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也就是2006年。


    陳水生從外地打工回來,四十二歲還沒結婚。


    於是托朋友去越南,幫忙介紹了隻有二十二歲的蔡怡芳。


    禮金和出入境手續一切辦好,花了十五萬元左右,蔡怡芳也就成了陳水生的老婆。


    這樣的婚姻從一開始,就被貼上了有色的標簽。


    而也是從一開始,陳水生對於蔡怡芳就充滿防備。


    聽很多人說,有的越南新娘彩禮錢一過,一拿到中國居住證,就會想方設法逃走。


    於是陳水生把蔡怡芳鎖在房間裏,不讓她到外麵去。


    每晚都想要,想要一個孩子,他相信,隻有孩子能夠留住一個女人。


    一年半後有了孩子。


    是個男孩。


    不過這也就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男嬰患有早產綜合病症,活到五個月的時候,醫藥費已經花了十萬進去。


    五個月時又進了醫院。


    醫生的話是說,“這次的手術至少準備二十萬,將來還是說不定的。”


    當時,陳水生應當是把家裏所有的錢都貼上去了,他沒辦法了。


    而這種事。也隻有他的自家親戚會勸他,“現在小孩才五個月,放棄吧。”


    隻能放棄,不過蔡怡芳不肯,大鬧大哭,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心頭肉。


    在一個黑夜,陳水生抱著五個月的嬰兒默默走出家,找了一座山,把那孩子埋了。


    這個地方,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蔡怡芳瘋了,撕心裂肺的,號啕大哭的。


    她去打陳水生,陳水生就讓她打。


    打完再qiang抱蔡怡芳。


    他還想再要一個孩子。


    結果迎來的是連續三次的自然流產,沒有原因,第三次流產結束後,蔡怡芳不能生小孩了。


    這樣世界就清靜了。


    按理來說,對他們最好的結局就是離婚。


    本來,到此時這個婚姻就失去價值。


    不過陳水生不肯放棄蔡怡芳,蔡怡芳也不和陳水生分手。


    他們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耗著


    蔡怡芳耗著,想看陳水生什麽時候死。


    陳水生離開二道村,到了福建做了個獵人。


    一邊做獵人,一邊存錢,聽說不孕不育十萬就能治。


    他們就這樣耗了十年,花了三十萬,治了三次不孕不育。


    到了後來,他們會沒有緣由地在任何無人的場地,隨著陳水生的興起,突然的發生關係。


    一分鍾開始,一分鍾結束。


    提上褲子,站起身,繼續做各自的事情,他們都沒有再看對方一分鍾。


    聽完之後,靈月桂心裏有點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這確實是一段莫名其妙的關係。


    田中良想了想,“相愛相殺十三年,這個蔡怡芳是有殺死陳水生動機的,會不會襲擊陳水生的就是她?”


    “不可能。”


    靈月桂說,“我記得案發當日晚十二點。陳水生出門,蔡怡芳當時是在家裏。”


    “也有可能,就是陳水生出門之後,蔡怡芳偷偷跟著,然後在摩托車停靠地等陳水生,給了他一錘子,把他和摩托車推下山,而後回去。”


    “蔡怡芳很了解陳水生,而且以他們的關係,應該可以做到趁陳水生無防備的情況下,給他一錘。”田中良提出了這個假設。


    “那也不對啊,到了兩點半,陳水生不是給蔡怡芳打了一個電話?”


    “這也解釋得通,當陳水生被推下山後,其實他沒死,到了兩點半醒了過來,然後本能的拿起手機,看到電話裏有一個‘老婆’的名字,就撥了電話過去。”


    “那也不對啊,蔡怡芳襲擊了陳水生,陳水生為什麽醒來後,還要給她打電話,他應該報警才是啊?!”


    “因為當陳水生被襲擊,醒來的時候,已經失憶了。”


    這似乎成了現在的一個成立的可能。


    接著,靈月桂說道,“如果襲擊陳水生的人,是蔡怡芳,那現在陳水生就很不安全,因為蔡怡芳很有可能再殺他一次。”


    田中良思索著。


    現在必須做幾件事。


    一是最好能去蔡怡芳家裏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發現。


    二是再去一趟案發現場,最好地毯式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凶器應該是石頭和扳手這類。


    最後,要想辦法暗中保護陳水生。


    而能夠用上的人手,隻有靈月桂和協警小劉。


    這是由於這樣的案件,實在是無法再派出多的人手去查。


    傷害不夠,無法定義。


    而且每天發生的案件那麽多,不可能每一件案子,都用一堆人去查。


    隻能以大小嚴重劃分。


    那種殺人案綁架案什麽的,犯罪分子是逃都別想逃,死定了的。


    但很多偷摩托車,偷錢包,偷手機的就是抓不到,其實不是破不了,是實在沒有人,沒時間去查。


    田中良選擇了一種較為實際的追查方式,警犬追蹤。


    將陳水生和蔡怡芳的衣物,及一些氣味給警犬聞,訓練有素的警犬憑著氣味在盤山公路搜尋。


    每隔一小時,就再把衣物讓警犬聞一下,令警犬保持興奮,。


    七小時過去,最終在一處山下的角落,發現了一把沾染血跡的扳手,和一件女式外套。


    靈月桂回憶,這件外套有可能是蔡怡芳穿過的,上麵沾染了血跡。


    田中良將這兩個物件,送至法證部化驗。


    兩日後化驗結果出來,證實衣服和扳手上,均有陳水生的血跡與蔡怡芳的指紋。


    ……


    病房是那種六人房的。


    如果算上家屬,一個屋子裏有十幾個人。


    各種各樣的藥水味,肉包和雞湯的香味,屁味。


    還有陳水生。


    蔡怡芳抬起眼看了一眼陳水生,五十五歲,頭上綁著紗布,癡癡呆呆,身上有腥腥鹹鹹的老人味。


    他已經徹底失憶了,記不得任何的事。


    包括幾天前的夜晚,就是蔡怡芳給了他一錘,用的是一把螺栓扳手。


    那晚的十二點零五分,蔡怡芳獨自走在黑夜裏,想著她與陳水生的這十三年。


    她是一個越南女人。uu看書 w.uukanhu.om


    在越南,由於連年戰事,落得男女比例失衡。


    男尊女卑,表麵上越南是一夫一妻製,實際上一夫四五妻。


    女性地位相當之低,而且貧困,這就促使了幾十萬越南女性的遠嫁,而蔡怡芳她也是其中一員。


    但這樣的婚姻從開始,就被貼上了有色標簽。


    陳水生把她娶回家後,怕她逃走就把鎖在屋裏,她忍。


    一天到晚地占有她,她也忍。


    忍到懷孕,二人的關係有了改善,懷胎八月,兒子出生。


    如果不是陳水生一直把她鎖在屋內,導致她精神緊張,她怎麽會早產?


    如果沒有早產,那麽他們的兒子,可能就不會得早產綜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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