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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簡單地說,動機,其實就是楊萍萍想要找醜女皇報仇,因為她覺得醜女皇應該對車庫裏發生的一切負責,而不是張鷹。”


    “劉澤超被針對,則是因為他和醜女皇的母子關係,被楊萍萍給感應到了。”錢子雯精煉地總結道。


    “很厲害的推論。”


    肖冰不由得讚歎,“邏輯性強,又極富靈性。”


    “楊萍萍一定覺得那棟別墅很重要。”陳銘說,“否則,他不會輕易放棄在劉澤超家守株待兔的機會。”


    “是的吧。”喬姍想了想,回答道。


    “後來呢?”徐老太問,“錢大旭警官帶隊去了那間別墅,他發現什麽了嗎?”


    “一定發現了什麽。”徐鵬十分自信地喃喃道。


    喬姍輕輕地咳了一聲,好像有些心虛的樣子。


    最後,在大家擔憂的注視下,她說:“下麵,就是這個戲劇性十足的故事裏,最‘反戲劇性’的地方了。”


    “什麽也沒發現嗎?”陳銘問。


    張懷滿想說什麽又沒說的樣子。


    喬姍點了點頭:“是的,什麽也沒有發現。”


    ……


    ……


    當錢大旭灰頭土臉地回來,告訴我那裏什麽也沒有的時候,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痛感。


    是被“現實打臉”的挫傷,和漆黑湖底般的絕望。


    他們問我理由,我這才把上述的推理過程講給他們聽。


    “是有點道理。”一位警官這麽說,錢大旭默不作聲,“不過,有些牽強——它是錯的。”


    “錢隊你為什麽要聽她的?”另一個人問。


    我沒有感覺屈辱,隻是恐懼。


    對這撲朔迷離的一切恐懼,其中還摻雜著好些愧疚——最初,是我趕他走的,不是嗎?


    是我說了那些過分的話,說他是一個……軟蛋。


    傍晚八點,我還是沒能從那強烈的負麵情緒裏走出來。


    我躺在床上,總感覺有人在看我,在那張劉澤超睡了好些天的沙發床上。


    那是一種隱形且銳利的目光,打在我的麵頰上,沙沙作響,像是要把我扭曲,扭曲成一團漿糊。


    我難受地叫了一聲,飛速下床,把那笨重的沙發床收起來,拚回普通的三座沙發。


    完事後,我就著那曼陀羅花紋的墊子,神經質地看了一會。


    要命的是,躺回床後,“被注視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好像是什麽東西被我卷進了沙發的軸承裏,卻還是能探出一個頭,繼續它的凝視。


    二十分鍾後,我穿好衣服,走到樓下的羅森去買水。


    家裏莫名的氣氛讓我無法忍受。


    下樓之後,我發現,那“莫名的氣氛”並非來自外界,它就在我的腦子裏,裂變,發酵,扭曲著。


    在綠地公園,找到一處無人的長凳,我閉著眼睛坐了好久,終於舒服了一些。


    也就是在這當間,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去看看那棟“所有推論指向”的別墅。


    警官們一定是遺漏了什麽,我偏執地想。


    那棟別墅也在郊區,跟張鷹載著醜女們前往的別墅一樣。


    隻不過,後者位於城南,93年10月,舉辦醜女宴,並害死徐隆的別墅,則位於城北,城市北郊。


    我搭上最後一班167路,跌宕了一個小時,來到了北郊區。


    相比南郊區更加荒涼,幾個小鎮,其餘全是農田。


    我根據百度地圖,在其中一個小鎮下車。


    那裏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別墅群,也算是這座城市最早的高級住宅了?


    “在哪裏呢?”我念叨著,在氛圍陰森的樓壁之間穿梭。


    最後,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別墅群的最西北角……


    我能夠這麽快地辨認出來,並不是因為它有什麽非同尋常的詭異地方——它的大門是被撬開的,錢大旭的傑作。


    五個小時前,他們應我的要求,搜索了這裏。


    我屏住呼吸,左腳先跨了進去,等了好久,確保沒有什麽可怕的旋渦,將我的前半身吞噬後,再把整個身子推進了那片無解的漆黑裏。


    這棟別墅很大,可以看得出來。


    但並不“大氣”,這是有區別的,那擁擠局促的裝潢,和特角旮旯的房屋結構,給人一種十分不敞亮的感覺。


    錢大旭和其他警察的皮靴腳印遍布於此,各個房門都是被蠻力打開的痕跡。


    我有些生氣:特地說過啊,就算楊萍萍不在這裏,她曾到過這,這是肯定的。


    應該保護現場,找專業人員過來查看的才好吧,怪我沒解釋清楚。


    我強忍著不適,把這間別墅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遍。


    廁所,陽台,臥室,每一層的大廳。


    在一樓最裏麵的那間臥室裏,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


    像是一灘凝固的血,黏黏的,是剛凝固不久的樣子,怎麽會……


    這灘血跡的形狀,像是一個身負重傷的人在地板上蹭出來的。


    奇怪的是,血跡在臥室的門口突然消失,像是負傷者忽然得到了某種救治。


    臥室的另一頭,血跡消失得更加奇幻——在那複古的落地燈旁,有一道整齊的邊緣,像是被誰劃出的界限,把本應一直流到牆角的血紅攔腰斬斷……


    我異常激動,雖然沒有找到楊萍萍或是劉澤超的痕跡,但這一片血跡,警官們沒有提到,他們也太馬虎了!


    這麽大的一片,怎麽都看不到呢?瞎了?


    我想著,往兜裏掏手機,想要給錢大旭或是顧警官打電話。


    手機不在口袋裏。


    怎麽會?


    我慌亂地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手機。


    一經回想,好像並沒有帶出來的樣子——畢竟,當初離家的初衷,隻是去羅森買瓶水,僅此而已。


    真的是亂透了。


    我離開別墅區,去找公共電話,實在不行就借一下其他住戶的手機。


    這裏沒有公共電話,這麽晚,去敲陌生人家的門,也有些不好意思。


    最後,不知不覺地,我回到了來時的公交站點,反向的167路剛好駛來,我跳上車,懷著難以言狀的心情,感受著公車要死的龜速。


    一路上,我坐立難安,車上至始至終隻有我,和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


    他在打遊戲,我向他借手機,他不借給我,折騰了半天,他覺得我妨礙了他的遊戲,差點起了衝突。


    最後,到站下車,我像個瘋子一樣地衝上公寓樓,拽開玄關門,紮進臥室裏去找手機。


    手機就在床頭櫃上,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翻找著錢大旭的號碼。


    這樣一路折騰回來,有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以至於,當身後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喬姍?”


    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很可惜,因為過於激動和紊亂,我沒有聽出是誰來。


    隻覺得腎上腺素飆升,手機從手掌中甩落,還沒等回頭,就被緊緊地抓住了肩膀。


    “喬姍!”


    “你放開!”我尖叫著別過身,試圖用手撥開對方,虛晃間,我終於看到了他的臉,整個人都怔住了,“劉澤超?”


    劉澤超鬆開我的肩膀,一副抱歉的表情:“對不起。”他說,“我怕你剛剛在聯係警察。”


    我震驚地後退了幾步,直到腳後跟貼上牆,好把劉澤超完整地裝在我的視野裏。u看書 .ukahu


    他渾身是傷,讓我聯想到了徐隆——臉上有好幾塊淤青,上衣被劃破了,看得見裏麵的一道血痕。


    他的雙肩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因為有一隻腳是崴的。


    他就這麽站在我的麵前,雖然傷痕累累,卻給我一種從“未消失過”的錯覺。


    其究極原因,估計是源於他那一貫的卑微表情。


    “你,你……“我急不可待地抿了抿嘴,卻一個問題也問不出來,全身劇烈地發著抖。


    “不用問了。”劉澤超力道適中地捏住我的雙臂。


    我雖然抖得不像個人樣,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也在發抖,比我的頻率快得多,隻是沒有太多顯現出來罷了。


    “不要問一個字,從現在開始,聽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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