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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後。


    “你們就是謝齊林的朋友吧?”愛德華.克裏斯托弗問道。


    他但願自己的中文標準,畢竟這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之一,他還隻學了五年。


    “是,你是愛德華?”


    “愛德華.克裏斯托弗。”他自我介紹,“一個寫書的,也是謝齊林最好的朋友。”


    “我叫張懷滿,她是喬姍。”


    桃源農莊的大廳裏,那個精瘦的眼鏡男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旁邊那位漂亮的女士。


    他們都很憔悴。


    一陣趨向於尷尬的客套之後,愛德華找了一個沙發坐下來,捋了捋他那馬克思式的大胡子:“謝謝你們聯係我,我是說,是謝齊林叫你們聯係我的?”


    他想再次確認這點。


    “前天,我們在收拾謝齊林母親遺物的時候,又翻到了一本筆記,看樣子是屬於謝齊林的。”


    “上麵隻寫了三行字,第一行是你的名字,第二行便是我們聯係到你的電話號碼,至於第三行,用法語寫著一個詞:備用方案。”喬姍說。


    “那謝齊林生前什麽也沒有提到嗎?關於我,和我可能提供的幫助?”


    “他生前什麽也沒說,關於死亡之翼的事。”張醫師解釋。


    “我們之前掌握的信息,還都是從他留下的筆記裏挖出來的,那時候他已經死了。”


    “你能幫什麽?”喬姍直白地問他。


    “嗯……在這之前,可以先讓我跟上進度嗎?”愛德華問,“第一通電話裏,你們說又有兩個人死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喬姍開始講述。


    愛德華克裏斯托弗費勁地聽著,像是在做網上的中文聽力理解。


    不過,這位女士的講述功底很好,縱使有些許的語言障礙,他還是全都聽懂了。


    “第三夜,尋找三枚u盤的秘密行動,發現肖冰就是蝙蝠的震駭,還有……”


    “陳銘局長怎麽樣了?”


    “昨天宣告死亡。”


    “很抱歉。”愛德華愈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總結一下:安全屋被突襲之後,肖冰和那個女人搶走了一枚u盤,陳銘局長拚死留住了第二枚。”


    “因為兩枚u盤的外表相同,誰也不知道被銷毀器清空的……結果,運氣不錯,我們留住了完好的那枚,他們卻搶走了一枚空的?”


    “沒錯。”喬姍點點頭。


    “那枚u盤現在在哪裏?”


    “在我這。”張懷滿說。


    “你沒交給警方?”


    “這不行。”這位瘦高的醫師告訴他,“k能夠洞悉警方的信息流,若是在警方的通訊裏出現了u盤的字眼,他必會追殺至此。”


    “那k也應該猜到u盤在你們這不是?”


    愛德華提出問題,“為什麽他沒派人來找你們?”


    “不知道。”


    喬姍如是說,“你說得對,按理說,肖冰或是別人應該再殺回來才對。”


    “我覺得是他們內部出了岔子。”


    “什麽?”兩個人同時一愣,抬頭看他。


    愛德華清清嗓子,解釋道:“你們可能也知道,我的愛人,她父親是一位不容小覷的角色,認識一些專門幫助罪犯或是麻煩纏身者,消失的家夥。我聽說,他們一周前在這裏,也就是上海外灘做了一筆訂單。”


    “兩個人,一男一女,幾乎是不留痕跡的消失。根據一些謠傳的隻言片語,我猜,那男的就是蝙蝠肖恩。”


    “一周前,就是……安全屋遭襲的那天!”張懷滿一個激靈。


    “那看來是肖恩沒錯了。”


    愛德華說出自己的推論,“他因為什麽原因跟組織鬧掰,然後和那個女人一起跑了。這就是為什麽k沒有找你們追討u盤——他沒有收到肖恩的反饋,還以為是被肖恩拿走了,全部。”


    “那個,愛德華。”


    喬姍問道,“你到底有什麽能耐?我們現在隻有一枚u盤了,本來是想多拷貝幾份的,結果發現那些文件無法被複製或者……”


    “嗯,這是死亡之翼的保險措施,這些文件被植入了某種程序,讓你無法轉移,若強行轉移,則會依次地銷毀。關於這點,謝齊林很早就發現了。“愛德華說。


    “咦,這麽說的話,那法.巴蒂斯特又是怎麽把證據存入u盤的?”張懷滿問。


    “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僅支持一次拷貝吧?”


    “我、我們還是想要追討k的罪行。”喬姍激動得泣不成聲。


    “他殺了這麽多人,他必須付出代價!現在特別調查組已經被遣散了,普通警察屁也查不出來。那個,克裏斯托弗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什麽辦法,為何不快點告訴我們呢?”


    “有是有,但達成的條件十分苛刻,幾乎不可能。”


    愛德華闡明,“否則,我們幹嘛不試……等等,你剛剛說調查組被遣散了,這是為什麽?”


    “說來話長,簡單地說。”張懷滿一副胸悶氣短的樣子,“是因為徐海南。”


    “徐海南?”


    “他是老板娘的侄子。”喬姍說,“也就是徐鵬的爸爸。”


    ……


    ……


    徐海南也算是一位有頭有臉的生意人。


    在聽聞了姑姑的詭異死亡,和兒子在安全屋裏的危險遭遇之後,他感覺後怕,憤怒不已。


    並把這股怒火,全部澆在了當時身中數彈,還在重症病房搶救的陳銘身上。


    官方對徐海南的投訴十分重視,因為他的有頭有臉。


    拉攏平民參與調查,結果導致平民死亡這事兒,表麵上來看,著實是有些過火了。


    在局裏,和督查方麵,陳銘和調查組麵臨著巨大壓力,這導致調查組解散,做出英雄舉動的陳局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罪人”。


    徐海南決定抗議到底,結果是,就算陳銘從昏厥中蘇醒,迎接他的也隻有審查和處罰。


    他沒有醒過來。


    張懷滿記得,昨天醫生宣告陳銘死亡的時候,他,喬姍,和錢子雯都在場。


    徐鵬被他爸爸給限製了,心裏難受的不行,按照他的話說,細數自己從小跟爸爸的“抗爭”,就從來沒有贏過。


    這次也是,以至於要和這一係列事情切斷瓜葛,自然也沒有再來過醫院。


    錢子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在陳銘被醫生從病房裏推出來,蒙在臉上的白布左右搖晃時,她無解地大喝一聲,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飛快地離開了。


    直到現在,說好要在這裏一起迎接愛德華.克裏斯托弗,她仍是不見人影,電話也打不通。


    喬姍說可能是雯姐受不了了,想要退出。


    “足夠公平。”張懷滿如此置評,也真的這麽想的。


    現在隻剩他們兩個了,外加一一個愛德華.克裏斯托弗。


    不得不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的給人一種恍若致幻的感覺,極不真實。


    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整個情景也就不至於太糟糕。


    克裏斯托弗先生,真的就像《迷幻狙擊》中所描繪的那樣,胖胖的,胡子拉碴……


    故事裏說,他愛上了一個黑幫老大的女兒,看來也確是真的。


    古堡狙擊事件發生的時候,法國黑幫顯然還沒有完全接納他,才上演了那麽一出死人的鬧劇。


    現在,過了整整九年,愛德華多了一個有如神助的老丈人。


    這位“老丈人”給了他們“肖冰在外灘蓄謀消失”的信息,可是說是幫上了一點小忙。


    現在,桃源農莊的大廳裏,愛德華.克裏斯托弗解說自己可以提供的幫助:“也不算是什麽實質性的幫助,隻是一些方法。”


    “什麽方法?”喬姍焦急地問。


    “這些方法是謝齊林總結出來的,不是那法。謝齊林不想把自己的發現整合成什麽u盤,害怕遇到和那法一樣的境遇。”


    “他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訴我了,而我的記憶力很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天呐。”喬姍急得直跺腳,“別說前提了,重點是什麽?”


    “你得原諒我,女士,噦嗦可謂是每個作家都會有的通病。”


    愛德華及時打住抱歉地一笑,“下麵我們要說的,是目前唯一,能夠在理論上殺死k的方法。”


    “你們要知道,k死了,組織喪失他的庇護,自然會從根基開始潰爛,慢慢地,崩解,潰爛,變成一灘灘毫無威脅的爛泥……當然,前提是你們得把理論變現才是。”


    “殺死k?”


    張懷滿表示不解,“就憑我們,怎麽可能有機會,接觸到一個如此龐大組織的詭異頭目?除非他主動找上門來……那也是他殺死我們,不是我們殺死他!”


    “按照我的認知。”


    喬姍結合自己在《醜女宴》裏的遭遇,說,“ k擁有可怕的能力,他或許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某種……邪神,之類的?我們怎麽可能殺得死他?”


    “再說了,如果真的有辦法殺死他,謝齊林又何必苦苦地拘泥於那幾枚u盤,最後丟了性命呢?”


    “先聽聽看吧,或許方法本身就可以回答這些問題。”愛德華如是說,有些頹喪,也不是很有信心的樣子。


    ……


    ……


    就在愛德華.克裏斯托弗,跟他們詳解那“能在理論上殺死k”的方法時,吳愷又在傍晚的校園裏,看見了錢子雯。


    “咦,你不是……喬姍的朋友?”


    錢子雯正在慢悠悠地往外走,表情就像是潛入學校的小偷。


    她聽見背後吳愷的叫喚,停下腳步。


    “吳愷。”


    “你不是拿到需要的東西了?”


    “是。”錢子雯有些隱晦地回答道,“我來辦另一件事。”


    “另一件?什麽事?”


    “對了吳愷。”她開始轉移話題,“這兩天你的‘尋鬼’大計怎麽樣了?”


    吳愷歎了口氣:“我放棄了。”


    “放棄了?”


    “是啊,是時候向前看了,特別是有了上次的遭遇。”


    吳愷說,“托你們的福,我知道了裙鬼的真實身份,它殺了李思琪,那又如何呢?我就當思琪是死於天災。”


    “它跟你說對不起。”


    “嗯。”吳愷下意識的點點頭,待反應過來後,渾身猛地一下,“你說什麽?”


    “它很抱歉,對於以前發生的事。”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錢子雯沒有回答,隻是別有意味地笑了一下,便轉頭走了。


    吳愷回望這高校沁涼的傍晚景色,幾年來頭一次的,他覺得校園很溫馨。


    看那婆娑的樹影,嬉笑的學生,宿舍裏點連成線的燈光……


    令人心理舒適,就像是可怕的東西從未存在過那般。


    ……


    ……


    桃源農莊,襯著外麵不怎麽明朗的夜色,愛德華.克裏斯托弗,先給張懷滿和喬姍講了一個故事。


    “那是17世紀下半葉的法國,後來因為大革命而著名的‘巴士底獄’古老而森嚴,在監獄的最深處,關押著一個戴著‘天鵝絨麵罩’的神秘人。”


    “身份撲朔迷離,你們可能也聽聞過有關於他的謠言軼事。”


    “他被關押了整整34年,直到1703年在獄中去世,至始至終,外界都沒能知道他的身份。”


    “傳言,神秘人在獄中過著舒適的生活,兩名武士時刻駐守,如果神秘人摘下麵罩,他們就會把他給殺了。”


    “大仲馬甚至還根據這個,寫過一本叫做《鐵麵人》的,原型便是這個神秘人。”


    “裏,他把神秘人設定成君王路易十四的孿生兄弟,這也成了一個在民間比較‘官方’的版本。”


    “可那個戴著天鵝絨麵具的男人究竟是誰,恐怕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你知道?“喬姍唐突地問。


    “我也不知道。”


    愛德華臉上掠過一絲被人打斷後的不悅,調整坐姿,繼續往下說,“我隻知道他和k的關係。”


    “他就是k?”


    “不是啊,醫師。神秘人已經死了,但k還活著。”


    他搖了搖頭,“根據一些資料記載,神秘人很高,又瘦又高,站立時可以頂到監獄兩米一的門檻頂。”


    “雖然戴著麵罩,全身被衣服捂得嚴嚴實實,但兩名始終跟隨著,隨時準備殺了他的武士,卻可以看得到他洗澡時赤裸的樣子。”


    “那是個男人,不容置疑,皮膚不像是標準的白人,有些偏暗,就像介於魚皮和人皮之間的顏色。”


    “在那天鵝絨的麵具下麵,一張嘴少言寡語,幾乎隻說必要說的,其他的一律隻用沉默作答。”


    “這些難以搜集,真實度又極低的資料裏,一段相同的內容反複出現:那就是神秘人會念咒語,語速很快,不是任何已知的語言。”


    “幾乎都是以類似gai發音的單詞開頭,go是輕聲,mai咬得舌頭很重很偏,是和人類口腔構造相違和的發音方式。”


    “這些資料,大多把神秘人看作是古神的後裔,外星人,也有撰寫者認為他是一名降臨地球的“督查者’。”


    “因為某些不可抗因素,他淪落為法國政府的囚犯,與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在監獄裏以頭頂麵具的方式度過餘生。”


    “而在那法.巴蒂斯特對k的調查筆記裏,很明確地提到了k自己的一種語言,不屬於任何民族和國家。”


    “那法列舉了幾個發音,其中,謝齊林發現了gai的諧音,這對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座橋,跨越300年,聯結起了兩個同樣神秘的男人……”


    聽到這裏,喬姍感覺到一種恍若深夜異聞的氛圍。u看書 .uukanshu


    17世紀末,巴士底獄的神秘……這種故事,曆史賦予了它別樣真切的恐怖效果。


    “神秘人,是我和謝齊林早就做過研究的課題,在好幾年前,我們權當學問和消遣做的。”


    “現在,有幸的是,我們把它跟真正要緊的事聯係起來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兩者具體的聯係,但不容置疑,他們說著同樣詭異的外來語言。”


    “所以,做一個大膽的類比型假設:能夠殺死神秘人的方法,也能夠殺死k。”


    “神秘人是壽歸正寢的吧?誰殺他了?”張懷滿問。


    “好問題。”


    愛德華笑道,“確實,神秘人不是被殺死的……”


    “但你們別忘了那兩個武士,他們時刻待命,就等著神秘人違背約定摘下麵具,好一刀砍下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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