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丹包冬弄出來時隻是想忽悠些錢給父親治病，可沒想到的是，這藥一賣出去就好評如潮，風靡嫖客界。</p>
老嫖客們還給回春丹取了個貼心的別名：抬頭丸。</p>
生意越來越好了，包冬的心思也變了，加上朝中對國子監學生的安排越來越差，他萌生了不出仕去做生意的想法。</p>
於是他加大了出貨量，一時間賺的盆滿缽滿。</p>
財帛動人心，期間也不是沒人動過歪心思，但作為苦情係的高材生，包冬的修為並非浪得虛名，一一擊退了事。</p>
可這幾日來的這位修為比他還高，而且要命的是，這人的祖父曾為太上皇喂過馬。太上皇登基後，雞犬升天，他的祖父因為在那一夜中表現的忠心耿耿，也得了個爵位。</p>
於是這家子就生發起來了。</p>
但依舊是暴發戶的格局。</p>
暴發戶的財富觀簡單粗暴，我想擁有的就一定要擁有。。沒法擁有的，我也要擁有。不外乎便是用錢砸，用關係網砸。</p>
林嘉覺得這樣才叫做快意人生。</p>
他揪著包冬的衣襟獰笑道：“你可敢回國子監去求救？”</p>
國子監的學生賣春藥，特娘的還被人堵在大門外。</p>
傳出去安紫雨能把包冬打成包菜。</p>
所以門子在幹咳，示意包冬說話，但他依舊一臉倔強的看著林嘉，“呸！”</p>
他伸手拍去，林嘉為了避開飛來的口水隨即倒退。</p>
二人站定，林嘉跺腳，地麵微微震動, 隨即飛掠而來。</p>
包冬站在那裏幹咳一聲，弱弱的道：“昨日秋風細雨, 令我一夜斷腸。”</p>
呯！</p>
雙方拳腳相撞。</p>
轉瞬包冬已是不敵, 林嘉一巴掌拍去, 準備給他增肥。</p>
一隻手突兀的出現，擋在了包冬臉前。</p>
林嘉眼角瞥見人影閃動, 右腳反轉倒踢。</p>
那隻手一拍，林嘉隻覺得一股巨力湧來，反轉的一腿反而讓他失去了平衡。接著來人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p>
啪！</p>
好痛！</p>
林嘉跌跌撞撞的後退。</p>
“動手！”</p>
他的隨從們一擁而上。</p>
砰砰砰砰砰砰！</p>
隨從們不斷飛了出來, 少頃，來人站在包冬身前，問道：“怎地又被人堵了？”</p>
“子泰！”</p>
包冬歡喜的道：“你何時回來的？”</p>
“到了一陣子，不過有事脫不開身，這不今日才來了國子監。”楊玄指指林嘉, “這人做什麽的？”</p>
不問情由, 而是問做什麽的, 這便是幫親不幫理的姿態。</p>
包冬苦笑, “林嘉, 祖父是給太上皇喂馬的，後來雞犬升天……你懂的。”</p>
李元父子也算是奇葩，李元登基後廣撒雨露, 身邊人多數封爵，但楊玄沒想到連馬夫都能封爵。</p>
李泌是揮金如土，賞賜身邊人和臣子從不吝嗇。</p>
爵位代表權力，金錢代表利益, 這對父子便是用權力和利益拉攏了一幫子心腹。</p>
“為了方子？”</p>
“嗯。”</p>
聽到是暴發戶, 楊玄就知曉衝突的緣由了。</p>
“哎！子泰, 此事你丟開就是。”包冬苦笑，“太上皇還在, 林嘉的祖父也還在，若是他祖父進宮嚎哭一陣子，你這個縣令也扛不住。”</p>
“賤狗奴！報上名來。”林嘉已經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指著楊玄剛想喝罵些什麽‘你等著’, ‘我家很牛筆’‘我阿翁誰誰誰’‘我阿耶誰誰誰……’</p>
楊玄已經看到安紫雨準備出來, 心想國子監最近的日子不大好, 還是別讓這位脾氣火爆的司業出手了。</p>
他說道：“楊玄。”</p>
林嘉身體一震，“太平楊玄？”</p>
楊玄點頭。</p>
一個早就沒落的暴發戶，楊玄若是想弄他, 不管是通過趙三福還是梁靖，都能讓林家撲街。</p>
林嘉麵色劇變，拱手哀求，“得罪了，得罪了，回頭請飲酒，告辭！”</p>
嗖的一下！</p>
就在安紫雨氣勢洶洶出來的時候，林嘉帶著人一溜煙就跑了。</p>
他的祖父昨夜去和太上皇的老人們聚會鬼混回來，唏噓說到了楊玄，說一個縣令竟然引發了大事件。他好奇問了問，才知曉楊鬆成被削爵，隨即皇後被皇帝遣人嗬斥的事兒。</p>
祖父更是說了楊玄一些事兒，借此來敲打他要努力。其中就提及了楊玄和梁靖的交好，以及前途無量。</p>
所以他不跑才見鬼了。</p>
一邊跑一邊罵道：“狗曰的包冬，早說認識楊玄，耶耶要什麽回春丹，耶耶請楊玄喝酒不爽快？”</p>
安紫雨衝出來，喝問道：“那人呢？”</p>
“走了。”</p>
“為了何事？”</p>
包冬一臉誠懇的道：“前陣子我去城外玩耍，有女子和我攀談，此人喜歡那個女子，就……”</p>
欲言又止才是撒謊的最好境界。</p>
嶽二這個老騙子騙人靠的是閱曆和忽悠，而包冬卻不同，這貨靠的是誠懇，滿嘴謊話卻讓你覺著和真的一樣。</p>
安紫雨顯然被他騙了，喜滋滋的問楊玄，“何時回來的？可是公事？能待多久？”</p>
楊玄也笑吟吟的回答了。</p>
“此次宮中貴人鬥法，我是池魚之殃，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至於歸期，目前未定。”</p>
安司業便是那等幫親不幫理的典範，厭惡的道：</p>
“宮中的嬪妃都是吃飽撐的，離遠些。”</p>
咦！貴妃好像幫襯過楊玄……安紫雨突然捂額，“貴妃還不錯。”</p>
楊玄看了包冬一眼，包冬點頭，堅毅的道：“司業說的對。”</p>
“司業說得對。”</p>
安紫雨笑吟吟的道：“去吧去吧，年輕人自己玩耍。”</p>
包冬認真的道：“司業此言差矣。”</p>
安紫雨蹙眉，“什麽意思？”</p>
包冬說道：“司業看著宛如二十許人，就像是學生的阿姐一般。”</p>
誇讚年輕顯得有些假和虛偽，但隨即一句‘就像是學生的阿姐一般’卻是點睛之筆，一下就在這個謊言中給嵌入了情義。</p>
人在情義中總是容易被打動。</p>
看看，安司業分明很是受用，連目光都慈祥了許多，順帶不由自主的摸摸臉頰，顯然在暗爽不已。</p>
老娘依舊這般年輕嗎？</p>
狗曰的包冬，一肚子謊話。</p>
進了國子監，包冬說了自己的近況。</p>
“生意好的不得了。”</p>
“那是藥效好。”楊玄隨口誇讚。</p>
“子泰，此事說來古怪。”包冬一臉便秘模樣，“當初我也吃過回春丹，卻毫無用處。後來我把回春丹說成是消食的藥丸，給了一個低頭男，吃了之後毫無用處。可那些青樓嫖客為何吃了能抬頭呢？”</p>
楊玄淡淡的道：“男人就活一股氣，那些人首先覺著自己不行了，這時候你就算是請了神醫來也無濟於事。為何？隻因神醫說了真話讓人不信。而你，說的是假話卻讓人深信不疑。”</p>
包冬懵逼了，“什麽意思？我繞暈了。”</p>
“你說吃了回春丹一定行，那些人吃下去的時候就在暗示自己：我一定行，於是本來沒毛病的自然就行了。”</p>
</p>
“別人也賣春藥，也在吹噓啊！為何不管用？”</p>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在吹，但你吹的最真！”</p>
艸！</p>
包冬撓頭。</p>
朱雀說道：“男人不行，大多是心理因素。小玄子，你最近研究了不少啊！可是準備和周寧試試？可要我弄些好片子給你看看，好歹也啟蒙一番。”</p>
老子信你的邪！</p>
包冬要去上課，臨走前說了自己的困惑。</p>
“如今國子監學生出去，好些都被安排在偏僻之處為官，娘的，我在想要不就做生意去。”</p>
楊玄心中一動，“等你出來，若是還想做事，隻管去北疆尋我。”</p>
包冬猶豫了一下，“北疆苦寒我倒是不在乎，隻是你在那邊也艱難……”</p>
“隻管去！”楊玄想到了包冬的作用：忽悠，宣傳。</p>
“宣傳就是重複謊言。”朱雀一句話就濃縮了包冬的作用。</p>
楊玄現在需要班底，而知根知底的包冬是最好的人選。</p>
但不能露出急切的模樣，否則包冬狡黠，定然會提條件。</p>
“那邊需要些人手。”</p>
楊玄就說了這麽一句話。</p>
包冬果然心癢難耐，“可是太平縣嗎？”</p>
魚兒上鉤了……楊玄矜持的道：“此次歸去，我多半是要去州裏任職。”</p>
“又……又升遷了？”包冬驚訝問道。</p>
楊玄點頭，“功勞足夠了，隻是資曆差些意思，不過此次正好補上。”</p>
包冬偷瞥了他一眼，“要不……我回家和阿耶商議一番。”</p>
“這個不著急。”</p>
楊玄和包冬分開，去尋周寧。</p>
秋季的國子監處處可見落葉，但卻不見人清掃。</p>
落葉隨風而起，飄飄蕩蕩。</p>
鍾會甩著麈尾，正在看著落葉紛飛。</p>
“如何感悟不到呢？”</p>
鍾會不斷嚐試著把麈尾的弧度和落葉貼近，可卻很是生硬。</p>
“教授。”</p>
“別吵，老夫在悟道。”</p>
“教授！”</p>
鍾會微怒，回身一看卻笑了起來，“子泰！”</p>
“見過教授。”</p>
楊玄對這位教授一直心存感激，行禮後問道：“教授在悟什麽？”</p>
“百餘年前的國子監你沒見過，纖塵不染。直至一位前輩觀落葉繽紛而悟道，從此每逢秋季，國子監的落葉便不再清掃。老夫在此觀之，卻找不到頭緒。”</p>
玄學所謂的悟道，在楊玄看來更像是感悟天地人三者之間的關係。</p>
“教授。”</p>
“嗯！”</p>
“我倒是有些想法。”</p>
“說說。”鍾會有些期待，“你當初那一句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讓老夫頗為驚豔。今日有何感悟，隻管說來。”</p>
玄學是個相對獨立的係統，而國子監同樣如此。玄學出修煉人才，國子監出官員。</p>
我的討逆大業需要許多人才，玄學和國子監便是最好的奶牛……楊玄笑的很是誠懇。</p>
“教授，萬物皆有來處。秋季，樹木結果，果實落地，來年便成了樹苗。一歲一枯榮，樹葉飄落並非是離散，而是歸根。”</p>
“歸根……落葉歸根。”鍾會眯眼。</p>
楊玄的耳畔傳來了歌聲：“好大一棵樹……”</p>
操蛋的朱雀！</p>
“落葉繽紛不離根，這便是眷顧之意啊！”</p>
鍾會閉上眼睛。</p>
這位大佬不會是癡了吧？</p>
楊玄想到了包冬，出手之前還得來幾句纏綿的短句來摧動內息。這位教授會領悟什麽？</p>
想到鍾會一手拎著狼牙棍，一手拿著手帕，幹咳幾聲，看看手帕上的痰，愁苦的吟誦幾句酸詩，楊玄覺得安紫雨能一戒尺抽死自己。</p>
“啊！”</p>
鍾會開口長嘯。</p>
這……難道是領悟了什麽大技能？</p>
楊玄聽到了掠空而來的聲音，腦海裏浮現了一個畫麵：安紫雨咬牙切齒的帶著人在搜尋誰在鬼哭狼嚎。</p>
鍾會身形閃動，放在樹下的狼牙棍不知何時已在手中。</p>
狼牙棍在鍾會的手中揮舞，看高度分明就是下三路。</p>
掠空聲在頭頂止住，楊玄抬頭，就見安紫雨帶著數人站在枝頭，身體隨著枝頭微微擺動。</p>
戳、挑、撩、掃……</p>
狼牙棍靈活得讓楊玄想到了梁靖口中的某些東西。</p>
狼牙棍一個上撩，接著從上往下砸，再接著橫掃。</p>
轟！</p>
一棵大樹倒下。</p>
鍾會收工，問道：“司業以為如何？”</p>
安紫雨在他的頭頂上空讚道：“原來你的狼牙棍勢大力沉，卻少了變化，如今靈動無比，妙啊！你可是感悟了什麽？”</p>
“以往老夫以力取勝，看似轟轟烈烈，卻頗為費力，遇到修為差不多的對手便難以為繼。今日楊玄一番話，老夫豁然省悟。哈哈哈哈！”</p>
鍾會暢快大笑。</p>
安紫雨也欣慰的笑了，問道：“你領悟的可有名字？”</p>
“有！”</p>
“什麽？”</p>
“把根留住！”</p>
“有意思。”安紫雨頷首，“接下來我便與你算算在國子監鬼哭狼嚎，以及折斷樹木之過。”</p>
鍾會愕然，接著幹咳道：“楊玄可是有事？”</p>
把根留住……楊玄還在琢磨這個名字，聞言說道：“北疆苦寒，我又時常出手廝殺，身體怕是有些小毛病，想請周助教看看。”</p>
“那便趕緊去吧。”鍾會一臉關切。</p>
楊玄告辭。</p>
他慢悠悠的往周寧的值房去，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動手的聲音。</p>
接著便是鍾會壓抑著的慘嚎。</p>
教授很愛麵子啊！</p>
楊玄笑了笑。</p>
他轉到了值房外。</p>
值房的門關著。</p>
裏麵傳來了周寧的聲音。</p>
“我記得這卷書在這的呀？哪去了？”</p>
靠牆的地方是一排書櫃，書櫃很高，最高的地方成年男子踮腳都夠不著。</p>
周寧站在凳子上，在上麵翻找著。</p>
“在這裏！”</p>
她拿出一卷書，歡喜的回身。</p>
身後站著一個人。</p>
笑的很開心。</p>
老嫖客們還給回春丹取了個貼心的別名：抬頭丸。</p>
生意越來越好了，包冬的心思也變了，加上朝中對國子監學生的安排越來越差，他萌生了不出仕去做生意的想法。</p>
於是他加大了出貨量，一時間賺的盆滿缽滿。</p>
財帛動人心，期間也不是沒人動過歪心思，但作為苦情係的高材生，包冬的修為並非浪得虛名，一一擊退了事。</p>
可這幾日來的這位修為比他還高，而且要命的是，這人的祖父曾為太上皇喂過馬。太上皇登基後，雞犬升天，他的祖父因為在那一夜中表現的忠心耿耿，也得了個爵位。</p>
於是這家子就生發起來了。</p>
但依舊是暴發戶的格局。</p>
暴發戶的財富觀簡單粗暴，我想擁有的就一定要擁有。。沒法擁有的，我也要擁有。不外乎便是用錢砸，用關係網砸。</p>
林嘉覺得這樣才叫做快意人生。</p>
他揪著包冬的衣襟獰笑道：“你可敢回國子監去求救？”</p>
國子監的學生賣春藥，特娘的還被人堵在大門外。</p>
傳出去安紫雨能把包冬打成包菜。</p>
所以門子在幹咳，示意包冬說話，但他依舊一臉倔強的看著林嘉，“呸！”</p>
他伸手拍去，林嘉為了避開飛來的口水隨即倒退。</p>
二人站定，林嘉跺腳，地麵微微震動, 隨即飛掠而來。</p>
包冬站在那裏幹咳一聲，弱弱的道：“昨日秋風細雨, 令我一夜斷腸。”</p>
呯！</p>
雙方拳腳相撞。</p>
轉瞬包冬已是不敵, 林嘉一巴掌拍去, 準備給他增肥。</p>
一隻手突兀的出現，擋在了包冬臉前。</p>
林嘉眼角瞥見人影閃動, 右腳反轉倒踢。</p>
那隻手一拍，林嘉隻覺得一股巨力湧來，反轉的一腿反而讓他失去了平衡。接著來人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p>
啪！</p>
好痛！</p>
林嘉跌跌撞撞的後退。</p>
“動手！”</p>
他的隨從們一擁而上。</p>
砰砰砰砰砰砰！</p>
隨從們不斷飛了出來, 少頃，來人站在包冬身前，問道：“怎地又被人堵了？”</p>
“子泰！”</p>
包冬歡喜的道：“你何時回來的？”</p>
“到了一陣子，不過有事脫不開身，這不今日才來了國子監。”楊玄指指林嘉, “這人做什麽的？”</p>
不問情由, 而是問做什麽的, 這便是幫親不幫理的姿態。</p>
包冬苦笑, “林嘉, 祖父是給太上皇喂馬的，後來雞犬升天……你懂的。”</p>
李元父子也算是奇葩，李元登基後廣撒雨露, 身邊人多數封爵，但楊玄沒想到連馬夫都能封爵。</p>
李泌是揮金如土，賞賜身邊人和臣子從不吝嗇。</p>
爵位代表權力，金錢代表利益, 這對父子便是用權力和利益拉攏了一幫子心腹。</p>
“為了方子？”</p>
“嗯。”</p>
聽到是暴發戶, 楊玄就知曉衝突的緣由了。</p>
“哎！子泰, 此事你丟開就是。”包冬苦笑，“太上皇還在, 林嘉的祖父也還在，若是他祖父進宮嚎哭一陣子，你這個縣令也扛不住。”</p>
“賤狗奴！報上名來。”林嘉已經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指著楊玄剛想喝罵些什麽‘你等著’, ‘我家很牛筆’‘我阿翁誰誰誰’‘我阿耶誰誰誰……’</p>
楊玄已經看到安紫雨準備出來, 心想國子監最近的日子不大好, 還是別讓這位脾氣火爆的司業出手了。</p>
他說道：“楊玄。”</p>
林嘉身體一震，“太平楊玄？”</p>
楊玄點頭。</p>
一個早就沒落的暴發戶，楊玄若是想弄他, 不管是通過趙三福還是梁靖，都能讓林家撲街。</p>
林嘉麵色劇變，拱手哀求，“得罪了，得罪了，回頭請飲酒，告辭！”</p>
嗖的一下！</p>
就在安紫雨氣勢洶洶出來的時候，林嘉帶著人一溜煙就跑了。</p>
他的祖父昨夜去和太上皇的老人們聚會鬼混回來，唏噓說到了楊玄，說一個縣令竟然引發了大事件。他好奇問了問，才知曉楊鬆成被削爵，隨即皇後被皇帝遣人嗬斥的事兒。</p>
祖父更是說了楊玄一些事兒，借此來敲打他要努力。其中就提及了楊玄和梁靖的交好，以及前途無量。</p>
所以他不跑才見鬼了。</p>
一邊跑一邊罵道：“狗曰的包冬，早說認識楊玄，耶耶要什麽回春丹，耶耶請楊玄喝酒不爽快？”</p>
安紫雨衝出來，喝問道：“那人呢？”</p>
“走了。”</p>
“為了何事？”</p>
包冬一臉誠懇的道：“前陣子我去城外玩耍，有女子和我攀談，此人喜歡那個女子，就……”</p>
欲言又止才是撒謊的最好境界。</p>
嶽二這個老騙子騙人靠的是閱曆和忽悠，而包冬卻不同，這貨靠的是誠懇，滿嘴謊話卻讓你覺著和真的一樣。</p>
安紫雨顯然被他騙了，喜滋滋的問楊玄，“何時回來的？可是公事？能待多久？”</p>
楊玄也笑吟吟的回答了。</p>
“此次宮中貴人鬥法，我是池魚之殃，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至於歸期，目前未定。”</p>
安司業便是那等幫親不幫理的典範，厭惡的道：</p>
“宮中的嬪妃都是吃飽撐的，離遠些。”</p>
咦！貴妃好像幫襯過楊玄……安紫雨突然捂額，“貴妃還不錯。”</p>
楊玄看了包冬一眼，包冬點頭，堅毅的道：“司業說的對。”</p>
“司業說得對。”</p>
安紫雨笑吟吟的道：“去吧去吧，年輕人自己玩耍。”</p>
包冬認真的道：“司業此言差矣。”</p>
安紫雨蹙眉，“什麽意思？”</p>
包冬說道：“司業看著宛如二十許人，就像是學生的阿姐一般。”</p>
誇讚年輕顯得有些假和虛偽，但隨即一句‘就像是學生的阿姐一般’卻是點睛之筆，一下就在這個謊言中給嵌入了情義。</p>
人在情義中總是容易被打動。</p>
看看，安司業分明很是受用，連目光都慈祥了許多，順帶不由自主的摸摸臉頰，顯然在暗爽不已。</p>
老娘依舊這般年輕嗎？</p>
狗曰的包冬，一肚子謊話。</p>
進了國子監，包冬說了自己的近況。</p>
“生意好的不得了。”</p>
“那是藥效好。”楊玄隨口誇讚。</p>
“子泰，此事說來古怪。”包冬一臉便秘模樣，“當初我也吃過回春丹，卻毫無用處。後來我把回春丹說成是消食的藥丸，給了一個低頭男，吃了之後毫無用處。可那些青樓嫖客為何吃了能抬頭呢？”</p>
楊玄淡淡的道：“男人就活一股氣，那些人首先覺著自己不行了，這時候你就算是請了神醫來也無濟於事。為何？隻因神醫說了真話讓人不信。而你，說的是假話卻讓人深信不疑。”</p>
包冬懵逼了，“什麽意思？我繞暈了。”</p>
“你說吃了回春丹一定行，那些人吃下去的時候就在暗示自己：我一定行，於是本來沒毛病的自然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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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也賣春藥，也在吹噓啊！為何不管用？”</p>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在吹，但你吹的最真！”</p>
艸！</p>
包冬撓頭。</p>
朱雀說道：“男人不行，大多是心理因素。小玄子，你最近研究了不少啊！可是準備和周寧試試？可要我弄些好片子給你看看，好歹也啟蒙一番。”</p>
老子信你的邪！</p>
包冬要去上課，臨走前說了自己的困惑。</p>
“如今國子監學生出去，好些都被安排在偏僻之處為官，娘的，我在想要不就做生意去。”</p>
楊玄心中一動，“等你出來，若是還想做事，隻管去北疆尋我。”</p>
包冬猶豫了一下，“北疆苦寒我倒是不在乎，隻是你在那邊也艱難……”</p>
“隻管去！”楊玄想到了包冬的作用：忽悠，宣傳。</p>
“宣傳就是重複謊言。”朱雀一句話就濃縮了包冬的作用。</p>
楊玄現在需要班底，而知根知底的包冬是最好的人選。</p>
但不能露出急切的模樣，否則包冬狡黠，定然會提條件。</p>
“那邊需要些人手。”</p>
楊玄就說了這麽一句話。</p>
包冬果然心癢難耐，“可是太平縣嗎？”</p>
魚兒上鉤了……楊玄矜持的道：“此次歸去，我多半是要去州裏任職。”</p>
“又……又升遷了？”包冬驚訝問道。</p>
楊玄點頭，“功勞足夠了，隻是資曆差些意思，不過此次正好補上。”</p>
包冬偷瞥了他一眼，“要不……我回家和阿耶商議一番。”</p>
“這個不著急。”</p>
楊玄和包冬分開，去尋周寧。</p>
秋季的國子監處處可見落葉，但卻不見人清掃。</p>
落葉隨風而起，飄飄蕩蕩。</p>
鍾會甩著麈尾，正在看著落葉紛飛。</p>
“如何感悟不到呢？”</p>
鍾會不斷嚐試著把麈尾的弧度和落葉貼近，可卻很是生硬。</p>
“教授。”</p>
“別吵，老夫在悟道。”</p>
“教授！”</p>
鍾會微怒，回身一看卻笑了起來，“子泰！”</p>
“見過教授。”</p>
楊玄對這位教授一直心存感激，行禮後問道：“教授在悟什麽？”</p>
“百餘年前的國子監你沒見過，纖塵不染。直至一位前輩觀落葉繽紛而悟道，從此每逢秋季，國子監的落葉便不再清掃。老夫在此觀之，卻找不到頭緒。”</p>
玄學所謂的悟道，在楊玄看來更像是感悟天地人三者之間的關係。</p>
“教授。”</p>
“嗯！”</p>
“我倒是有些想法。”</p>
“說說。”鍾會有些期待，“你當初那一句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讓老夫頗為驚豔。今日有何感悟，隻管說來。”</p>
玄學是個相對獨立的係統，而國子監同樣如此。玄學出修煉人才，國子監出官員。</p>
我的討逆大業需要許多人才，玄學和國子監便是最好的奶牛……楊玄笑的很是誠懇。</p>
“教授，萬物皆有來處。秋季，樹木結果，果實落地，來年便成了樹苗。一歲一枯榮，樹葉飄落並非是離散，而是歸根。”</p>
“歸根……落葉歸根。”鍾會眯眼。</p>
楊玄的耳畔傳來了歌聲：“好大一棵樹……”</p>
操蛋的朱雀！</p>
“落葉繽紛不離根，這便是眷顧之意啊！”</p>
鍾會閉上眼睛。</p>
這位大佬不會是癡了吧？</p>
楊玄想到了包冬，出手之前還得來幾句纏綿的短句來摧動內息。這位教授會領悟什麽？</p>
想到鍾會一手拎著狼牙棍，一手拿著手帕，幹咳幾聲，看看手帕上的痰，愁苦的吟誦幾句酸詩，楊玄覺得安紫雨能一戒尺抽死自己。</p>
“啊！”</p>
鍾會開口長嘯。</p>
這……難道是領悟了什麽大技能？</p>
楊玄聽到了掠空而來的聲音，腦海裏浮現了一個畫麵：安紫雨咬牙切齒的帶著人在搜尋誰在鬼哭狼嚎。</p>
鍾會身形閃動，放在樹下的狼牙棍不知何時已在手中。</p>
狼牙棍在鍾會的手中揮舞，看高度分明就是下三路。</p>
掠空聲在頭頂止住，楊玄抬頭，就見安紫雨帶著數人站在枝頭，身體隨著枝頭微微擺動。</p>
戳、挑、撩、掃……</p>
狼牙棍靈活得讓楊玄想到了梁靖口中的某些東西。</p>
狼牙棍一個上撩，接著從上往下砸，再接著橫掃。</p>
轟！</p>
一棵大樹倒下。</p>
鍾會收工，問道：“司業以為如何？”</p>
安紫雨在他的頭頂上空讚道：“原來你的狼牙棍勢大力沉，卻少了變化，如今靈動無比，妙啊！你可是感悟了什麽？”</p>
“以往老夫以力取勝，看似轟轟烈烈，卻頗為費力，遇到修為差不多的對手便難以為繼。今日楊玄一番話，老夫豁然省悟。哈哈哈哈！”</p>
鍾會暢快大笑。</p>
安紫雨也欣慰的笑了，問道：“你領悟的可有名字？”</p>
“有！”</p>
“什麽？”</p>
“把根留住！”</p>
“有意思。”安紫雨頷首，“接下來我便與你算算在國子監鬼哭狼嚎，以及折斷樹木之過。”</p>
鍾會愕然，接著幹咳道：“楊玄可是有事？”</p>
把根留住……楊玄還在琢磨這個名字，聞言說道：“北疆苦寒，我又時常出手廝殺，身體怕是有些小毛病，想請周助教看看。”</p>
“那便趕緊去吧。”鍾會一臉關切。</p>
楊玄告辭。</p>
他慢悠悠的往周寧的值房去，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動手的聲音。</p>
接著便是鍾會壓抑著的慘嚎。</p>
教授很愛麵子啊！</p>
楊玄笑了笑。</p>
他轉到了值房外。</p>
值房的門關著。</p>
裏麵傳來了周寧的聲音。</p>
“我記得這卷書在這的呀？哪去了？”</p>
靠牆的地方是一排書櫃，書櫃很高，最高的地方成年男子踮腳都夠不著。</p>
周寧站在凳子上，在上麵翻找著。</p>
“在這裏！”</p>
她拿出一卷書，歡喜的回身。</p>
身後站著一個人。</p>
笑的很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