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181年初春。


    南方的城市冬天很是短暫在過了聖夜祭之後的幾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天上就再也不下雪了。那些象征著冰冷與冬天的精靈十分識趣的離開隻留給喜好欣賞她們絕美身段的人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遐想卻忽略了她們所獨有的陰暗與無情。


    白癡在這段時間內依舊是保持著自己獨有的步調生活著。剛剛開始的那一個月他再次恢複到以前那種連挪動步子都會顯得萬分疲倦的狀態之中。他挪不動步子無法行走更遑論奔跑。他甚至連腰都快要直不起來隻能在地上爬。


    這樣的生活持續著他沒法站直身體當然也無法去掃地工作。無法工作坎帕校長帶給他的食物也就越來越少。如果他還是無法站起來走出去的話那個老人恐怕真的會停止供應食物任由他餓死。


    白癡的忍耐力夠堅強也許俄餓個十天八天他也能繼續活下去。但麵包顯然不行這個出生才剛剛滿一年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像白癡一樣忍受饑餓。她需要人去照顧她而那個始終被她的那雙小手拽在手心裏的衣角則屬於白癡。碧綠色的眼睛看著他拉著他的衣角兩隻還沒有什麽力量的小腳艱難的站直跌倒再站直再跌倒。


    白癡知道自己不能等下去。為了食物他要活著。為了麵包他也必須活著。坎帕校長並沒有給他定下時間但不讓麵包餓肚子就是這個世界套在他肩膀上的時間限製。


    活著就是不停的在和死亡做鬥爭。


    不管你是不是一個孩子也不管你是不是活在一個與其他人不一樣的世界裏。更不管你是不是連睡覺走路吃一口暖肚的食物都必須豁出性命與死神進行拉鋸戰。


    不想死的就必須咬緊牙關活下去。


    在一月裏白癡將所有的食物都留給小麵包自己隻靠吃一些最垃圾、最肮髒的樹皮草根鍋底灰之類的東西來果腹。終於在時間邁入二月之時他扛著身上那套在旁人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重量的束具拿著掃帚重新掃起了學校的街道。(.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睡覺的姿勢也終於從背靠牆壁以最不壓迫胸部的方式重新換成了以前的躺臥。即使是在那沉重的重鎧壓迫之下他的肺部也能自由自主的擴張頂起重鎧讓新鮮的空氣進入他的身體而他的動作也再次恢複成以前那樣的自然真正成為旁人眼中“沒有任何束縛隻是隨意走動”的樣子。


    對於這一切高塔頂端。每當坎帕校長透過落地窗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在學院內走動掃地的時候嘴角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微笑。


    ――――――――――――――――――――――――――――――


    “來。”


    二月末的一個晴朗午後陽光微微的灑在皇家學院的肩上。白癡丟下手中的掃把站在校園區的碎石路上弓著腰向前方伸出雙手。而在他的正前方正是兩隻腳還不十分穩當小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的麵包。


    “啊~~嗚~~”


    在鋪滿陽光的道路上小麵包搖擺著身子。她啊嗚啊嗚的叫著小腳試探性的朝前邁進兩隻手伸的筆直朝白癡一步一步的走來。


    小麵包和白癡之間的距離並不算短這段成年人都要走上十步才能抵達的路對一個嬰兒來說的確算得上是一次漫長的征途。白癡就站在終點彎著腰張開雙手那雙眼睛依舊沒有表情的望著前方嘴裏隻吐出一個字――


    “來。”


    “嗚呀~~~”


    也許是嚐試到用自己雙腳就能移動的快樂吧小麵包一邊走一邊出愉快的叫聲。在燦爛的陽光下小丫頭眯起眼睛笑著衝向白癡的步伐也不由得快了起來。不過這樣的加當然會產生一些讓她不太舒服的後果。


    噗通。


    衝的太快小丫頭臉朝下的摔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之上。


    “嗚……嗚……”


    風吹沙城的春天溫度較高比起賽納格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正因為天氣溫暖小麵包身上的衣服其實並不多再加上這樣猛衝向前的跌倒……應該讓她充分感受到什麽叫疼痛了吧。


    “嗚……嗚……嗚…………”


    跌倒的小丫頭開始出陣陣抽泣她抬起頭可是卻沒有看到一雙過來抱住自己的雙手。看到的就隻有正前方那雙依舊冰冷的眼睛。


    “來。”


    同樣的一個字白癡說了三遍。他的動作沒有變化依舊是站在原地伸出雙手。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沒有人會幫助你爬起來。所以你必須自己學會爬起來然後在不依靠任何人的情況下走向你的目的地。


    冰冷的漆黑雙瞳注視著那雙稚嫩的翠色瞳孔。小麵包的抽泣漸漸輕了因為她也知道眼前這個人決不可能來幫助自己。終於小丫頭的哭聲漸漸停止。她撅起屁股兩隻手撐著地麵再一次的用那兩隻小腳將自己支撐了起來。隨後繼續搖晃著那還不夠穩健的身子繼續一步、一步的走向白癡。


    噗通。


    爬起來……


    噗通……


    再爬起來。


    噗通…………


    爬起來。


    冷漠的雙眼就這樣看著小麵包不斷的重複跌倒爬起跌倒再爬起的動作。她身上的衣服髒了幹幹淨淨的手掌心也有些擦破了皮而映出血絲。小丫頭終於忍受不住疼痛坐在地上捂著手掌心大哭起來。可不管她哭的多麽傷心多麽害怕那雙手依舊在那裏打開等待著他自己過來投入那個懷抱……


    哭過了再一次的爬起。小丫頭的那張臉上掛著幾滴大大的淚珠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璀璨的寶石一般明亮。她張開雙手帶著依舊抽抽泣泣的表情撲向那雙大大的手就在她即將踏出撲進那個懷抱中的最後一步時她的腳步再次絆倒小身子不受控製的向前倒去……


    ………………


    噗通聲沒有響起。


    在這個小身子即將跌倒的那一刻一雙手已經托住了她的身體抱住了她。


    “嗚……嗚啊~~~~~!嗚嗚啊~~~~~~!”


    冰冷的眼睛依舊冰冷。但當小麵包抬起頭看到這雙眼睛時她卻嗚嗚呀的笑了。她重新用小腳撐起身體嗚嗚叫了一聲徹底的撲進白癡的胸懷。那雙小手拽著白癡的衣服將自己的小臉整個的都埋進他的胸膛……笑著……歡快的笑著……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舒適開春的芬芳已經在整座風吹沙城中蔓延。路旁的樹上重新編織起了新鮮的嫩芽花壇中的花朵也再次露出即將開放的花蕾。那些金色的光芒灑在那個乞丐的臉上是不是……也將他臉上的冰冷融化了一點呢?


    休息時間結束了。更正確的說是坎帕校長允許他擁有的十五分鍾午餐時間結束了。他彎下腰重新拾起掃帚從懷裏摸出一塊幹涸無味的壓縮餅幹放進嘴裏咀嚼了幾下之後咽下肚。他要重新開始掃地清潔著校園。


    “嗚~~~”


    就在白癡準備準備雙手握住掃把的那一刻他的左手上卻感受到了一陣小小的觸動。低下頭隻見一隻小手正抓著他的手指那張天真的臉上露出依戀的笑容。


    “呼………………”


    白癡歎了口氣他沒有抽出手反而用左手抓住這隻小手。隻憑借一隻右手捏著掃把走著掃著。


    “你的耐性還真是夠堅韌的竟然真的有時間教這小丫頭走路?!”


    暗滅打開血瞳望著一邊走一邊掃地的白癡諷刺的讚歎了一聲。


    “我說你啊幹嘛總是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麵?有時間去教這小丫頭走路還不如多看看你腦子裏的那些劍法!除了第一劍殤之外第二劍你看的怎麽樣了?需要多久才能學會?三個月夠了嗎?”


    白癡輕輕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來他根本就沒有去看第二劍。而是把第一劍殤在心裏反反複複的演練反反複複的研究捶打。他不著急相比起那些想要追尋更高深武學變得更強的人他真的不太在乎腦子裏的那些東西。因為相較起學習腦海內的其他五劍看著小丫頭學走路看著她走的路一天比一天長似乎已經變成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事實上白癡這樣的做法的確正確。六劍劍法是一項十分注視基礎的劍法它的招數雖然簡單但越是樸實無華的地方殺傷力就越是強大。即使是一個有劍術基礎的人恐怕也無法在兩三年內學會這套劍法。更何況是一個根本沒有任何基礎的孩子?對於目前隻有十一歲的白癡來說能夠揮出第一劍殤已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


    就在暗滅依舊喋喋不休的時候教學區忽然傳來一陣禮炮轟鳴的聲響。抬起頭一些五彩繽紛的氣球徐徐升起看起來似乎是在進行著什麽慶祝活動。


    “嗚啊~~”


    小麵包拉著白癡的手搖了搖白癡歎了口氣抬頭。


    “喂這又是搞什麽鬼?”暗滅道。


    “…………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你這小子最近就忙著這個死丫頭會知道才怪了!話說回來今天不是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嗎?我記得那個老頭好像說過這是……什麽什麽來著?”


    “應補招生。”


    “嘿嘿沒錯就是這個。”


    所謂的應補招生是指皇家學院每年年初所舉辦的一次不同於全國招生的招生活動。因為這所校園依舊屬於軍事學院其教學之嚴格權力之特殊讓許多慕名而來的貴族子弟叫苦不迭。隻上了半年的學就吵吵嚷嚷不肯再上因而退學的學生絕對不在少數。而學院方麵也不會去挽留這些學生因為這所學校培養的大多數都是國家政要或者軍人一個吃不了苦而離開的學生與其讓他長大了禍害國家還不如快點離開的好。


    不過這樣一來每年都會有一些空缺的席位出現。為了彌補這些空出來的席位學校在每年的春天會再次展開一次招生。不過比起全國招生這次的招生考試要更為嚴格這也是為了保證新進入學生的質量防止再招進一批會逃跑或者跟不上學業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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