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若軒去過沒有?”宸軒脾氣很好,沒有計較什麽,依然笑著問我。


    我眨眨眼,笑道,“小丁子說那是靈惜原來住的地方,那裏好像種了很多瓊綬花,我不喜歡那個花香,隻是遠遠瞥了一眼就沒在意。瓊綬花是這裏的國花嗎?宮裏怎麽到處都有?”海棠花高貴典雅,適合做國花才對,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茉莉花,我最喜歡茉莉花跟海棠花。


    宸軒說:“不是,東臨對這個沒有多少要求。瓊綬花是太後下令種的,瓊綬宴的名字也是太後取的。”


    我說:“太後不是瘋了麽?”


    宸軒說:“在大病之前定下的。”


    “哦。”我笑嘻嘻的點點頭,低頭翻翻宸軒剛剛遞給我的書。


    “如果不喜歡那種花香,等換季了我會安排陳宮娥把它換掉。瓊綬宴上以那花作裝飾,你別去就好。”宸軒笑笑,轉過身,走到書桌前,提起羊毫細筆,正欲下筆寫東西,抬頭眯著眼睛,笑著看我,“如果累了,就在軟榻上躺著,旁邊有水果,可以隨便吃,每天總要換新的,不吃就要扔掉了。”


    扔掉,我眨眼,嗟歎的把目光轉移到軟榻旁邊的小茶幾上,果然翡翠玉盤裏盛滿了圓溜溜的葡萄,一顆顆飽滿的誘人。我撇嘴,咧開了嘴,我最喜歡吃葡萄,酸酸甜甜的,立即又轉念想到宸軒的話,歎氣,扔掉確實好可惜啊!可是我又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客氣話,雖然這麽想著,腳步還是不由的往軟榻邊挪挪,抬抬眼皮看宸軒,他專注的在寫東西,於是迅速的揪了個葡萄塞著嘴裏,酸酸甜甜的簡直就是衝著我的胃口準備的。


    我笑眯了眼睛,小心的坐在軟榻上,小心的吃著葡萄,不知道吃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後是坐著還是躺著了,總之隻記得自己不住的感歎,真希望能永遠這麽下去,跟大爺似的躺著柔軟的榻,吃著心愛的零食,看著賞心的書。


    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竟然誰過去了,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天色是帶著黎明時的那種灰色,灰色的邊緣翻著魚肚樣的白,朝陽在雲彩裏滲出幾絲霞光,像咬破的唇,冷冷的滲出一絲緋紅。我摸摸頭,嘴巴裏還殘留著葡萄的香,身子底下柔柔軟軟的,像墊了好多層柔軟的被褥。眨眨眼皮,輕紗的幔帳在眼前晃啊晃,自己迷迷糊糊地差點就當成繚繞的雲霧。


    落地窗,柔軟的大床,輕紗的幔帳,寢宮,宸軒的寢宮,我臉“蹭”的紅透,動動腳趾,鞋襪和外套都脫掉了,偏偏我卻不記得什麽時候來這裏的,而且還脫了鞋襪。


    我支起胳膊起身,寢宮裏很安靜,空氣裏散著萬年冰檀的清香,我眨眨眼,在這裏睡了一晚上麽?那宸軒睡哪裏?我耷拉著眼皮瞅瞅身邊的位置,心跳成功的亂了節奏,不知道是我自己滾了兩個人的床位,還是自己習慣讓出一個位置給別人睡,總之,床單的中間有些褶皺,隻有兩個人才能睡出這樣的效果。


    我撓撓頭發,扯扯半垂著的簾帳,眨眼,探出頭,下意識的往床那邊的玉簾處瞟,記得上次宸軒就是從那裏出來的。簾子動了一動,我緊張的忙放下簾子,歪倒身子,拉上錦被,捂住幾乎要從胸膛裏跳出的心髒,閉上眼睛裝睡。


    良久,簾子那邊並沒有傳來腳步聲,我閉著一隻眼,眯著一隻眼往簾帳外瞅。沒有人,簾帳卻在動!我倒吸了口氣,心突突跳個不停,宸軒不會用隱身術把自己隱身起來吧?不然簾子為什麽自己會動?


    正當我閉著眼睛,在亂猜想的時候,一股甜香溢入鼻孔,連帶著一種奇怪的“呼嚕呼嚕”聲。


    我忐忐忑忑的睜開眼睛,盡在咫尺處,一隻肥嘟嘟的通體蓋雪的貓,蹲在我麵前,眯著眼睛,危險的打量著我,見我驚訝的眨眼,它動動胡須,不屑的扭過頭,高傲的瞥我,好像在嘲笑我剛才那一通亂七八糟的想法似的。


    我剛籲了半口氣,抬眼就看見白貓在動著嘴,伸出帶著粉紅肉墊的抓子,懶懶的向前伸,白色的毛整齊的往後倒,像漂亮的圍脖一樣,優雅的不像隻貓。


    我思量一番,看著白貓,終於小心的鼓起勇氣,怯怯地小聲道,“剛才是不是你弄的簾子一動一動的?”


    貓詭異的動動胡須,一臉驚訝的眯著寶藍色的眼睛瞄我,“呼嚕呼嚕”兩聲。


    “你醒了,要不要再睡會,天還早。”


    貓在說話嗎?我窒息,捂住嘴巴,瞪大眼睛,貓的聲音跟宸軒的聲音一樣,宸軒是貓變得嗎?所以他才會長的那麽好看,連默吟也說他和宸家的列祖列宗都不相像。看見我吃驚,白貓得意的甩甩尾巴,耳朵也幾可愛的耷拉下去,遠沒了剛才那一臉壞壞危險的樣子,現在看起來,更像隻動物。


    我忙恭謹的坐好,低下頭,胸中像打鼓一般,節奏亂得厲害,對著白貓說:“不了,睡好了。”


    “餓不餓,要不要叫人把早飯送過來?”


    貓跳下床,優雅的揚著頭,動著毛茸茸的尾巴,高傲的瞄瞄我,曖昧的“喵嗚”一聲,扭著屁股往垂簾那裏走。


    我摸摸頭,瞪直了眼睛,它是在叫人送早飯給我的嗎?一隻貓在叫人送早飯給我。我心裏一陣惡寒,側側身子,眼角忽看見宸軒站在床幃後,很不起眼的在笑,手裏握著一本厚厚的書,身上是一件單薄的銀絲衫,紅色的,襯得他的皮膚潤白如玉,像一朵嬌豔邪魅的海棠花。鵝黃色的長靴邊,白貓乖巧的在他鞋上蹭癢癢,看我那清冷的眼神,此刻卻變成溫柔討喜的模樣。


    宸軒笑笑,隨意散落的長發微濕,紅紗的休閑長袍裏隱隱露出飽滿的胸膛,整個人和冬日裏的朝陽一樣,溫暖的讓人想抱著。


    想起大床,想起淩亂的床單,想起他飽滿的胸膛,我不禁臉紅的像火燒的雲彩一樣。


    “怎麽了?沒有睡好嗎?宸軒眯著眼睛,笑著暖暖的問。


    “沒。睡得挺好。”我羞答答的回道。再也在床上呆不下去了,在白貓鄙視不屑的眼光下,做賊似的把鞋襪穿上,撓撓頭發,站在一邊,正在猶豫要不要我把床疊好。


    宸軒笑得很溫和,拍拍手,暗格被打開,兩個大眼睛的美婢恭謹的站在那裏,手裏捧著臉盆和毛巾什麽的,好像在那裏等了很久。我揪著衣帶,想在她們沒抬眼看我的時候躲起來,但是想想如果我躲起來,宸軒會很生氣,隻好猶豫著挪不動腳步。


    宸軒說:“晚上瓊綬宴開始,記得不要亂跑。等會有人會帶你回去。”


    我無語,張張嘴巴,難以明說內心的衝動和疑問,隻是怔在那裏,低著頭,不去看宸軒。


    瓊綬宴,瓊綬宴,從我穿越一直到現在,大事小事似乎都在圍繞著這個宴會轉,冥冥中感覺這就是一個渦點,卷進來,遲早都要碰到它。碰到它的後果有兩個,一個是魂飛魄散,一個則是從它的手掌逃出去。


    即便是我不為了靈芸去搏一次,也不情願像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白癡一樣任人擺布。如果瓊綬宴是晚上,那麽白天桑璃必然會來或者讓別人來通知我,我最好還是早點回月嬋宮。


    “柳姑娘……”宸軒的聲音澀的讓人耳底發苦,他很少用這個稱呼,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我忽然有種山雨欲來的巨大壓迫感,心跳也驀地漏了半拍,抬眼看他,宸軒麵孔沉沉的,帶著冰冷,深如烏墨的眸子裏像X射線一樣盯著我,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把獅子當成白貓,剛才我那麽一通的琢磨定然讓他起了疑心。


    “沒事你就好好收拾一下吧。”他望著我笑,眼神裏澄澈清明,笑容溫暖如朝陽,而我卻感覺到冷寒,扯著嘴角,僵硬的笑笑,也許做賊都是這麽心虛的。


    宸軒說完話便走出去,晚上瓊綬宴,他定要好忙一通。收拾完畢,我麻利的跑回月嬋宮,還沒進宮,就意料之中的看著顧嬤嬤站在宮門口,陰著個臉。


    我抬起頭,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就是不正眼看她,不是瞧不起人家,還是因為心虛,生怕她一張口就是一句:徹夜不歸,去哪裏了?


    我總不能說,我沒去哪裏,就是在王上那裏睡了一晚。切,不自己找抽才怪。


    “給小主請安,這麽一大清早跑出去很容易生病的。”顧嬤嬤有禮的道福。


    我吃驚的眨眨眼,立即眉開眼笑,“嗬嗬……大清早起來出去轉轉,晨練晨練對身體有好處。”


    顧嬤嬤狐疑的看看我,想是見我頭發濕漉漉,梳得光溜溜的很整齊,籲了口氣,眉頭鬆鬆,“主子回屋喝點早茶暖暖脾胃去吧,等露水下去,老奴就去收拾正殿。”


    我點點頭,大步晃著朝屋裏走,雖然有點質疑顧嬤嬤的態度,但是總算躲過了這一關,沒有被當成箭靶子。如果真如宸軒的話,這宮裏的女人們野心都挺大,那又玉是藩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什麽特殊的身份。宸軒若是和她重修舊好,不就不用擔心朝中那些大臣當權了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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