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玥和水雲宗結下的仇怨,注定她不能在內外十湖肆意走動,更何況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潘家。


    當年潘家之事了解後,她將養魂獸獻入禦獸宗,到底傳出一些風聲。


    但禦獸宗抵死不認,潘家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跑到平川地界挑釁。


    如今在青石湖,還是要格外小心才好。


    想到二人也算綁在一條繩子上,她便簡單地將來龍去脈解釋一番。


    “沒想到你修為不行,本事倒很大。這才離開多久,就惹下這麽多爛攤子。”梁庚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修士出門曆練,難免遭人算計,心境要穩。”


    千玥回嘴之際,忽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仿佛是上輩子和湟梁在一起的時候,嬉鬧隨意。


    不過那會兒她修為力壓一頭,殺孽雖重,實則單純至極,更像是被他捧在手裏,既像尊敬長輩,又像疼愛小輩。


    恍惚間,她有種混亂的錯覺。


    梁庚學不由蹙了蹙眉頭,“既是如此,我們更該小心才是。”


    千玥回神,極其低調地拐進一家茶樓歇腳。


    二人選了處不起眼的位置,從樓上俯瞰可以看見街道景色,又能側耳旁聽他人的談話。


    這曆來是她最愛做的事情。


    梁庚學嗤笑一聲,也跟著不說話。


    “聽說最近雙宗鬧得很厲害啊。”


    “你是說張稚兮的事情吧?”


    “對啊,沒想到她真能叛出水雲宗,想當初紫陽真君對她多好啊。”


    “我聽說,紫陽故意誘騙這個徒弟,想要奪她的靈寶。奈何窺天鏡認主之後,即便身死也取不下來,才會鬧得這麽難看。”


    “不可能!這一定是張稚兮的托詞,紫陽真君怎麽可能是這種人?”


    “怎麽不可能,要不是這樣,張稚兮幹嘛放著好好的真傳弟子不做,要去重天宗做囚犯。”


    千玥眉頭一挑,她被囚了?


    “唉,想想張稚兮也是可憐,就因為得了窺天鏡,淪落到這副田地。要我說,還不如沒有呢,踏踏實實的多好。”


    “可不是啊,想當年她在內外十湖可是風光無限啊。”


    “世事無常啊。”


    千玥眯著眼睛,張稚兮去到重天宗怎麽會淪為囚犯?


    當初自己救下她之後,什麽也沒問,隻以為重天宗願意接納她,誰想會聽到這樣的消息。


    她眉頭不由蹙起,一直以來,她對張稚兮都沒什麽反感。


    即便當年水雲宗盛會,她和自己搶奪蚌珠,也不過覺得好笑而已。


    況且她性格驕縱張揚,又有那樣重情義的師尊相護,本就該有驕嬌女的姿態才好。


    誰能料得,那紫陽又是第二個“君無涯”呢!


    或許還不如君無涯,起碼他不比紫陽,還同時與潘家明思真人勾勾搭搭。


    千玥是可憐張稚兮的,但她沒有把這份可憐表露出來,就像當年的自己也不需要別人可憐一樣。


    她總以為張稚兮經此一難,會像上一世的自己,浴血而歸。


    不過,仙途難測,誰又曉得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呢?


    她嘲諷地輕笑。


    隨即,又覺得心癢難耐,到底還是想把張稚兮投奔重天宗後發生的事情了解一下。


    梁庚學坐在對麵,見她忽而蹙眉,忽而譏笑,也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麽,剛剛在街上,還一副恍惚出神的樣子。


    “想什麽呢?”


    千玥回神,看他一眼並不說話,想了想才下定決心道,“我去那邊套套話,你且等我一會兒。”


    雖然打定主意要低調行事,但在青石湖談個八卦應該不妨什麽。


    她走到方才說話那二人身前,笑容親切甜美,直接地表明自己的八卦之心。


    茶樓裏最不少“談天論地”的修士,見眼前這位貌美出眾的女修感興趣,當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慢慢說來。


    千玥聽著二人將自己樹立成弱小無助的散修,高風亮節地去幫助秦湘傑渡過難關,又如何被張稚兮磋磨,不由感歎:八卦的水分果然是很足!


    不過再怎麽水,張稚兮被囚重天宗的緣由也大概了解清楚。


    原來是重天宗迫於水雲宗的威脅,又不好真的大張旗鼓地將其收入宗內,便由張稚兮自己提出,自願入宗不出,求宗門庇護。


    如此一來,重天宗作為雙宗之一,修士正道的擎首,自然就有理由收下她了。


    千玥仔細想想,張稚兮的日子必定是沒從前好了,那樣張揚的歲月也不過是被欺騙保護罷了。


    可現如今的艱辛未嚐就是壞處,說不定就能真正成長起來,終有一日,無需看他人臉色。


    況且,她身上有窺天鏡,重天宗也是舍不得她死的,總要將她好好養著,想來倒比流落在外做個散修的強。


    她那一身傷,沒有極珍貴的靈藥哪裏養得好啊?


    “多謝二位道友相告,在下先失陪。”


    千玥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梁庚學訝異地看向她,“想不到你還是個喜愛打聽八卦的人。”


    她不太同意地搖搖頭,“我與那張稚兮緣分匪淺,終有一日還要遇上,不過打聽下她的安危罷了。平素,我一直是最內斂的性子。”


    梁庚學扯了扯嘴角,顯然對她的自我認知有更深層次的否定。


    “且在青石湖小住幾日,我們也稍作歇息,再去遊遊湖,逛逛街,然後啟程。”他放下茶杯,望著窗外一臉愜意地說道。


    千玥同意,u看書.uuknshu.m 她修仙以來,要麽在奔波的路上,要麽困在屋裏閉關,鮮少有這樣閑適的日子。


    二人一拍即合,在城裏住了間兩室的小院,各自休憩三日。


    等到第四日,天空灑著雨簾,淅淅瀝瀝,混著秋日的風,格外舒爽。


    在千玥看來,這樣的日子是最適合修煉的。


    但梁庚學顯然是個不安分的性子,“秋日細雨,泛波湖上,乃是人生一大趣事。”


    他說到這裏,目露遺憾地感歎道,“可惜你是個女子,否則入夜後,還能一同去街上喝點花酒。”


    明珠界雖然不鼓勵爐鼎,但總也有些燈火通紅的地方,做著這樣的生意。


    千玥涼涼地瞥他一眼,“若我是男子,那日依然要與你結上同心契。”


    梁庚學頓時麵若黑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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