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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了揉她細長的脖子,他將鋁合板隨手扔到床頭櫃,見不得她舒服一樣又把她的被子掀了開,視線接觸到她嫣紅的唇瓣,像被下了降頭一樣目光固定住。


    銳利的眸變得幽沉,不知什麽情愫在裏頭攪動翻滾。


    時間過去數十秒,床上的人不滿地嚶嚀一聲,又摸索著把被子蓋回去。


    聲音驚醒了出神的殷商,不由分說站起來,剛想轉身離開,又伸手將她的被子掀掉,這才邁步離開房間,一雙銳利的眉不知何故擰在一起。


    ………..


    為初從超市采買食材回家的途中,接到了江sir的電話“綁走你的兩個人已經抓到,需要你來指認一下”


    她開車門的動作僵住,默了默,隻回了一句“好”


    掛了線後,她收斂心神,將東西放到後座,驅車前往警察局。


    因不是上班高峰,一路上暢行無阻,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有些用力,以至於指尖微微泛白。


    到達警察局,她被帶到一間密閉的房間,麵前是一塊大型的單麵玻璃,玻璃之外還有一個小型的審訊室,裏麵坐著三個人,她隻認得其中一個是楊sir,那坐在對立麵的,就是兩個匪徒其中的一個。


    “審訊已經開始了,我們抓到人的時候他們不是在交易,所以現在他采取抵死不認的態度”江sir從外頭進來。


    為初轉頭,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他就是周駿”他的下巴朝裏頭拷著手銬的男人努了努,然後詢問“我現在要開麥了,你ok嗎”


    點點頭,她麵色沉靜。


    江sir開了麥,審訊室的對話透過小音箱傳達到這個密閉的空間。


    “這麽說你不承認非法柺賣與堵博?”這是楊sir的聲音,透露出威嚴。


    她看到周駿那張粗獷的臉笑了一下,顯得有些吊兒郎當。


    “阿sir~”尾音拉長,語調輕慢,沒看出半點尊重警察的態度來。“你屎盆子不要亂扣,都說我沒做過,沒做過的事情怎麽承認呢”


    時隔數月後,這是為初第一次聽到匪徒的聲音,小音箱質量極好,他的聲音傳過來,沒有一點雜音。


    這聲音讓她的心髒一點一點地緊縮,看著那張臉,上麵的吊兒郎當讓人生出一種打爛的衝動,可她神情依然是沒有變化的,就像裏麵坐著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可隻有她本人知道,她壓抑在內心的情緒。


    “我勸你還是配合一點比較好,你知道法官判刑也會參考警察的案件陳述嗎”這是楊sir的聲音。


    “阿sir要我配合什麽,你得說清楚我才好配合啊,是不是”他臉上有張狂而無聲的笑意。


    楊sir沒有被激怒“周駿,如果你覺得這次也能像你從前堵博被抓那樣困個幾天就平安無事地走出去,那我想這次你得洗幹淨你的屁股,準備好把牢底坐穿了”


    這樣的話傳到周駿的耳膜裏,還是無所謂的樣子。


    “吽老板這號人物想必你聽過吧”


    “不認識”表情沒有變化。


    “怎麽會,他可是你上線蠍子穀的固定客源”


    聽聞蠍子穀那一瞬,他懶散的眼神一閃,麵部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2019年8月7號你在哪裏”


    乍被這麽一問,周駿沒想起來那天的記憶。


    “不記得了?”


    “那我提醒提醒你,8月7號那天你跟你同伴老妖埋伏在寶湖鎮的一個叫幾耕鄉的村莊,在那裏綁走了一個女孩”


    地點、時間、人物都被一一擺上台,他的記憶便一點一點地往腦子裏衝,臉上的狂妄裂開了一道很細小的縫,但還強自鎮定著。


    “阿sir,你是不是有所誤會,你說的這些跟我可沒什麽關係”


    “沒關係?”楊sir冷笑。


    “我沒做過什麽作奸犯科的壞事,阿sir要是有證據的話就直接去告我啊”


    “周駿,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我們不會不遠千裏飛往江西去抓捕你們,你現在隻是垂死掙紮,審訊你隻是按程序走一趟,你不要就此以為我們手頭上沒真憑實據,想從你的嘴巴撬出點證據來”


    內心的不安大範圍的開始往四周擴散,他強裝的鎮定被加速分化。


    楊sir乘勝追擊“被你們麥到下壩村的那個女孩已經逃出來了,將來會作為受害人上法庭對你們進行指認,你現在抵死不認隻會對將來的量刑帶來增加的可能”


    “你說什麽”他瞳孔驟張,傾身撲在麵前的短桌上,反應比先前的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激烈。


    嫌犯的情緒已經遭到分裂,楊sir沒有趁勢繼續審問,而是點到即止。


    他看著麵前的人開始慌亂忐忑“夜路走多是會濕鞋的”


    然後跟身邊的同事交代“今天就到這裏,先把他帶出去”便起身先行出去了。


    另一位警官將周駿帶起來,彼時,後者的神情已經很不對勁了。


    “那個女人是不是在這裏”他眯著眼,像是問旁邊的人,又像自己跟自己說話。


    “什麽”阿sir一開始沒聽清。


    他恍若未聞,一雙堂皇的眼在這個密閉的審訊室上下遊走,滿目警惕。


    “什麽指認我,我沒做過,指認我做什麽”


    他是慌了,真的慌了,如果沒有受害人,他抵死不認的話,他也不信警察手頭上有足夠的證據,可是現在看來,他們不但證據確鑿,還有受害人,一旦那個女人指認他…….


    阿sir拉著他的手臂出去,經過一麵漆黑的鏡子時,周駿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嘣”一下朝鏡子撞擊而來,臉部死死貼在上頭朝鏡子那一麵窺視著,麵目有些扭曲。


    就在鏡子其後的為初受到驚嚇,臉部煞白,身體不自控地朝後踉蹌一步。


    一旁的江sir也沒料到周駿會有這一出,忙伸手欲扶住旁邊的女孩,但她已慌忙穩住身形。


    審訊室的阿sir麵色頓變,強拉著周駿往門口走去。


    “她在裏麵是不是,她在裏麵是不是……”他扒拉著隻看得到自己模樣的鏡子,一邊被強硬地拖往門口。


    為初抿著唇,肺裏的氧氣有些稀薄,隔著一張看似極薄的玻璃,看著裏頭那個半人半魔的瘋子。


    今日她擦了淡淡的口紅,而今襯著那張臉越發蒼白。


    “木小姐”江sir關切地試探喚了一聲。


    審訊室的門開了關,周駿已經消失在那裏,她恍惚地回過神“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要不今天就先到這裏?”


    “不好耽擱你們的進度,我沒事”


    緩了一會,她詢問“可以給我一杯熱水嗎”


    “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倒”


    折而複返的江sir手裏拿著一杯溫開水進來,她喝了兩口,待冷卻的血液回暖了稍許。


    後來審訊室再進來兩個人,一個為正,一個為邪。


    負責審問的還是楊sir,前麵問了陳平安一些問題,兩道聲音其實很清晰地透過小音箱傳達過來,可為初的耳朵隻斷斷續續接收到一部分。


    “徐禎娘是你什麽人”


    直到提及這號人物,油米不進的陳平安神情方才發生了變化。


    “我嬸,幹什麽”有些警惕,警惕警方要對他嬸做什麽。


    “徐禎娘知道你做什麽的嗎”


    “你什麽意思”


    “這是近兩年你給徐禎娘轉賬的記錄,數額不等,這些錢你從哪裏來的”


    “我工作掙的,怎麽了”


    “什麽工作”


    “隨便做一些雜工唄”


    “哪裏做的,你老板給你工錢的轉賬記錄呢”


    “雜工就是哪裏有哪裏做咯,這麽久了,我怎麽記得。錢都是現結,給的現金,哪裏來的什麽記錄”


    楊sir突然話鋒一轉“你跟徐禎娘這麽親,你做什麽,錢怎麽來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阿sir,你不要套我的話,我做的是正經工作,可沒犯法”


    “那就是說徐禎娘知道你做什麽”


    陳平安被噎住。


    “下壩村是你的老主顧吧”


    “沒聽過”


    “老財知道吧”


    “不認識”


    前麵已經被鑽了空,後麵的問題陳平安都采取無賴式的態度。


    為初握著紙杯,掌心是溫熱的,可這熱度無法抵達心髒的位置。


    江sir看了看她的臉色,用溫和的語氣問“聽得出嗎”


    她一時沒有回答,不是不確定,不是猶疑不決,隻是不知為何嘴巴似乎粘在一起,她兩度欲說話,但張了張嘴,是沒有聲音的。


    “你還好嗎,要不出去休息一會”


    她搖搖頭“是”


    江sir以為她說的是要出去休息,轉身欲開門,又聽到她在身後說“是他們”


    他轉過身來“確定嗎”


    她閉上眼,音箱裏傳達到耳畔的聲音與當初車內的融合到一起。


    “我記得他們的聲音”


    朝審訊室裏看了一眼,又看看她蒼白的臉色,江sir體貼地說“好,我先帶你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後者將手裏空了的紙杯遞出去“江sir,可以再給我倒一杯水嗎”


    “沒問題,你在這邊休息一下”他接過杯子,剛想邁腳時,又見她交代。


    “給我倒一杯開水吧”


    他默了默“好”


    人走後,她在走廊的排椅上坐下,這是審訊室的走廊,來往的人很少,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玻璃門,門後是警察局的大廳,此起彼伏的人聲被那扇門隔成兩個世界。


    她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微微低著頭,掀開自己的袖子,那些傷痕斑駁錯亂,因藥物治療下已經淡化成粉白色。


    一張臉上沒有多少血色,許是沒有熱水,這才發覺連手都有些發涼。


    她握住自己的手,為了使自己暖和一點。


    可能是有些恍惚,沒聽到厚重的玻璃發出嗒的一聲,然後是一步步靠近的腳步,直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那人蹲下來,溫暖寬厚的大掌解開她相握的手,將一杯裹了紙巾的熱水放進她手心,她下意識要抽出手,一抬眼,身體發出的本能抗拒頃刻間鬆懈了下來。


    “你怎麽來了”她低低地問,聲音裹挾著一抹很輕的疲憊。


    “通知你的時候,江sir也告訴了我一聲”他說,聲音是溫柔的,神情是溫柔的。


    她笑了一下“當我是小孩子嗎”


    他看著她“我倒寧願你是個小孩”


    “嗯?”她沒明白,從下往上看著他,他的眼睛好漆黑,裏頭很滿,裝了些什麽?


    “要回去嗎”


    她搖搖頭“可能早上起得早,有點困”


    “那睡一覺再走”說完,他走近一步,就這樣站在她麵前,輕輕把她的腦袋靠到自己的身前。


    為初睜著眼,手上的熱水氤氳出白色的霧氣,若有似無地撲打在她的下巴上。


    忽然感覺到頭上有一隻手在溫柔地撫摸,一遍遍地很有耐心。


    她眨了眨眼,慢慢地闔上。


    空無一人的走廊裏,留下他們這兩個一高一低的身影,外頭的世界很嘈雜,但此刻的他們是無人打攪的。


    他的手很長,扶住她的腦袋,隻微微低一下身子便用一隻手小心地抽走了她手裏的紙杯。


    她真的睡著了,就這麽靠在他的身前。


    可即使睡著了,他依然一手護著她,一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像一個保護者的姿態。


    腕上表裏的分針有序地轉動,偶爾有警察帶著犯人經過,對他們進行側目,可他始終如一棵石鬆,堅實挺立。


    江sir忙完了事,從外頭進來,見著這一幕,以為她是在他懷裏哭泣“還好你過來……”


    “噓”匍一說話,便被孔林示意稍微降低音量。“她睡著了”


    “噢”江sir了然地點點頭,u看書 ww.uuanu放低了音量。


    “需要換個地方嗎,這裏雖然人少,但木小姐這麽睡估計也睡不好”


    孔林感謝對方的好意“一動她就要醒了,就讓她這樣睡一下就好”


    看了看她,江sir回想起每每她一個人的時候,就覺得她自身會豎起一道屏障,把那些能攻擊到自己的傷害盡可能地降低。


    但現在她在他身前睡著,又覺得她的武器減少了,就像是他平常見過普通的女孩子一樣。


    所以讓他好奇一件事“孔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純粹個人好奇”


    “沒關係,請問”


    “你們二人是什麽關係”


    撫著她頭發的手頓了一頓,末了,低頭看她,漆黑的眼底壓著一種情愫“我很希望我能這樣回答你,她是我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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