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鎮的三營騎兵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到虎牢關的城門一開,王六第一個將手中的大刀一揮,帶著“義”字營就衝了出去,後邊的王守禮、李笑天也不甘落後,但是王六最是機靈,讓自己的兵護住城門,首先放“義”字營騎兵通過,急得李笑天和王守禮直罵娘,不過沒有辦法,隻好等到“義”字營的騎兵先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義”字營的騎兵魚貫而入以後,李笑天和王守禮不再爭搶,反正頭功已經被王六這個家夥搶去了,再說李笑天和王守禮的關係不如和王六親密,就不好意思搶了,讓“禮”字營先入城。


    城中的流寇已經大亂,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多數都是烏合之眾,劉芳亮還想著組織反擊,但是“義”字營的騎兵如同猛虎下山般衝了進來,流寇根本就抵擋不住,被山東鎮騎兵切割成數群砍殺。劉芳亮和任繼榮看到大勢已去,在各自親兵的簇擁下奪路而逃。王六殺紅了眼,看到人就砍,根本就沒有俘虜的想法。王守禮衝了進來以後,讓騎兵同時大喝:“投降不殺。”


    流寇看到王守禮附近的騎兵沒有像王六那樣瘋狂砍殺,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跑到王守禮那裏,一邊跑一邊大聲喊:“我們投降,我們投降。”腿快的做了俘虜,腿慢的都成了“義”字營刀下之鬼。王六將身邊的流寇殺了個精光,看到剩下的已經到投降到了“禮”字營那裏,便朝著手下的兵士高喝一聲:“兄弟們,給我追。”帶著“義”字營的騎兵就朝著劉芳亮、任繼榮逃跑的方向追去。


    王守禮看到瘋子一般的王六搖了搖頭,朝著李笑天笑著說:“六子,一到戰場就瘋了一般。要不是我進來,恐怕這些人都得被殺個精光。”


    李笑天看到王六朝著遠方追去,朝著王守禮笑了一下:“王哥,我去幫幫小六子。”說完帶著鐵衛營也朝著王六追下去地方向而去。王守禮一麵指揮兵士收攏俘虜,一麵清理街道準備迎接孫傳廷和田羽。


    孫傳廷早就被山東鎮所震撼,看到山東鎮控製了虎牢關。良久才轉過頭來對田羽說:“這是什麽樣的士氣,我說昨天在會議上,盛公最後連鼓舞士氣的話都沒有,這樣的士氣可不是鼓舞能夠建立起來的,盛公果然有名將之風。”


    “大人過譽。請大人進城。”


    孫傳廷在田羽和眾將領、幕僚的簇擁下進了虎牢關,看到大群地俘虜,還有成堆的首級,孫傳廷笑著說:“看來這次盛公又發了一筆小財。”孫傳廷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當時的明朝規定,凡是斬敵首一顆,賞銀五兩,孫傳廷估計了一下。首級怎麽也有近千,還有那麽多俘虜,一萬兩銀子的獎勵應該沒有問題。


    田羽大軍入城以後,一邊清點殺敵數目。一邊收拾流寇遺棄的輜重。最後計得首級一千四百二十三顆,當然這些首級包括了在城頭陣亡地流寇,王六的騎兵足足砍殺了七八百流寇。俘虜三千七百八十四人,加上前麵俘虜的李績遇部二千一百二十八人,田羽虎牢關一戰殺敵二千多人,俘虜五千多人。而田羽加上第一次失利陣亡的一百多人,一共陣亡三百一十九人,傷五百多人。戰損比已經高達近八比一,但是田羽仍然不是很滿意,從虎牢關一戰來看。山東鎮野戰能力突出。但是攻堅能力較差,雖然攻下虎牢關。那是因為劉芳亮帶著的多是烏合之眾,並且由於搶占虎牢關。輕騎而進,沒有太多的守城器械,才讓山東鎮占了便宜,因此攻破虎牢關,田羽沒有什麽高興可言,而是又陷入了如何提高山東鎮攻堅能力的沉思中。


    一個多時辰以後,王六帶著他的“義”字營呼嘯而回,又帶回來一百三十一顆首級。田羽看到“義”字營單獨回營,不由問道:“笑天呢?”


    “這個小子因為比我少殺了幾個人,正漫山遍野尋找漏網之魚呢,非要超過我才肯回來。”


    田羽聞言不由笑著罵了一句:“這個小子。一打仗就成了衝鋒營。早就將自己是中軍鐵衛營地差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王六和李笑天地關係很好。見到田羽如此說。雖然知道田羽是開玩笑。但仍為李笑天解釋說:“李笑天他可不是忘了。大人地虎威流寇豈敢冒犯。和流寇作戰。大人根本就不需要鐵衛。單槍匹馬往那一站。豈不是活活地長阪坡之張翼德。”


    “你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田羽帶著二十多個護衛各營轉了轉才回到自己地大帳。這時候孫傳廷已經等在了田羽地大帳。田羽拿過地圖看了起來。孫傳廷問道:“盛公。準備什麽時候發兵洛陽。”


    田羽在地圖上勾畫出一條路線。又計算了一下路程。抬起頭對孫傳廷說:“督師大人。現在已經過了醜時。再說兵士自早就開始攻擊。現在還沒有滴水下肚。吃飯還需要一個時辰。如果今天出兵。到達洛陽城恐怕得午夜了。黑天行軍對於我們不利。並且流寇有可能趁我們落足未穩發動攻擊。我們兵困馬乏恐怕要吃大虧。所以我覺得今天是不行了。休息一晚。明日早晨出發。午後到達洛陽。”


    孫傳廷對田羽地分析也持讚同意見。便點了點頭:“好。就依盛公所言。洛陽城桓高大。守軍亦有數千。闖賊沒有那麽容易攻破。明天過去也不遲。“是。大人。現在我就派出大量騎兵探路。明天一早五更便起兵洛陽。”


    “好。”


    山東鎮大軍駐留在虎牢關,開始埋鍋造飯,吃過飯以後,田羽正自假寐,王躍鵬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看到田羽在休息,便要轉身而去。田羽早就聽見了王躍鵬的動靜,聽到他要走,忙睜開眼睛問道:“怎麽,有事。”


    “打擾大人了,是袁主事求見大人。”


    “鵬舉?他怎麽來了。快請。”


    不一會,袁鵬舉在王躍鵬的帶領下,走了進來,袁鵬舉施禮後說:“大人,燧發槍一共打造了一千枝。我怕大人這裏急用,就將這些槍送了過來。”


    “哦,太好了,這回我讓李自成好好嚐嚐咱們山東鎮火器營的威力。”


    “大人,屬下還有一個事情不明白。”


    “什麽事情。”


    “就是大人前些日子去信黑山島,讓我們研製延時引信這件事情。”


    田羽非常關心延時引信這件事情,尤其是攻打虎牢關以後,他對研製迫擊炮地心情更加迫切。九磅炮雖然威力巨大。但是移動起來非常困難,雖然現在在研製炮車,有了炮車行動起來要快速一些,但是迫擊炮仍有自身的優勢。如攜帶方便,可以曲線射擊等等。按照田羽的想法,以後九磅炮作為野戰和守城地利器,而攻城地時候可以大量使用迫擊炮,就如虎牢關來說吧,九磅炮消耗了大量的火藥,但是對虎牢關卻沒有什麽太大地威脅,九磅炮對於攻城來說,也就是轟塌城牆才會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一旦城牆寬厚。轟塌不了。那麽九磅炮就成了雞肋。而使用迫擊炮地話,可以對城上的守軍實現大量的殺傷。甚至在迫擊炮地壓力之下,可以不戰而屈敵人之兵。因此聽到袁鵬舉提到延時引信。不由緊張的問:“是不是實在這個延時功能太難了,沒事,你們放心去研究,隻要能夠研究出來就好。”


    “不是,大人。這個延時引信的技術早就有了,不過不知道和大人說的是不是一回事。”


    “早就有了。”袁鵬舉的這個說法不由讓田羽大為吃驚。


    “是啊。咱們大明有一種炮彈叫開花彈,使用的就是延時引信,這次我也帶了幾顆過來,一會試驗一下,看看是不是大人想的那種技術。”


    一聽到開花彈這個名稱,田羽馬上就知道絕對是自己想要的延時引信技術,不過在田羽地印象中,清朝還沒有研製出來開花彈,當時曾國藩和李鴻章剿滅太平天國的時候,使用的還是從國外進口的開花彈,難道大明就已經發明了開花彈?那麽大清朝怎麽沒有這種技術?田羽帶著滿腦子地疑惑,催促袁鵬舉出去試驗。通過試驗,田羽馬上點頭說:“對,對,就是這個技術。”說完,田羽不由對大清朝腹誹不已,真是通古斯蠻人,大明的火器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到了韃子手裏麵不但沒有發揚光大,反而大大退步,還需要從外國進口這個開花彈,看來如果不是讓大清朝撿了個江山,恐怕中華民族不至於簽訂那麽多屈辱條約,還得了個東亞病夫的稱號。看來自己現在殺虜保明是正確的選擇,當然保明就是保漢。我一定要讓漢族一直屹立在世界之巔,萬國來朝。


    “大人,這個技術咱們黑山島不少工匠都會做啊。”


    “太好了。這樣吧,我把迫擊炮的樣子畫給你,你回去立馬去研究,以最快的速度研製出來。一旦試驗成功,放下所有工作,全力打製迫擊炮,我有大用處。”


    “是,大人。”


    田羽回帳以後,尋來筆墨,就將前世的迫擊炮畫了出來,田羽的畫技實在是不堪入目,塗鴉而已,不過連畫再解釋,袁鵬舉終於弄清楚了田羽的意思。袁鵬舉想了一下,對田羽說:“大人,你說的這些都不難,就是我總覺得你那個炮彈不會有太大地殺傷力。”原來田羽要求迫擊炮地炮彈裏麵全部裝滿火藥,以加大爆炸的威力,而炮彈地殺傷力是由炮彈彈殼碎裂產生的彈片和衝擊波產生。這個思想很明顯與當時地火器思想有些出路,當時的炮彈一共有實心彈、開花彈、鏈彈等幾種,還有就是佛朗機炮采用的霰彈。實心彈就是鐵球子,一般用來攻打堅城使用,射程遠但是對殺傷人員而言威力不大,除非直接命中。而一旦被實心彈直接命中的話非死即殘,因此對於野戰來說沒有多大的用處,另一種就是開花彈,開花彈裏麵有很多鉛彈鐵子,爆炸後可以形成扇麵殺傷。這回田羽的要求竟然不讓在火藥中放置鉛彈鐵子,僅僅憑借著彈殼碎片殺傷。袁鵬舉總覺得威力不可能太大。


    “還記得我讓你們研製地鐵質地雷嗎?”


    “那個地雷不是已經研製出來,已經開始裝備給“雨”字營了嗎?”袁鵬舉沒有明白田羽的意思。


    “恩,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這個迫擊炮的炮彈采用的原理和鐵質地雷是相同的,有了鐵質地雷地技術。研製這個迫擊炮炮彈不難。”


    “哦,明白。”


    “這個延時引信要采用不同的延時時間,這樣的話就可以攻擊不同的目標,你讓劉宇買一些懷表回來,那個時間比較準確“懷表?什麽是懷表?”袁鵬舉沒有見過什麽是懷表,因此有這麽一問。


    “你見過洋人的自鳴鍾沒有?”


    袁鵬舉從荷蘭投奔過來地船長庫克那裏見過,便點頭說:“庫克船長那裏有一個,我見過。”


    “這個懷表和那個自鳴鍾是一樣的。不過小了很多,易於攜帶罷了,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去問問庫克船長。這個延時引信。我看就弄個七秒、十秒之間的吧,不過這個你們試驗的時候定,我這個迫擊炮是準備用來攻打城池,或者山寨,野戰的時候也會用得到,那虛擬下這樣的戰鬥,看看延時引信到底需要設定為多少時間。所有製作出來的延時引信要在炮彈地彈體標明延時的時間,這樣的話可以區別使用。”


    “是,大人。”


    “對了,你們還可以研製一下撞針引信。不過這個東西研製起來恐怕比較困難。你讓劉宇他們找洋人問問。現在出現沒有出現雷汞這個技術,這個倒是不急。沒有研製出撞針引信。我們就使用延時引信。”


    “是,大人。不過就是洋人沒有雷汞這個技術,我們也能研製出來。”


    “對,對,國人當自強嗎。”


    “大人,我是提前過來的,燧發槍今天晚間就能夠到營中。”


    “好。就讓闖賊嚐嚐鮮。”


    “大人,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回去了。”


    “恩,好地,告訴那些工匠、技師,如果能夠在一個月內研製出迫擊炮我將獎勵有功人員一千兩銀子。半年之內造出來的話,年曆(工資)漲一倍。”


    “謝大人,大人放心,一個月一定沒有問題,你就準備好銀子吧。”


    田羽沒有想到平時看著嚴肅的袁鵬舉還這麽幽默,笑著說:“好,隻要你們能夠造出來,我不會心疼銀子。”


    “對了,大人,神聖騎士團讓我給你帶話,他們明天中午就差不多能夠趕到虎牢關了。”


    “我和督師孫大人已經約好明日早晨出兵,他們是趕不上了,你回去的時候帶話給他們,讓他們直接去洛陽便可以了。”


    “是,大人。小人告退。”


    田羽點了點頭,袁鵬舉走到帳門的時候,正巧孫傳廷走了進來,袁鵬舉雖然不認識孫傳廷,但是看到孫傳廷胸前是一品大員的補服,便猜到是孫傳廷,他一邊讓路,一邊朝著孫傳廷施禮說:“孫大人。”孫傳廷看到袁鵬舉眼生,便朝著他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袁鵬舉快步而去。孫傳廷指著袁鵬舉說:“這個是誰,怎麽我從來沒有見過?“啊,這個是我們山東鎮負責兵器甲胄打造的袁鵬舉。”


    “哦。對了,剛才外麵怎麽炮響?”孫傳廷方才正在休息,聽到炮響,還以為李自成來偷襲呢,忙走了出去,看到外麵平靜如常,旁邊的侍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孫傳廷打聽了一下,知道是田羽在試炮,經過這兩天的接觸,孫傳廷對於田羽的事情非常感興趣,聽說田羽在試炮,忙帶著一群侍衛趕到試炮地點,當孫傳廷到了那裏,田羽已經試炮結束離開了。孫傳廷又往田羽地大帳趕,這才遇到了袁鵬舉。


    “哦,我們山東鎮在研製新型地火炮,需要開花炮使用的引信,因此剛才試驗了一下開花炮炮彈。”


    “新型火炮?”孫傳廷已經見識過田羽營中地火炮,無論是從射程上。還是威力上,在大明的火炮當中絕對是巔峰地存在。因此聽到田羽研製新型的火炮不由有些疑惑:“你那些大炮的威力還不夠?”


    “不,正如韓愈師說中所說,術業有專攻,雖然那些九磅炮的威力已經很大。可以說野戰和守城絕對是利器,但是有些地方不適宜,這些大炮無法殺傷躲在掩體後麵地士兵,因此我準備研製新型的火炮,能夠曲線射擊,這樣的話,即便敵人躲在掩體的後麵,也沒有躲避炮火的攻擊。”“曲線射擊?”孫傳廷從來沒有見過火炮可以曲線射擊。而且也從來沒有想過火炮可以曲線射擊,再進一步說,他真地不相信火炮還能曲線射擊。


    “是的。有了這種炮,攻城就易如反掌。”


    “有意思。我現在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怎麽個曲線射擊。”


    “快了,一個月之後,大人可能就會看到這種炮了。”


    “好,好。如果一個月後我已經不在貴軍,麻煩盛公給我的總理衙門送一套,我也長長見識。”


    “沒有問題,一旦迫擊炮研製成功,我會第一時間送給大人一套。”


    正在這時,外麵一陣喧鬧,田羽忙大聲朝著外麵喊道:“躍鵬。怎麽回事?”


    王躍鵬答應一聲。探頭進來說:“是鐵衛營的兄弟們回來了,又抓了好幾十俘虜。聽說有個大頭目呢。”


    “大頭目?莫非是劉芳亮?”田羽知道劉芳亮在闖賊那裏的地位,如果能夠抓到劉芳亮那就太好了。因此忙對王躍鵬說:“快去問問,那個大頭目是誰?”


    王躍鵬答應一聲,小跑著就去打問,不一會就跑了回來,朝著田羽大聲說:“大人,是孫昭平。”


    聽到是孫昭平,田羽點了點頭,雖然沒有撈到劉芳亮這條大魚,但是能夠抓到孫昭平也不錯。原來李笑天比王六遲了那麽一小會,因此得到的首級和俘虜比王六少了幾個,李笑天有些不甘,沒有帶著鐵衛營和王六一起回來,而是帶著鐵衛營繼續往前搜索,準備再抓幾個俘虜,超過王六。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好勝之心,卻立了一功。原來孫昭平帶著的兵士大多是豫東地人,對於豫西的地理不是很熟悉,逃跑的時候又慌亂,沒有想到跑到了絕路,等到他們返回來準備從另一條路逃跑,正巧遇到了鍥而不舍的李笑天。李笑天看到這一股流寇能不奮力追擊嗎?孫昭平丟盔卸甲也沒有甩掉李笑天,最終做了階下囚。


    不大一會,李笑天押著孫昭平走了進來,這時候地孫昭平已經嚇得臉無血色,膽股皆顫,一進來便匍匐於地,大聲說:“大王,饒命。”這個家夥情急之下竟然叫起了大王。


    孫傳廷和田羽聞言都不由哈哈大笑,田羽戲謔的說:“怎麽你以為你自稱山大王,人人就是大王了。”


    這時候孫昭平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又大聲說:“大人,將軍大人饒命。隻要大人不殺我,奴才願做牛做馬服侍將軍。”這個孫昭平一點骨氣也沒有,反倒讓田羽感到厭煩,如果不是怕對日後招降闖賊那裏蟻聚的大小起義軍,田羽早就讓李笑天將他拉出去就地正法了。


    田羽打量了幾下孫昭平,孫昭平個頭不高,膚色很白,手上一絲老繭也沒有,從這裏田羽就知道這個人平時一定是個浮滑、遊手好閑之輩,便問道:“闖賊讓你們守衛虎牢關多久。”


    “任將……軍……呃,任繼榮帶來闖賊的命令,讓我們再守十天便可以撤回。”


    “十天?難道闖賊不想著守衛洛陽?”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


    “劉芳亮跑到那裏去了。”


    聽到田羽說起劉芳亮,孫昭平一肚子的怒火,劉芳亮帶著親兵根本就沒有管他,隻顧逃命,而他的騎術又不是很好。地理又不熟悉,不然怎麽能被俘呢。不然自己不還過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生活,何至於現在落入官軍之手,連性命能不能保住還說不準呢。因此他哼了一聲說:“那個王霸蛋,跑起來真快。一轉眼就不知道哪裏去了。”


    田羽又問了幾個問題,孫昭平不是不知道,就是說得糊裏糊塗,田羽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就讓李笑天將他帶下去看押起來。


    孫傳廷看到孫昭平那個樣子。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但是心中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地想起來洛陽來,他不知道洛陽現在已經處於極度的危險中。


    福王雖然不願意出錢,但是為了身家性命著想,在呂維祺求見地第二天,將洛陽地父母官都叫到了他的王府。原本福王不相信李自成敢打洛陽,不過隨著城外李自成地兵越來越多,福王也意識到自己地預料出現了錯誤。雖然他仍然指望有守土之責地地方文武會懾於國法。也為保自己身家性命,出死力固守城池,等待救兵。但是家中的侍衛、太監等帶回來的消息卻非常糟糕,因此他不得不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因此他分巡道王胤昌、總兵王紹禹、知府馮一俊等叫進宮去。問他們關於守城地事。


    王胤昌不敢再隱瞞,將田羽被阻於虎牢關,陳永盛停軍不前的消息一一說給福王。福王聞言不由大怒,高聲說:“這個田羽不是很能打嗎?連韃子都不是對手,怎麽現在連個流寇都對付不了。”


    王紹禹作為一個武將,當然知道虎牢關之險,因此說:“殿下,虎牢關天下險關,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我聽說李自成把他手下最得力的將領劉芳亮派到了虎牢關。恐怕我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山東鎮頭上了。”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難道你們想讓寡人上城守衛嗎?”


    “殿下。現在我們隻有靠自己了。”王紹禹不無悲壯的說。“洛陽城內不還有數千人馬呢嗎?都給我長點精神,如果能夠守住洛陽。寡人將上題本,保奏你們,讓皇上重重賞賜你們。”


    王紹禹見福王還用虛無縹緲的重賞來激勵自己,不由大為生氣,隻是他不敢與福王發脾氣,隻好帶著祈求的語氣說:“殿下,現在城中守軍已經數月沒有發餉,士氣低落,近日軍中也有怨言,請殿下速發幾萬餉銀,以固軍心。不然……”


    福王看到王紹禹再次提到軍餉之事,不由冷哼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寡人不過一個藩王,你們軍隊欠餉,應該找總理大臣孫傳廷要,怎麽都來找我。”


    “殿下,總理大人剛移駐開封,不說他沒有,就是他有軍餉,現在也不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嗎。”


    福王挪動了一下肥胖地身體,喘著粗氣說:“錢,錢,一說守城,你們就朝我提錢。大明花那麽多銀子養著你們,難道到喂給了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養兵的時候,大家你好我好,誰也不說什麽,怎麽一到用兵,就這個事,那個事的都出來了。”


    王胤昌見王紹禹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恐怕他控製不住自己,忙朝著福王說:“殿下,你也應該知道,軍隊欠餉自神宗的時候便已經開始,到現在已經成了痼疾。不打仗還好,但是一打仗沒有錢,哪有士兵會聽你地命令,請殿下體諒一下下官的難處。”


    “難、難、難,你們就知道自己的困難,你可知道寡人的困難,王府又不是搖錢樹,王府現在已經入不敷出了。”


    “殿下,縱使有錢難買命,要是沒有銀子恐怕沒有兵會願意守城,到時候洛陽城破,殿下的錢能保的住嗎?萬安王就是前車之鑒啊。”看到福王仍是一毛不拔,王紹禹的口氣漸漸硬氣起來。


    聽到王紹禹提起萬安王,福王的心裏也不由打了一哆嗦,他當然聽說了萬安王的事情。當李自成攻打永寧的時候,城中地萬安王和鄉紳仕宦也不願意出錢,致使兵士無心守城,李自成輕而易舉地便攻破了城池,最後將萬安王斬首。兔死狐悲,福王歎了一口氣,帶著無奈地口氣說:“好吧,既然你們有難處,寡人也體諒體諒你們。”


    聽到這個話,王紹禹等人精神不由一震。如果有了銀子補發軍餉,那麽憑著洛陽城之堅,他們有信心守上一兩個月。如果能守上一兩個月,那麽田羽也該攻破虎牢關了,到時候孫傳廷一來。自己就能卸下這副重擔了。到時候即便天塌下來,自有個大地扛著。


    “念眾軍守衛城池勞苦,寡人賞一千兩銀子犒賞好了。”往外拿銀子就像要福王的命,一千兩銀子廢了他九牛二虎之力,說完大口地喘氣。


    福王這句話一出口,將王紹禹等人剛構築好的夢境一下子打破,王紹禹急著說:“殿下,全城數千將士。一千兩銀子如何夠,再說又集結了那麽多青壯。這一千兩銀子下官實在是無法向將士們交代。恐怕這一千兩銀子不但提不起士氣,反而會更加打擊士氣。”


    “那怎麽辦?寡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地。也是一分一分賺回來的。”


    “請殿下三思。”王胤昌幾乎帶著哭音。


    看到王胤昌的樣子,福王又想了一下。大聲說:“三千兩,三千兩可是夠了吧。”


    “殿下。”王胤昌匍匐於地,連連叩頭,聲淚俱下:“殿下,現在已經是生死關頭,請殿下再多賜一些銀兩。”


    福王看到王胤昌如此,不由大怒,一把將身後為他按摩的太監推開,大聲說:“王胤昌,你休要逼我。再逼我一兩銀子也沒有。”


    “殿下。請你為身家性命著想。沒有銀子洛陽城朝夕不保啊,下官之命不過一草芥而已。可是殿下天潢貴胄,豈能**於賊。”


    福王無力的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寡人出銀子一萬兩犒賞大軍,再多一兩就沒有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王胤昌等人便不再懇求,叩頭辭出。王紹禹剛回到總兵衙門不久,副王府地太監就押著一萬兩銀子送來。王紹禹將一萬兩自留了二千兩,給了副將劉見義一千兩,又給王胤昌送去三千兩,剩下的四千兩用來犒賞守軍。王紹禹手下的軍官又是層層克扣,最後發到普通士兵手上的銀子不過一錢多一點。而那些被召集來的青壯更是少,每人才得到五分左右。這樣一來,大軍罵得更凶,已經毫無鬥誌。王紹禹卻充耳不聞,守城的事情聽天由命。


    雖然王紹禹已經將守城的事情托付給上天,但是呂維祺卻仍然四處奔走,為守衛洛陽搖旗呐喊。呂維祺自從南京兵部尚書任上卸任後,便回到洛陽老家,建立書院,講學布道,在洛陽縉紳中頗有聲望,因此雖然洛陽城已經岌岌可危,但是呂維祺卻沒有打算逃離洛陽,而且百般想法守衛洛陽。聽說福王召見了洛陽城中的文臣武將,忙趕到王紹禹地總兵衙門。


    王紹禹聽說呂維祺來訪,連忙將呂維祺讓入大堂。呂維祺也不和王紹禹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這次見福王,福王可曾拿出銀子發餉。”


    王紹禹因為截留了一部分,因此含糊的說:“發了,發了,現在兵士們已經得到餉銀,士氣有所增長。”


    呂維祺聽完不由撫掌說:“這下好了,隻要眾兵士齊心,憑著九朝古都的優勢,李自成破城難也。不知道王大人對洛陽城守衛布置地如何。”


    王紹禹知道呂維祺素來知兵,不敢怠慢,忙胡謅了起來,當然王紹禹能夠當總兵,也是有兩把刷子,說得頭頭是道。呂維祺聽完也覺得王紹禹的布置非常完善,但是他哪裏知道王紹禹所說的大部分都是虛構出來的,而且兵士的士氣不但沒有增長,反而怨氣更大。


    “我看城外的兵勢越來越大,李自成極有可能今晚便攻城,即便是最遲也不過明日一早,我們應該嚴加防備。”


    “呂大人的想法與紹禹不謀而合,紹禹正想著去四城轉轉,督促士兵。”


    “四城的路程那麽長,恐怕一旦開戰鞭長莫及,我看不如尋可靠之人分守四城,即可憑著情況當機立斷,又可遙相呼應,這樣的話洛陽城便固若金湯了。”


    “呂大人所見極是。我和劉見義可以各守一方,王大人我去說說,讓他守一處。還有一處,要不看看馮知府……”


    呂維祺擺了擺手,說:“馮一俊那裏需要安撫城中百姓,擔子也不輕。如果讓他分守一處,城中的事情由誰負責。”


    “紹禹少慮了。大人素來知兵,不知道能不能分擔一些。”


    “老朽已經賦閑在家,本來不該插手守城一事,但是現在全城軍民需同舟共濟,度過難關。這個擔子老朽擔了。”


    “多謝大人。我看這樣,南城由我來負責,東城由劉見義負責,西城由王胤昌大人負責,北城就有勞呂大人勞心了。”


    “紹禹放心,隻要有老朽一條命在,就不會讓北城陷入流寇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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