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市東部,是一塊被繁華和浮燥精心打扮過的嬌滴滴美人。無論是用身材還是四肢的長短比例來衡量,絕對稱得上是禍國殃民的絕色女子,隻不過皮膚上的坑坑窪窪讓它原有的美人韻味降低到了恐龍級別,然而陰陽路這塊遮羞布卻保留住了它的一絲神秘感,讓那些喜歡朦朧美的狂蜂浪蝶前仆後繼為它精盡人亡。


    密集破爛的低矮瓦房、狹窄的過道、遍地的垃圾,四處飛舞的蒼蠅和蚊子就是幸福小區最真實的寫照。雖然幸福小區裏滿目瘡夷、慘不忍睹,可是幸福小區的周邊地區卻是裝點得金碧輝煌、霞光萬丈,陰陽路就在這種大環境的壓迫下應運而生。


    古語有雲,陰謂之陰間,而陽則為人間,陰陽路所承載的正是分割符的****命運,陰麵破落不堪,陽麵高樓林立。一位很不幸的明星廣告橫幅被橫在了兩者之間,風光的環繞了幸福小區整整一圈。據說陰陽路這個設計創意是一位作風嚴謹的老工程師在****肚皮上馳騁時,抽搐間突然爆發的靈感,真正體現了設計來源於生活的高超意境。


    自從陰陽路的中間路段開了一間小小的天地齋後,陰陽路才由最開始的冷清逐漸變得興盛起來,不僅幸福小區的病號趨之若騖,外來的富賈名流更是數不勝數,香車寶馬一直從街頭排到了街尾,一道由錢堆砌起來的豪華風景線眩得路人一陣眼花繚亂,徹底讓陰陽路的落破成為了過去時。


    “葉郎中早啊!”


    “葉郎中,今天天氣真好,晚上我們殺一盤怎麽樣?”


    葉郞中剛踏進醫館所在的陰陽路,街道兩邊的店主紛紛向他打招呼,說著一些沒有營養的話,眼中的的敬仰和尊崇讓仙風道骨的葉郎中更顯得飄飄逸仙。


    微笑著和街坊們招手點頭,葉郎中打開天地齋古香古色的大門,一陣沁人心脾的藥香撲麵而來,讓人精神不由一震。天地齋裏的擺設和古時的藥店一般無二,一條將近一人高的櫃台幾乎占據了整個醫館的一半空間,櫃台後是上百個小藥櫃,裏麵裝的全是中藥材。櫃台右邊的牆上掛著一幅一人高的人體筋絡圖,圖前一張紅木製成的搖椅和一張紅木圓桌,桌上放著幾個古香古色的茶具。


    打開門後,葉郎中習慣性的走到櫃台後整理一些藥材,然後泡了一杯茶,悠閑的坐在搖椅上看著一本書。


    在人們的印象中,像這種透著古香古色中藥店的老板看的多半是年代久遠且已失傳的手抄孤本。這話也有一定道理,比如現在葉郎中看的書,書皮泛黃,似乎很老舊且有著一定的年代才能沉澱出的古樸,可再仔細看,就會發現封麵上是現代印刷的字體,書的背麵還標著定價二十八點八八元的價碼,不過書名卻是讓人震驚,乃是宋朝就已失傳的《黃帝明堂經》。


    早上八點到十點是葉郎中最悠閑的時刻,不是門庭冷清無人光顧,反而是病人實在太多,隻要一忙起來他一天的時間都不夠用,所以為了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他立下了來陰陽路後的第一條規定,早上八點到十點為本郎中調養時間,此時間內概不看病,如有人敢在天地齋門前徘徊,今後一律拒診。


    葉郎中葉大神醫立下的規矩對於來求醫的人來說無異於當今律法,說得玄乎些就是比律法更牛的神則。律法還有人敢觸犯,神則卻無人敢違背。違背了神則的下場比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更加淒慘,當然立法之初總有人要做那隻被儆猴的可憐雞雞,天明市副市長的外甥很是不幸的成了那隻小雞。眾人心有戚戚焉,誰還敢把葉大神醫隨口說說當作兒戲。


    開著法拉利來天地齋求醫的並不少見,可是敢在這個時間段開著法拉利還極其囂張的在天地齋門前搔首弄姿的卻從來沒見過,附近的街坊們今天總算見到了一個。微不可聞的刹車聲中,一輛炫目的紅色F430一個漂亮的甩尾很是突兀地停在了天地齋的門口。


    車停下之後,從駕駛座走下一個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年輕女子,上身一件墨綠色的簡單雪紡式襯衣讓她顯得十分的雅致,深沉而又幹練;下身配上一條素淨的白色西褲顯得幹練而有氣質,整個人讓人覺得十分有氣場又不會顯得嬌柔做作,無形中散發的魅力讓人難以抗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張甜美的臉上時刻掛著一種讓人厭惡的高傲。


    “哼,一群鄉巴佬,沒見過香車美人嗎?”年輕女子望著陰陽路上那些一臉呆滯的店主,很是不屑地揚了揚她那高傲的頭顱,她沒有看到居民呆滯目光裏那一抹隱晦的幸災樂禍。


    如果是一年以前,陰陽路的居民看到這一幕絕對會目瞪口呆,可是現在他們的眼界已是不可同日而語,試問連勞斯萊斯都看膩歪的人還會看得起法拉利嗎?看過各色高官貴婦還會看得起這種高傲的女人嗎?他們之所以呆滯是因為竟然有人敢觸犯葉大神醫的神則,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長嗎?


    年輕女子望了一眼天地齋的門庭和周圍的環境,秀眉不由輕輕一皺,彎下腰對著坐在副駕駛位上隱約可見的倩影低聲恭敬道:“香香姐,這個地方實在不堪入目,我看還是我去把醫生叫過來,讓他在車上給你診治?”


    “嗯,說話客氣些。”看到外麵的破落的路麵,車上的倩影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同意了年輕女子的見意。


    “知道了。”年輕女子轉過臉,再次麵對天地齋的時候,臉上的恭敬瞬間轉成了傲慢。對於車中倩影的話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對生活在這種肮髒貧窮地方的賤民客氣簡直就是在侮辱她的人格,即使這個人是個醫生也擺脫不了他賤民的身份。在她印象中,隻要自己甩下一兩千塊錢,那醫生還不兩眼放光,屁顛屁顛地跟在自己後麵去為老板診治。


    她一步三停,小心翼翼地向著天地齋走去,生怕一不小心就讓白色的名牌高跟涼鞋沾到路麵的垃圾。


    年輕女子跳入天地齋的那一刻,心裏著實鬆了口氣,嗅到藥店裏的藥香,緊鎖的眉頭總算是舒展了些許,她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到這種肮髒得要人命的地方來。


    抬頭打量這個被天明市市長吹得神乎其神的天地齋,臉上的不屑更加的濃鬱,她壓根就不相信這種肮髒破爛地方的小醫生能治好老板的病,要不是正好順路到富貴路辦事,而富貴路的背麵又正好是天地齋,否則她們根本就不會來這個地方。


    “喂,醫生,跟我出來。”年輕女子拍了拍古香古色的大門,對著坐在搖椅中的葉郎中招了招手,別說客氣了,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語氣。


    葉郎中抬起頭,看了年輕女子一眼,濃黑的眉毛微微一揚,隨後又低下頭繼續研究起手中的醫書。


    “喂,你聽到沒有?我叫你跟我出來。”年輕女子沒想到葉郎中會無視她的存在,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走到葉郎中麵前猛地拍了一下茶幾,再次命令道。


    “這裏沒有醫生。”葉郎中斜了一眼茶幾上被震翻的茶杯,眉頭微微一皺。


    年輕女子不由一愣,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麽,冷笑著打開手中小巧精美的路易威登錢包,從中捏出一小遝紅頭鈔票扔到茶幾上,一臉不屑地道:“這一萬塊付你出診費綽綽有餘,快跟我走!我們老板可不喜歡等人。”


    “再說一次,這裏沒有醫生。”葉郎中隻是瞄了一眼桌上的鈔票,隨後又把頭埋到書本上。


    “嫌不夠?”年輕女子臉上的不屑更加濃鬱,再次抽出一遝鈔票甩到茶幾上,“兩萬塊,走還是不走?”


    “帶上你的錢滾出天地齋。”葉郎中再次抬起頭時已是一臉厭惡之色,對於這種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女人,能跟她說上一兩句話已是他容忍的極限。


    “就你這小地方,兩萬塊錢的出診費都可以趕得上你幾個月的收入了,你還嫌少?有多大本事就擺多大架子,別不知好歹!”在年輕女子眼裏,此時的葉郎中就是想獅子大開口,狠宰自己一頓,對葉知郎中的人品更是鄙視到極點。


    “滾!”葉郎中覺得自己和這種女人根本就無法交流,更加懶得和她廢話,嘴中僅是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你……貧窮肮髒果然賤民遍地,哼!”年輕女子抬起手,可隨後覺得和這樣的賤民相爭有失自己高貴的身份,輕哼一聲拿起桌上的鈔票轉身向外走去。怒氣衝衝的她已沒有來時的小心翼翼,潔白的高跟鞋上很快就染上了點點汙跡。拉開車門後,直接把腳上名貴的高跟鞋踢到路邊,赤著一雙玉足鑽入車內。


    “香香姐,那庸醫簡直就是個混蛋,沒有本事還擺臭架子,我看我們還是走吧。以葉家神乎奇跡的醫術肯定能治好香香姐的病,根本就不需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年輕女子一上車就向身旁的老板訴說著葉郎中的總總不是,最後更是直接發動車子想要離開這片讓她厭惡的地方。


    “哼!我看擺架子的人是你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後想跟著我就改掉你那臭脾氣,不然就回到公孫伯伯身邊去。”左香香坐在車裏早把天地齋中的情景看在眼裏,雖然不知道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麽,可從公孫妙舞的神態表情她就猜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她有些後悔讓公孫妙舞去打這個頭陣,以她那目空一切的狂妄,怎麽可能會對隱身於這種肮髒地方的世外高人低聲下氣,沒想到自己精明一世卻在這種生死悠關的大事上糊塗了。


    葉家雖然號稱天龍國四大中醫世家之首,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四大世家的醫術是各有千秋,她已是連續拜訪了四大世家中的金家、南宮家和慕容家,可三大世家連病因都無法查出,更何論下手醫治了,對於與三大世家處於伯仲之間的葉家,她根本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想起三大世家家主無奈愧疚的表情,心裏不由微微一歎。生死由命,說得簡單,可是自古以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透,至少此時風華正茂的她無法放下。輕輕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隨後毅然推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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