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仁慈的至高神,仆人西塞羅懇求您.....”西塞羅雙膝跪倒,虔誠地祈禱著,聲音哽咽。


    寂滅看著西塞羅,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神智恍惚的蠻蠻,他的眼角泛起金黃色的淚花,冷酷,驕傲的金龍在這一刻被西塞羅深深感動了,如果說無數次向神靈的祈禱中西塞羅都抱著質疑,敷衍的態度,那麽這一次,西塞羅是最為真摯,最為虔誠的。


    金龍寂滅的第一滴金色淚水不是為了等待他多年的愛情而流,也不是為了生命垂危的蠻蠻而流,而是為了西塞羅,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安靜,祥和的二元界忽然掛起了微風,重巒疊嶂的霧山雲海讓開了一條金光四射的大道,飄渺的樂聲越發清晰,散發著聖潔光芒的幻境顯出真實的狀態。


    像是腳踏著波濤的趕海巨人,懷裏抱著銀色豎琴的身影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踏著乳白色的雲海霧浪緩緩而至。


    西塞羅和寂滅屏住了呼吸,滿懷希望抬起了頭,但西塞羅的目光很快變得黯然,懷抱豎琴的人並不是他渴望見到的至高女神,是她身邊的使者,一個高階神使。


    “是誰召喚至高神?”豎琴神使漠然地看著遠處,明知故問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英俊的使者,萬能的至高神在哪裏?”西塞羅盡量用恭敬的語氣發問,說話的時候他已經站了起來。


    英俊這個不夠尊重的詞惹惱了豎琴神使,他冷哼了一聲“你要求見至高神?就憑借你,一個低階神使。”


    “懇請您,我希望至高神能夠挽救這個可憐的生命。”西塞羅看了寂滅懷裏的蠻蠻一眼。


    “哈哈!”聲音低沉卻很放肆的笑聲在西塞羅耳邊炸響,豎琴神使像是聽了蹩腳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一個低階神使召喚至高神,目的是為了拯救一個卑微的生命,哈哈。”


    豎琴神使的不屑一顧讓西塞羅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看著遠處聖光繚繞的地方,那裏有一顆枝繁葉茂的巨樹,那是眾神生活的地方,他第一次抵達巨樹時樹葉枯萎,眾神昏昏欲睡,隻有樹幹上有少許的聖光浮動。現在眾生再次開始信奉神靈,虔誠的力量使眾神恢複了神力,巨樹也重新煥發了新春。


    “難道一些都結束了,我對眾神再也沒有什麽價值?”西塞羅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事實擺在眼前,當初是西塞羅讓巴士底的獸人信奉戰爭女神,這才讓眾神不至於繼續昏睡,後來西塞羅把惡魔引到塞涅卡河,人們重新信奉眾神,那時至高的女神頻繁出現,主動和西塞羅會麵,自從眾神獲得足夠的虔誠後至高神便不再出現,更沒有召見過西塞羅。


    “離開!帶著卑賤的生命離開二元界。”豎琴神使帶著冷漠的表情轉身,欲走。


    “神使大人,懇求您,讓我見上至高女神一麵吧。”西塞羅強忍著怒火,他可以容忍神使的傲慢,但決不能容忍他把蠻蠻叫做卑賤的生命。


    “囉嗦!”豎琴神使豁然轉身,厲聲對西塞羅:“馬上帶著卑賤的生命離開這裏,否則我將代替至高神收回你的神格!”


    豎琴神使高舉著銀色的豎琴,手指放在琴弦上,隻要他的手指輕輕撥動,西塞羅變會失去神格,再也不能抵達乳白的幻境,隻能像普高級魔法師一樣在二元界的狩獵場徘徊。


    一滴湛藍色淚滴從西塞羅的眼睛裏流出,在他的肩頭,臂膀上迅速擴散成湛藍鎧甲,霍肯血臂長矛同時釋放出來,緊握在他的右手。西塞羅麵色沉重,低聲說:“帶我去見至高神!”


    “哈哈,一個低階神使竟然威脅我!”豎琴神使的手指動了動,似乎要撥動琴弦。


    “不!”寂滅一個箭步跳到西塞羅麵前,擋住了他,滿臉歉意對豎琴神使說:“尊敬的神使,請饒恕他吧,他隻是太激動了。”


    “是暴躁吧?暴躁的野蠻人!”豎琴神使放下手,頻頻冷笑“我真不明白至高女神為什麽會選一個野蠻人做神使。”


    “是誰在懷疑至高女神?”隨著飄渺冷傲的聲音傳來,一道湛藍的光線從巨樹落了過來,如同一隻墜落的湛藍色流星。


    湛藍色的魔法光波如同無數的細沙從沙漏中傾瀉,堆積,逐漸在地麵形成人的形體,冷若冰霜的麵容出現在眾人麵前,戰爭女神。


    “讚美湛藍女神。”豎琴神使收起了不屑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行禮,雖然他是至高女神的神使,擁有比許多神靈都要強悍的神力,但是在戰爭女神麵前卻不敢放肆,因為戰爭女神從來不會給誰麵子,就連至高女神也包括在內。


    “你要在這裏前殺生嗎?”戰爭女神怒視著豎琴神使,拉直的黑色長發在腦後呼呼做響,像是迎風飄揚的戰旗。


    “野蠻人出言不遜,他的神格地位根本不配召見至高女神。”豎琴神使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


    “野蠻人?作為一名高階神使難道就是這樣稱呼低階神使嗎?”戰爭女神怒氣更盛。


    豎琴神使不做聲了,忿忿地看著西塞羅一眼,他沒想到戰爭女神會給西塞羅撐腰。


    “離開。”戰爭女神忽然低吼了一聲,似乎不願與豎琴神使計較。


    “遵命。”豎琴神使後退著離開,狠狠瞪了西塞羅一眼。


    戰爭女神的出現讓西塞羅重新看到了希望,他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搓著大手說:“一千次,一萬次地讚美您!尊敬的女神,您......”


    “我不是在幫你,我隻是不希望我的神使被這種狗奴才欺負。”戰爭女神轉過身,背對著西塞羅,冷漠的聲音拒人於千裏之外。


    西塞羅首先是戰爭女神的神使,從一點來講,侮辱西塞羅就等於侮辱戰爭女神。


    寂滅知道戰爭女神對西塞羅懷恨在心,連忙把西塞羅到一邊,給戰爭女神躬身行禮“讚美女神,您是如此的美麗而仁慈,求你救我女兒一命吧。”


    “我不想再重複剛才的話,離開這裏,一切與我無關。”說完戰爭女神要走。


    “女神!”西塞羅表情悲憤地喊住了戰爭女神,他左手高舉著霍肯血臂長矛,對準了自己的右手“我知道您一直為我在斯諾神廟的褻瀆而憤怒,現在我祈求您的懲罰,是這支手玷汙了您,現在我砍掉它。我是一個靈魂肮髒,粗魯的野蠻人,但是我求你看看蠻蠻,她還是一個孩子,純潔的像一片雪花,求你救救救她吧,我寧願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她!”


    性格剛烈的西塞羅一改往日的桀驁,表情痛楚,淚花在嚴重閃閃而動,赤紅色的霍肯血臂長矛加諸了魔法控製力後噴射著耀眼的光芒,隻需輕輕的接觸,西塞羅的右手變會在順便消失。


    “不!你不能這麽做!”寂滅大吼,鋒利的指甲抵在蠻蠻的胸口“你敢亂來,我就殺了她!”


    “閉嘴!”西塞羅瞪大的眼睛裏充滿了悲苦,憤怒和無助,是的,無論以前遭遇什麽樣的苦難,西塞羅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在一個個看似無法戰勝的困難麵前西塞羅挺直了腰板,麵對卑鄙的人類貴族,麵對各種強大的勢力他是無敵的西塞羅,但是現在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挽救生命懸於一線的蠻蠻,如果還有誰能夠挽救蠻蠻,那就是神靈。


    也許是西塞羅感動了戰爭女神,也許楚楚可憐的蠻蠻感動了她,戰爭女神扭頭看了蠻蠻,臉色蒼白的嘴巴噘著小嘴,眉頭緊皺,似乎在承受著無盡的痛苦折磨,她是那麽的美麗,長長的銀發從寂滅的臂彎裏落下,像是奔湧的銀色山泉。


    如果內心還存有一絲的憐憫,即便是神靈也會被可憐的蠻蠻所打動。


    蠻蠻臉上的焦急傳遞到了戰爭女神的臉上,她走到寂滅麵前,手指輕輕撫摸著蠻蠻的嘴唇,輕輕吐了一口氣,開始用探索魔法尋找蠻蠻的身體。


    西塞羅依舊高舉著霍肯血臂長矛,寂滅連大氣也不敢出,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來自神靈的判斷。


    “是巫妖的高級精法。”戰爭女神表情恢複了高傲,她收回手,搖頭說:“沒什麽大不了,你們自己完全可以抗禦這種魔法。”


    “我們自己?”西塞羅和寂滅異口同聲。


    戰爭女神朝著巨樹的方向緩緩踱步“我曾經賜給斯諾家族四枚徽章,這個孩子身上有一枚領袖徽章,那裏麵蘊藏著隻有神靈才能釋放的精法,當徽章被喚醒,所有的生物都會對徽章的主人產生敬畏的心理,同時它也可以抵禦各種精法。”


    “蠻蠻已經無法釋放魔法控製力了,我們怎樣才能喚醒徽章?”西塞羅緊追了兩步,唯恐越走越遠的戰爭女神留下一半的難題。


    “我的徽章遇到我難道還不會蘇醒嗎?”戰爭女神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乳白色的濃霧裏,她忽然轉身怒視這西塞羅“你最近好像準備和斯諾帝國決戰,我不在是斯諾家族的保護神,不過你要記住,不許損壞我的徽章。”


    西塞羅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去的戰爭女神,矮人工匠正在忙著打造黑精金巨矛,完成後這些巨矛將粉碎格林哈特的鋼鐵魔偶,所有的鋼鐵魔偶被消滅後是否就意味著格林哈特的徽章被徹底損壞了?


    西塞羅和寂滅忐忑地離開了二元界,既然蠻蠻的徽章已經蘇醒,他們接下來的事就是等待蠻蠻康複。


    等待如同失眠的人獨守漫長的黑夜,眾人圍在蠻蠻的窗前徹夜未眠,眼巴巴地看著蠻蠻,希望她能夠盡快醒來。


    “蠻蠻的嘴唇好像動了!”蕾塔輕呼著,揉了揉眼睛,蠻蠻的嘴唇沒有任何變化。


    維德尼娜親了親蠻蠻的額頭,她的體溫已經降了下來“別著急,會好起來的。”


    狄塞爾在床前抱著肩膀不停踱步,黑貓夫人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坐下來,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心急如焚,來回走動隻能讓大家更著急。


    西塞羅看著床上的的兩個蠻蠻,她們現在都是安靜的,輕飄飄的蠻蠻逐漸模糊,仿佛離開身體的靈魂正在回歸。他想起戰爭女神說蠻蠻是中了巫妖的高級精法,看來是巫妖阿倫根偷偷潛入了米昭家族的城堡,釋放高級精法到蠻蠻的身上。


    “他等不急了。”西塞羅苦笑著,他不明白巫妖阿倫根既然已經等了幾十年,為什麽不等到曼育平原的局勢平緩下來再動手,難道擔心自己收攏了達拉斯的民心?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咕嚕!”蠻蠻飛快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圍在四周的人。


    眾人被嚇了一跳,隻有緊盯著蠻蠻的西塞羅看到兩個身體在瞬間合二為一。


    “孩子,你醒了!”寂滅熱淚盈眶,正要上前擁抱,卻被蠻蠻身上散發出耀眼光芒逼得連連退步。


    銀色的光芒從蠻蠻的眼睛裏,嘴裏,手指尖,甚至是發梢噴薄而出,迅速形成一個橢圓形的銀色魔法護罩,湛藍色的六角形圖案從蠻蠻頭頂落下,消失無形,像是和蠻蠻融為了一體。六角形圖案落下的同時蠻蠻的銀色長發驟然飛張,如同一張銀色的巨網在蠻蠻身後形成。


    銀眸,銀齒,銀色的護體鎧甲,通體銀色的蠻蠻手持著一把銀色的短劍威風凜凜,懸浮在半空中。


    眾人呆呆地看著蠻蠻,幾名守在門前,沒有研練過魔法的獸人武士紛紛跪倒膜拜,魔法控製力較低的黑貓夫人和泰貝莎竟然也開始躬身行禮,就連西塞羅,狄塞爾,暗黑公爵和聖德魯伊等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的名字叫做臣服。


    蠻蠻以前在眾人的心目中是調皮,活潑的小女孩,每個人都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寵,每次見麵都會拉拉她的手,親親她的額頭早已習以為常,但是現在每個人心裏都對蠻蠻產生了莫名的敬畏,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當一切恢複正常,蠻蠻大嚷著肚子餓,想要吃東西的時候,寂滅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說:“這就是領袖徽章的威力?”


    西塞羅的注意力則落到了蠻蠻手裏的那把短劍身上,他捏捏蠻蠻的臉蛋,低聲說:“短劍拿來看看。”


    “孩子剛剛恢複,你幹什麽?”維德尼娜瞪了西塞羅一眼,和藹地問蠻蠻“你覺得身體怎麽樣?哪裏疼,還熱嗎?”


    蠻蠻朝西塞羅做了個鬼臉“不給你短劍,你早就給我了!”


    蠻蠻哭喪著臉對維德尼娜說:“我的身體很不好!”


    輕鬆的空氣再次變得緊張,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蠻蠻身上,所有的嘴巴正要張開詢問時,蠻蠻歎氣說:“我好餓!”


    眾人如釋重負,全都會心地笑了。


    臥室變成了餐廳,一盤盤的佳肴美味源源不斷地送了進去,男人們大嚷著讓蠻蠻多吃點,女人們爭鋒相對,認為蠻蠻剛剛蘇醒應該少吃一點。


    蠻蠻終於蘇醒,並且成功喚醒了屬於她的湛藍徽章,西塞羅忽然覺得自己異常疲乏,像是隨時要摔倒一樣,他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他要單獨待會。


    西塞羅坐在椅子上敲著額頭,終於弄清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蠻蠻說銀色短劍是他給的,西塞羅隻給過蠻蠻一件兵器,那就是神器風之離歌。這把神器曾經伴隨著巫妖阿倫根多年,但因為邪氣太重,殺戮過多,被他拋棄了,後來他把風之離歌送給了阿倫根王子,沒有任何魔法控製力的阿倫根王子轉贈給了天鵝劍士潘德格爾。風之離歌落到潘德格爾手中時西塞羅才明白巫妖阿倫根為何會拋棄風之離歌,這件神器的威力遠遠超過了巫妖阿倫根現在手中的神器克裏斯多之劍。


    因為風之離歌可以無限地吸收主人的魔法控製力,直到主人的魔法控製力徹底衰竭,那個時候的風之離歌通體黝黑。


    潘德格爾曾經勾引了狄塞爾年輕純真的妹妹,西塞羅為狄塞爾複仇殺死了潘德格爾,得到風之離歌後送給了蠻蠻。風之離歌本來是巫妖阿倫根送給阿倫根王子,試圖在關鍵時刻謀害他,或者做為控製他的利刃,沒想到卻陰錯陽差地落到蠻蠻手裏,不過它並沒有因此失去作用,蠻蠻是西塞羅的心頭肉,它剛剛對西塞羅起到了非同小可的震懾作用。


    蠻蠻得到風之離歌後劍體變成了銀色,也就說擁有至高精法的湛藍徽章改變了它邪惡的屬性,使它成為了蠻蠻的護身法寶。


    虛驚一場,幾乎和豎琴神使動起手來,到頭來喚醒了領袖徽章,讓蠻蠻擁有了更高等階的威力,這也許是一種等量交換吧。


    西塞羅正在思前想後,一陣黑色的陰風在臥室的桌子上驟然刮起,邪惡的氣息在臥室裏翻滾亂竄,西塞羅連忙跳開,釋放出魔法護罩的同時釋放出霍肯血臂長矛。


    巫妖阿倫根!西塞羅咬緊牙關,他正要找他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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