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p>
準備縱火的內應和密諜們死傷慘重，剩下的想逃竄，老賊帶著人獰笑著出現在周圍。</p>
“自盡！”</p>
有人高呼，接著橫刀自刎。</p>
“都是死士。”</p>
黃坪有些遺憾，“若是能抓活口就好了，能知曉瓦謝部如今的情況。”</p>
“咳咳！”</p>
老賊指指兩個傻眼的密諜，“那裏有活口。”</p>
兩個密諜雙手空空，正等著同伴自盡後，自己好撿起長刀繼續。</p>
可同伴剛自刎，太平軍就撲了過來。</p>
“怎地沒刀？”黃坪有些詫異，“怕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拷打問話。”</p>
老賊無所謂，“留下性命就行。。”</p>
黃坪矜持的道：“老夫的用刑之術爐火純青，你若是想學一二盡可來。”</p>
“嗬嗬！”老賊笑的比他還矜持。</p>
“黃先生可知曉人有多少根骨頭嗎？”</p>
誰特麽沒事去琢磨這個？黃坪搖頭。</p>
“老夫知曉。”</p>
“黃先生可知曉人有多少軟骨嗎？”</p>
黃坪搖頭。</p>
“老夫知曉。”</p>
“黃先生可知曉人身上哪一塊肉最筋道嗎？”</p>
黃先生拱手，“老夫先走了。”</p>
特麽的，楊玄的身邊全是一群魔鬼。</p>
黃坪剛開始還以為老賊是開玩笑，可等他的拷打撬不開死士的嘴時，老賊矜持的道：“讓開些，老夫來試試。”</p>
一把小刀，輕鬆寫意的刺入密諜的骨縫之中，轉動中，肉條就這麽被分離。</p>
一條肉被小刀戳著，提溜到了密諜的眼前。</p>
老賊的語氣很平和，可眾人卻覺得陰森森的。</p>
“這個部位的肉細嫩，你嚐嚐。”</p>
“我說！”</p>
在被強行塞了自己的幾條肉後，密諜崩潰了。</p>
“就不能再忍忍？”老賊一臉遺憾，“這條肉才將剝開一半。”</p>
“我說！刀子當了，就當在賣布的老頭那裏，兩把刀一百錢……”</p>
“為何當了？”有人喝問。</p>
“錢袋在城中被人偷了。”</p>
黃坪麵無人色出了房間，在外麵狂吸氣。</p>
“嘔！”</p>
他蹲在地上嘔吐。</p>
一雙腳出現在他的身前。</p>
“大王。”</p>
“為何嘔吐？”</p>
黃坪指指身後。</p>
衛王進去看了一眼，出來後麵色蒼白，罵道：“楊玄，管管你的麾下, 都特娘的一群鬼，魔鬼！”</p>
楊玄剛進來, 聞聲問道：“何事？”</p>
王老二說道：“郎君, 老賊又喂人吃肉了, 郎君，人肉可好吃？”</p>
啪！</p>
楊玄拍了他一巴掌, 怒道：“那是人肉，酸的，還腥臭無比。”</p>
王老二哦了一聲。</p>
楊玄揪住他, 把他的身體扳過來，仔細一看，確信王老二有些悻悻然，就警告道：“什麽肉都好吃，就是不許嚐試人肉, 否則從此不得進後院。”</p>
“哦！”</p>
王老二是真的有些遺憾。</p>
楊玄給了曹穎一個眼色。</p>
進了後院後, 曹穎去尋怡娘說話。</p>
咆哮聲如期而至。</p>
“老二！”</p>
“啥？”</p>
“你要吃人肉？”</p>
“我就想嚐嚐！怡娘, 饒命！”</p>
“嗷！”</p>
雞飛狗跳中，章四娘走過來, 福身, “郎君殺敵辛苦了, 奴準備了熱茶。”</p>
她抬頭看了楊玄一眼, 心想喝了茶水可就難以入眠……</p>
還有, 郎君的側麵看著……真的很俊美啊！</p>
楊玄緩緩喝茶, 想著今夜之事。</p>
華卓今夜突襲太平城，看似偶然，但也有必然的一麵。</p>
大軍突襲太平，被騷狐狸喝令退兵，那一次華卓威望大跌。</p>
接著便是商人被殺之事，楊玄搶先為商人報仇, 威名和仁慈之名傳播於草原, 華卓的威望再度受損。</p>
若是華卓沒有野心也就罷了，混日子怎麽都是混。</p>
可烏達的那番話楊玄依舊記得。</p>
——每個部族首領都有一顆成為可汗的心，不論這個部族的大小。</p>
草原就是個狩獵場, 每個部族就像是一頭獸類，要想在危機四伏的狩獵場中存活的更好, 你就不能停止進步的野心。</p>
威望大跌後, 華卓必須會來一次逆襲。於是今夜的突襲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p>
楊玄想到了自己剛到太平時的孱弱……那時候他出行身邊僅僅跟著老賊和老二, 娃亥的突然出現就像是天神下凡, 讓他差點飲恨草原。</p>
那時的他麵對龐然大物華卓部時, 隻有跪地喊爸爸的一條路。</p>
可時至今日，華卓麵對他卻無能為力。</p>
何時能讓華卓叫爸爸？</p>
楊玄笑了笑。</p>
郎君笑起來真好看。</p>
半夜喝茶會睡不著，會精神旺盛，會……想女人。</p>
這是教導章四娘的婦人說的。</p>
楊玄打個哈欠，詫異的看著章四娘，“你怎地還不去睡？”</p>
郎君怎地不想女人嗎？</p>
章四娘嘟囔道：“那個騙子。”</p>
“什麽騙子？”楊玄問道。</p>
章四娘再也忍不住了。</p>
“原先教導奴的那個婦人，說男人半夜喝了茶水會興奮，會想……”</p>
“想女人？”</p>
“嗯。”</p>
章四娘臉紅的厲害。</p>
“那婦人是做什麽的？”</p>
“說是別處的老鴇。”</p>
“為何被流放到太平來？”</p>
“嗯……前後有五個男人在她的身上馬上風死了。”</p>
“自己爽死的，無罪。”朱雀久違的開車。</p>
“其中一個是刺史的兒子。”</p>
“高官的兒子死了，死罪。”朱雀的聲音中仿佛帶著嘲諷，“律法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對普通人，一部分是對上等人。相對公平隻存在於同一個階層。</p>
當普通人和上等人之間不幸觸動了律法時，律法搖身一變，就會變成變色龍。”</p>
五個人死在她的身上，這是什麽原因？</p>
楊玄覺得這多半是因為男子的身體有問題。</p>
章四娘說道：“太平城中無人敢和她廝混。”</p>
都怕爽死了。</p>
楊玄有些悠然神往，隨即覺得不妥當。</p>
我還有偉大的討逆事業等待完成，我的腰子還在繼續發育中……</p>
當夜，少年可恥的失眠了。</p>
腦海裏一會兒是周寧，一會兒是年子悅。</p>
早上，楊玄看著精神頭不足。</p>
難道昨夜章四娘逆襲成功了？好事兒啊！暗喜的怡娘看了章四娘一眼，挑眉，“四娘子。”</p>
“嗯。”章四娘起身。</p>
“這天看著要下雨的模樣，你把昨日晾曬的衣裳收了。”</p>
“哦！”</p>
章四娘走出去。</p>
怡娘看著她的步伐，搖頭歎息。</p>
還是沒撲倒郎君啊！</p>
吃了早飯，楊玄去了大堂坐衙。</p>
“明府，今日正好有個案子。”</p>
錢吉遞過文書。</p>
“昨夜城中大亂，張起發家的逆旅有客人想離開，張起發得了咱們的囑咐，不許，那人踹了張起發一腳，張起發當即不起，陳花鼓去看了，說是肋骨斷了一條。”</p>
一條？楊玄覺得這個表述有些生硬，“處置了就是。”</p>
錢吉笑了笑，“此人來自於長安，被拿下時才吐露了身份，乃是梁王府的人。他昨夜是擔心李郎君出事，所以……情急之下，下官以為……”</p>
“你以為什麽？”</p>
楊玄看著錢吉，“你以為梁王府的人就能無法無天？還是說你以為不得罪人才是為官之道。或是說你覺著梁王府背靠一家四姓，不可得罪……所以大清早你就把此事丟給了我！”</p>
“下官不敢。”錢吉低下頭。</p>
“按律處置了。”</p>
“是。”</p>
楊玄對曹穎說道：“老曹。”</p>
“在。”</p>
“以後但凡有此等事，一律按律處置，誰貪贓枉法，誰徇私，一律拿下！”</p>
“是！”</p>
楊玄說完這番話後，覺得心格外的寧靜，一種莫名的輕鬆感油然而生。</p>
人就是這樣，當你做了一件好事時，總會生出一種寧靜下的輕鬆。</p>
可堅守底線卻不同，堅守底線往往意味著你需要付出代價。這些代價可能會讓你丟官降職，可能會讓你損失一筆錢財，可能會讓你和親友翻臉……</p>
說到底，人就是利益動物。不涉及己身時，總是能從容指指點點，或是義憤填膺……可當此事涉及到自己時，有幾人敢堅守底線？</p>
</p>
楊玄走在街上，耳邊傳來了朱雀的聲音。</p>
“這種人叫做鍵盤俠，有人說鍵盤俠無用，隻是嘴炮。可若是沒有鍵盤俠，輿論如何能壓倒邪惡的一方？”</p>
楊玄想到了晏城之死。</p>
晏城死後，一部分官員‘如夢初醒’，為此在長安製造輿論……酒樓中，青樓中，乃至於詩會等地方，都充斥著為晏城惋惜的聲音。</p>
正是這些聲音營造出了一種輿論，當晏城最後的建言被送進朝中時，哪怕其中充斥著對權貴階層的憤怒，以及提出了針對權貴們的手段，但朝中還是通過了。</p>
“做事還得這般迂回婉轉，是不是感覺很無奈？”朱雀問道。</p>
楊玄是感到很無奈。</p>
“這種手段正反皆可用。”</p>
“對，一家五姓同樣能操縱輿論。”</p>
“……”</p>
李晗去了牢中。</p>
“見過小郎君。”</p>
陳行鼻青臉腫的起身行禮。</p>
還故意把臉抬高，好讓李晗看到自己的慘狀。</p>
“那些人聽聞小人是梁王府的人，依舊下了狠手毒打。”</p>
“你來此何事？”</p>
陳行一怔，說道：“大王令小人來北疆……”</p>
“來了為何不去尋我，反而住進了逆旅，是壞消息吧？”</p>
陳行低下頭，“是。”</p>
“說。”</p>
“尋異域美人之事失敗的消息傳到宮中，皇後頗為不滿，說小郎君……無能。”</p>
“皇後不該如此刻薄，應當是更好聽的詞，譬如說優柔寡斷，如此一句話就能讓我此後成為不堪大用的典範，順帶還能出一口惡氣。”</p>
“是。”陳行抬頭，悲痛的道：“大王解釋了一番，提及基波部的強大，可皇後依舊。原先給小郎君說好的楊氏女，沒了。”</p>
原先梁王李忠和潁川楊氏關係頗好，楊氏見李忠寵愛孫兒李晗，就主動提出聯姻之事。</p>
“沒了就沒了，阿翁應當感到慶幸。”</p>
“小郎君，那是潁川楊氏的女子，天下人……連皇子都夢寐以求的聯姻對象啊！”</p>
“沒什麽大不了的。”李晗說道：“許多時候都是盛極而衰，越是強大就意味著離衰亡不遠了。我本就不想和楊氏女成親，正好。”</p>
陳行覺得小郎君的變化太大了，“大王還說小郎君在此暫居一陣子也好，等此事風平浪靜之後再回長安。不過太平終究是偏僻之地，窮鄉僻壤，待久了人會傻，讓小郎君過一陣子就回去。”</p>
“在阿翁的眼中，大概就長安權貴們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李晗轉身準備出去。</p>
“小郎君，小人怎麽辦？”</p>
“你踹斷了逆旅老板的肋骨，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p>
“小郎君。”</p>
“小郎君！”</p>
李晗出了大牢，站在門外看看陽光，微笑道：“阿翁應當在得意吧。”</p>
一家四姓在李泌登基後勢力迅速膨脹，梁王李忠看似和他們走得很近，可李晗知曉，祖父隻想和一家四姓互相利用，不想綁在他們的戰車上。</p>
失去了楊氏聯姻的機會，對於梁王府來說，不是壞事！</p>
他回到了住所。</p>
衛王剛好看完書信。</p>
“你阿翁可是令人來尋你回去？”</p>
李晗坐下，“隻是讓我在此多讀書，免得變傻了。”</p>
“這裏傻子活不長。”衛王把書信裝好，“你阿翁在長安的時日長了，坐井觀天。”</p>
“嗬嗬！”</p>
李晗嗬嗬一笑。</p>
任何小看他祖父的人都沒好下場。</p>
衛王看著他，“聽聞你與潁川楊氏的婚事被廢除了，為何不難過？”</p>
李晗問道：“長安來信？”</p>
“嗯！”</p>
“我難過什麽？難道非得躲在潁川楊氏的屁股後麵才覺得自己是個人？”</p>
“那女子說是長的不錯。”</p>
“那隻是皮囊罷了。”</p>
“可你上次盯著一個女人不放，說此人乃是太平城第一美人。”</p>
“我無聊了。”</p>
“對了，你家那個蠢貨仆役踹斷了逆旅老板的肋骨，你沒去求情？”</p>
“他不蠢。”李晗看了衛王一眼，“愚蠢的人不會被阿翁派來傳話。至於踹斷逆旅老板的肋骨，那隻是他暫時不想回長安罷了。”</p>
“為何？”</p>
“隻因貴妃和皇後爭鬥的越發的激烈了，有人在盯著子泰，阿翁擔心我殃及池魚，便令他想辦法留在我身邊。”</p>
隻是陳行在長安跋扈慣了，覺著踹逆旅老板一腳，最多是關幾日罷了。</p>
沒想到楊玄壓根就不給麵子。</p>
“是有人在盯著子泰。”衛王點頭，“戶部郎中王玉貴馬上會來北疆巡查，第一站便是太平。”</p>
準備縱火的內應和密諜們死傷慘重，剩下的想逃竄，老賊帶著人獰笑著出現在周圍。</p>
“自盡！”</p>
有人高呼，接著橫刀自刎。</p>
“都是死士。”</p>
黃坪有些遺憾，“若是能抓活口就好了，能知曉瓦謝部如今的情況。”</p>
“咳咳！”</p>
老賊指指兩個傻眼的密諜，“那裏有活口。”</p>
兩個密諜雙手空空，正等著同伴自盡後，自己好撿起長刀繼續。</p>
可同伴剛自刎，太平軍就撲了過來。</p>
“怎地沒刀？”黃坪有些詫異，“怕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拷打問話。”</p>
老賊無所謂，“留下性命就行。。”</p>
黃坪矜持的道：“老夫的用刑之術爐火純青，你若是想學一二盡可來。”</p>
“嗬嗬！”老賊笑的比他還矜持。</p>
“黃先生可知曉人有多少根骨頭嗎？”</p>
誰特麽沒事去琢磨這個？黃坪搖頭。</p>
“老夫知曉。”</p>
“黃先生可知曉人有多少軟骨嗎？”</p>
黃坪搖頭。</p>
“老夫知曉。”</p>
“黃先生可知曉人身上哪一塊肉最筋道嗎？”</p>
黃先生拱手，“老夫先走了。”</p>
特麽的，楊玄的身邊全是一群魔鬼。</p>
黃坪剛開始還以為老賊是開玩笑，可等他的拷打撬不開死士的嘴時，老賊矜持的道：“讓開些，老夫來試試。”</p>
一把小刀，輕鬆寫意的刺入密諜的骨縫之中，轉動中，肉條就這麽被分離。</p>
一條肉被小刀戳著，提溜到了密諜的眼前。</p>
老賊的語氣很平和，可眾人卻覺得陰森森的。</p>
“這個部位的肉細嫩，你嚐嚐。”</p>
“我說！”</p>
在被強行塞了自己的幾條肉後，密諜崩潰了。</p>
“就不能再忍忍？”老賊一臉遺憾，“這條肉才將剝開一半。”</p>
“我說！刀子當了，就當在賣布的老頭那裏，兩把刀一百錢……”</p>
“為何當了？”有人喝問。</p>
“錢袋在城中被人偷了。”</p>
黃坪麵無人色出了房間，在外麵狂吸氣。</p>
“嘔！”</p>
他蹲在地上嘔吐。</p>
一雙腳出現在他的身前。</p>
“大王。”</p>
“為何嘔吐？”</p>
黃坪指指身後。</p>
衛王進去看了一眼，出來後麵色蒼白，罵道：“楊玄，管管你的麾下, 都特娘的一群鬼，魔鬼！”</p>
楊玄剛進來, 聞聲問道：“何事？”</p>
王老二說道：“郎君, 老賊又喂人吃肉了, 郎君，人肉可好吃？”</p>
啪！</p>
楊玄拍了他一巴掌, 怒道：“那是人肉，酸的，還腥臭無比。”</p>
王老二哦了一聲。</p>
楊玄揪住他, 把他的身體扳過來，仔細一看，確信王老二有些悻悻然，就警告道：“什麽肉都好吃，就是不許嚐試人肉, 否則從此不得進後院。”</p>
“哦！”</p>
王老二是真的有些遺憾。</p>
楊玄給了曹穎一個眼色。</p>
進了後院後, 曹穎去尋怡娘說話。</p>
咆哮聲如期而至。</p>
“老二！”</p>
“啥？”</p>
“你要吃人肉？”</p>
“我就想嚐嚐！怡娘, 饒命！”</p>
“嗷！”</p>
雞飛狗跳中，章四娘走過來, 福身, “郎君殺敵辛苦了, 奴準備了熱茶。”</p>
她抬頭看了楊玄一眼, 心想喝了茶水可就難以入眠……</p>
還有, 郎君的側麵看著……真的很俊美啊！</p>
楊玄緩緩喝茶, 想著今夜之事。</p>
華卓今夜突襲太平城，看似偶然，但也有必然的一麵。</p>
大軍突襲太平，被騷狐狸喝令退兵，那一次華卓威望大跌。</p>
接著便是商人被殺之事，楊玄搶先為商人報仇, 威名和仁慈之名傳播於草原, 華卓的威望再度受損。</p>
若是華卓沒有野心也就罷了，混日子怎麽都是混。</p>
可烏達的那番話楊玄依舊記得。</p>
——每個部族首領都有一顆成為可汗的心，不論這個部族的大小。</p>
草原就是個狩獵場, 每個部族就像是一頭獸類，要想在危機四伏的狩獵場中存活的更好, 你就不能停止進步的野心。</p>
威望大跌後, 華卓必須會來一次逆襲。於是今夜的突襲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p>
楊玄想到了自己剛到太平時的孱弱……那時候他出行身邊僅僅跟著老賊和老二, 娃亥的突然出現就像是天神下凡, 讓他差點飲恨草原。</p>
那時的他麵對龐然大物華卓部時, 隻有跪地喊爸爸的一條路。</p>
可時至今日，華卓麵對他卻無能為力。</p>
何時能讓華卓叫爸爸？</p>
楊玄笑了笑。</p>
郎君笑起來真好看。</p>
半夜喝茶會睡不著，會精神旺盛，會……想女人。</p>
這是教導章四娘的婦人說的。</p>
楊玄打個哈欠，詫異的看著章四娘，“你怎地還不去睡？”</p>
郎君怎地不想女人嗎？</p>
章四娘嘟囔道：“那個騙子。”</p>
“什麽騙子？”楊玄問道。</p>
章四娘再也忍不住了。</p>
“原先教導奴的那個婦人，說男人半夜喝了茶水會興奮，會想……”</p>
“想女人？”</p>
“嗯。”</p>
章四娘臉紅的厲害。</p>
“那婦人是做什麽的？”</p>
“說是別處的老鴇。”</p>
“為何被流放到太平來？”</p>
“嗯……前後有五個男人在她的身上馬上風死了。”</p>
“自己爽死的，無罪。”朱雀久違的開車。</p>
“其中一個是刺史的兒子。”</p>
“高官的兒子死了，死罪。”朱雀的聲音中仿佛帶著嘲諷，“律法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對普通人，一部分是對上等人。相對公平隻存在於同一個階層。</p>
當普通人和上等人之間不幸觸動了律法時，律法搖身一變，就會變成變色龍。”</p>
五個人死在她的身上，這是什麽原因？</p>
楊玄覺得這多半是因為男子的身體有問題。</p>
章四娘說道：“太平城中無人敢和她廝混。”</p>
都怕爽死了。</p>
楊玄有些悠然神往，隨即覺得不妥當。</p>
我還有偉大的討逆事業等待完成，我的腰子還在繼續發育中……</p>
當夜，少年可恥的失眠了。</p>
腦海裏一會兒是周寧，一會兒是年子悅。</p>
早上，楊玄看著精神頭不足。</p>
難道昨夜章四娘逆襲成功了？好事兒啊！暗喜的怡娘看了章四娘一眼，挑眉，“四娘子。”</p>
“嗯。”章四娘起身。</p>
“這天看著要下雨的模樣，你把昨日晾曬的衣裳收了。”</p>
“哦！”</p>
章四娘走出去。</p>
怡娘看著她的步伐，搖頭歎息。</p>
還是沒撲倒郎君啊！</p>
吃了早飯，楊玄去了大堂坐衙。</p>
“明府，今日正好有個案子。”</p>
錢吉遞過文書。</p>
“昨夜城中大亂，張起發家的逆旅有客人想離開，張起發得了咱們的囑咐，不許，那人踹了張起發一腳，張起發當即不起，陳花鼓去看了，說是肋骨斷了一條。”</p>
一條？楊玄覺得這個表述有些生硬，“處置了就是。”</p>
錢吉笑了笑，“此人來自於長安，被拿下時才吐露了身份，乃是梁王府的人。他昨夜是擔心李郎君出事，所以……情急之下，下官以為……”</p>
“你以為什麽？”</p>
楊玄看著錢吉，“你以為梁王府的人就能無法無天？還是說你以為不得罪人才是為官之道。或是說你覺著梁王府背靠一家四姓，不可得罪……所以大清早你就把此事丟給了我！”</p>
“下官不敢。”錢吉低下頭。</p>
“按律處置了。”</p>
“是。”</p>
楊玄對曹穎說道：“老曹。”</p>
“在。”</p>
“以後但凡有此等事，一律按律處置，誰貪贓枉法，誰徇私，一律拿下！”</p>
“是！”</p>
楊玄說完這番話後，覺得心格外的寧靜，一種莫名的輕鬆感油然而生。</p>
人就是這樣，當你做了一件好事時，總會生出一種寧靜下的輕鬆。</p>
可堅守底線卻不同，堅守底線往往意味著你需要付出代價。這些代價可能會讓你丟官降職，可能會讓你損失一筆錢財，可能會讓你和親友翻臉……</p>
說到底，人就是利益動物。不涉及己身時，總是能從容指指點點，或是義憤填膺……可當此事涉及到自己時，有幾人敢堅守底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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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走在街上，耳邊傳來了朱雀的聲音。</p>
“這種人叫做鍵盤俠，有人說鍵盤俠無用，隻是嘴炮。可若是沒有鍵盤俠，輿論如何能壓倒邪惡的一方？”</p>
楊玄想到了晏城之死。</p>
晏城死後，一部分官員‘如夢初醒’，為此在長安製造輿論……酒樓中，青樓中，乃至於詩會等地方，都充斥著為晏城惋惜的聲音。</p>
正是這些聲音營造出了一種輿論，當晏城最後的建言被送進朝中時，哪怕其中充斥著對權貴階層的憤怒，以及提出了針對權貴們的手段，但朝中還是通過了。</p>
“做事還得這般迂回婉轉，是不是感覺很無奈？”朱雀問道。</p>
楊玄是感到很無奈。</p>
“這種手段正反皆可用。”</p>
“對，一家五姓同樣能操縱輿論。”</p>
“……”</p>
李晗去了牢中。</p>
“見過小郎君。”</p>
陳行鼻青臉腫的起身行禮。</p>
還故意把臉抬高，好讓李晗看到自己的慘狀。</p>
“那些人聽聞小人是梁王府的人，依舊下了狠手毒打。”</p>
“你來此何事？”</p>
陳行一怔，說道：“大王令小人來北疆……”</p>
“來了為何不去尋我，反而住進了逆旅，是壞消息吧？”</p>
陳行低下頭，“是。”</p>
“說。”</p>
“尋異域美人之事失敗的消息傳到宮中，皇後頗為不滿，說小郎君……無能。”</p>
“皇後不該如此刻薄，應當是更好聽的詞，譬如說優柔寡斷，如此一句話就能讓我此後成為不堪大用的典範，順帶還能出一口惡氣。”</p>
“是。”陳行抬頭，悲痛的道：“大王解釋了一番，提及基波部的強大，可皇後依舊。原先給小郎君說好的楊氏女，沒了。”</p>
原先梁王李忠和潁川楊氏關係頗好，楊氏見李忠寵愛孫兒李晗，就主動提出聯姻之事。</p>
“沒了就沒了，阿翁應當感到慶幸。”</p>
“小郎君，那是潁川楊氏的女子，天下人……連皇子都夢寐以求的聯姻對象啊！”</p>
“沒什麽大不了的。”李晗說道：“許多時候都是盛極而衰，越是強大就意味著離衰亡不遠了。我本就不想和楊氏女成親，正好。”</p>
陳行覺得小郎君的變化太大了，“大王還說小郎君在此暫居一陣子也好，等此事風平浪靜之後再回長安。不過太平終究是偏僻之地，窮鄉僻壤，待久了人會傻，讓小郎君過一陣子就回去。”</p>
“在阿翁的眼中，大概就長安權貴們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李晗轉身準備出去。</p>
“小郎君，小人怎麽辦？”</p>
“你踹斷了逆旅老板的肋骨，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p>
“小郎君。”</p>
“小郎君！”</p>
李晗出了大牢，站在門外看看陽光，微笑道：“阿翁應當在得意吧。”</p>
一家四姓在李泌登基後勢力迅速膨脹，梁王李忠看似和他們走得很近，可李晗知曉，祖父隻想和一家四姓互相利用，不想綁在他們的戰車上。</p>
失去了楊氏聯姻的機會，對於梁王府來說，不是壞事！</p>
他回到了住所。</p>
衛王剛好看完書信。</p>
“你阿翁可是令人來尋你回去？”</p>
李晗坐下，“隻是讓我在此多讀書，免得變傻了。”</p>
“這裏傻子活不長。”衛王把書信裝好，“你阿翁在長安的時日長了，坐井觀天。”</p>
“嗬嗬！”</p>
李晗嗬嗬一笑。</p>
任何小看他祖父的人都沒好下場。</p>
衛王看著他，“聽聞你與潁川楊氏的婚事被廢除了，為何不難過？”</p>
李晗問道：“長安來信？”</p>
“嗯！”</p>
“我難過什麽？難道非得躲在潁川楊氏的屁股後麵才覺得自己是個人？”</p>
“那女子說是長的不錯。”</p>
“那隻是皮囊罷了。”</p>
“可你上次盯著一個女人不放，說此人乃是太平城第一美人。”</p>
“我無聊了。”</p>
“對了，你家那個蠢貨仆役踹斷了逆旅老板的肋骨，你沒去求情？”</p>
“他不蠢。”李晗看了衛王一眼，“愚蠢的人不會被阿翁派來傳話。至於踹斷逆旅老板的肋骨，那隻是他暫時不想回長安罷了。”</p>
“為何？”</p>
“隻因貴妃和皇後爭鬥的越發的激烈了，有人在盯著子泰，阿翁擔心我殃及池魚，便令他想辦法留在我身邊。”</p>
隻是陳行在長安跋扈慣了，覺著踹逆旅老板一腳，最多是關幾日罷了。</p>
沒想到楊玄壓根就不給麵子。</p>
“是有人在盯著子泰。”衛王點頭，“戶部郎中王玉貴馬上會來北疆巡查，第一站便是太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