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p>
“官員貪腐不會是一人，貪腐糧食更是如此，必須有人配合才能搬運倒賣。楊玄，莫要想著誰能救你，我告訴你，今日就會有人在朝會中提及此事，是流放太平，還是流放南疆，便看你是否坦白。”</p>
官員叫做肖正，看著卻少了些正氣，他冷笑道：“我知曉你在太平有些名頭，若是能流放太平，你的日子會不錯。若是流放南疆……南疆那邊對北疆文武官員可沒什麽好感。我聽聞牢中的人犯最喜短斷袖，你這般年少白嫩，會是多少人犯的玩物……”</p>
怎地還沒人來？</p>
老頭和黃春輝他們不是上了奏疏嗎？</p>
難道皇帝敢無視？</p>
不能啊！</p>
北疆此刻早已不複當初的蟄伏之態，黃春輝一戰擊敗林雅，想低調也沒法低調了。於是楊玄建言做個大買賣，黃春輝欣然同意。</p>
既然無法低調。</p>
那便高調！</p>
可奏疏呢？</p>
奏疏進宮，皇帝也得三思後行。</p>
北疆憤怒了！</p>
他還有心思去製衡什麽後宮？</p>
娘的！</p>
若是如此……</p>
楊玄腦海裏轉動著各種念頭。。</p>
結果聽到了斷袖，他不禁勃然大怒，“賤人！”</p>
肖正冷笑，“我會向尚書建言把你流放南疆！”</p>
楊玄霍然起身，肖正平靜的道：“你一個小小的縣令，卻敢摻和到貴人之爭中，你不死，誰死？來，聽聞你有些修為，為何還不動手？”</p>
動手便是罪加一等。</p>
狗東西！</p>
楊玄雙目赤紅。</p>
奏疏呢！</p>
……</p>
梁靖今日進宮求見貴妃。</p>
“皇後在裏麵。”貴妃的人低聲道。</p>
梁靖咬牙切齒的道：“狗東西，這個賤人又來找茬嗎？”</p>
“是示威。”內侍沮喪的道：“好像說會有不少人彈劾娘娘，還有梁郎中。”</p>
“瑪德！”梁靖跺腳想進去，內侍攔住他，“皇後在裏麵，闖進去便是罪名。”</p>
殿內，雍容華貴的皇後俯瞰著坐在那裏的前兒媳, 淡淡道：“你蠱惑陛下，以至於陛下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 不理朝政, 千古狐媚, 你為第一。”</p>
狐媚對於後宮嬪妃而言是個貶義詞。</p>
貴妃冷笑，“我卻不知娘娘說這個什麽意思, 回頭自會轉告陛下。”</p>
“你以為陛下就是你的倚仗嗎？”皇後輕聲道：“我會一點一點的讓你絕望。”</p>
正是這個女人，讓太子淪為了皇帝的眼中釘。</p>
正是這個女人，讓她成了有名無實的皇後。</p>
皇後麵色微冷, “該死的賤人！”</p>
噗噗噗噗！</p>
腳步聲急促，殿外傳來了梁靖的聲音，“何事？”</p>
皇後冷笑，“仗著陛下的寵愛，梁靖頻繁出入宮禁, 你兄妹無恥！”</p>
“什麽？”梁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p>
接著, 他不顧規矩衝了進來, 歡喜的道：“娘娘, 北疆節度使黃春輝等人彈劾戶部楊鬆成，那老狗被陛下削爵了。”</p>
“放肆！”皇後身體一震，眯眼，“問。”</p>
身邊有宮人飛也似的跑了出去。</p>
貴妃心中狂喜，“說清楚。”</p>
“今日鄭琦故意提及了楊玄一案，順勢想對付娘娘，誰知曉北疆黃春輝等人上了奏疏, 提及多年來北疆錢糧被克扣, 每年均有不少黴變食物送去, 隻能喂豕……”</p>
梁靖歡喜道：“子泰是被汙蔑的！”</p>
皇後心中一凜，轉身就走。</p>
貴妃起身, “娘娘, 我已令人泡好了茶水, 何不如聽一曲？娘娘, 娘娘……”</p>
皇後下台階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p>
此次謀劃, 敗了。</p>
而且引發了北疆的反彈, 皇帝必須要處置楊鬆成來給北疆軍民一個交代。</p>
這個道理在皇後和貴妃的腦海中同時浮現。</p>
貴妃喜上眉梢，回身見焦麗歡喜的臉都紅了，心中暗讚：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焦麗，這是在為我高興吧。</p>
我就說那個少年如此的英武俊美，怎會去貪墨糧食？</p>
他看著我的目光中都帶著憐惜, 想來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怎會坐視百姓受餓？</p>
這次他無罪，那豈不是有功？</p>
焦麗福身，“恭喜娘娘，娘娘此次受了冤屈，不過卻不是壞事，陛下那裏定然會加倍補償。”</p>
貴妃一怔，梁靖已經反應過來了，“娘娘，刑部定然會有人誘供，想讓子泰說出對娘娘不利的話，可如今卻不見官員彈劾娘娘，可見子泰對娘娘忠心耿耿啊！”</p>
好一個硬紮的少年……焦麗訝然，“是了，那個楊明府此次好生冤枉。”</p>
貴妃捂額，因為興奮而緋紅的臉蛋上多了一抹愧疚，“我這幾日忙碌，竟然忘記了他。他此刻就在刑部，大兄你趕緊去，對了，焦麗也跟著去，去刑部！”</p>
說到後麵，貴妃的話音中帶著一抹淩厲。</p>
“好。”梁靖急切的道：“北疆黃春輝等人此次出手，固然是被欺壓多年的反彈，可也能看出子泰在北疆頗為出色。娘娘，此次子泰蒙冤，不補償，我就怕他生出怨氣來。”</p>
“我知曉。”貴妃急匆匆的起身，“快，更衣，準備陛下喜歡的薄紗，對了，熏香也趕緊。”</p>
梁靖帶著焦麗一路出去。</p>
半路，他們遇到了韓石頭。</p>
“見過韓少監。”</p>
韓石頭微微頷首，雙方錯身而過。</p>
走出一截，韓石頭回身看著梁靖和焦麗的背影，微笑道：“咱就說怎麽可能，果然。”</p>
鏡台內，趙三福和辛全在一起。</p>
辛全端著一碗濃濃的肉湯，愜意的喝了一口。</p>
“北疆那邊被欺壓太久了，你說過楊玄絕不會貪腐，那麽此事便是有人借機出手。一是壓製貴妃，二是壓製北疆。可楊玄戰功在身，若是黃春輝等人對他被人坑害視而不見，北疆士氣將會跌落穀底，所以，黃春輝定然會發飆。”</p>
“主事高見。”趙三福喝了一口肉湯。</p>
“那你為何不擔心？”辛全問道。</p>
趙三福放下碗。</p>
“子泰若是真遇到了大麻煩，自然會令人來鏡台傳信求助。”</p>
“你呢？”</p>
“我若是遇到了大麻煩，若是他能幫忙，我自然也會求助。子泰有時頗為狡黠，最喜坑人。”</p>
“有趣的情義。”辛全眼中多了惆悵之色，“那你為何不給監門說？”</p>
“主事不也沒說嗎？”</p>
“小崽子！”</p>
……</p>
刑部。</p>
肖正獰笑著，“我這裏有一份名錄，縣丞曹穎是你的人吧？還有一個甄斯文……覆巢之下無完卵，不過我這裏卻有個脫罪的法子。”</p>
“什麽法子？”楊玄問道。</p>
梁靖帶著焦麗進了刑部，他冷笑道：“奉宮中之命行事，不得出聲！”</p>
焦麗就是這句話的證明。</p>
梁靖準備給楊玄一個驚喜……沒辦法，此次他們兄妹做的有些冷情，在楊玄出事後，迅速出手撇清。</p>
而今楊玄一朝翻身，以後在北疆定然飛黃騰達，他們兄妹再不彌補一二，這個前程似錦的少年怕是要離心了。</p>
這也是貴妃派出身邊人焦麗跟著來的緣故。</p>
那個少年也不知如何了，是否被拷打？還是說被虐待了。</p>
想到那些肮髒的小吏拷打楊玄，焦麗就心急如焚。</p>
一路到了關押楊玄所在房間的外麵。</p>
就聽裏麵一個男子用那等誘導的語氣說道：“你貪腐糧食可有苦衷？譬如說為了向貴人奉獻禮物，所以才迫不得已如此。隻要你說出來，我保證你最多流放三年。三年後依舊是一條好漢。”</p>
這分明就是想誘導楊玄誣陷貴妃啊！</p>
梁靖渾身發抖。</p>
焦麗麵色鐵青。</p>
楊玄的聲音傳來。</p>
“你想說是為了貴妃？”</p>
“對。”</p>
楊玄提高了嗓門，“就算是把我流放到海外，就算是弄死我，你等也別想讓我誣蔑貴妃娘娘！”</p>
肖正冷笑。</p>
剛想說話。</p>
呯！</p>
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p>
肖正回身，楊玄抬頭。</p>
梁靖衝進來，劈手就是一巴掌。</p>
啪！</p>
“你竟敢誣蔑娘娘！”</p>
梁靖來了！</p>
焦麗在後麵，看到楊玄渾身完好，心中一鬆，咬牙切齒的道：“無恥！”</p>
“梁靖，你擅闖刑部，且等著彈劾吧！”肖正捂著臉罵道。</p>
隨即他看到了焦麗，心中一凜。</p>
梁靖跋扈，來了就來了。可還跟著女官……</p>
這分明就是來接楊玄！</p>
“子泰，為兄來晚了！”</p>
梁靖過去，心疼的道。</p>
“梁兄！”</p>
楊玄起身，拱手，“且等等。”</p>
梁靖笑道：“還等什麽？此刻你已無罪，誰都知曉你乃是被汙蔑的。”</p>
果然，老頭和黃春輝他們出手了。</p>
楊玄拿起凳子，走到了肖正的身前。</p>
“你責罵我不打緊，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想汙蔑貴妃娘娘。”</p>
呯！</p>
凳子在肖正的頭上破碎。</p>
肖正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滿頭鮮血。</p>
娘的，威脅老子到也罷了，說什麽洗幹淨屁股等著被人斷袖。</p>
這個不能忍！</p>
楊玄抬頭。</p>
幾個刑部的官吏麵如死灰。</p>
方才肖正的話他們也聽到了，堪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典範。</p>
所以楊玄動手是有功無過。</p>
可刑部的臉麵卻隨著這一下煙消雲散。</p>
鄭琦若是得知此事，還得上疏請罪，並極力撇清。</p>
出了刑部，梁靖讚道：“哥哥今日方知子泰寧折不彎的豪邁，好漢子。為兄剛收了幾個美人，沒動過，回頭就送過去。”</p>
“別啊！”楊玄還準備去國子監見周寧。</p>
“見外了不是。”梁靖卻有些內疚，極力推薦。</p>
“你這定然就是見外了，要不，為兄的老相好與你幾個？”</p>
艸！</p>
楊玄斷然拒絕。</p>
好一個不為美色所動的少年！</p>
焦麗眼中閃過異彩。</p>
梁靖突然回身，“咦！你怎地還沒走？”</p>
焦麗：“……”</p>
她迅速想到了理由，“楊明府一人來了長安，身邊也沒人服侍，奴在想，娘娘知曉就該心疼了。”</p>
這個心疼用的不對吧。</p>
楊玄幹咳一聲，“無礙。”</p>
他更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p>
隻是後來被套上了一件叫做討逆的外裳，身不由己。</p>
“此事交給我了。”梁靖不由分說的拉走了楊玄。</p>
“別教壞了人！”焦麗看著二人遠去，跺腳搖頭。</p>
她隨即回宮。</p>
進宮沒多久，她就遇到了皇後一行人。</p>
“見過娘娘。”</p>
“別擋著路。”有女官上前喝道。</p>
焦麗看看自己所在是路旁，就抬頭，平靜的看著前方，卻不肯避讓。</p>
“大膽！”</p>
女官上前，舉手掌摑。</p>
啪！</p>
宮中女官都有必修課，打人就是其中的一門。怎麽打的不動聲色，卻讓對方痛不可當，慘嚎丟人；怎麽一巴掌讓對方臉頰高高腫起，醜態畢露……</p>
焦麗的臉頰高高腫起，她平視著女官，問道：</p>
“為何？”</p>
女官眼中多了厲色，舉手。</p>
啪！</p>
另一側臉頰高高腫起。</p>
焦麗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依舊平視著女官，“為何？”</p>
皇後此刻才走了過去。</p>
女官輕聲道：“賤人！”</p>
焦麗舉手，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去。</p>
啪！</p>
女官挨了一巴掌，臉頰腫的就像是半邊豬頭。</p>
皇後回身，身邊的女官厲喝：“大膽！”</p>
前方有內侍宮人經過，見狀紛紛低頭止步。</p>
焦麗大聲道：“稟娘娘，此人先是抽打奴，奴不敢還手。可此人方才卻說奴是賤人。”</p>
女官捂著臉，“你本就是賤人。”</p>
焦麗沒看她，“奴雖卑賤，卻是貴妃娘娘的身邊人。此人說奴是賤人，辱及娘娘，奴為娘娘出手。”</p>
她猛地一巴掌再度抽去。</p>
啪！</p>
女官另一側臉頰腫起。</p>
焦麗衝著皇後福身，“奴告退。”</p>
她原地緩緩倒退，一段路後才轉身。</p>
回到貴妃那裏後，她先稟告了楊玄之事。</p>
“梁郎中和奴都聽到了那人誘供楊明府，隻要楊明府說貪腐是為了給娘娘送禮，便從輕發落。楊明府誓死不從……奴欽佩之極。”</p>
貴妃心中一鬆，接著又有些愧疚，覺得那個少年受苦了。</p>
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再度出現了那一幕。</p>
少年一邊吐血，一邊癡癡的看著她：“娘娘……真美。”</p>
罷了，此次是虧欠了他，回頭給陛下說說。</p>
她抬眸，蹙眉，“可是皇後的人打的？”</p>
“是。”</p>
“賞焦麗一萬錢。”</p>
皇帝最近花錢大手大腳，賞賜更是隨口而出。貴妃寵冠六宮，自己的庫房內錢財珠寶堆積如山。所以她出手也頗為大方。</p>
</p>
“多謝娘娘。”</p>
等焦麗出去後，貴妃見那些宮人目露豔羨之色，就淡淡道：“焦麗回來先說了正事，並未訴苦，這便是識大體。”</p>
“官員貪腐不會是一人，貪腐糧食更是如此，必須有人配合才能搬運倒賣。楊玄，莫要想著誰能救你，我告訴你，今日就會有人在朝會中提及此事，是流放太平，還是流放南疆，便看你是否坦白。”</p>
官員叫做肖正，看著卻少了些正氣，他冷笑道：“我知曉你在太平有些名頭，若是能流放太平，你的日子會不錯。若是流放南疆……南疆那邊對北疆文武官員可沒什麽好感。我聽聞牢中的人犯最喜短斷袖，你這般年少白嫩，會是多少人犯的玩物……”</p>
怎地還沒人來？</p>
老頭和黃春輝他們不是上了奏疏嗎？</p>
難道皇帝敢無視？</p>
不能啊！</p>
北疆此刻早已不複當初的蟄伏之態，黃春輝一戰擊敗林雅，想低調也沒法低調了。於是楊玄建言做個大買賣，黃春輝欣然同意。</p>
既然無法低調。</p>
那便高調！</p>
可奏疏呢？</p>
奏疏進宮，皇帝也得三思後行。</p>
北疆憤怒了！</p>
他還有心思去製衡什麽後宮？</p>
娘的！</p>
若是如此……</p>
楊玄腦海裏轉動著各種念頭。。</p>
結果聽到了斷袖，他不禁勃然大怒，“賤人！”</p>
肖正冷笑，“我會向尚書建言把你流放南疆！”</p>
楊玄霍然起身，肖正平靜的道：“你一個小小的縣令，卻敢摻和到貴人之爭中，你不死，誰死？來，聽聞你有些修為，為何還不動手？”</p>
動手便是罪加一等。</p>
狗東西！</p>
楊玄雙目赤紅。</p>
奏疏呢！</p>
……</p>
梁靖今日進宮求見貴妃。</p>
“皇後在裏麵。”貴妃的人低聲道。</p>
梁靖咬牙切齒的道：“狗東西，這個賤人又來找茬嗎？”</p>
“是示威。”內侍沮喪的道：“好像說會有不少人彈劾娘娘，還有梁郎中。”</p>
“瑪德！”梁靖跺腳想進去，內侍攔住他，“皇後在裏麵，闖進去便是罪名。”</p>
殿內，雍容華貴的皇後俯瞰著坐在那裏的前兒媳, 淡淡道：“你蠱惑陛下，以至於陛下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 不理朝政, 千古狐媚, 你為第一。”</p>
狐媚對於後宮嬪妃而言是個貶義詞。</p>
貴妃冷笑，“我卻不知娘娘說這個什麽意思, 回頭自會轉告陛下。”</p>
“你以為陛下就是你的倚仗嗎？”皇後輕聲道：“我會一點一點的讓你絕望。”</p>
正是這個女人，讓太子淪為了皇帝的眼中釘。</p>
正是這個女人，讓她成了有名無實的皇後。</p>
皇後麵色微冷, “該死的賤人！”</p>
噗噗噗噗！</p>
腳步聲急促，殿外傳來了梁靖的聲音，“何事？”</p>
皇後冷笑，“仗著陛下的寵愛，梁靖頻繁出入宮禁, 你兄妹無恥！”</p>
“什麽？”梁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p>
接著, 他不顧規矩衝了進來, 歡喜的道：“娘娘, 北疆節度使黃春輝等人彈劾戶部楊鬆成，那老狗被陛下削爵了。”</p>
“放肆！”皇後身體一震，眯眼，“問。”</p>
身邊有宮人飛也似的跑了出去。</p>
貴妃心中狂喜，“說清楚。”</p>
“今日鄭琦故意提及了楊玄一案，順勢想對付娘娘，誰知曉北疆黃春輝等人上了奏疏, 提及多年來北疆錢糧被克扣, 每年均有不少黴變食物送去, 隻能喂豕……”</p>
梁靖歡喜道：“子泰是被汙蔑的！”</p>
皇後心中一凜，轉身就走。</p>
貴妃起身, “娘娘, 我已令人泡好了茶水, 何不如聽一曲？娘娘, 娘娘……”</p>
皇後下台階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p>
此次謀劃, 敗了。</p>
而且引發了北疆的反彈, 皇帝必須要處置楊鬆成來給北疆軍民一個交代。</p>
這個道理在皇後和貴妃的腦海中同時浮現。</p>
貴妃喜上眉梢，回身見焦麗歡喜的臉都紅了，心中暗讚：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焦麗，這是在為我高興吧。</p>
我就說那個少年如此的英武俊美，怎會去貪墨糧食？</p>
他看著我的目光中都帶著憐惜, 想來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怎會坐視百姓受餓？</p>
這次他無罪，那豈不是有功？</p>
焦麗福身，“恭喜娘娘，娘娘此次受了冤屈，不過卻不是壞事，陛下那裏定然會加倍補償。”</p>
貴妃一怔，梁靖已經反應過來了，“娘娘，刑部定然會有人誘供，想讓子泰說出對娘娘不利的話，可如今卻不見官員彈劾娘娘，可見子泰對娘娘忠心耿耿啊！”</p>
好一個硬紮的少年……焦麗訝然，“是了，那個楊明府此次好生冤枉。”</p>
貴妃捂額，因為興奮而緋紅的臉蛋上多了一抹愧疚，“我這幾日忙碌，竟然忘記了他。他此刻就在刑部，大兄你趕緊去，對了，焦麗也跟著去，去刑部！”</p>
說到後麵，貴妃的話音中帶著一抹淩厲。</p>
“好。”梁靖急切的道：“北疆黃春輝等人此次出手，固然是被欺壓多年的反彈，可也能看出子泰在北疆頗為出色。娘娘，此次子泰蒙冤，不補償，我就怕他生出怨氣來。”</p>
“我知曉。”貴妃急匆匆的起身，“快，更衣，準備陛下喜歡的薄紗，對了，熏香也趕緊。”</p>
梁靖帶著焦麗一路出去。</p>
半路，他們遇到了韓石頭。</p>
“見過韓少監。”</p>
韓石頭微微頷首，雙方錯身而過。</p>
走出一截，韓石頭回身看著梁靖和焦麗的背影，微笑道：“咱就說怎麽可能，果然。”</p>
鏡台內，趙三福和辛全在一起。</p>
辛全端著一碗濃濃的肉湯，愜意的喝了一口。</p>
“北疆那邊被欺壓太久了，你說過楊玄絕不會貪腐，那麽此事便是有人借機出手。一是壓製貴妃，二是壓製北疆。可楊玄戰功在身，若是黃春輝等人對他被人坑害視而不見，北疆士氣將會跌落穀底，所以，黃春輝定然會發飆。”</p>
“主事高見。”趙三福喝了一口肉湯。</p>
“那你為何不擔心？”辛全問道。</p>
趙三福放下碗。</p>
“子泰若是真遇到了大麻煩，自然會令人來鏡台傳信求助。”</p>
“你呢？”</p>
“我若是遇到了大麻煩，若是他能幫忙，我自然也會求助。子泰有時頗為狡黠，最喜坑人。”</p>
“有趣的情義。”辛全眼中多了惆悵之色，“那你為何不給監門說？”</p>
“主事不也沒說嗎？”</p>
“小崽子！”</p>
……</p>
刑部。</p>
肖正獰笑著，“我這裏有一份名錄，縣丞曹穎是你的人吧？還有一個甄斯文……覆巢之下無完卵，不過我這裏卻有個脫罪的法子。”</p>
“什麽法子？”楊玄問道。</p>
梁靖帶著焦麗進了刑部，他冷笑道：“奉宮中之命行事，不得出聲！”</p>
焦麗就是這句話的證明。</p>
梁靖準備給楊玄一個驚喜……沒辦法，此次他們兄妹做的有些冷情，在楊玄出事後，迅速出手撇清。</p>
而今楊玄一朝翻身，以後在北疆定然飛黃騰達，他們兄妹再不彌補一二，這個前程似錦的少年怕是要離心了。</p>
這也是貴妃派出身邊人焦麗跟著來的緣故。</p>
那個少年也不知如何了，是否被拷打？還是說被虐待了。</p>
想到那些肮髒的小吏拷打楊玄，焦麗就心急如焚。</p>
一路到了關押楊玄所在房間的外麵。</p>
就聽裏麵一個男子用那等誘導的語氣說道：“你貪腐糧食可有苦衷？譬如說為了向貴人奉獻禮物，所以才迫不得已如此。隻要你說出來，我保證你最多流放三年。三年後依舊是一條好漢。”</p>
這分明就是想誘導楊玄誣陷貴妃啊！</p>
梁靖渾身發抖。</p>
焦麗麵色鐵青。</p>
楊玄的聲音傳來。</p>
“你想說是為了貴妃？”</p>
“對。”</p>
楊玄提高了嗓門，“就算是把我流放到海外，就算是弄死我，你等也別想讓我誣蔑貴妃娘娘！”</p>
肖正冷笑。</p>
剛想說話。</p>
呯！</p>
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p>
肖正回身，楊玄抬頭。</p>
梁靖衝進來，劈手就是一巴掌。</p>
啪！</p>
“你竟敢誣蔑娘娘！”</p>
梁靖來了！</p>
焦麗在後麵，看到楊玄渾身完好，心中一鬆，咬牙切齒的道：“無恥！”</p>
“梁靖，你擅闖刑部，且等著彈劾吧！”肖正捂著臉罵道。</p>
隨即他看到了焦麗，心中一凜。</p>
梁靖跋扈，來了就來了。可還跟著女官……</p>
這分明就是來接楊玄！</p>
“子泰，為兄來晚了！”</p>
梁靖過去，心疼的道。</p>
“梁兄！”</p>
楊玄起身，拱手，“且等等。”</p>
梁靖笑道：“還等什麽？此刻你已無罪，誰都知曉你乃是被汙蔑的。”</p>
果然，老頭和黃春輝他們出手了。</p>
楊玄拿起凳子，走到了肖正的身前。</p>
“你責罵我不打緊，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想汙蔑貴妃娘娘。”</p>
呯！</p>
凳子在肖正的頭上破碎。</p>
肖正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滿頭鮮血。</p>
娘的，威脅老子到也罷了，說什麽洗幹淨屁股等著被人斷袖。</p>
這個不能忍！</p>
楊玄抬頭。</p>
幾個刑部的官吏麵如死灰。</p>
方才肖正的話他們也聽到了，堪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典範。</p>
所以楊玄動手是有功無過。</p>
可刑部的臉麵卻隨著這一下煙消雲散。</p>
鄭琦若是得知此事，還得上疏請罪，並極力撇清。</p>
出了刑部，梁靖讚道：“哥哥今日方知子泰寧折不彎的豪邁，好漢子。為兄剛收了幾個美人，沒動過，回頭就送過去。”</p>
“別啊！”楊玄還準備去國子監見周寧。</p>
“見外了不是。”梁靖卻有些內疚，極力推薦。</p>
“你這定然就是見外了，要不，為兄的老相好與你幾個？”</p>
艸！</p>
楊玄斷然拒絕。</p>
好一個不為美色所動的少年！</p>
焦麗眼中閃過異彩。</p>
梁靖突然回身，“咦！你怎地還沒走？”</p>
焦麗：“……”</p>
她迅速想到了理由，“楊明府一人來了長安，身邊也沒人服侍，奴在想，娘娘知曉就該心疼了。”</p>
這個心疼用的不對吧。</p>
楊玄幹咳一聲，“無礙。”</p>
他更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p>
隻是後來被套上了一件叫做討逆的外裳，身不由己。</p>
“此事交給我了。”梁靖不由分說的拉走了楊玄。</p>
“別教壞了人！”焦麗看著二人遠去，跺腳搖頭。</p>
她隨即回宮。</p>
進宮沒多久，她就遇到了皇後一行人。</p>
“見過娘娘。”</p>
“別擋著路。”有女官上前喝道。</p>
焦麗看看自己所在是路旁，就抬頭，平靜的看著前方，卻不肯避讓。</p>
“大膽！”</p>
女官上前，舉手掌摑。</p>
啪！</p>
宮中女官都有必修課，打人就是其中的一門。怎麽打的不動聲色，卻讓對方痛不可當，慘嚎丟人；怎麽一巴掌讓對方臉頰高高腫起，醜態畢露……</p>
焦麗的臉頰高高腫起，她平視著女官，問道：</p>
“為何？”</p>
女官眼中多了厲色，舉手。</p>
啪！</p>
另一側臉頰高高腫起。</p>
焦麗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依舊平視著女官，“為何？”</p>
皇後此刻才走了過去。</p>
女官輕聲道：“賤人！”</p>
焦麗舉手，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去。</p>
啪！</p>
女官挨了一巴掌，臉頰腫的就像是半邊豬頭。</p>
皇後回身，身邊的女官厲喝：“大膽！”</p>
前方有內侍宮人經過，見狀紛紛低頭止步。</p>
焦麗大聲道：“稟娘娘，此人先是抽打奴，奴不敢還手。可此人方才卻說奴是賤人。”</p>
女官捂著臉，“你本就是賤人。”</p>
焦麗沒看她，“奴雖卑賤，卻是貴妃娘娘的身邊人。此人說奴是賤人，辱及娘娘，奴為娘娘出手。”</p>
她猛地一巴掌再度抽去。</p>
啪！</p>
女官另一側臉頰腫起。</p>
焦麗衝著皇後福身，“奴告退。”</p>
她原地緩緩倒退，一段路後才轉身。</p>
回到貴妃那裏後，她先稟告了楊玄之事。</p>
“梁郎中和奴都聽到了那人誘供楊明府，隻要楊明府說貪腐是為了給娘娘送禮，便從輕發落。楊明府誓死不從……奴欽佩之極。”</p>
貴妃心中一鬆，接著又有些愧疚，覺得那個少年受苦了。</p>
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再度出現了那一幕。</p>
少年一邊吐血，一邊癡癡的看著她：“娘娘……真美。”</p>
罷了，此次是虧欠了他，回頭給陛下說說。</p>
她抬眸，蹙眉，“可是皇後的人打的？”</p>
“是。”</p>
“賞焦麗一萬錢。”</p>
皇帝最近花錢大手大腳，賞賜更是隨口而出。貴妃寵冠六宮，自己的庫房內錢財珠寶堆積如山。所以她出手也頗為大方。</p>
</p>
“多謝娘娘。”</p>
等焦麗出去後，貴妃見那些宮人目露豔羨之色，就淡淡道：“焦麗回來先說了正事，並未訴苦，這便是識大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