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唐軍的進攻連綿不斷，陳州軍作為第三波也開始了。</p>
“老二！”</p>
楊玄喊道：“老二和老賊跟著我，南賀指揮。”</p>
他準備親自衝殺。</p>
南賀麵色鐵青，“郎君，我帶人去衝殺。”</p>
“我不衝殺，兄弟們哪來的士氣？”楊玄拔出橫刀。</p>
前方血流成河。</p>
劉擎喊道：“出擊！”</p>
他須發都斑白了，本想親自衝殺，卻被兩個軍士拉住。張立春說道：“使君看著兒郎們殺敵就是了。”</p>
“老夫還不老，老夫還能殺敵！”</p>
劉擎咆哮。</p>
他目光一轉，就看到楊玄衝了上去。</p>
“小崽子，先前有人說他膽怯，特娘的胡言亂語，看看，這不上去了。哎！小心些！”</p>
楊玄帶著人衝了上去。</p>
前方，敵軍剛結束了一波防禦，看到陳州軍上來，將領高呼。</p>
“反擊！”</p>
北遼沒有大唐那等森嚴的陣列，他們更習慣進攻，而不是防禦。</p>
所以哪怕是防禦，他們也喜歡采用反突擊的手段。</p>
楊玄一頭就撞了上去。</p>
他衝殺在前，王老二和老賊一左一右，三人在敵軍陣中卷起了一股血雨腥風。</p>
林大跟在後麵，這是他第一次衝擊如此強大的敵人。</p>
他的手依舊穩定，但戰場太亂了。</p>
他的耳邊全是喊殺聲，有己方的，有敵人的。</p>
慘嚎聲延綿不斷，戰馬的長嘶讓人神經崩潰。</p>
林大抬頭，茫然看著前方。</p>
“殺！”</p>
刁涉斧頭揮舞，在左側不斷推進。</p>
但更多的敵軍湧了過來。</p>
可怕啊！</p>
敵軍的凶悍不是瓦謝部所能比擬的。</p>
林大心中有些慌亂。</p>
身後不斷湧來同袍。</p>
前方，趙有才回身喊道：“列陣。”</p>
幾個同袍衝過去站成一排。</p>
單打獨鬥死路一條。</p>
唯有配合！</p>
這是楊玄的話。</p>
聽令！</p>
聽令！</p>
還是特娘的聽令！</p>
林大下意識的走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p>
趙有才喊道：“肩並肩！”</p>
“肩並肩！”</p>
眾人高呼。</p>
前方，敵軍密集而來。</p>
“殺！”</p>
長槍不斷刺殺。</p>
林大漸漸麻木。</p>
一個敵人奮力撲來，林大剛想刺殺，長槍被斬斷。</p>
他瞬間失去了全部反應，呆呆的等著長刀光臨。</p>
“避開！”</p>
右側的同袍喊道，用肩膀把他撞開，擋在了他的前方。</p>
刀光閃動，同袍胸口血花四濺，他慘嚎著，卻不肯退。</p>
林大呆呆看著，突然不知怎地，胸口湧起了一股熱血。他衝上去，一把搶過長槍，喊道：“避開！”</p>
他奮力捅刺，刺入敵軍的小腹，再用力一擰收槍。</p>
“肩並肩！”</p>
趙有才在呼喊！</p>
此刻前方已經絞殺成了一團。</p>
唯有這邊的陣列依舊保持著。</p>
前方，楊玄高呼。</p>
“為了太平！”</p>
太平軍高喊。</p>
“為了太平！”</p>
“為了陳州！”</p>
陳州軍高呼：</p>
“為了陳州！”</p>
“為了北疆！”</p>
左翼軍高呼：</p>
“為了北疆！”</p>
“為了大唐！”</p>
敵軍瘋狂湧來。</p>
左翼軍高喊。</p>
“為了大唐！”</p>
林大高聲喊著，覺得勇氣重新回歸。</p>
他一槍刺殺一人，拔除長槍後，果斷前進一步。</p>
“殺！”</p>
“殺！”</p>
他不斷刺殺，當前方空了時，他抬頭看去。</p>
兩個北遼軍士正在看著他。</p>
目光中帶著畏懼。</p>
原來，我是這般的武勇嗎？</p>
勇氣就像是泉水般的湧入身體。</p>
“中丞，左翼穩住了。”</p>
廖勁看到了左翼的絞殺，欣慰的道：“這數年來，我軍的磨礪看來並未白費。”</p>
黃春輝說道：“剛開始時我軍有些不適，這是數年避戰的結果。所以這一戰從小到大才是最好的。”</p>
“中丞……”廖勁訝然。</p>
是了。</p>
這一戰黃春輝穩紮穩打，從剛開始和敵軍的斥候遊騎廝殺，再攻打小城，再和敵軍前鋒廝殺……</p>
數年未曾經曆過大戰的北疆軍將士，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適應了大戰。</p>
若是開戰就全軍出擊，北疆軍久違大戰，崩潰的可能性很大。</p>
黃春輝幹咳幾聲，“林雅想占據主動，他想看到老夫率先調動中軍，可老夫哪會如他的意？他打他的，咱們打咱們的，他打咱們的右翼，咱們難道不能回擊？”</p>
敵軍陣中，林雅看到了己方右翼的慘烈。</p>
“黃春輝不想被動應戰，所以主動發起進攻，這頭老狐狸，用兵不俗。”</p>
左翼的唐軍正在瘋狂衝擊，一波接著一波，浪潮般的拍打著敵軍。</p>
肖應山說道：“右相，若是讓唐軍挺過了今日，他們的勇氣和士氣會高漲。”</p>
“老夫知曉。”林雅沉聲道：“如今看來，黃春輝這數年打磨了一支全新的北疆軍，但這支北疆軍並未經過大戰的磨礪，他想把咱們當做是磨刀石。</p>
一旦兩軍相持，北疆軍就會越戰越勇。”</p>
“是。”肖應山鬆了一口氣，覺得林雅知曉了黃春輝的如意算盤，自然會有應對的法子。</p>
“若是寧興能派出援軍，那麽老夫願意僵持下去，最後加上援軍一起和黃春輝決戰，如此把握更大。可老夫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赫連峰那裏。”</p>
</p>
“狗皇帝怕是巴不得咱們死傷慘重。”肖應山冷笑。</p>
“此等時候說這些作甚？”林雅眯眼看著左翼，“不能等，既然如此……右翼，老夫隻要唐軍右翼！”</p>
“領命！”</p>
林雅的眼中迸發出神彩，“咱們多騎兵，調動方便，唐軍卻多步卒。他就算是打穿了老夫的右翼又能如何。老夫的中軍隨時能增援。可一旦唐軍右翼崩潰，黃春輝壓箱底的玄甲騎出不出？”</p>
“不出！”敵軍增援到了，右翼岌岌可危，有將領建議增援右翼，被黃春輝拒絕。</p>
兩軍都在猛烈攻打對方的右翼，戰況慘烈。</p>
但他們的中軍卻一動不動。</p>
這是比拚意誌，看誰的神經更為堅韌。</p>
“左翼增兵。”黃春輝做出了決斷。</p>
“陳州軍，後撤！”</p>
援軍趕到，發起了新一輪攻擊，陳州軍後撤修整。</p>
楊玄看了一眼中軍，腦海裏，那些曾經苦讀的兵法緩緩流動。</p>
遇到這等局麵該怎麽辦？</p>
堅持比拚意誌，還是率先變化？</p>
他在觀察著。</p>
敵軍動了。</p>
“中軍增援左翼。”</p>
但不是救援右翼，而是果斷增兵左翼。</p>
這特麽的就像是兩個賭徒在對賭，就賭誰的底牌大，賭誰的膽子大，賭誰更沉得住氣！</p>
林雅微笑看著對麵，“老夫先動了，黃春輝會如何？他的右翼薄弱，可經不起多番進攻。要麽左翼抽回去，結束進攻。要麽中路出兵救援。”</p>
大旗下，黃春輝用力咳嗽著，喘息道：“增援右翼。”</p>
唐軍中軍動了。</p>
“哈哈哈哈！”</p>
林雅放聲大笑。</p>
“黃春輝早就等著這一刻了是吧？”</p>
肖應山說道：“黃春輝八萬人馬，咱們十萬大軍，黃春輝不敢率先動。右相，時機到了。”</p>
林雅搖頭，“黃春輝的玄甲騎依舊還在，令左翼不惜死傷攻打，老夫隻要擊穿唐軍右翼！誰退卻了，當即斬殺！”</p>
隨著這個命令，唐軍右翼越發的危險了。</p>
衛王一直在看著這場大戰，此刻才發聲，“黃中丞，右翼岌岌可危，本王願意領兵前去增援。”</p>
黃春輝看了他一眼，“大王勇氣可嘉，不過……且等等。”</p>
衛王本以為沒戲，聞言心中一喜。</p>
皇帝令他在北疆製衡和監督，但製衡和監督之後呢？</p>
被拋棄！</p>
他必須要掌握自己的命運，獲取軍功和威望是必須走的一條路，再有便是拉攏北疆的將領官員。</p>
想到這裏，衛王握緊了刀柄，內息催發，巨刀仿佛急不可耐的在刀鞘中抖動著。</p>
廖勁低聲道：“中丞，出了事，咱們兜不住。”</p>
衛王若是戰死在北疆，北疆怕是就要地震了。</p>
黃春輝淡淡的道：“此乃國戰，老夫亦能戰死！”</p>
他的眸中多了一抹神彩。</p>
右翼被突破了。</p>
那些將士在拚命反擊。</p>
“大王！”</p>
“在！”</p>
黃春輝看了一眼王旗，“還請大王前去增援，保重。”</p>
“領命！”</p>
衛王帶著兩千騎順著通道往右翼去了。</p>
廖勁麵帶憂色。</p>
“衛王修為高深，身邊侍衛都是好手。”黃春輝平靜的看著王旗引發了敵軍的震動。</p>
“右相，是大唐皇族出擊，黃春輝那條老狗也撐不住了！”肖應山興奮的臉都紅了。</p>
“竟然有王旗，先前未曾發現，戰後追責。”林雅的的短須微微翹起。</p>
“傳聞衛王李彥到了北疆，那麽應當是他。”肖應山說道。</p>
“是他！”林雅在觀察，“別著急。”</p>
“連皇子都出動了，可見黃春輝此刻方寸已亂。”</p>
“右相，突擊吧。”</p>
林雅搖頭。</p>
“黃春輝依舊手握玄甲騎不動，唐軍右翼看似岌岌可危，可他隨時都能用玄甲騎突擊，扭轉戰局。”</p>
“他不動玄甲騎，這便是抱著最後的希望，此戰要看唐軍右翼的防禦！”</p>
林雅神色從容，“令左翼突擊，不計生死，給老夫打垮他們。”</p>
玄甲騎是北疆的傳統勁旅，五千騎兵身披玄甲，連戰馬都披甲，一旦衝陣，無堅不摧。</p>
這也是林雅最為忌憚的一股力量。</p>
在敵軍不顧生死的瘋狂撲擊下，唐軍的右翼越發的危險了。</p>
恰此時，衛王率領援軍趕到，他高舉巨刀衝進敵軍中，殘肢斷體不斷拋飛。</p>
慘嚎聲中，有人喊道：“那是唐人的皇子，殺了他！”</p>
幹掉一個皇子的誘惑力太大了。</p>
敵軍蜂擁而至。</p>
衛王帶著麾下不斷衝殺，中軍看到後，有人說道：“中丞，要不換人吧。”</p>
黃春輝仿佛沒聽見。</p>
“中丞，漢王被困。”</p>
黃春輝在看著左翼。</p>
左翼在衝殺，不知疲憊的衝擊著敵軍右翼。</p>
而敵軍中軍依舊不動。</p>
“林雅想和老夫賭一賭，看誰的右翼先崩潰。”黃春輝咳嗽幾聲，神色平靜。</p>
廖勁說道：“中丞，該動了。”</p>
“林雅的數萬主力依舊還在。”</p>
“等！”</p>
黃春輝捂嘴一陣劇烈的咳嗽。</p>
右翼，衛王殺出了重圍，渾身浴血站在那裏，一張口就吐了出來。</p>
但沒有人鄙視他，反而是投以敬佩的目光。</p>
一個從未經曆過這等大戰的皇子，能帶頭衝殺便是勇氣。</p>
這等血腥味有幾人經曆過？</p>
沒跪著把黃膽水吐出來就算是好漢。</p>
衛王回身，看到右側有敵軍突入，就喊道：“跟著本王來。”</p>
皇族大旗再度跟著移動。</p>
這一次敵軍用更多的力量突擊衛王。</p>
衛王受傷了，大旗搖動。</p>
“中丞！”</p>
有人喊道，“下官願去替換衛王。”</p>
皇族大旗已經被包圍了。</p>
林雅不禁在馬背上站起來，看了一眼。</p>
“黃春輝，你可敢坐視皇子戰死？”</p>
肖應山說道：“李泌可不是當年的武帝，若是他的兒子戰死，黃春輝逃不脫秋後算賬。”</p>
有人喊道：“敵軍玄甲騎動了。”</p>
林雅精神一振。</p>
唐軍中軍，五千玄甲騎出動了。</p>
他們拉下麵甲，整個人籠罩甲衣中，連戰馬也披甲。</p>
玄甲騎統領林誌衝著黃春輝拱手，“中丞，下官去了。”</p>
黃春輝點頭，“衝散敵軍。”</p>
“領命！”</p>
林誌帶著玄甲騎向右翼出擊，他衝殺在前，帶頭鑿進了敵軍之中。</p>
遼軍那邊觀察到了，林雅毫不猶豫的道：“中軍準備。”</p>
嗆啷！</p>
無數拔刀聲中，林雅說道：“黃春輝的隱忍出乎了老夫的預料，不過唐軍人少的弱點無法改變，少了騎兵更是致命的短處。他不得不動用玄甲騎，如此……決戰的時機到了。”</p>
他高舉長刀，喊道：“為了大遼！”</p>
無數長刀高舉。</p>
“必勝！”</p>
數萬騎兵發動了衝鋒。</p>
林雅淡淡道：“大勢已成，黃春輝拿什麽來阻擋？！”</p>
馬蹄聲震耳欲聾，楊玄偏頭看著。</p>
敵軍右翼，敵我雙方都短暫停頓了一下，齊齊看向中路發動進攻的北遼騎兵。</p>
“必勝！”</p>
遼軍高呼。</p>
數萬騎兵的衝擊震撼人心。</p>
中軍，所有人都在看著黃春輝。</p>
“咳咳咳！”</p>
黃春輝佝僂著身體，劇烈的咳嗽著。</p>
廖勁為他拍背，目光轉向右翼。</p>
林誌帶著玄甲騎已經深入了敵軍之中。</p>
每個玄甲騎幾乎都在搏命，用那等不顧生死的手段在衝擊。</p>
黃春輝抬頭，喘息著，“張度。”</p>
“在！”</p>
張度手持長矛從後麵上前。</p>
眾人這才發現他竟然身披玄甲。</p>
黃春輝說道，“準備！”</p>
“領命！”</p>
張度策馬去了後方。</p>
就在唐軍陣列的最後方，五千一直站著的將士上馬。</p>
陽光明媚。</p>
甲衣反光刺眼之極。</p>
張度策馬到了，頷首後，調轉馬頭。</p>
五千騎兵列陣。</p>
大旗下，黃春輝舉刀。</p>
“全軍突擊！”</p>
大旗猛地搖動。</p>
“中丞有令，全軍突擊！”</p>
決戰。</p>
開始了。</p>
唐軍的騎兵傾巢出動。</p>
林雅微笑，“他的騎兵不夠。”</p>
他的目光轉向唐軍右翼，蹙眉道：“玄甲騎看似犀利，可卻更多是靠著血勇在衝擊，戰法不見高明……咦！”</p>
他把目光投向中路。</p>
雙方接觸了。</p>
隨即各自減速。</p>
唐軍大旗搖動。</p>
大旗下。</p>
黃春輝睜開了耷拉著的眼皮。</p>
目光如電。</p>
中間的唐軍閃開了一條通道。</p>
敵軍大喜，就順著這條通道衝了進來。</p>
“突進去了！”有人狂呼亂叫，後麵的敵軍狂喜，跟著蜂擁前衝。</p>
有人抬頭，順著這條通道看到了疾馳而來的一騎。</p>
披甲馬！</p>
玄甲人！</p>
張度抬頭。</p>
猙獰一笑。</p>
隨即拉下麵甲。</p>
在他的身後，恍如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五千玄甲騎，高舉長矛。</p>
“萬勝！”</p>
“老二！”</p>
楊玄喊道：“老二和老賊跟著我，南賀指揮。”</p>
他準備親自衝殺。</p>
南賀麵色鐵青，“郎君，我帶人去衝殺。”</p>
“我不衝殺，兄弟們哪來的士氣？”楊玄拔出橫刀。</p>
前方血流成河。</p>
劉擎喊道：“出擊！”</p>
他須發都斑白了，本想親自衝殺，卻被兩個軍士拉住。張立春說道：“使君看著兒郎們殺敵就是了。”</p>
“老夫還不老，老夫還能殺敵！”</p>
劉擎咆哮。</p>
他目光一轉，就看到楊玄衝了上去。</p>
“小崽子，先前有人說他膽怯，特娘的胡言亂語，看看，這不上去了。哎！小心些！”</p>
楊玄帶著人衝了上去。</p>
前方，敵軍剛結束了一波防禦，看到陳州軍上來，將領高呼。</p>
“反擊！”</p>
北遼沒有大唐那等森嚴的陣列，他們更習慣進攻，而不是防禦。</p>
所以哪怕是防禦，他們也喜歡采用反突擊的手段。</p>
楊玄一頭就撞了上去。</p>
他衝殺在前，王老二和老賊一左一右，三人在敵軍陣中卷起了一股血雨腥風。</p>
林大跟在後麵，這是他第一次衝擊如此強大的敵人。</p>
他的手依舊穩定，但戰場太亂了。</p>
他的耳邊全是喊殺聲，有己方的，有敵人的。</p>
慘嚎聲延綿不斷，戰馬的長嘶讓人神經崩潰。</p>
林大抬頭，茫然看著前方。</p>
“殺！”</p>
刁涉斧頭揮舞，在左側不斷推進。</p>
但更多的敵軍湧了過來。</p>
可怕啊！</p>
敵軍的凶悍不是瓦謝部所能比擬的。</p>
林大心中有些慌亂。</p>
身後不斷湧來同袍。</p>
前方，趙有才回身喊道：“列陣。”</p>
幾個同袍衝過去站成一排。</p>
單打獨鬥死路一條。</p>
唯有配合！</p>
這是楊玄的話。</p>
聽令！</p>
聽令！</p>
還是特娘的聽令！</p>
林大下意識的走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p>
趙有才喊道：“肩並肩！”</p>
“肩並肩！”</p>
眾人高呼。</p>
前方，敵軍密集而來。</p>
“殺！”</p>
長槍不斷刺殺。</p>
林大漸漸麻木。</p>
一個敵人奮力撲來，林大剛想刺殺，長槍被斬斷。</p>
他瞬間失去了全部反應，呆呆的等著長刀光臨。</p>
“避開！”</p>
右側的同袍喊道，用肩膀把他撞開，擋在了他的前方。</p>
刀光閃動，同袍胸口血花四濺，他慘嚎著，卻不肯退。</p>
林大呆呆看著，突然不知怎地，胸口湧起了一股熱血。他衝上去，一把搶過長槍，喊道：“避開！”</p>
他奮力捅刺，刺入敵軍的小腹，再用力一擰收槍。</p>
“肩並肩！”</p>
趙有才在呼喊！</p>
此刻前方已經絞殺成了一團。</p>
唯有這邊的陣列依舊保持著。</p>
前方，楊玄高呼。</p>
“為了太平！”</p>
太平軍高喊。</p>
“為了太平！”</p>
“為了陳州！”</p>
陳州軍高呼：</p>
“為了陳州！”</p>
“為了北疆！”</p>
左翼軍高呼：</p>
“為了北疆！”</p>
“為了大唐！”</p>
敵軍瘋狂湧來。</p>
左翼軍高喊。</p>
“為了大唐！”</p>
林大高聲喊著，覺得勇氣重新回歸。</p>
他一槍刺殺一人，拔除長槍後，果斷前進一步。</p>
“殺！”</p>
“殺！”</p>
他不斷刺殺，當前方空了時，他抬頭看去。</p>
兩個北遼軍士正在看著他。</p>
目光中帶著畏懼。</p>
原來，我是這般的武勇嗎？</p>
勇氣就像是泉水般的湧入身體。</p>
“中丞，左翼穩住了。”</p>
廖勁看到了左翼的絞殺，欣慰的道：“這數年來，我軍的磨礪看來並未白費。”</p>
黃春輝說道：“剛開始時我軍有些不適，這是數年避戰的結果。所以這一戰從小到大才是最好的。”</p>
“中丞……”廖勁訝然。</p>
是了。</p>
這一戰黃春輝穩紮穩打，從剛開始和敵軍的斥候遊騎廝殺，再攻打小城，再和敵軍前鋒廝殺……</p>
數年未曾經曆過大戰的北疆軍將士，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適應了大戰。</p>
若是開戰就全軍出擊，北疆軍久違大戰，崩潰的可能性很大。</p>
黃春輝幹咳幾聲，“林雅想占據主動，他想看到老夫率先調動中軍，可老夫哪會如他的意？他打他的，咱們打咱們的，他打咱們的右翼，咱們難道不能回擊？”</p>
敵軍陣中，林雅看到了己方右翼的慘烈。</p>
“黃春輝不想被動應戰，所以主動發起進攻，這頭老狐狸，用兵不俗。”</p>
左翼的唐軍正在瘋狂衝擊，一波接著一波，浪潮般的拍打著敵軍。</p>
肖應山說道：“右相，若是讓唐軍挺過了今日，他們的勇氣和士氣會高漲。”</p>
“老夫知曉。”林雅沉聲道：“如今看來，黃春輝這數年打磨了一支全新的北疆軍，但這支北疆軍並未經過大戰的磨礪，他想把咱們當做是磨刀石。</p>
一旦兩軍相持，北疆軍就會越戰越勇。”</p>
“是。”肖應山鬆了一口氣，覺得林雅知曉了黃春輝的如意算盤，自然會有應對的法子。</p>
“若是寧興能派出援軍，那麽老夫願意僵持下去，最後加上援軍一起和黃春輝決戰，如此把握更大。可老夫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赫連峰那裏。”</p>
</p>
“狗皇帝怕是巴不得咱們死傷慘重。”肖應山冷笑。</p>
“此等時候說這些作甚？”林雅眯眼看著左翼，“不能等，既然如此……右翼，老夫隻要唐軍右翼！”</p>
“領命！”</p>
林雅的眼中迸發出神彩，“咱們多騎兵，調動方便，唐軍卻多步卒。他就算是打穿了老夫的右翼又能如何。老夫的中軍隨時能增援。可一旦唐軍右翼崩潰，黃春輝壓箱底的玄甲騎出不出？”</p>
“不出！”敵軍增援到了，右翼岌岌可危，有將領建議增援右翼，被黃春輝拒絕。</p>
兩軍都在猛烈攻打對方的右翼，戰況慘烈。</p>
但他們的中軍卻一動不動。</p>
這是比拚意誌，看誰的神經更為堅韌。</p>
“左翼增兵。”黃春輝做出了決斷。</p>
“陳州軍，後撤！”</p>
援軍趕到，發起了新一輪攻擊，陳州軍後撤修整。</p>
楊玄看了一眼中軍，腦海裏，那些曾經苦讀的兵法緩緩流動。</p>
遇到這等局麵該怎麽辦？</p>
堅持比拚意誌，還是率先變化？</p>
他在觀察著。</p>
敵軍動了。</p>
“中軍增援左翼。”</p>
但不是救援右翼，而是果斷增兵左翼。</p>
這特麽的就像是兩個賭徒在對賭，就賭誰的底牌大，賭誰的膽子大，賭誰更沉得住氣！</p>
林雅微笑看著對麵，“老夫先動了，黃春輝會如何？他的右翼薄弱，可經不起多番進攻。要麽左翼抽回去，結束進攻。要麽中路出兵救援。”</p>
大旗下，黃春輝用力咳嗽著，喘息道：“增援右翼。”</p>
唐軍中軍動了。</p>
“哈哈哈哈！”</p>
林雅放聲大笑。</p>
“黃春輝早就等著這一刻了是吧？”</p>
肖應山說道：“黃春輝八萬人馬，咱們十萬大軍，黃春輝不敢率先動。右相，時機到了。”</p>
林雅搖頭，“黃春輝的玄甲騎依舊還在，令左翼不惜死傷攻打，老夫隻要擊穿唐軍右翼！誰退卻了，當即斬殺！”</p>
隨著這個命令，唐軍右翼越發的危險了。</p>
衛王一直在看著這場大戰，此刻才發聲，“黃中丞，右翼岌岌可危，本王願意領兵前去增援。”</p>
黃春輝看了他一眼，“大王勇氣可嘉，不過……且等等。”</p>
衛王本以為沒戲，聞言心中一喜。</p>
皇帝令他在北疆製衡和監督，但製衡和監督之後呢？</p>
被拋棄！</p>
他必須要掌握自己的命運，獲取軍功和威望是必須走的一條路，再有便是拉攏北疆的將領官員。</p>
想到這裏，衛王握緊了刀柄，內息催發，巨刀仿佛急不可耐的在刀鞘中抖動著。</p>
廖勁低聲道：“中丞，出了事，咱們兜不住。”</p>
衛王若是戰死在北疆，北疆怕是就要地震了。</p>
黃春輝淡淡的道：“此乃國戰，老夫亦能戰死！”</p>
他的眸中多了一抹神彩。</p>
右翼被突破了。</p>
那些將士在拚命反擊。</p>
“大王！”</p>
“在！”</p>
黃春輝看了一眼王旗，“還請大王前去增援，保重。”</p>
“領命！”</p>
衛王帶著兩千騎順著通道往右翼去了。</p>
廖勁麵帶憂色。</p>
“衛王修為高深，身邊侍衛都是好手。”黃春輝平靜的看著王旗引發了敵軍的震動。</p>
“右相，是大唐皇族出擊，黃春輝那條老狗也撐不住了！”肖應山興奮的臉都紅了。</p>
“竟然有王旗，先前未曾發現，戰後追責。”林雅的的短須微微翹起。</p>
“傳聞衛王李彥到了北疆，那麽應當是他。”肖應山說道。</p>
“是他！”林雅在觀察，“別著急。”</p>
“連皇子都出動了，可見黃春輝此刻方寸已亂。”</p>
“右相，突擊吧。”</p>
林雅搖頭。</p>
“黃春輝依舊手握玄甲騎不動，唐軍右翼看似岌岌可危，可他隨時都能用玄甲騎突擊，扭轉戰局。”</p>
“他不動玄甲騎，這便是抱著最後的希望，此戰要看唐軍右翼的防禦！”</p>
林雅神色從容，“令左翼突擊，不計生死，給老夫打垮他們。”</p>
玄甲騎是北疆的傳統勁旅，五千騎兵身披玄甲，連戰馬都披甲，一旦衝陣，無堅不摧。</p>
這也是林雅最為忌憚的一股力量。</p>
在敵軍不顧生死的瘋狂撲擊下，唐軍的右翼越發的危險了。</p>
恰此時，衛王率領援軍趕到，他高舉巨刀衝進敵軍中，殘肢斷體不斷拋飛。</p>
慘嚎聲中，有人喊道：“那是唐人的皇子，殺了他！”</p>
幹掉一個皇子的誘惑力太大了。</p>
敵軍蜂擁而至。</p>
衛王帶著麾下不斷衝殺，中軍看到後，有人說道：“中丞，要不換人吧。”</p>
黃春輝仿佛沒聽見。</p>
“中丞，漢王被困。”</p>
黃春輝在看著左翼。</p>
左翼在衝殺，不知疲憊的衝擊著敵軍右翼。</p>
而敵軍中軍依舊不動。</p>
“林雅想和老夫賭一賭，看誰的右翼先崩潰。”黃春輝咳嗽幾聲，神色平靜。</p>
廖勁說道：“中丞，該動了。”</p>
“林雅的數萬主力依舊還在。”</p>
“等！”</p>
黃春輝捂嘴一陣劇烈的咳嗽。</p>
右翼，衛王殺出了重圍，渾身浴血站在那裏，一張口就吐了出來。</p>
但沒有人鄙視他，反而是投以敬佩的目光。</p>
一個從未經曆過這等大戰的皇子，能帶頭衝殺便是勇氣。</p>
這等血腥味有幾人經曆過？</p>
沒跪著把黃膽水吐出來就算是好漢。</p>
衛王回身，看到右側有敵軍突入，就喊道：“跟著本王來。”</p>
皇族大旗再度跟著移動。</p>
這一次敵軍用更多的力量突擊衛王。</p>
衛王受傷了，大旗搖動。</p>
“中丞！”</p>
有人喊道，“下官願去替換衛王。”</p>
皇族大旗已經被包圍了。</p>
林雅不禁在馬背上站起來，看了一眼。</p>
“黃春輝，你可敢坐視皇子戰死？”</p>
肖應山說道：“李泌可不是當年的武帝，若是他的兒子戰死，黃春輝逃不脫秋後算賬。”</p>
有人喊道：“敵軍玄甲騎動了。”</p>
林雅精神一振。</p>
唐軍中軍，五千玄甲騎出動了。</p>
他們拉下麵甲，整個人籠罩甲衣中，連戰馬也披甲。</p>
玄甲騎統領林誌衝著黃春輝拱手，“中丞，下官去了。”</p>
黃春輝點頭，“衝散敵軍。”</p>
“領命！”</p>
林誌帶著玄甲騎向右翼出擊，他衝殺在前，帶頭鑿進了敵軍之中。</p>
遼軍那邊觀察到了，林雅毫不猶豫的道：“中軍準備。”</p>
嗆啷！</p>
無數拔刀聲中，林雅說道：“黃春輝的隱忍出乎了老夫的預料，不過唐軍人少的弱點無法改變，少了騎兵更是致命的短處。他不得不動用玄甲騎，如此……決戰的時機到了。”</p>
他高舉長刀，喊道：“為了大遼！”</p>
無數長刀高舉。</p>
“必勝！”</p>
數萬騎兵發動了衝鋒。</p>
林雅淡淡道：“大勢已成，黃春輝拿什麽來阻擋？！”</p>
馬蹄聲震耳欲聾，楊玄偏頭看著。</p>
敵軍右翼，敵我雙方都短暫停頓了一下，齊齊看向中路發動進攻的北遼騎兵。</p>
“必勝！”</p>
遼軍高呼。</p>
數萬騎兵的衝擊震撼人心。</p>
中軍，所有人都在看著黃春輝。</p>
“咳咳咳！”</p>
黃春輝佝僂著身體，劇烈的咳嗽著。</p>
廖勁為他拍背，目光轉向右翼。</p>
林誌帶著玄甲騎已經深入了敵軍之中。</p>
每個玄甲騎幾乎都在搏命，用那等不顧生死的手段在衝擊。</p>
黃春輝抬頭，喘息著，“張度。”</p>
“在！”</p>
張度手持長矛從後麵上前。</p>
眾人這才發現他竟然身披玄甲。</p>
黃春輝說道，“準備！”</p>
“領命！”</p>
張度策馬去了後方。</p>
就在唐軍陣列的最後方，五千一直站著的將士上馬。</p>
陽光明媚。</p>
甲衣反光刺眼之極。</p>
張度策馬到了，頷首後，調轉馬頭。</p>
五千騎兵列陣。</p>
大旗下，黃春輝舉刀。</p>
“全軍突擊！”</p>
大旗猛地搖動。</p>
“中丞有令，全軍突擊！”</p>
決戰。</p>
開始了。</p>
唐軍的騎兵傾巢出動。</p>
林雅微笑，“他的騎兵不夠。”</p>
他的目光轉向唐軍右翼，蹙眉道：“玄甲騎看似犀利，可卻更多是靠著血勇在衝擊，戰法不見高明……咦！”</p>
他把目光投向中路。</p>
雙方接觸了。</p>
隨即各自減速。</p>
唐軍大旗搖動。</p>
大旗下。</p>
黃春輝睜開了耷拉著的眼皮。</p>
目光如電。</p>
中間的唐軍閃開了一條通道。</p>
敵軍大喜，就順著這條通道衝了進來。</p>
“突進去了！”有人狂呼亂叫，後麵的敵軍狂喜，跟著蜂擁前衝。</p>
有人抬頭，順著這條通道看到了疾馳而來的一騎。</p>
披甲馬！</p>
玄甲人！</p>
張度抬頭。</p>
猙獰一笑。</p>
隨即拉下麵甲。</p>
在他的身後，恍如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五千玄甲騎，高舉長矛。</p>
“萬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