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你們來自於何處？”</p>
小商隊的頭領笑吟吟的張開手，身後的人卻握著長刀。</p>
來吧，按照基波部的規矩，咱們擁抱。</p>
頭領看看另外兩人，一個傻大個，一個細皮嫩肉的。</p>
傳信的使者說了，這三人偷了可汗的寶貝，最好抓活的，但要小心。</p>
富貴險中求啊！</p>
小首領走向楊玄。</p>
楊玄張開手。</p>
擁抱！</p>
楊玄的個子高一些，看到了首領身後的那些人都拿著刀。</p>
“砍腿！”首領喊道，隨即提膝。</p>
斷子絕孫膝！</p>
楊玄隻是用力在他的脊背上一拍，隨即後退。</p>
噗！</p>
首領嘴裏噴出一口血，頹然倒下。</p>
那些蜂擁過來的夥計傻眼了。</p>
衛王冷冷道：“你上！”</p>
李晗果然上了。</p>
但沒多久就深陷重圍。</p>
衛王就冷眼看著，把剩下幾個收拾了，那些圍攻李晗的男子才恍然大悟。</p>
“快跑！”</p>
一把巨刀開始舞動。</p>
少頃地上一片殘骸。</p>
楊玄把首領拎起來，“為何動手？”</p>
“你這是廢話！”衛王冷笑道：“定然是懷恩令人傳遞了消息。”</p>
首領呸出一口血水，“你等就等死吧。”</p>
“是一條硬漢。”楊玄讚道：“還請大王施展一番手段。”</p>
“什麽手段？”</p>
“一根根斬斷他的腳指頭。”</p>
“太麻煩，腳掌吧。”</p>
“也行。”</p>
巨刀揮動。</p>
腳掌在地上彈動了幾下。</p>
少頃，三人搜刮了車隊，拿了糧食和帳篷，外加一些必需品，隨即撤離。</p>
少了一隻腳掌的頭領喘息著，“你等是誰？”</p>
“去殺個人。”楊玄對李晗說道。</p>
“這……”李晗養尊處優，此次是他一生中最遭罪的歲月，但你要說殺人，真心不好意思，沒殺過。先前他和那些人廝殺，隻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p>
“懷恩令人四處懸賞，接下來的路不會好走，你若是不敢殺人，會成為累贅。”楊玄很嚴肅的道。</p>
“累贅最好留在長安。”衛王補刀。</p>
李晗看著他，“大王這是看我不順眼？”</p>
“對！”衛王止步回身。</p>
“若是可以，本王想一刀剁了你。”</p>
“我也如此。”</p>
“皇後的走狗！”</p>
李晗的臉上多了紅色，紅的嚇人。</p>
人都救出來了，此行的目的達成了，還特娘的要殺人不成？</p>
楊玄冷著臉，準備關鍵時刻出手。</p>
衛王繼續捅刀子，“堂堂宗室，卻跪在一家四姓的麵前搖尾乞憐，你那阿翁是如何想的？”</p>
“啊！”</p>
李晗撲了過來。</p>
完蛋！</p>
楊玄閉上眼睛。</p>
等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二人在地上抱摔。</p>
大侄子沒動用內息，李晗看樣子也沒有。</p>
你一拳，我一拳……</p>
楊玄幹脆蹲著喝水，順帶喂馬。</p>
大侄子壓住了李晗，奮力一拳。</p>
“你阿翁就是狗！”</p>
李晗肉身力量也不如衛王，但他卻另辟蹊徑，張嘴奮力一咬。</p>
“嗷！”</p>
楊玄哆嗦了一下，“差不多了啊！別把狼招來。”</p>
二人分開，李晗吐了幾口唾沫，擦擦嘴，覺得嘴裏鹹的很，“我阿翁隻是看不起你一家子，從李元開始，都看不起！”</p>
辱人父母啊！</p>
這特娘的要出人命。</p>
楊玄剛想勸阻，卻見衛王默然。</p>
什麽意思？</p>
李晗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的坐在那裏，“你阿翁父子一心就盯著權力，天下如何卻壓根不在意。我不是胡說，你看看你阿耶，登基後他做了什麽？就顧著去爭權奪利。”</p>
衛王默然。</p>
隻是握著刀柄的手緊了又緊。</p>
子不言父過！</p>
“差不多就行了。”楊玄喝住了李晗，“趕緊動手。”</p>
李晗起身，撿起長刀走了過去。</p>
頭領的臉上全是汗水，他強笑著，“你們逃不掉！”</p>
李晗舉起長刀。</p>
“我願意做你們的奴仆！”</p>
長刀落下，鮮血迸射。</p>
一刀。</p>
再一刀……</p>
“好了。”</p>
李晗看著楊玄，目光定定的問道：“夠不夠？”</p>
“夠了。”</p>
再砍下去就成了肉糜。</p>
三人一路往偏僻的地方去，到了傍晚就尋個地方住下。</p>
篝火燃起，肉烤著。</p>
大夥兒各烤各的。</p>
肉幹烤好了，吃著有些木材般的口感。</p>
楊玄把肉幹撕成條，再加了些從車隊弄來的菜葉子，卷在餅子裏，用力一口……</p>
美！</p>
李晗吃的很是斯文，衛王也是如此。他們是吃一口肉幹，再咬一口餅子，吃的津津有味。</p>
二人看著楊玄大開大合的架勢，都有些不解。</p>
李晗幹咳一聲，矜持的問道：“楊明府，把肉和菜蔬都卷進去……這樣能好吃？”</p>
衛王也頗為好奇。</p>
“你們試試。”</p>
楊玄吃的頗為歡暢。</p>
這吃法……有些不禮儀啊！</p>
李晗和衛王都是皇室中人，從小吃飯的規矩就多，譬如說菜和飯，你不能把菜和飯攪合在一起吃，丟人。</p>
楊玄的吃法就類似於把飯菜攪合在一起。</p>
李晗猶豫了一下，衛王卻沒二話，學著楊玄弄了一個，張口就咬。</p>
“嗯！”衛王抬頭看了楊玄一眼，“美味！”</p>
李晗也學著弄了一個。</p>
先是麵餅的麥香，還夾雜著烤製的味道；接著便是肉幹的味道，本來有些柴，可混合了菜蔬的清脆後，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吃。</p>
他看了楊玄一眼，腦海裏浮現了當初阿翁第一次得知貴妃弄了個少年縣令時的反應。</p>
——舔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走狗！</p>
在他看來，那個少年縣令定然是個不學無術的。</p>
隨後他也沒關注過此事。</p>
直至今日相逢。</p>
從突襲懷恩丈人開始，這個少年縣令就不斷在刷新著他的認知。</p>
果決。</p>
悍不畏死！</p>
手段高超。</p>
而且他竟然是在太平縣為官。</p>
那裏不是什麽福窩窩，若他真是貴妃的人，就該在富庶的地方為官，好升遷，而且麻煩也少。</p>
</p>
這個少年連弄飯菜都是這般新穎出色……</p>
“楊明府，這個吃食叫做什麽？”</p>
楊玄想了想，“肉夾饃，不過這是餅子。”</p>
“肉夾饃？”李晗二人從未聽聞過。</p>
“還有烤羊肉串，拿了烤餅卷著烤肉串，包住用力一拉釺子，嘖嘖，小玄子，美味啊！”朱雀說的很興奮。</p>
可你隻是卷軸，不能吃啊！</p>
吃完飯，三人坐在火堆邊發呆。</p>
李晗突然說道：“咱們往哪邊去？”</p>
二人齊齊看向楊玄。</p>
楊玄早就想好了。</p>
“懷恩傳令各處捉拿咱們三人，此刻回去定然會被攔截，唯一的法子便是繞道。可繞道風險也不小……”</p>
“什麽風險？”李晗問道。</p>
“餓死的風險。”楊玄麵無表情，覺得這兩個棒槌若是離開了自己，多半會餓死在草原上。</p>
“所以呢？”衛王拿出老大的風姿問道。</p>
楊玄弄了一下篝火，“懷恩當然會算計到咱們往兩側繞道，會分兵巡弋。如此，咱們往北方去。”</p>
“潭州！”李晗麵色一變。</p>
“對！”</p>
衛王的眼中多了一抹興奮之色，“如何弄？”</p>
這位還想立功……楊玄說道：“從潭州再回去，走瓦謝部。”</p>
“好手段！”李晗覺得這方麵自己不行。</p>
衛王看著他，“你就是個廢物！”</p>
“我並非無用！”李晗據理力爭，“我發現一個問題，咱們不能再這樣稱呼下去了。”</p>
“好辦。”衛王淡淡的道：“你二人都是本王的隨從。”</p>
“憑什麽？！”別人給衛王麵子，李晗卻不肯，“為何不是我為主人？”</p>
二人開始爭執。</p>
衛王漸漸落了下風，開始挽袖子。</p>
狗東西說不過別人就喜歡動手！</p>
李晗誓死不退。</p>
“都消停了。”楊玄喝住了他們，“我來吧。”</p>
二人齊齊看向他。</p>
“難道你們應對的本事比我強？還是說遇到事的時候要隨從去處置，主人卻是個呆傻的。”</p>
興許權謀手段這二人比楊玄強，可論機變，論臨機處斷，楊玄能把他們甩幾條街。</p>
二人默然。</p>
“也行吧。”衛王很爽快。</p>
李晗勉勉強強的道：“好。”</p>
若非楊玄救了他，李晗寧可死，也不會裝作是他的隨從。</p>
衛王看著楊玄，皺眉道；“你看著不像是主人，裝個本王看看。”</p>
楊玄幹咳一聲，“阿大，阿二，該上路了。”</p>
“阿大阿二？”</p>
這個稱呼難聽的讓衛王想弄死楊玄，“換個稱呼。”</p>
“有馬蹄聲。”楊玄舉起手。</p>
衛王拔出巨刀。</p>
李晗拔出橫刀。</p>
一輛馬車緩緩而來。</p>
“你們是誰？”</p>
車上傳來了女子的聲音。</p>
聽著成熟。</p>
楊玄指指遠方，示意衛王和李晗盯著，他自己迎了上去。</p>
“哈哈哈哈！遠方的朋友，還請下馬車，咱們這裏有酒有肉。”</p>
“還有三個精壯猛男！”朱雀久違的叫囂，讓楊玄倍感親切。</p>
馬車停住了，車上倆女人，一個熟，一個年輕。</p>
婦人趕車，車上是一個少女，二人穿的比較厚實。借著火光，楊玄看了一眼，竟然頗為白嫩。</p>
草原上唯有權貴的女人和女兒才能如此。</p>
可大晚上的，誰家的女人和女兒會出來溜達？而且連侍衛都沒帶。</p>
身後有人貼近，李晗的聲音傳來，“車上有利刃劈砍的痕跡。”</p>
我並非無用……他矜持的後退。</p>
楊玄仔細一看，果然。</p>
婦人下車，笑著說道：“見過三位勇士。”</p>
她笑起來頗為嫵媚，楊玄也笑了起來，“阿二，趕緊騰個地方。”</p>
“是。”阿二的反應慢了許多。</p>
“阿大，沒看到嬌滴滴的少女不方便嗎？趕緊攙扶一把。”楊玄覺得自己是在調教。</p>
阿大握緊刀柄，忍住一刀剁了楊玄的憤怒，走過去，伸手。</p>
少女見他長得雄壯，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惶然避開，隨後下車。隻是坐車久了，腳有些軟。</p>
她勉強走了幾步，啪嘰，就癱坐在楊玄身前。</p>
“太客氣了。”楊玄笑吟吟的扶起少女，見她麵上多了紅暈，就問道：“敢問二人哪來？”</p>
少女看了婦人一眼，婦人說道：“咱們從家中出來，去潭州走親戚。”</p>
“哦！巧了！”楊玄笑的親切，“我等也是。”</p>
“是嗎？”</p>
婦人不露痕跡的挽著楊玄的臂彎，身體磨磨蹭蹭的。</p>
“還請帶我們一路。”</p>
“好說，隻是報酬呢？”</p>
“看看我。”</p>
“嗬嗬！我對女人沒興趣。”</p>
衛王和李晗看了楊玄一眼。</p>
“不，我是對你沒興趣。”</p>
婦人媚笑，“我的女兒也行。”</p>
楊玄失去了周旋的耐心，“說吧，為何出來，和誰廝殺！”</p>
婦人避而不談，楊玄冷眼，“阿大！”</p>
你特娘的叫的真順口……衛王甕聲甕氣的道：“在。”</p>
楊玄冷笑，“是你自己說，還是我的隨從用刀子令你說？”</p>
衛王配合的拔出巨刀。</p>
婦人閉上眼，渾身顫抖著，就像是一隻落在樹下，麵對獵犬的鳥兒。</p>
“我的夫君是部族的首領。”</p>
草原上並非是一個部族統領一切，譬如說基波部，懷恩是可汗，可下麵會分為許多部族，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領和一整套人員。</p>
“就在五日前，那些叛亂者衝進了大帳，殺了我的夫君。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們護著我們逃亡……這一路他們一直在追殺。”</p>
楊玄笑的很親切，“我的朋友，追殺女人是愚蠢的。”</p>
“因為她們沒有繼承權力的可能。”阿二譏誚的道。</p>
你在教我做事……楊玄冷著臉，“說！”</p>
婦人哽咽，跪下抱著楊玄的大腿嚎哭。</p>
沒一會兒，楊玄覺得不舒服，低頭推開婦人的腦袋一看。</p>
褲襠那裏全是淚水和鼻涕。</p>
“阿二！”</p>
艸！</p>
你叫誰呢……李晗楞了一下，“在。”</p>
“弄死她！”</p>
楊玄踹開女人，走向少女，獰笑道：“你可願說？”</p>
此刻他們危機四伏，兩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弄不好就是坑，能把他們埋進去的大坑。就算是趕走，一旦懷恩的人追上她們，楊玄三人的行蹤就暴露了。</p>
少女惶然跪下，“我說。”</p>
婦人喊道：“我願意說，別動我的女兒。”</p>
“我們帶了東西。”</p>
“什麽東西？”</p>
一根手杖。</p>
手杖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很沉，上麵雕刻了些圖像，楊玄湊到篝火邊仔細看了看，是一些古怪的圖案。</p>
衛王也湊過來，“這些是人？跪著在作甚？”</p>
“有座山。”李晗指著手杖上的一個地方，楊玄已經看到了，“圓圓的山，這裏看著像是什麽……火焰？”</p>
“沒錯。”李晗屁股擠了一下，想把衛王擠開。</p>
衛王冷哼一聲，微微甩了一下。</p>
呯！</p>
李晗撲倒在邊上，剛想嗬斥，突然身體一僵，把臉貼在草地上，舉起手……</p>
“有馬蹄聲！”衛王起身。</p>
李晗抬頭，“有馬蹄聲。”</p>
楊玄看向了婦人，“這是什麽人？”</p>
婦人再度抱著他的大腿，嚎哭道：“是他們來了。”</p>
“準備跑。”楊玄不準備為這對母女殉葬。</p>
可上馬後，他就愣住了。</p>
馬蹄聲漸漸變了，從四麵八方而來。</p>
“被包圍了。”</p>
夜色中，千餘騎悄然出現，恍若鬼魅。</p>
“叮當！”</p>
為首的騎士冷笑：“你想去神山祈求神靈的救助嗎？”</p>
婦人站在楊玄的馬側，點頭，“神靈在上，你等但凡敢殺了我們母女，神靈定然會降下災禍！”</p>
騎士目光轉向楊玄三人，“我記得你們的侍衛都死光了。”</p>
楊玄笑吟吟的道：“尊敬的貴人，我們隻是旅人，看，篝火便是我們的家，她們母女隻是不速之客。”</p>
“滅口！”</p>
“等等。”楊玄舉起手杖，“神靈在此。”</p>
騎士滿臉胡須，眸色冷厲，“罷了，在祭祀神山之前不宜殺人，帶走！”</p>
小商隊的頭領笑吟吟的張開手，身後的人卻握著長刀。</p>
來吧，按照基波部的規矩，咱們擁抱。</p>
頭領看看另外兩人，一個傻大個，一個細皮嫩肉的。</p>
傳信的使者說了，這三人偷了可汗的寶貝，最好抓活的，但要小心。</p>
富貴險中求啊！</p>
小首領走向楊玄。</p>
楊玄張開手。</p>
擁抱！</p>
楊玄的個子高一些，看到了首領身後的那些人都拿著刀。</p>
“砍腿！”首領喊道，隨即提膝。</p>
斷子絕孫膝！</p>
楊玄隻是用力在他的脊背上一拍，隨即後退。</p>
噗！</p>
首領嘴裏噴出一口血，頹然倒下。</p>
那些蜂擁過來的夥計傻眼了。</p>
衛王冷冷道：“你上！”</p>
李晗果然上了。</p>
但沒多久就深陷重圍。</p>
衛王就冷眼看著，把剩下幾個收拾了，那些圍攻李晗的男子才恍然大悟。</p>
“快跑！”</p>
一把巨刀開始舞動。</p>
少頃地上一片殘骸。</p>
楊玄把首領拎起來，“為何動手？”</p>
“你這是廢話！”衛王冷笑道：“定然是懷恩令人傳遞了消息。”</p>
首領呸出一口血水，“你等就等死吧。”</p>
“是一條硬漢。”楊玄讚道：“還請大王施展一番手段。”</p>
“什麽手段？”</p>
“一根根斬斷他的腳指頭。”</p>
“太麻煩，腳掌吧。”</p>
“也行。”</p>
巨刀揮動。</p>
腳掌在地上彈動了幾下。</p>
少頃，三人搜刮了車隊，拿了糧食和帳篷，外加一些必需品，隨即撤離。</p>
少了一隻腳掌的頭領喘息著，“你等是誰？”</p>
“去殺個人。”楊玄對李晗說道。</p>
“這……”李晗養尊處優，此次是他一生中最遭罪的歲月，但你要說殺人，真心不好意思，沒殺過。先前他和那些人廝殺，隻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p>
“懷恩令人四處懸賞，接下來的路不會好走，你若是不敢殺人，會成為累贅。”楊玄很嚴肅的道。</p>
“累贅最好留在長安。”衛王補刀。</p>
李晗看著他，“大王這是看我不順眼？”</p>
“對！”衛王止步回身。</p>
“若是可以，本王想一刀剁了你。”</p>
“我也如此。”</p>
“皇後的走狗！”</p>
李晗的臉上多了紅色，紅的嚇人。</p>
人都救出來了，此行的目的達成了，還特娘的要殺人不成？</p>
楊玄冷著臉，準備關鍵時刻出手。</p>
衛王繼續捅刀子，“堂堂宗室，卻跪在一家四姓的麵前搖尾乞憐，你那阿翁是如何想的？”</p>
“啊！”</p>
李晗撲了過來。</p>
完蛋！</p>
楊玄閉上眼睛。</p>
等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二人在地上抱摔。</p>
大侄子沒動用內息，李晗看樣子也沒有。</p>
你一拳，我一拳……</p>
楊玄幹脆蹲著喝水，順帶喂馬。</p>
大侄子壓住了李晗，奮力一拳。</p>
“你阿翁就是狗！”</p>
李晗肉身力量也不如衛王，但他卻另辟蹊徑，張嘴奮力一咬。</p>
“嗷！”</p>
楊玄哆嗦了一下，“差不多了啊！別把狼招來。”</p>
二人分開，李晗吐了幾口唾沫，擦擦嘴，覺得嘴裏鹹的很，“我阿翁隻是看不起你一家子，從李元開始，都看不起！”</p>
辱人父母啊！</p>
這特娘的要出人命。</p>
楊玄剛想勸阻，卻見衛王默然。</p>
什麽意思？</p>
李晗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的坐在那裏，“你阿翁父子一心就盯著權力，天下如何卻壓根不在意。我不是胡說，你看看你阿耶，登基後他做了什麽？就顧著去爭權奪利。”</p>
衛王默然。</p>
隻是握著刀柄的手緊了又緊。</p>
子不言父過！</p>
“差不多就行了。”楊玄喝住了李晗，“趕緊動手。”</p>
李晗起身，撿起長刀走了過去。</p>
頭領的臉上全是汗水，他強笑著，“你們逃不掉！”</p>
李晗舉起長刀。</p>
“我願意做你們的奴仆！”</p>
長刀落下，鮮血迸射。</p>
一刀。</p>
再一刀……</p>
“好了。”</p>
李晗看著楊玄，目光定定的問道：“夠不夠？”</p>
“夠了。”</p>
再砍下去就成了肉糜。</p>
三人一路往偏僻的地方去，到了傍晚就尋個地方住下。</p>
篝火燃起，肉烤著。</p>
大夥兒各烤各的。</p>
肉幹烤好了，吃著有些木材般的口感。</p>
楊玄把肉幹撕成條，再加了些從車隊弄來的菜葉子，卷在餅子裏，用力一口……</p>
美！</p>
李晗吃的很是斯文，衛王也是如此。他們是吃一口肉幹，再咬一口餅子，吃的津津有味。</p>
二人看著楊玄大開大合的架勢，都有些不解。</p>
李晗幹咳一聲，矜持的問道：“楊明府，把肉和菜蔬都卷進去……這樣能好吃？”</p>
衛王也頗為好奇。</p>
“你們試試。”</p>
楊玄吃的頗為歡暢。</p>
這吃法……有些不禮儀啊！</p>
李晗和衛王都是皇室中人，從小吃飯的規矩就多，譬如說菜和飯，你不能把菜和飯攪合在一起吃，丟人。</p>
楊玄的吃法就類似於把飯菜攪合在一起。</p>
李晗猶豫了一下，衛王卻沒二話，學著楊玄弄了一個，張口就咬。</p>
“嗯！”衛王抬頭看了楊玄一眼，“美味！”</p>
李晗也學著弄了一個。</p>
先是麵餅的麥香，還夾雜著烤製的味道；接著便是肉幹的味道，本來有些柴，可混合了菜蔬的清脆後，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吃。</p>
他看了楊玄一眼，腦海裏浮現了當初阿翁第一次得知貴妃弄了個少年縣令時的反應。</p>
——舔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走狗！</p>
在他看來，那個少年縣令定然是個不學無術的。</p>
隨後他也沒關注過此事。</p>
直至今日相逢。</p>
從突襲懷恩丈人開始，這個少年縣令就不斷在刷新著他的認知。</p>
果決。</p>
悍不畏死！</p>
手段高超。</p>
而且他竟然是在太平縣為官。</p>
那裏不是什麽福窩窩，若他真是貴妃的人，就該在富庶的地方為官，好升遷，而且麻煩也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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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少年連弄飯菜都是這般新穎出色……</p>
“楊明府，這個吃食叫做什麽？”</p>
楊玄想了想，“肉夾饃，不過這是餅子。”</p>
“肉夾饃？”李晗二人從未聽聞過。</p>
“還有烤羊肉串，拿了烤餅卷著烤肉串，包住用力一拉釺子，嘖嘖，小玄子，美味啊！”朱雀說的很興奮。</p>
可你隻是卷軸，不能吃啊！</p>
吃完飯，三人坐在火堆邊發呆。</p>
李晗突然說道：“咱們往哪邊去？”</p>
二人齊齊看向楊玄。</p>
楊玄早就想好了。</p>
“懷恩傳令各處捉拿咱們三人，此刻回去定然會被攔截，唯一的法子便是繞道。可繞道風險也不小……”</p>
“什麽風險？”李晗問道。</p>
“餓死的風險。”楊玄麵無表情，覺得這兩個棒槌若是離開了自己，多半會餓死在草原上。</p>
“所以呢？”衛王拿出老大的風姿問道。</p>
楊玄弄了一下篝火，“懷恩當然會算計到咱們往兩側繞道，會分兵巡弋。如此，咱們往北方去。”</p>
“潭州！”李晗麵色一變。</p>
“對！”</p>
衛王的眼中多了一抹興奮之色，“如何弄？”</p>
這位還想立功……楊玄說道：“從潭州再回去，走瓦謝部。”</p>
“好手段！”李晗覺得這方麵自己不行。</p>
衛王看著他，“你就是個廢物！”</p>
“我並非無用！”李晗據理力爭，“我發現一個問題，咱們不能再這樣稱呼下去了。”</p>
“好辦。”衛王淡淡的道：“你二人都是本王的隨從。”</p>
“憑什麽？！”別人給衛王麵子，李晗卻不肯，“為何不是我為主人？”</p>
二人開始爭執。</p>
衛王漸漸落了下風，開始挽袖子。</p>
狗東西說不過別人就喜歡動手！</p>
李晗誓死不退。</p>
“都消停了。”楊玄喝住了他們，“我來吧。”</p>
二人齊齊看向他。</p>
“難道你們應對的本事比我強？還是說遇到事的時候要隨從去處置，主人卻是個呆傻的。”</p>
興許權謀手段這二人比楊玄強，可論機變，論臨機處斷，楊玄能把他們甩幾條街。</p>
二人默然。</p>
“也行吧。”衛王很爽快。</p>
李晗勉勉強強的道：“好。”</p>
若非楊玄救了他，李晗寧可死，也不會裝作是他的隨從。</p>
衛王看著楊玄，皺眉道；“你看著不像是主人，裝個本王看看。”</p>
楊玄幹咳一聲，“阿大，阿二，該上路了。”</p>
“阿大阿二？”</p>
這個稱呼難聽的讓衛王想弄死楊玄，“換個稱呼。”</p>
“有馬蹄聲。”楊玄舉起手。</p>
衛王拔出巨刀。</p>
李晗拔出橫刀。</p>
一輛馬車緩緩而來。</p>
“你們是誰？”</p>
車上傳來了女子的聲音。</p>
聽著成熟。</p>
楊玄指指遠方，示意衛王和李晗盯著，他自己迎了上去。</p>
“哈哈哈哈！遠方的朋友，還請下馬車，咱們這裏有酒有肉。”</p>
“還有三個精壯猛男！”朱雀久違的叫囂，讓楊玄倍感親切。</p>
馬車停住了，車上倆女人，一個熟，一個年輕。</p>
婦人趕車，車上是一個少女，二人穿的比較厚實。借著火光，楊玄看了一眼，竟然頗為白嫩。</p>
草原上唯有權貴的女人和女兒才能如此。</p>
可大晚上的，誰家的女人和女兒會出來溜達？而且連侍衛都沒帶。</p>
身後有人貼近，李晗的聲音傳來，“車上有利刃劈砍的痕跡。”</p>
我並非無用……他矜持的後退。</p>
楊玄仔細一看，果然。</p>
婦人下車，笑著說道：“見過三位勇士。”</p>
她笑起來頗為嫵媚，楊玄也笑了起來，“阿二，趕緊騰個地方。”</p>
“是。”阿二的反應慢了許多。</p>
“阿大，沒看到嬌滴滴的少女不方便嗎？趕緊攙扶一把。”楊玄覺得自己是在調教。</p>
阿大握緊刀柄，忍住一刀剁了楊玄的憤怒，走過去，伸手。</p>
少女見他長得雄壯，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惶然避開，隨後下車。隻是坐車久了，腳有些軟。</p>
她勉強走了幾步，啪嘰，就癱坐在楊玄身前。</p>
“太客氣了。”楊玄笑吟吟的扶起少女，見她麵上多了紅暈，就問道：“敢問二人哪來？”</p>
少女看了婦人一眼，婦人說道：“咱們從家中出來，去潭州走親戚。”</p>
“哦！巧了！”楊玄笑的親切，“我等也是。”</p>
“是嗎？”</p>
婦人不露痕跡的挽著楊玄的臂彎，身體磨磨蹭蹭的。</p>
“還請帶我們一路。”</p>
“好說，隻是報酬呢？”</p>
“看看我。”</p>
“嗬嗬！我對女人沒興趣。”</p>
衛王和李晗看了楊玄一眼。</p>
“不，我是對你沒興趣。”</p>
婦人媚笑，“我的女兒也行。”</p>
楊玄失去了周旋的耐心，“說吧，為何出來，和誰廝殺！”</p>
婦人避而不談，楊玄冷眼，“阿大！”</p>
你特娘的叫的真順口……衛王甕聲甕氣的道：“在。”</p>
楊玄冷笑，“是你自己說，還是我的隨從用刀子令你說？”</p>
衛王配合的拔出巨刀。</p>
婦人閉上眼，渾身顫抖著，就像是一隻落在樹下，麵對獵犬的鳥兒。</p>
“我的夫君是部族的首領。”</p>
草原上並非是一個部族統領一切，譬如說基波部，懷恩是可汗，可下麵會分為許多部族，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領和一整套人員。</p>
“就在五日前，那些叛亂者衝進了大帳，殺了我的夫君。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們護著我們逃亡……這一路他們一直在追殺。”</p>
楊玄笑的很親切，“我的朋友，追殺女人是愚蠢的。”</p>
“因為她們沒有繼承權力的可能。”阿二譏誚的道。</p>
你在教我做事……楊玄冷著臉，“說！”</p>
婦人哽咽，跪下抱著楊玄的大腿嚎哭。</p>
沒一會兒，楊玄覺得不舒服，低頭推開婦人的腦袋一看。</p>
褲襠那裏全是淚水和鼻涕。</p>
“阿二！”</p>
艸！</p>
你叫誰呢……李晗楞了一下，“在。”</p>
“弄死她！”</p>
楊玄踹開女人，走向少女，獰笑道：“你可願說？”</p>
此刻他們危機四伏，兩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弄不好就是坑，能把他們埋進去的大坑。就算是趕走，一旦懷恩的人追上她們，楊玄三人的行蹤就暴露了。</p>
少女惶然跪下，“我說。”</p>
婦人喊道：“我願意說，別動我的女兒。”</p>
“我們帶了東西。”</p>
“什麽東西？”</p>
一根手杖。</p>
手杖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很沉，上麵雕刻了些圖像，楊玄湊到篝火邊仔細看了看，是一些古怪的圖案。</p>
衛王也湊過來，“這些是人？跪著在作甚？”</p>
“有座山。”李晗指著手杖上的一個地方，楊玄已經看到了，“圓圓的山，這裏看著像是什麽……火焰？”</p>
“沒錯。”李晗屁股擠了一下，想把衛王擠開。</p>
衛王冷哼一聲，微微甩了一下。</p>
呯！</p>
李晗撲倒在邊上，剛想嗬斥，突然身體一僵，把臉貼在草地上，舉起手……</p>
“有馬蹄聲！”衛王起身。</p>
李晗抬頭，“有馬蹄聲。”</p>
楊玄看向了婦人，“這是什麽人？”</p>
婦人再度抱著他的大腿，嚎哭道：“是他們來了。”</p>
“準備跑。”楊玄不準備為這對母女殉葬。</p>
可上馬後，他就愣住了。</p>
馬蹄聲漸漸變了，從四麵八方而來。</p>
“被包圍了。”</p>
夜色中，千餘騎悄然出現，恍若鬼魅。</p>
“叮當！”</p>
為首的騎士冷笑：“你想去神山祈求神靈的救助嗎？”</p>
婦人站在楊玄的馬側，點頭，“神靈在上，你等但凡敢殺了我們母女，神靈定然會降下災禍！”</p>
騎士目光轉向楊玄三人，“我記得你們的侍衛都死光了。”</p>
楊玄笑吟吟的道：“尊敬的貴人，我們隻是旅人，看，篝火便是我們的家，她們母女隻是不速之客。”</p>
“滅口！”</p>
“等等。”楊玄舉起手杖，“神靈在此。”</p>
騎士滿臉胡須，眸色冷厲，“罷了，在祭祀神山之前不宜殺人，帶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