，早已勃然大怒, 提兵北上了。</p>
操蛋！</p>
官員是兵曹參軍蔣先，他麵色漲紅，剛想開口, 盧強幹咳一聲。</p>
劉擎抬眸，“要廝殺嗎？”</p>
他雙目如電，右手握著茶杯。</p>
基波部今年早些時候出動大軍攻打章羽縣，堪稱是損失慘重。懷恩為此多次派使者去潭州哭窮，哭損失巨大。</p>
他不是哭給皇叔看, 而是哭給其它部族看。</p>
哎！</p>
看看啊！</p>
皇叔驅使俺們去攻打大唐，失敗後皇叔翻個白眼，就此不搭理了啊！</p>
這以後誰還會聽皇叔的話？</p>
就算是大遼軍威赫赫, 可陽奉陰違誰不會？</p>
所以, 皇叔此次是決心為懷恩要些好處。</p>
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p>
赫連燕一直以來負責皇叔的一部分生意, 以及一些機密事。此次皇叔讓她來陳州，這便是使者。</p>
由此，她就漸漸靠攏了皇叔的權力中心。</p>
所以，此事隻可成, 不可敗。</p>
赫連燕眯眼看著劉擎：“是又如何？皇叔已經集結了大軍, 三大部枕戈待旦，隻等皇叔一聲令下便蕩平了陳州。”</p>
嘶！</p>
這是要玩真的？</p>
眾人心中不禁一凜。</p>
若是局勢如此，陳州唯一的辦法便是向桃縣求援。可一旦桃縣援軍動了, 誰都知曉，對麵的北遼大軍也不會坐視。</p>
由此，大戰將再度開啟。</p>
劉擎冷冷的放硬話, “老夫等著！”</p>
“咦！”</p>
這時外麵進來一人, “赫連娘子？”</p>
赫連燕眨巴著眼睛, 不敢相信的看著走進來的楊玄。</p>
他……他怎麽在這？</p>
“楊……楊明府。”</p>
“楊司馬。”</p>
“升官了？”</p>
“是啊！你不知道？”</p>
“是啊！”</p>
“對了，我那邊有長安帶來的好茶，喝一杯？”</p>
“也好。”</p>
剛才喊打喊殺，誓不後退半步的狐狸精走了，就走在楊玄的身後。</p>
劉擎：“……”</p>
盧強：“？？？”</p>
眾人：“！！！”</p>
……</p>
進了值房，楊玄吩咐道：“斯文，讓他們弄了茶水來。”</p>
甄斯文如今是吏目，手下帶著幾個小吏，不過還是熟悉階段。</p>
茶水送上，赫連燕喝了一口，果然不錯。</p>
她看著楊玄，心中轉動著各種念頭。</p>
這般年輕的司馬在大唐和北遼都不算什麽，那些十多歲就掛著什麽刺史，什麽尚書頭銜的年輕人多了去。</p>
可眼前這位卻是白手起家。</p>
“長安就無人說你是幸進？”赫連燕有些好奇，至於正事兒不著急，楊玄來了，用老辦法不妥當，也該換個法子了。</p>
“有。”楊玄說道：“說我拜倒在了女人的裙子底下。”</p>
“是嗎？”赫連燕狐媚一笑，“其實……楊司馬若是願意，我的裙子底下也足以庇護你。”</p>
楊玄若是去潭州投奔皇叔，隻要證明是真心的，皇叔絕對會把他視為心腹中的心腹。</p>
“太騷！”綠燈順著閃動，看著就像是轉彎。</p>
楊玄微笑，“赫連娘子此來何事？”</p>
赫連燕放下茶杯，“基波部今年死傷慘重，皇叔說了，六十裏的間隔太寬，三十裏足矣。”</p>
“讓三十裏？”</p>
“對。另外，這不是威脅。”</p>
“大軍準備好了？”</p>
“沒錯。”</p>
楊玄喝著茶水，悠閑的看著赫連燕，突然問道：“皇叔最近很缺錢吧？”</p>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皇叔日日缺錢……赫連燕點頭，“缺。”</p>
“皇叔不容易。我此次回長安，順帶試了回春丹。”</p>
“如何？”</p>
“鋒銳無比。”</p>
“嘶！”</p>
“長安有人說了，願意一千錢買一丸。”</p>
“嘶！”</p>
“我沒賣。”</p>
“皇叔的友誼天長地久。”</p>
“是啊！我與皇叔多年的交情，豈能輕易舍棄？”</p>
“多久能弄出來？”</p>
“我來的時候，太平那邊已經囤積了不少藥材，正在招募人手。深秋了，男人也該補補。”</p>
“一年能出多少？”赫連燕盯著楊玄。</p>
“上次說的是五千丸吧。”</p>
“對。但皇叔的情義無價。”</p>
“是啊！所以此次搜集了不少藥材，暫定每年……一萬！”</p>
楊玄伸出中指，鄙夷了一下皇叔的貪婪。</p>
不知道中指內涵的赫連燕眼前一亮，“一萬丸？”</p>
“沒錯。”</p>
“一言既出！”</p>
“死馬難追！”</p>
楊玄一臉正色。</p>
“擊掌！”</p>
呯！</p>
皇叔會狂喜，至於什麽基波部，和他老人家有何關係？赫連燕起身，“來人。”</p>
一個隨從進來，因為此行需要威懾，所以隨從都是彪形大漢。一進來，隨從就按著刀柄，撇開雙腿盯著楊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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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燕走了出去，招手，隨從出來。</p>
“回去稟告皇叔，我威脅了楊玄，楊玄答應回春丸每年給九千丸。”</p>
不是來威脅的嗎？怎地變成做生意了？隨從：“……”</p>
“速去！”</p>
“是。”</p>
回來後，赫連燕笑的越發的狐媚了，“楊司馬，這天氣真是好啊！”</p>
這娘們眼裏都要滴出水來了，乖乖，別是動了什麽歪念頭吧……楊玄笑道：“是啊！秋風送爽，晴空萬裏。”</p>
“這麽好的天氣，為何不出去走走呢？”</p>
“是啊！”</p>
“我隨行帶了奶酒，還有肉幹，草原上的美酒楊司馬還沒好生嚐過吧。”</p>
“奶酒啊！是沒嚐過！”</p>
劉擎等人還在等消息。</p>
“老夫以為北疆大戰後，失敗的北遼一方在等著機會報複，而陳州薄弱，寧興那邊定然會催促赫連春出手，對陳州施壓。”盧強分析的合情合理。</p>
“據說林雅回去後顏麵無存，不過赫連峰卻意外沒有處置他。”韓立覺得這是個漏洞。</p>
劉擎淡淡的道：“北疆大戰時，北遼援軍數萬在我軍追殺的必經之路上設伏，可黃相公卻及時召回了大軍，北遼人自己伏擊了自己……淪為笑談。”</p>
“赫連峰這是想削弱林雅的實力，順帶把他壓下去，所以援軍不露麵，堪稱是坐視林雅兵敗。此事若是林雅鬧出來，赫連峰會焦頭爛額。所以他壓下了處置林雅的彈劾。”盧強笑道：“這便是蠅營狗苟。”</p>
“我們也有。”這裏是北疆，劉擎說的大膽，直指朝中群臣。</p>
“此事該如何應對？”韓立問道。楊玄帶走了赫連燕，雖說不清楚是為何，但麻煩轉過去了，算是好事。不過想到北遼此舉背後隱藏著的危機，韓立的好心情剛起來就消散了。</p>
兵曹參軍蔣先說道：“打便打，難道我陳州還怕了他不成？”</p>
這等熱血的話被劉擎無視了，“此事要周旋，不可激怒這個女人，但也不能答應什麽後退三十裏。若是後退了三十裏，基波部難道不擔心我軍突襲？而我陳州同樣也得擔心被基波部偷襲。”</p>
韓立恍然大悟，“赫連春這是想讓陳州和基波部互相猜忌，時日一長，必然會有一方動手。”</p>
“畢竟是遊牧，基波部會好一些。我陳州軍民都在城池中，除非把城池搬走，否則一夕三驚，這日子還怎麽過？”劉擎點頭，“所以此事想都不用想。”</p>
“就怕潭州真的以此為由起兵。”有人歎息。</p>
“狗曰的，長安若是調配一萬大軍來陳州，咱們還怕個什麽？”</p>
“大軍在南疆，和那些土人玩耍呢！”有人在譏諷朝中厚此薄彼。</p>
“都別說了。”這等牢騷說多了，被朝中知曉也不是好事。劉擎吩咐道：“去看看，若是吵起來了就勸阻一番。”</p>
有人去了。</p>
這裏離楊玄的值房不算遠。</p>
去了沒多久，這人回來了。</p>
“使君，楊司馬和那個赫連燕出去了。”</p>
“？？？”</p>
劉擎滿頭霧水，“去了哪？”</p>
有人說道：“難道是說不通了要比武？”</p>
“草原上有這個規矩，道理用嘴說不通就用刀子來說。”</p>
“住口！”劉擎被吵的頭痛，小吏的話都聽不清。</p>
眾人一下住口，小吏正好提著嗓門喊道：“說是出城去喝酒。”</p>
大堂內安靜的嚇人。</p>
“沒聽錯？”</p>
“沒聽錯，說是那個赫連燕請楊司馬出城喝酒，還說什麽賞玩秋色。”</p>
……</p>
臨安城外大多是田地，秋收後，莊稼就留了樁子在地裏，看著短短的一截，一直延伸過去。</p>
無論你如何仔細，田地裏都會掉落不少糧食。這便是鳥兒的天堂，它們或是一隻隻，或是成群結隊的出現在田間尋找食物。</p>
二十餘騎緩緩經過，鳥兒們依舊不動。</p>
這個時候不多吃些，到了食物匱乏的冬季，它們要麽被凍死，要麽被餓死。</p>
楊玄覺得冬眠應當就是動物應對寒冷和食物匱乏的手段，很是神奇。</p>
“這裏可好？”赫連春指指小河邊。</p>
“此處不錯。”</p>
隨從帶著案幾和蒲團，二人相對坐下。</p>
女子嫵媚，男子英武，身邊的樹木落葉紛飛，河水潺潺流淌……</p>
“像是一幅畫。”王老二嘟囔著。</p>
“什麽畫？”老賊問道。</p>
“牛吃草。”</p>
奶酒被丟在一邊，楊玄說道：“大唐的美酒就草原的肉幹，相得益彰。”</p>
“你想說大唐和草原該聯手嗎？”</p>
赫連燕點頭，隨從把肉幹擺放在案幾上。</p>
“對。”</p>
二人舉杯。</p>
幾杯酒喝了，赫連燕臉頰緋紅，眼神增了些迷離，愈發的讓人動心了。</p>
“楊司馬。”赫連燕把自己的酒杯遞過來。</p>
酒杯的杯沿還殘留著唇印。</p>
楊玄嗬嗬一笑，“赫連娘子不勝酒力了嗎？”</p>
赫連燕把酒杯收回來，嬌笑道：“楊司馬可知我的來曆？”</p>
“倒是不知。”楊玄淡淡道。</p>
赫連燕擺擺手，身邊人後退到了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距離。</p>
楊玄也擺擺手，老賊幹咳一聲，“郎君小心。”</p>
後退的過程中，王老二說道：“那個娘們不是郎君的對手，你為何讓郎君小心？”</p>
老賊說道：“老夫擔心她想吞了郎君。”</p>
那邊，赫連燕說道：“當年我家中謀反失敗，全家被殺，僅存繈褓中的我。皇帝把我交給了皇叔撫養，這些年來，寄人籬下的滋味楊司馬可知曉？”</p>
呃！</p>
還有這回事？</p>
楊玄想到了赫連春對她的態度，更像是對一個下屬，而不像是對侄女。</p>
但他依舊不動容。</p>
“鐵石心腸！”赫連燕嗔道。</p>
這娘們不安好心……楊玄笑了笑。</p>
“在皇叔家中，不用你去狩獵吧？”</p>
赫連燕愕然，“自然不用。”</p>
“那還好。”</p>
怪人……赫連燕歎息，捂胸搖頭，胸口跟著顫顫巍巍的，“皇叔府中有人一直在想把我擠出去。我漸漸大了，以後要成親，要生子……可一旦我成親，皇叔必然不再信重。失去了皇叔的庇護，當年家中的仇人會蜂擁而至。”</p>
赫連燕眼中水光盈盈，“他們放話，會用草原上最為殘酷的法子來羞辱我，讓我生不如死。”</p>
可我又不是你男人，你和我說這些幹啥……楊玄幹脆直接了當，“你說這些作甚？”</p>
赫連燕看看左右，輕聲道：“我需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