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眾人下去休息,隻與李白陪同皎玉公主進入節度使府的客廳,卻見師父張果正陪著三人津津有味地談論著什麽。而三人之中竟有我安插在皇宮中的密諜首領牛貴兒!這牛貴兒才四十多歲吧,卻兩鬢斑白,老態已顯,不複十年前的精明利落模樣。他曾是奶奶武惠妃的心腹親信,在他心中,我既是他唯一的主子,又是他在世上直若子侄的唯一親人!此時,牛貴兒強抑十年重見的激蕩心情,雙眼隱含不易察覺的水霧,欣然地看著我的到來。


    餘下兩人都作文士打扮,那年約四十的中年文士滿臉的憂思,象是操勞一生的農夫,沉鬱而又木訥,但在眉宇之間卻顯出絕非尋常人的大家風範;而那年約三十許的文士,麵容俊秀,行止沉穩而又儒雅,宛若世家子弟。


    “子美,你怎麽也在這裏?”忽然李白失聲說道,我心中一跳,,心裏直接蹦出幾個字--詩聖杜甫杜子美!那年長文士沉鬱的臉上顯出一絲笑意,別有深意地笑道:“太白,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另一文士也驚喜莫名:“看來我們真是同道中人啊!”三人相視附掌而笑,我看出了端倪,他二人很可能和李白一樣,心憂大唐暗含的危機,尋訪應對的方法策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我不由暗歎:多少文才驚世,且懷濟世救民之誌的熱血英才賢能,當此暗流湧動亂世降臨的時候,本應大展身手叱吒風雲,卻因未逢伯樂,鬱鬱不得展其誌,妻兒難保落魄至極,散落消糜在支離破碎的山河間!杜甫乃是晉代名將杜預之後,他的祖父是著名詩人杜審言。杜甫從小對則他遠祖杜預的軍功特別景慕,又崇拜自己祖父的文才,因此杜甫琴棋書畫、躍馬試劍、兵法韜略也都無不通曉,平生抱負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隻是在外飄遊十餘年,卻未展一分才學!


    正當我暗自嗟歎時,李白介紹道:“福王殿下,這兩位是太白的好友,襄陽杜甫杜子美、南陽岑參岑子明(注),皆是治世之賢才!”語中隱含舉薦。我高興地接口說道:“‘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子美先生非凡的胸襟和壯誌的豪邁,令人萬分佩服,《兵車行》更是體察民情,道盡民眾的苦楚(注)。”轉而向岑參道:“‘瀚海欄幹百丈冰,愁雲慘淡萬裏凝’,子明先生詩中充滿奇思妙想,刻畫事物生動而又精細,著實讓人欽佩!”岑參是唐朝邊塞詩人中的傑出代表之一,曾二次深入邊關,渴望建功立勳,也是極有抱負的人,惜未得重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看著我對他二人的詩作品性如此的了如指掌,眾人一片震驚,礙於由朝廷前來傳旨的中使就在身側,大家未敢多發一言感慨,杜甫岑參二人隻是連聲謙遜。“未知聖上遣中使大人前來,所為何事?”我感覺到人不暢言的原因所在,便向牛貴兒說道。


    牛貴兒盡量隱抑著目光中的殷殷,聲音帶絲波動地說:“聖上有密旨相宣,請殿下一人在靜室接旨。”我心知他必是借機獨處,我正也想了解情況,便與眾人招呼一聲,而後和牛貴兒步入密室。


    到及密室內,牛貴兒立即拜倒在地,激動非常:“福王殿下,奴婢給主子請安了。”兩行濁淚順頰而下,我扶起他來,上下打量著他,良久,我輕聲地說:“十年契闊兩茫茫,卻沒想到會在劍南重逢,唉,你老了許多了!”


    “老奴雖老,卻時時以殿下為念,十年來,老奴苦心經營,為殿下打造了一張堅實靈敏的內宮信息網!”牛貴兒布著淚痕的臉上一片欣然地說道。我心內著實感動,拍拍他的肩膀,我轉而詢問道:“你現在在宮中還好嗎?”


    牛貴兒感動地說:“謝謝殿下關心奴婢,現在奴婢依然是掖庭局有令,不過品級卻是等同邊令誠的三品。”聲音一轉,他有些不安地說道:“這次聖上派奴婢前來,是讓殿下早作準備,今年的千秋節,聖上一定要殿下到達長安。奴婢心念殿下,未作明言,讓殿下急趕回府,奴婢罪該萬死!”千秋節是皇帝的生辰節日,玄宗皇帝是八月初五出生的,所以千秋節就是八月初五。


    我輕拍著他的肩頭,想及在姚州脫身的一幕,輕歎一聲,勉收思緒,強為一笑道:“無妨,本王若知是你傳旨,會更急切地趕來的!”接著我問道:“聖上身體可好?”


    牛貴兒恭聲回道:“聖上身體安康,現在的精神活力猶如惠妃娘娘在世時一樣。不過,雖有太真妃、梅妃相伴,卻也時而想及殿下,對殿下甚是掛念。”牛貴兒提及太真妃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神情,生怕引起我的不高興,我表麵上若無其事,內心卻有一絲刺痛,楊玉環對於我來說,也許隻是一個遙遠而又綺麗的夢境而已。


    微一搖頭,擺掉煩亂的思緒,我說道:“為了免除朝中奸佞的猜疑,本王也不能久留你,就由常清送你一程吧?你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體啊!”牛貴兒黯然地點了點頭,躬身隨我而出。按照唐朝禮儀,中使代表著皇帝的威儀,我雖尊貴,卻也必須親送中使。在城門口,在我殷殷的目光中,在封常清的陪同下,牛貴兒依依地踏上回京的路。


    當我回到客廳,正在侃侃而談的眾人立時住聲。我笑問道:“怎麽,小王一到大家就嘎然止聲?”師父一片怡然自得地撚須微笑,皎玉款款情深地看著我,美目中凝著欽服傾慕。杜甫和岑參則一臉的敬服地看著我。


    “殿下,恕臣等大膽,正在評論殿下!”李白語帶恭敬,神情卻略為猖介地說。看看眾人的表情,我遂笑道:“小王才鮮德薄,又有什麽可評論的呢?”


    “草民不是因舞文弄墨而沾沾自喜的短視酸儒,殿下的雄才大略,凡有識之士皆能感知。如若不然,草民二人也不會遠路來投,萬望殿下不棄冥頑,坦誠以待,草民二人願效死力!”杜甫肅然說道,看來,李白已經和他們有所交流了,在看清目下狀況之下,杜、岑決定效力於我了,所以杜甫借我的話頭表明了二人的態度。


    注:《兵車行》實是杜甫751年作。岑參的字我一直沒有找到,因此他的字是杜撰的,哪位書友知道,望告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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