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隻能說明車內有易燃物助燃物,況且汽油一被點燃,那凶手不是把自己也給炸死了。”


    “我記得司機說,車上當時有十個人,可我們發現的屍體是九具。”


    “對,當時應該是有十個人,其中一個人是凶手,他留下了一個炸彈。”


    “炸彈?”


    鮑餘又確定了一次,“你是說車上有炸彈?你怎麽能確定?”


    “全靠找到了這個東西。”


    祝君富的手中,有一個大約四五厘米的薄薄的鐵片,上頭鑽了幾個洞,好像是某種零件。


    “這是什麽?”鮑餘問。


    “這是鬧鍾,哦……”


    他糾正道,“確切地說,是石英鍾內部的原件。”


    “你的意思是,這個東西是用來做定時炸彈的裝置?”


    “對,隻要是定時炸彈,它裏麵都會有些金屬鐵片零件之類,而我們在現場找到這個石英鍾零件,應該就是用來給炸彈定時的。”


    “就這麽一個小碎片,你能確定是石英鍾?”


    鮑餘覺得有點震驚。


    “之前參加培訓,學了一點,我肯定,這個鐵片是石英鍾裏麵的裝置。”


    祝君富輕描淡寫地回答。


    看似每一個輕描淡寫,其實當初光記這些零部件,就花了祝君富好幾個通宵了。


    所以有時必須很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至此他們得出結論,案件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將定時炸彈放在車.上,製造了這起爆炸。


    隨後二人將此消息上報。


    上麵經過商議,將此案當做惡性犯罪案件處理,必須盡快捉拿這個炸彈犯。


    現在要做的,就是確定案件的目標,嫌疑人。


    ……


    大約兩個小時後,祝君富和鮑餘回到辦公室。


    鮑餘找出了一塊黑板,將搜集得來的要點記錄在黑板上。


    接著又去泡了兩碗麵,今天晚上真是別想睡了。


    也在此時,祝君富收到了新媒體部李圓圓發來的影片。


    影片是客車爆炸之前,車內監控記錄的片段。


    鮑餘和祝君富坐在電腦前,將這些片段前前後後看了幾遍,並無可疑,焦點就在爆炸前的最後三分鍾那上麵。


    由於車內監控的攝錄是上傳雲端,需要有個緩衝時間。


    所以視頻最後隻拍攝到了爆炸前三分鍾,車廂內的畫麵。


    可以看到的是在畫麵中,車廂內,最後上車的,正是一個提著一個白色麻布袋的瘦小男子。


    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樣貌上看不清楚。


    畫麵顯示,這名男子上車之後,朝後座張望了一下,回過頭。


    又再次轉頭,回頭,而後坐在前排的座位上,把麻布袋往座位下一丟,之後他跳下了車。


    “就是他了!”


    鮑餘將畫麵定格,“就是這個人,他應當就是我們要找的嫌疑犯。”


    他來到黑板前,開始劃著寫著。


    “我們來確定一下這個嫌疑犯的特征。首先,這是一個土質的定時炸彈,雖說不算太高級,但能夠了解炸彈結構,這人化學知識一定要好。”


    “還有,爆炸的車輛是中型客車,屬於臨時停靠的,附近都沒有站牌,這個嫌疑人為什麽會來這裏?他怎麽知道這裏可以停車?”


    “那麽他有可能就是住在這附近,加上他有外地口音,所以有可能是租在這裏打工的外地人。”


    “那麽他的動機呢?動機是什麽?”祝君富問了一句。


    “報複。我覺得是這樣,在這個車上,應該是有他想要報複的人。”


    鮑餘走到電腦前,將視頻又倒退了一下,“你有沒有發現,他在上車後,朝後頭看了一下,是在尋找目標,這個車上應該有他想要殺死的人。”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你認真看,這個人是向後看了兩下的。”


    “兩下?”


    畫麵顯示,這名男子一共朝後座看了兩次。


    “如果我要殺死一個人,我和他有深仇大恨,那麽他的樣子,我可能隻是瞄一眼就知道了,化成灰也認得,可以這麽理解吧?”


    “但是,這個男人朝後看了兩下,顯然他需要再次肯定這個車上——那個他想殺的人是在的。”


    “這裏就分岔出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男的是無意的,眼神不好需要再看清楚之類的。”


    “第二種,就是說這個男子,是被人雇來放炸彈的。”


    鮑餘一麵聽祝君富解釋,一麵盯著視頻。


    突然他將視頻定格,而後放大畫麵。


    他放大的是男子在上車時的一個畫麵,畫麵中他手裏抓著一個白色麻袋,這個麻袋上頭有幾個字。


    隨著畫麵的放大,這幾個字出現在屏幕上,麻袋上頭寫著“越南白米”。


    “越南白米是什麽?”這回輪到祝君富不明白了。


    “哈,你這種留洋回來的就不懂了吧。這種越南白米非常的便宜,一般是用來製作米粉和粉幹用的。“鮑餘摸了摸胡渣,這次輪到他威風了。


    他說:“附近這一帶,有很多的米粉和粉幹的加工廠,那麽這個嫌疑犯住在這一帶的推論就更確定了。”


    “一米七,瘦瘦的,可能在粉幹加工廠上班或者是打零工。”


    法證那邊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


    之前那兩張被嫌疑犯碰過的15元鈔票,並未發現有效指紋。


    為避免打草驚蛇,尋找疑犯的工作在暗中進行。


    一方麵,民警喬裝成醫保社保的調查人員,對這一帶所有的工廠,重點是對米粉粉幹加工工廠,以及越南大米進口貿易公司的在職人員進行調查。


    另一方麵,對村鎮的外來人口進行調查,重點為年齡在20到50之間,體貌偏瘦的男性。


    與此同時,九具遺體已經被家屬全部認領回。


    遺體中,包括一對年約五十的夫妻,他們應該是去鄰村看女兒。


    這家人的女兒在坐月子,不能到現場,哭得非常傷心,在電話裏說:“弟弟死了,媽媽爸爸又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這對死者夫妻名叫餘順發和劉芳,坐月子的女兒名叫餘燕。


    這對夫妻還有個兒子,叫餘祥慶,不過餘祥慶五年前死於謀殺。


    鮑餘順勢在電話裏問詢餘燕:“餘順發夫婦是否與人有過結怨?”


    餘燕在電話裏,恨恨地說了一個名字:“張孝海!一定是他,你們快去抓他!”


    掛了電話,鮑餘和在場的村長,客觀了解了這家的情況——


    餘燕口中的張孝海,也是當地村民,五十多。


    他有個女兒名叫張一冉,和餘順發夫婦的兒子餘祥慶,從小到高中都是同學,大學時確定戀愛關係。


    可是就在幾年前,餘祥慶想和張一冉分手,張一冉絕望崩潰。


    在一個雨夜,張一冉殺了餘祥慶,而後把屍體拋入湖中。


    “那後來呢?”鮑餘問村長。


    “後來啊,那個張一冉被抓了,好像是兩年前被判了死刑。哎,一命換一命。”


    “這個張孝海是什麽人?”


    “一個老實人,做數學老師的,女兒被判死刑後也不教書了,聽說他搬到山上去住了,一個人生活,誰也不見不理。”


    鮑餘心想,這個張孝海是個文化人,他應該是去山上過日子了。


    餘生再無期盼,除了等死,這真的挺慘的。


    他在心裏記下這個信息。


    另外七具屍體,還包括了三個外地零工。


    家屬朋友來認屍時,都說死者是老實人。


    但一說到死者和誰有仇時,高利貸、**彩啊,誰在幾年前打了死者,死者又在幾年前甩了哪個女朋友被報複之類的,說得滔滔不絕,恨得咬牙切齒。


    還有一對大學男女。


    他們正打算趕回學校,不過他們的關係很奇怪,因為他們都各自有男女朋友了。


    這關係算是偷情了吧?


    鮑餘心想,uu看書 .uukanshu 會不會是衝著他們來的,剛好女死者的男朋友也是瘦瘦小小的,還是個理科生。


    這個線索又被鮑餘記下了。


    他需要記下一條又一條的線索,也許那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會在某一刻串聯。


    最值得懷疑的,還是一對中年夫妻。


    他們應該欠債幾十萬。


    曾經不止一次說想要尋死,而後也有保險公司來問,詢死因是否意外,因為這兩人在生前買了巨額意外保險。


    總之,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就是人。


    從你身邊匆匆掠過的每一個人,你以為他們應該是這樣的人。


    而實際上,他們的所作所為,又會讓你詫異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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