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的事兒一定，楊玄就去了一半心事。</p>
“郎君卻忘了給自己謀個職位。”老賊有些頭痛，因為怡娘令他來的時候交代過，郎君有時會婦人之仁，你可看好了，若是郎君臉皮薄，不好意思為自己謀身，你就提醒他。</p>
若是辦差了，回去怡娘定然會咆哮。</p>
哎！</p>
女人啊！</p>
還是老夫的三娘子好，隻是三娘子為何不肯多看老夫一眼呢？</p>
“不著急。”楊玄說道：“羅才那邊心中有數，若是和老曹的職位一起去過審，鐵定會被阻截。先過了老曹的，再過我的，也算是另一種各個擊破吧。”</p>
“老賊，今日吃豕肉吧？”王老二蹲在邊上，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我許久沒吃了。”</p>
“沒豕肉。”老賊到了長安，自然不需去常三娘那裏捧場。。</p>
但他更惆悵的是，郎君此次升遷後，他就離常三娘越來越遠了。</p>
我的三娘子啊！</p>
老賊吸吸鼻子，有些難過，“郎君，梁靖那裏……”</p>
楊玄搖頭，“做人，首先要自己立起來。”</p>
……</p>
“太平縣縣令的職位定了，曹穎。”</p>
梁靖關注此事，手下就去打探了消息，“羅才和鄭琦還動了手，鄭琦完敗。”</p>
梁靖不關心兩個老漢鬥毆的事兒，他隻關心楊玄。</p>
“他和羅才有交情？”</p>
手下搖頭，“沒聽說。”</p>
“那他這是何意？難道還是為了上次之事，和娘娘生出了隔閡？”</p>
梁靖心中揣摩著楊玄的心思，手下勸道：“郎君何須為了個縣令冥思苦想？他不樂意, 那便丟開就是了，有他後悔的時候。”</p>
“你不懂。”梁靖眯眼, “楊鬆成為何要極力為徐國公張楚茂鋪路？一家四姓不缺文官, 但武將卻少有。”</p>
“可武將沒用啊！除非……”</p>
手下輕輕抽了自己的臉頰一下, “小人無禮。”</p>
梁靖淡淡的道：“要想根基牢固，就得在朝中能說話。朝中可不隻是文事, 武事同樣要緊。可那些成名的大將都不肯依附娘娘，唯有自己培養。楊玄年少成名，在北疆屢戰屢勝, 這樣的人才不拉攏，難道去拉攏那些隻知曉鍍金的權貴子弟？”</p>
手下心悅誠服，“郎君高見。”</p>
“去問問。”</p>
楊玄此刻正在國子監。</p>
“早些時候就有不少人來家中試探聯姻之事，阿翁和阿耶就如同是挑揀貨物般的挑花了眼, 看著那些權貴子弟如獲至寶。”</p>
周寧坐在案幾後，手中一卷醫書，緩緩說道：“他們為我看中了楊氏的子弟，我不肯，鬧騰了一場後, 我便來了國子監。”</p>
楊玄當然不會蠢到去問你為何不肯。</p>
“我必須得感謝上蒼。”</p>
周寧好奇的問道：“為何？”</p>
楊玄虔誠的道：“楊氏權勢滔天，若非上蒼注定了你我的姻緣, 你我哪能有今日。”</p>
周寧麵色微紅。</p>
因為楊玄無恥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誠懇的道：“阿寧。”</p>
“嗯！”</p>
“我看人很準的。”</p>
“嗯！”周寧好奇抬頭，“那你看看我。”</p>
楊玄仔細看著，“我一看就知曉你是我的人。”</p>
“無恥！”耳畔, 朱雀在咆哮, “你該說,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等她問了為何，你就說我隻想睡你啊！”</p>
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流逝的飛快。</p>
楊玄隨後去了寧雅韻那裏。</p>
“祭酒。”</p>
“何事？”寧雅韻在調琴。</p>
“祭酒, 有個事。”</p>
“何事？”</p>
“就是……當我沒來過國子監讀書可好？”</p>
“嗯！？”寧雅韻抬頭。</p>
“咳咳！”</p>
安紫雨依在門外, 淡淡的道：“玄學先輩們是如此的不羈，有記錄的學生與先生成親之事，共計發生了三起。”</p>
寧雅韻手一鬆，琴弦彈回去, 仙翁仙翁的聲音中, 他問道：“誰？”</p>
安紫雨沒好氣的道：“當然是周寧啦！難道還有第二個適合他的？”</p>
“周寧？”寧雅韻哦了一聲。</p>
您給個話啊！</p>
學生和先生相戀，這事兒會在國子監內部引發轟動。楊玄必須先來請示寧雅韻，給他們一個緩衝。</p>
寧雅韻淡淡的道：“我玄學一門, 從不管這些。為何要那麽多束縛呢？灑脫才是我輩的追求啊！”</p>
晚些，楊玄告辭。</p>
安紫雨唏噓道：“看著年輕人這般單純的喜歡，我真是感動。”</p>
她開始嗚咽起來。</p>
“太感動了！”</p>
寧雅韻平靜的道：“那是周氏女。”</p>
安紫雨抹了一把淚，凶神惡煞的道：“周氏又如何？難道周氏女就隻能嫁給一家四姓那些子弟？若是他們敢來國子監鬧騰，打個半死丟出去！”</p>
</p>
“不要衝動。”</p>
“那就打斷腿！”</p>
“哎！”寧雅韻覺得心累。</p>
“祭酒。”門外來人了。</p>
寧雅韻抬頭，微笑道：“周寧啊！”</p>
安紫雨眼睛放光，“周寧進來。”</p>
周寧不明所以，進來後被安紫雨拉著問。</p>
“楊玄可曾牽過你的小手？”</p>
“啊！”周寧頓時臉紅的就和一塊紅布似的，“您怎麽知道了？”</p>
安紫雨得意的道：“你也是為此事來的吧？擔心祭酒和我反對。”</p>
周寧點頭。</p>
“有情有義。”安紫雨讚道：“隻是楊玄先來了。”</p>
喜歡一個人，總是會為她（他）各種考慮。</p>
原來他來過了？</p>
一種莫名而生的情緒讓周寧心中歡喜之極。</p>
寧雅韻揮手撫琴。</p>
琴聲悠悠，恍若兩個男女執手相看。</p>
漸漸的，琴聲中充滿了喜悅之情……</p>
……</p>
楊玄知道自己該滾蛋了。</p>
他先去了吏部。</p>
“可想回長安？”羅才對他頗有好感。</p>
“下官還是想回北疆。”</p>
“為何？”</p>
“北遼越發的強大了，大唐需要有人在北疆戍守。”</p>
羅才唏噓，“老夫在吏部最是清楚，對於北疆，許多人隻是想去鍍金，無人想著去戍邊，更無人想著去為了大唐廝殺……哎！”</p>
“羅尚書。”</p>
“嗯！”</p>
“其實還是有的。”</p>
“老夫知曉，可不多啊！”</p>
“羅尚書，其實從黃相公開始，到下麵的那些小吏和將士，他們有的是沒有門路離開北疆，但更多人卻是不肯離開北疆。”</p>
“北疆大戰時，下官領太平軍被編入了左虞侯軍。閑時下官和一個將領說話，他說家中給他尋了門路，可以去南疆，或是去別處折衝府，可他卻不肯。”</p>
“下官問他為何不去。”</p>
“他說，當年來到北疆時他滿腹牢騷，恨不能第二日便插翅飛回關中。”</p>
“第一戰是北遼攻城，他看著那些同袍舍生忘死的往前衝，哪怕是前方敵軍勢大，此去必死無疑，依舊不肯後退一步，他不解，就問了同袍。”</p>
“同袍沒說，第二戰，同袍被亂刀砍殺，臨去前，隻是死死地看著城中的某個地方。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便是同袍的家……”</p>
“戰後，他帶著撫恤去了同袍家中，看著同袍的妻兒……他告訴下官，從那一刻開始，他便知曉了為何而戰。”</p>
羅才看著楊玄。</p>
等待著這個答案。</p>
是為了大唐，還是為了陛下，又或是為了什麽……</p>
楊玄說道：“他說，為了自己的家園。”</p>
……</p>
“郎君，吏部那邊有消息了。”</p>
“什麽消息？”梁靖和幾個朋友在喝酒。</p>
“楊玄去了北疆。”</p>
梁靖放下酒杯，淡淡問道：“何處？何職？”</p>
“陳州司馬。”</p>
梁靖爽朗一笑，“倒是該恭喜子泰。”</p>
他隨即進宮。</p>
“無事。”貴妃輕描淡寫的道：“年輕人總該是有些脾氣。此次他算是被我給帶累了，若非北疆反彈，此次他難免要流放地方。這等凶險時，咱們並未出手，換做是你，可會有脾氣？”</p>
梁靖笑道：“難怪。他若是來開口，咱們少說能為他謀劃一個六部之職，或是富庶地方的縣令。等幾轉之後再來長安……那時候就能任職郎中，一窺高位。他寧可不要這等大好前程，果然脾氣不小，哈哈哈哈！”</p>
隨後，梁靖去尋了楊玄。</p>
“我哪來的怨氣？梁兄說笑了。”楊玄苦笑。</p>
“真沒有？”</p>
“真沒有。”</p>
楊玄知曉不要些東西梁靖會心中不忿，他想和梁氏兄妹保持一定的距離，但卻不能徹底撇開身上的貴妃的人這個烙印。所以他說道：“我這裏倒是有些事想請梁兄幫忙。”</p>
梁靖眼中多了一抹亮色。</p>
“隻管說！”</p>
“聽聞梁兄是最大的蜀錦商人？”</p>
“沒錯。”梁靖兄妹本是蜀地人，貴妃飛黃騰達後，蜀錦也正好進入發展到了令人驚歎的地步。梁靖自然不會放過這注大財，當即拿下了大半份額。</p>
楊玄說道：“北疆窮困，可否分些蜀錦給我？”</p>
等梁靖走後，老賊悻悻的道：“這便是貴人，當初郎君身陷險境時，他們坐視不管。等郎君出頭時，便順勢來施恩，想收買人心。”</p>
“我早就說過了想留在北疆，可為何他們總是不信呢？”楊玄笑的很無奈。</p>
“郎君，此次和貴妃兄妹會不會生出隔閡來？”</p>
楊玄看了老賊一眼，“還是那句話，做人，首先要自己立起來。想靠著別人一路幫扶，那是爛泥。我若是事事都尋梁靖幫忙，你以為他會如何看我？”</p>
老賊不差閱曆，“他會把郎君看做是下屬。”</p>
“此次是一個教訓。”楊玄說道：“一家四姓之人利用我來打擊貴妃，便是因為我救過貴妃。”</p>
“郎君，疏遠他們兄妹也無濟於事啊！”老賊苦笑。</p>
“是無濟於事，可我要想在仕途上大步前行，就必須讓世人知曉我的想法。若是一味靠著貴妃兄妹提拔，我走得越高，危機就越多！”</p>
楊玄笑道：“此次我算是被殃及池魚，他們兄妹欠了我的。我不開口，這人情就留著。越是這等新貴，就越忌諱有功不賞，有恩不報。留著以後再說。”</p>
“你別看梁靖和我稱兄道弟，可你要知曉，梁靖此人當年也曾和那些惡少遊俠兒廝混，這等插諢打科的話隨口就來。他在看我的價值！”</p>
“若是我對於他們兄妹並無多少利用價值，你再看看梁靖對我的態度。”</p>
老賊撓頭，“郎君這番話倒像是飽經滄桑的人說出來的。”</p>
楊玄笑了笑。</p>
當年在小河村時，他見識了許多，但當時沒法領悟。此刻那些經曆漸漸變成了財富，反哺著他的閱曆。</p>
“人一生難免有個高低起伏，高低起伏時，最易看出世間冷暖。人心反複。”</p>
臨行前，趙三福來了一次，二人喝酒。</p>
微醺時，趙三福提及了一事。</p>
“太上皇那邊在宮中鬧騰了一次，也不知為何。”</p>
李元那條老狗……楊玄故作不經意的問道：“太上皇還活著？”</p>
“當然活著！”趙三福忍不住翻個白眼，“不過也難怪你如此不解，太上皇說是身體不好，在宮中靜養，連元旦也不出來。”</p>
楊玄誠懇的道：“希望太上皇能長命百歲。”</p>
“子泰，你何時這般忠心耿耿？”趙三福覺得楊玄有些陌生。</p>
“我曆來如此。”楊玄一臉正氣。</p>
“嘁！我信你的邪！”</p>
二人喝的半醉，趙三福唱著邊塞的歌，楊玄敲打著碗。</p>
“等你成了大將，想來我也能執掌鏡台。子泰，可還記得當初咱們的誓言嗎？”</p>
楊玄點頭。</p>
趙三福喝了一杯酒，“我當守護這萬家燈火。”</p>
“你我共勉！”</p>
二人勾著肩膀笑著。</p>
年輕，真好……老賊在邊上回憶著自己曾經的青蔥歲月。</p>
王老二不知憂愁的在吃肉，吃的興高采烈。</p>
……</p>
從播種時的期待，到耕作時的辛勞，所有的一切都在秋季化為對豐收的憧憬。</p>
陳州處處皆是豐收景象。</p>
太平，曹穎帶著官吏們四處巡查收成情況。</p>
“那些孤老要照拂，新來的人犯全數趕出來，幫他們收割。”曹穎采取了楊玄的法子。</p>
農戶們基本上都是全家上陣，大人收割，孩子在邊上玩鬧，或是幫忙。家中的狗也感染了主人們的喜悅心情，在田間來回奔跑。</p>
有農人抬頭看著長安方向，說道：“明府何時歸來呀？”</p>
不隻是太平人在惦記楊玄，劉擎等人也在念叨他。</p>
豐收時節，劉擎同樣帶著官吏們奔赴各處。</p>
“使君，今年收成不錯啊！”盧強歡喜的道。</p>
“是不錯。”劉擎拍拍手，“太平那邊還沒定下來？”</p>
盧強說道：“淳於間棄城而逃之事還得爭執一番，不過也差不多了。”</p>
數騎帶來了消息。</p>
“曹穎為太平縣縣令！”</p>
“好，太平穩住了。”劉擎知曉太平最需要的是政策延續性，曹穎繼任，自然是蕭規曹隨。</p>
“楊玄呢？”</p>
這個疑問在不少人的腦海中盤旋。</p>
“定然是去了好地方。”韓立私下和心腹說道。</p>
“怕是走了。”盧強也有些唏噓。</p>
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讓劉擎很不舒服。</p>
“走了就走了吧。”</p>
“陳州沒有適合他的官職，他會不會去了桃縣那邊？”盧強猜測了一下。</p>
劉擎想的煩躁，一拍案幾，“不管了。”</p>
門外來了個小吏。</p>
“使君，長安安排了一個司馬。”</p>
劉擎瞬間就暴起，咆哮聲響徹州廨。</p>
“陳州已有了別駕，還要司馬作甚？我陳州不是養老地，哪來哪去！”</p>
州的官製中，別駕和司馬屬於上佐，看似地位崇高，可二者都沒有具體職事。也就是說，別駕和司馬每日值房裏一坐，一杯茶，一本書就能坐一天。</p>
盧強有事兒做，那是劉擎給的。也就是說，刺史不給你麵子，你就隻能整日無所事事。</p>
一個人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使君，我也想回太平，可太平沒我的地了呀！”</p>
“楊玄？”</p>
“郎君卻忘了給自己謀個職位。”老賊有些頭痛，因為怡娘令他來的時候交代過，郎君有時會婦人之仁，你可看好了，若是郎君臉皮薄，不好意思為自己謀身，你就提醒他。</p>
若是辦差了，回去怡娘定然會咆哮。</p>
哎！</p>
女人啊！</p>
還是老夫的三娘子好，隻是三娘子為何不肯多看老夫一眼呢？</p>
“不著急。”楊玄說道：“羅才那邊心中有數，若是和老曹的職位一起去過審，鐵定會被阻截。先過了老曹的，再過我的，也算是另一種各個擊破吧。”</p>
“老賊，今日吃豕肉吧？”王老二蹲在邊上，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我許久沒吃了。”</p>
“沒豕肉。”老賊到了長安，自然不需去常三娘那裏捧場。。</p>
但他更惆悵的是，郎君此次升遷後，他就離常三娘越來越遠了。</p>
我的三娘子啊！</p>
老賊吸吸鼻子，有些難過，“郎君，梁靖那裏……”</p>
楊玄搖頭，“做人，首先要自己立起來。”</p>
……</p>
“太平縣縣令的職位定了，曹穎。”</p>
梁靖關注此事，手下就去打探了消息，“羅才和鄭琦還動了手，鄭琦完敗。”</p>
梁靖不關心兩個老漢鬥毆的事兒，他隻關心楊玄。</p>
“他和羅才有交情？”</p>
手下搖頭，“沒聽說。”</p>
“那他這是何意？難道還是為了上次之事，和娘娘生出了隔閡？”</p>
梁靖心中揣摩著楊玄的心思，手下勸道：“郎君何須為了個縣令冥思苦想？他不樂意, 那便丟開就是了，有他後悔的時候。”</p>
“你不懂。”梁靖眯眼, “楊鬆成為何要極力為徐國公張楚茂鋪路？一家四姓不缺文官, 但武將卻少有。”</p>
“可武將沒用啊！除非……”</p>
手下輕輕抽了自己的臉頰一下, “小人無禮。”</p>
梁靖淡淡的道：“要想根基牢固，就得在朝中能說話。朝中可不隻是文事, 武事同樣要緊。可那些成名的大將都不肯依附娘娘，唯有自己培養。楊玄年少成名，在北疆屢戰屢勝, 這樣的人才不拉攏，難道去拉攏那些隻知曉鍍金的權貴子弟？”</p>
手下心悅誠服，“郎君高見。”</p>
“去問問。”</p>
楊玄此刻正在國子監。</p>
“早些時候就有不少人來家中試探聯姻之事，阿翁和阿耶就如同是挑揀貨物般的挑花了眼, 看著那些權貴子弟如獲至寶。”</p>
周寧坐在案幾後，手中一卷醫書，緩緩說道：“他們為我看中了楊氏的子弟，我不肯，鬧騰了一場後, 我便來了國子監。”</p>
楊玄當然不會蠢到去問你為何不肯。</p>
“我必須得感謝上蒼。”</p>
周寧好奇的問道：“為何？”</p>
楊玄虔誠的道：“楊氏權勢滔天，若非上蒼注定了你我的姻緣, 你我哪能有今日。”</p>
周寧麵色微紅。</p>
因為楊玄無恥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誠懇的道：“阿寧。”</p>
“嗯！”</p>
“我看人很準的。”</p>
“嗯！”周寧好奇抬頭，“那你看看我。”</p>
楊玄仔細看著，“我一看就知曉你是我的人。”</p>
“無恥！”耳畔, 朱雀在咆哮, “你該說,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等她問了為何，你就說我隻想睡你啊！”</p>
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流逝的飛快。</p>
楊玄隨後去了寧雅韻那裏。</p>
“祭酒。”</p>
“何事？”寧雅韻在調琴。</p>
“祭酒, 有個事。”</p>
“何事？”</p>
“就是……當我沒來過國子監讀書可好？”</p>
“嗯！？”寧雅韻抬頭。</p>
“咳咳！”</p>
安紫雨依在門外, 淡淡的道：“玄學先輩們是如此的不羈，有記錄的學生與先生成親之事，共計發生了三起。”</p>
寧雅韻手一鬆，琴弦彈回去, 仙翁仙翁的聲音中, 他問道：“誰？”</p>
安紫雨沒好氣的道：“當然是周寧啦！難道還有第二個適合他的？”</p>
“周寧？”寧雅韻哦了一聲。</p>
您給個話啊！</p>
學生和先生相戀，這事兒會在國子監內部引發轟動。楊玄必須先來請示寧雅韻，給他們一個緩衝。</p>
寧雅韻淡淡的道：“我玄學一門, 從不管這些。為何要那麽多束縛呢？灑脫才是我輩的追求啊！”</p>
晚些，楊玄告辭。</p>
安紫雨唏噓道：“看著年輕人這般單純的喜歡，我真是感動。”</p>
她開始嗚咽起來。</p>
“太感動了！”</p>
寧雅韻平靜的道：“那是周氏女。”</p>
安紫雨抹了一把淚，凶神惡煞的道：“周氏又如何？難道周氏女就隻能嫁給一家四姓那些子弟？若是他們敢來國子監鬧騰，打個半死丟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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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衝動。”</p>
“那就打斷腿！”</p>
“哎！”寧雅韻覺得心累。</p>
“祭酒。”門外來人了。</p>
寧雅韻抬頭，微笑道：“周寧啊！”</p>
安紫雨眼睛放光，“周寧進來。”</p>
周寧不明所以，進來後被安紫雨拉著問。</p>
“楊玄可曾牽過你的小手？”</p>
“啊！”周寧頓時臉紅的就和一塊紅布似的，“您怎麽知道了？”</p>
安紫雨得意的道：“你也是為此事來的吧？擔心祭酒和我反對。”</p>
周寧點頭。</p>
“有情有義。”安紫雨讚道：“隻是楊玄先來了。”</p>
喜歡一個人，總是會為她（他）各種考慮。</p>
原來他來過了？</p>
一種莫名而生的情緒讓周寧心中歡喜之極。</p>
寧雅韻揮手撫琴。</p>
琴聲悠悠，恍若兩個男女執手相看。</p>
漸漸的，琴聲中充滿了喜悅之情……</p>
……</p>
楊玄知道自己該滾蛋了。</p>
他先去了吏部。</p>
“可想回長安？”羅才對他頗有好感。</p>
“下官還是想回北疆。”</p>
“為何？”</p>
“北遼越發的強大了，大唐需要有人在北疆戍守。”</p>
羅才唏噓，“老夫在吏部最是清楚，對於北疆，許多人隻是想去鍍金，無人想著去戍邊，更無人想著去為了大唐廝殺……哎！”</p>
“羅尚書。”</p>
“嗯！”</p>
“其實還是有的。”</p>
“老夫知曉，可不多啊！”</p>
“羅尚書，其實從黃相公開始，到下麵的那些小吏和將士，他們有的是沒有門路離開北疆，但更多人卻是不肯離開北疆。”</p>
“北疆大戰時，下官領太平軍被編入了左虞侯軍。閑時下官和一個將領說話，他說家中給他尋了門路，可以去南疆，或是去別處折衝府，可他卻不肯。”</p>
“下官問他為何不去。”</p>
“他說，當年來到北疆時他滿腹牢騷，恨不能第二日便插翅飛回關中。”</p>
“第一戰是北遼攻城，他看著那些同袍舍生忘死的往前衝，哪怕是前方敵軍勢大，此去必死無疑，依舊不肯後退一步，他不解，就問了同袍。”</p>
“同袍沒說，第二戰，同袍被亂刀砍殺，臨去前，隻是死死地看著城中的某個地方。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便是同袍的家……”</p>
“戰後，他帶著撫恤去了同袍家中，看著同袍的妻兒……他告訴下官，從那一刻開始，他便知曉了為何而戰。”</p>
羅才看著楊玄。</p>
等待著這個答案。</p>
是為了大唐，還是為了陛下，又或是為了什麽……</p>
楊玄說道：“他說，為了自己的家園。”</p>
……</p>
“郎君，吏部那邊有消息了。”</p>
“什麽消息？”梁靖和幾個朋友在喝酒。</p>
“楊玄去了北疆。”</p>
梁靖放下酒杯，淡淡問道：“何處？何職？”</p>
“陳州司馬。”</p>
梁靖爽朗一笑，“倒是該恭喜子泰。”</p>
他隨即進宮。</p>
“無事。”貴妃輕描淡寫的道：“年輕人總該是有些脾氣。此次他算是被我給帶累了，若非北疆反彈，此次他難免要流放地方。這等凶險時，咱們並未出手，換做是你，可會有脾氣？”</p>
梁靖笑道：“難怪。他若是來開口，咱們少說能為他謀劃一個六部之職，或是富庶地方的縣令。等幾轉之後再來長安……那時候就能任職郎中，一窺高位。他寧可不要這等大好前程，果然脾氣不小，哈哈哈哈！”</p>
隨後，梁靖去尋了楊玄。</p>
“我哪來的怨氣？梁兄說笑了。”楊玄苦笑。</p>
“真沒有？”</p>
“真沒有。”</p>
楊玄知曉不要些東西梁靖會心中不忿，他想和梁氏兄妹保持一定的距離，但卻不能徹底撇開身上的貴妃的人這個烙印。所以他說道：“我這裏倒是有些事想請梁兄幫忙。”</p>
梁靖眼中多了一抹亮色。</p>
“隻管說！”</p>
“聽聞梁兄是最大的蜀錦商人？”</p>
“沒錯。”梁靖兄妹本是蜀地人，貴妃飛黃騰達後，蜀錦也正好進入發展到了令人驚歎的地步。梁靖自然不會放過這注大財，當即拿下了大半份額。</p>
楊玄說道：“北疆窮困，可否分些蜀錦給我？”</p>
等梁靖走後，老賊悻悻的道：“這便是貴人，當初郎君身陷險境時，他們坐視不管。等郎君出頭時，便順勢來施恩，想收買人心。”</p>
“我早就說過了想留在北疆，可為何他們總是不信呢？”楊玄笑的很無奈。</p>
“郎君，此次和貴妃兄妹會不會生出隔閡來？”</p>
楊玄看了老賊一眼，“還是那句話，做人，首先要自己立起來。想靠著別人一路幫扶，那是爛泥。我若是事事都尋梁靖幫忙，你以為他會如何看我？”</p>
老賊不差閱曆，“他會把郎君看做是下屬。”</p>
“此次是一個教訓。”楊玄說道：“一家四姓之人利用我來打擊貴妃，便是因為我救過貴妃。”</p>
“郎君，疏遠他們兄妹也無濟於事啊！”老賊苦笑。</p>
“是無濟於事，可我要想在仕途上大步前行，就必須讓世人知曉我的想法。若是一味靠著貴妃兄妹提拔，我走得越高，危機就越多！”</p>
楊玄笑道：“此次我算是被殃及池魚，他們兄妹欠了我的。我不開口，這人情就留著。越是這等新貴，就越忌諱有功不賞，有恩不報。留著以後再說。”</p>
“你別看梁靖和我稱兄道弟，可你要知曉，梁靖此人當年也曾和那些惡少遊俠兒廝混，這等插諢打科的話隨口就來。他在看我的價值！”</p>
“若是我對於他們兄妹並無多少利用價值，你再看看梁靖對我的態度。”</p>
老賊撓頭，“郎君這番話倒像是飽經滄桑的人說出來的。”</p>
楊玄笑了笑。</p>
當年在小河村時，他見識了許多，但當時沒法領悟。此刻那些經曆漸漸變成了財富，反哺著他的閱曆。</p>
“人一生難免有個高低起伏，高低起伏時，最易看出世間冷暖。人心反複。”</p>
臨行前，趙三福來了一次，二人喝酒。</p>
微醺時，趙三福提及了一事。</p>
“太上皇那邊在宮中鬧騰了一次，也不知為何。”</p>
李元那條老狗……楊玄故作不經意的問道：“太上皇還活著？”</p>
“當然活著！”趙三福忍不住翻個白眼，“不過也難怪你如此不解，太上皇說是身體不好，在宮中靜養，連元旦也不出來。”</p>
楊玄誠懇的道：“希望太上皇能長命百歲。”</p>
“子泰，你何時這般忠心耿耿？”趙三福覺得楊玄有些陌生。</p>
“我曆來如此。”楊玄一臉正氣。</p>
“嘁！我信你的邪！”</p>
二人喝的半醉，趙三福唱著邊塞的歌，楊玄敲打著碗。</p>
“等你成了大將，想來我也能執掌鏡台。子泰，可還記得當初咱們的誓言嗎？”</p>
楊玄點頭。</p>
趙三福喝了一杯酒，“我當守護這萬家燈火。”</p>
“你我共勉！”</p>
二人勾著肩膀笑著。</p>
年輕，真好……老賊在邊上回憶著自己曾經的青蔥歲月。</p>
王老二不知憂愁的在吃肉，吃的興高采烈。</p>
……</p>
從播種時的期待，到耕作時的辛勞，所有的一切都在秋季化為對豐收的憧憬。</p>
陳州處處皆是豐收景象。</p>
太平，曹穎帶著官吏們四處巡查收成情況。</p>
“那些孤老要照拂，新來的人犯全數趕出來，幫他們收割。”曹穎采取了楊玄的法子。</p>
農戶們基本上都是全家上陣，大人收割，孩子在邊上玩鬧，或是幫忙。家中的狗也感染了主人們的喜悅心情，在田間來回奔跑。</p>
有農人抬頭看著長安方向，說道：“明府何時歸來呀？”</p>
不隻是太平人在惦記楊玄，劉擎等人也在念叨他。</p>
豐收時節，劉擎同樣帶著官吏們奔赴各處。</p>
“使君，今年收成不錯啊！”盧強歡喜的道。</p>
“是不錯。”劉擎拍拍手，“太平那邊還沒定下來？”</p>
盧強說道：“淳於間棄城而逃之事還得爭執一番，不過也差不多了。”</p>
數騎帶來了消息。</p>
“曹穎為太平縣縣令！”</p>
“好，太平穩住了。”劉擎知曉太平最需要的是政策延續性，曹穎繼任，自然是蕭規曹隨。</p>
“楊玄呢？”</p>
這個疑問在不少人的腦海中盤旋。</p>
“定然是去了好地方。”韓立私下和心腹說道。</p>
“怕是走了。”盧強也有些唏噓。</p>
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讓劉擎很不舒服。</p>
“走了就走了吧。”</p>
“陳州沒有適合他的官職，他會不會去了桃縣那邊？”盧強猜測了一下。</p>
劉擎想的煩躁，一拍案幾，“不管了。”</p>
門外來了個小吏。</p>
“使君，長安安排了一個司馬。”</p>
劉擎瞬間就暴起，咆哮聲響徹州廨。</p>
“陳州已有了別駕，還要司馬作甚？我陳州不是養老地，哪來哪去！”</p>
州的官製中，別駕和司馬屬於上佐，看似地位崇高，可二者都沒有具體職事。也就是說，別駕和司馬每日值房裏一坐，一杯茶，一本書就能坐一天。</p>
盧強有事兒做，那是劉擎給的。也就是說，刺史不給你麵子，你就隻能整日無所事事。</p>
一個人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使君，我也想回太平，可太平沒我的地了呀！”</p>
“楊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