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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防不讓她看出來穿過的,還疊得整整齊齊再拿出去,又在客廳的電視櫃裏拿了一套毛巾與牙刷,擱到衣服上麵。


    給她放到洗手間的掛衣架上,取下花灑打開開關,將水溫調試到合適的溫度。


    為初全程在客廳看著。


    準備完出來,他打開抽風機,看向她“進去吧”


    她也就點點頭,不客氣地進去了。


    關上門,抬頭打量著這四方的浴室,鏡子幾淨,盥洗台不見一滴水漬,簡單的幾瓶男性護膚品靜靜佇立在上頭,找不到一絲女性生活的氣息。


    她褪去衣物,嘩啦啦的熱水傾瀉而下,朦朧的蒸汽飄起,驅散她體內的寒冷。


    孔林在廚房,從冰箱拿出一瓶牛奶,起灶弄火。


    耳邊響的是浴室傳來的嘩啦啦的流水聲,時停,時開。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有一個女孩在這所房子裏與他共處。


    莫名間,讓他心之所悅!


    隨意用毛巾擦了擦滴水的頭發,她拿了兩張紙巾撿起地上的頭發扔進垃圾桶裏。


    浴室的門打開,她與他抬頭,第一時間看到了對方。


    前者有些尷尬,後者攪拌牛奶的動作忽然微微一頓。


    她原就白皙,沐浴過後的肌膚更是透著紅潤的光澤,吹彈欲破,他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變成了oversize,袖子長到隻露出半截手指,領口於她而言有些寬大,以至於粉白粉白的鎖骨露出了近半,褲子被她卷了幾下,腰間的鬆緊帶拉了又拉,這才將繩子綁緊不至於掉下。


    他沒想到過有人穿上自己的衣服會像這般,如一個雕刻精巧的小人偶,處處泛濫著性感的可愛!


    “過來喝杯牛奶”他開口,心裏的想法沒有表露在臉上。


    一邊擦頭發,她一邊走過去,在大理石的餐桌上坐了下來。


    低頭一瞧,發現眼前的餐桌紋理自然,一股煙霧從這頭蔓延到那頭,逼真生動得乍一看讓她以為桌麵上真有一道煙霧彌漫。


    “你這張桌子很特別”說話間不禁用手摸了摸上頭的紋路,光滑冰涼。


    “二手市場淘的”煮好牛奶,擱到她麵前。


    隻有一杯,不禁疑惑問“你不喝嗎”


    “陌生的環境怕你睡不熟,喝杯牛奶安穩一點”


    聞言,她忽然想起半年前在酒店遭遇盜竊那一晚——他還放在心上!


    看了她濕漉的頭發一眼“我先去洗澡,風筒在那裏,把頭發吹幹了再喝”


    交代完他才進去洗澡,聽到身後浴室關上的聲響,她回頭看了一眼,而後才低頭打量身上寬鬆隨意的‘新睡衣’。


    這睡衣套在她身上,若有似無間飄來一陣極淡的草木香,起先以為是她沐浴過後的味道,可現在看看,衣服的外樣感覺早被人穿了有些時日。


    想到自己裏頭隻有一層內衣,原就酡紅的臉越發有些不自然,抓起毛巾慵懶的擦拭自己的頭發,起身站到浴室門外輕喊了一聲“可以參觀一下你的住所嗎”


    裏頭片刻後傳來低啞的聲音“你隨意”


    她便一手擦頭發,一手握著熱牛奶在客廳內踱步,隨處端詳。


    淺灰色沙發後麵的那一道牆鑲嵌了一幅畫,畫中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沙嶺聳立,高矮起伏,傍晚的天空暗沉,一輪殘陽沉在天際,紅得猶如滴下一片片鮮豔的血!


    擦拭頭發的動作緩緩停下。她見識過他指畫的技術,平淡、溫馨、空靈,在他一雙手下都能將其意境淋漓盡致的體現,包括震撼!


    可眼前這幅畫中,除了震撼,一眼就能讓你體會到一瞬間擊中內心的那種蒼涼與哀思!


    她不禁喃喃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牆麵通體雪白,隻有被偌大一個圓形畫框嵌在後頭,更浸染了孤望的視覺感!


    轉身朝其他位置走去,各處參觀一番,走到了其中一扇房門,房門虛掩,她推了開——反正已經征得主人同意。


    房間的擺設不多,風格也與客廳無異,客廳的沙發是淺灰色的,裏頭的床鋪依然也是淺灰色,有一麵嵌入式的流光衣櫃,外形頗具設計感。


    她第一次看見同齡人的臥室會擺放一張書桌,不大不小,桌子的後方更是兩個立體的書架,獨立分開,兩個書架之中夾著一隻半人高的幹樹造型,細長的枝椏粘著淡白色的幹花小朵。


    這樣好看的景致讓她不由自主俯身湊近去看那造型極好看的擺設,由衷地誇“真是藝術”


    又直起身子分別走到兩個書架前,看上頭滿滿陳列的書籍。


    以她對書籍的熟悉程度,這麽粗略計算,兩個書架起碼也有五百到六百本書。


    自言自語“跟我家裏的差不多”


    卻不知人家父母家、深圳的老房子都有比這更甚的書籍。


    遊覽了幾圈,在書架上找到許多熟悉的字眼,從中拿了一本餘華先生的《活著》,初到手中便發現表皮已經有些泛白折舊,下意識小心對待。


    隻是見到這筆數簡單的兩個字,一股沉重壓抑已自覺泛上心頭,隨手翻開其中一頁.....


    《有慶一個人躺在一間小屋子裏,那張床是用磚頭搭成的。我進去時天還沒黑,看到有慶的小身體躺在上麵,又瘦又小,身上穿的是家珍最後給他做的衣服。我兒子閉著眼睛,嘴巴也閉得很緊。我有慶有慶的叫了好幾聲,有慶一動不動,我就知道他真死了.....》


    她沒敢再看下去,輕輕合上了書,放回到原位。


    他在深淵裏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爬起前行!


    他從黑暗中遙望曙光,曙光一次次墜亡!


    那個難以果腹的時代,人這一生,竭盡所能隻求活下去,可若是換了旁人曆經福貴的一生,還有生存的信念嗎?


    她不知道!


    從主臥退了出去,開了側對門的一間房,與其他的布置一般,都是偏冷的色係,一張一米五的床鋪,水墨色的被子,牆上掛著一幅立體的麋鹿角,牆角佇立一個落地的掛衣架,房間的大小隻可容納這些東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這時才發現,他住的,是一間單身公寓。


    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她轉過身,他正好站在她身後,穿著與她同款的灰色睡衣,但穿出來的是與她完全不一樣的風格,黑色的短發半幹,散發著沐浴過後的熱氣。


    慵懶、有範,明明包裹得隻露出了脖子,竟莫名的有一種禁欲的美感。


    瞄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著,心髒沒來由的一緊——這人睡衣是批發的嗎。


    腹黑如他自然將她的小動作納進了眼裏,麵上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她還是濕潤的頭發“怎麽不把頭發吹幹”


    “懶”倒還直接。


    失笑“吹個頭發能花多少時間,寧願感冒?”說罷轉身“出來吧”


    她邁腳跟在他背後“大多數女生都是這樣,寧願在生病的邊緣試探,也不肯花一點時間把頭發吹幹”


    他去拿風筒的路上,聽到這種奇怪的言論,有些好笑地擰了擰眉。


    從櫃子裏拿出風筒,連接電源,用眼神示意她坐在跟前的單人沙發上。


    “做什麽”一邊擱下牛奶,她一邊狐疑的問。


    他溫聲說“坐下”


    她便半推半就的就背對著他坐下了。


    取下她脖子上的毛巾,單手撥起她的頭發,按下風筒的開關,剛吹上,坐著的人兒猛地就要轉身。


    大掌握著她的肩膀又將她按了回去,重新吹發。


    背朝著他,為初猶猶豫豫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不知是否風聲太大,亦或假裝聽不到,他沒有回答。


    她便沒有說話了,目光盯著麵前的牛奶杯,能感覺到他刻意放輕的力道,頭上溫熱的風感與撥動帶來剛剛好的舒適,除卻自己的母親與發型師,第一次有異性給自己吹頭發。


    客廳裏沒有人說話,想起他房間裏的那些書籍“這麽多書,你都看過嗎”


    頭頂傳來他低啞的煙嗓聲“沒有,有一部分沒看過”


    臉上掠過一絲鄙夷——這人剛才果真故意裝作沒聽到。


    “香港的租金這麽貴,你都住深圳為什麽還租著這間房子”錢多嗎。


    她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黑色的發絲在他掌心中隨風舞動“可是這是我買的”


    what?


    腦袋忽然往後一倒,仰過頭來看著身後的男人“你認真的?”


    她倒垂著腦袋,他一邊給她繼續吹“這幾年投資賺了點錢,公司盈利也還好,就全款買了一套小戶型,你剛才看的那間小房間原本是書房,朋友偶爾來看球會住下,就布置成了臥室”


    他說得雲淡風輕慢條斯理的,她聽得心髒一抽一抽的。


    “所以這間房子是用‘點錢’就買到了?”


    她那間80平方的房子還是她跟她媽媽這麽多年拚了老命拚出來的。


    看著眼前這雙盈潤好看的眸眼,他無奈的笑了一下“你誇張了”


    “我捋一下….你父母不跟你住在一起,就是說在香港你父母也有一套房子,你在深圳住的也是自己的房子,這間還是你的房子…..”


    遙望著天花板哀歎“同人不同命呐”


    他哭笑不得“深圳那間是我爺爺留下的房產”


    “你們家三代單傳,到頭來還不是你的”


    看著天花板,她一陣歎息“我也想當包租婆,我也想老年之後躺在家裏曬曬太陽嗑嗑瓜子兒收租金”


    吹頭發的動作停下,關了風筒,他靠近她,兩條修長的手臂撐在沙發的兩側“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沒發現彼此的姿勢有些曖昧,望進他的眼睛發出亮光來“什麽辦法”


    他隻看著她沒開口,她講話時吐息若有似無飄到他臉上,夾著一陣輕微的馨香。


    目光轉移到她輕紅的臉頰,未染胭脂,泛著剔透的光澤,最後落到那張唇瓣,不知為何煞是粉嫩,嬌豔可人!


    察覺到兩人間氣氛的微妙轉變,為初心髒緊了緊,盡量神色自然,抬起腦袋一邊說“我看你也沒什麽好點子”


    她起來的時刻,他便也抬起了頭,眼睛裏的情緒掩藏得很好。


    吹風機再次響了起來,為兩顆鼓動的心作了掩護。


    他戲謔“大半年來,我也沒看出來你是個財迷”


    “錢誰不愛,對錢不感興趣的那是馬雲”


    她雖然頭發不長,但發量多,吹著吹著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孔林極有耐心,就這般站在她身後為她吹了許久。


    兩人有幾分鍾的時間沒有產生對話,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身後的人看著她的腦袋緩緩往自己這邊倒來,眼見要靠到沙發邊緣,忙伸手抵在她腦後,慢慢的才靠到了沙發邊上。


    往前一瞧,果真見她酣然入睡。


    把風筒關掉順手擱置在一邊,繞到她跟前,他的手還在她腦後枕著。


    “為初”他輕聲喚。


    睡夢中她蹙了蹙眉,不悅被人打擾。


    他唯有半弓著身子,空餘的右手小心的抬起她的腦袋,將枕在她下方的左手轉移到腰背,另一隻穿過她的腿部,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走到客房,用肩膀推開虛掩的門,先是輕柔地把她放到床上,而後抽出自己的右手,再用右手輕輕抬起她的腦袋,一邊把左手抽出來,一連貫的動作極是小心,唯恐驚醒安睡中的人。


    你說,醒了也就醒了吧,又不像嬰孩需要誘哄,何須這麽小心翼翼!


    拉過被子為她蓋上,瞥見眼睛下落了一綹青絲,那修長的手指探出,輕輕為她撫開。


    沒有立即離去,在床邊坐下來,uu看書uukas.om安靜的陪她片刻。


    他的眼睛總是不染雜質,漆黑得發亮,偶爾看著她的時候眼裏會有一縷淡淡的光——在她看不到的時候。


    ……


    為初睡得並不怎麽熟,夜裏兩三點的時候濛濛睜開眼,房裏點了一盞暖黃的小燈,她躺在床上,張著眼睛看頭上的天花板,等意識逐漸回籠了,才坐起身子。


    鼻間嗅到一陣輕微的檀香氣味,張望四周,發現牆上的插頭點著一盞香薰燈,透出溫暖的暗光來。


    看著那燈出神了一下,感慨了一下。


    “也不知將來陪在他身邊,會是怎樣一個女孩”


    不過她想,至少也是優秀的吧!


    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掀開被子下了床,她輕輕擰開門,柔軟的棉拖踩在地上被她刻意放輕了聲響,身子剛出了門,意外的瞧見側對麵的主臥透出一絲亮光——門虛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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