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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值得一說的是,根據那份手寫的宴會名單,楊萍萍正是當年徐隆事件的漏網之魚。


    93年的最後一次醜女宴,名單的最末尾,四個女人的名字。


    其中三個早已得到了懲罰,而楊萍萍,出於僥幸,逃過了顧警官的追查。


    直到25年後的今天,才再次出現於我們的視野裏,以一種無法理喻的姿態,鬼怪一般。


    錢大旭給我看了楊萍萍事發前的生活照:是一個胖女人,其貌不場,在人民廣場的雕塑下,和一個幹瘦的男人緊挨著笑。


    那是他的丈夫。


    我盯著楊萍萍的臉看,竟看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看出來了?”錢大旭問我。


    “可她沒有痣。那個監控裏的明明,明明是……雖然整體很像,但總覺得,那闖入劉澤超家的,還要高大,駝背一點?”


    錢大旭苦笑,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之前的楊萍萍,也不會走路走到一半,就憑空消失在監控裏無影無蹤,出現在三個路口之外的街區,很快又消失不知從哪裏再冒出來。事發前,她還是個正常人,不是嗎?”


    任這句話在腦海中不斷地縈繞,我下了出租車,走進賓館的大門。


    也就是故事最開始,劉澤超入住的那一家。


    他大多會選擇這裏,如果非要住的話,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


    最後,經過一番折騰,我發現,他不在這家賓館裏。


    準確地說,他不在任何一家賓館裏。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怎麽樣的錯誤。


    ……


    肖冰在緊張關頭打斷了敘述,因為他有實在想問的東西:“那個複活的醜女皇,其實就是張鷹事件的幸存者楊萍萍嗎?一個參加過醜女宴的女人?”


    “我能告訴你的是。”


    喬姍采用了半回避的說法,“那些遍布在劉澤超家的殘缺指紋,跟楊萍萍進行了針對性匹配,結果是吻合。”


    “換句話說,這些訊息模糊的指紋,有可能就是楊萍萍的,也可能是某個跟她指紋部分相似的人。”


    “而後者的概率,擱在當下的情況來看,確是無限接近於零……”


    “怎麽會?”陳銘搞不懂了,“小姍,你自己不是也說了?那闖入劉澤超家的怪物,相比楊萍萍,還要高大、駝背一點?”


    “還有痣。”徐鵬補充。


    “是,還有痣呢。”說到這裏,陳銘不自主地一個哆嗦。


    “嗯,為了尋找這個答案,顧警官特地去拜訪了楊萍萍的丈夫,那個高瘦的,在合照裏燦爛微笑的男人。”


    ……


    那個男人姓李。


    真人比照片要更像是一根杆子。


    顧警官突然登門之際,李先生自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上述事實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她活下來了?”半晌,他問顧警官,語調像是一個沒電的機器人,“她沒有,沒有被殺死嗎?”


    顧警官感覺有些懊惱。


    他講了這麽多,而眼前這個男人,卻隻聽進去了這麽一點。


    是啊,說實話,那些其他的情節,乍一聽是有些讓人接受不了。


    關於楊萍萍為什麽沒有死,用了什麽方法離開車庫,又是怎麽在城區裏,幽靈般地若隱若現,來去自如?


    還有,她跟劉澤超有何恩怨?


    這是最後的問題,為何要針對劉澤超,砸爛他的家呢?


    目前,沒有人知道答案。


    顧警官隻覺得有一股來自高維度的作用力,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為了讓對方徹底了解當下的境況,顧警官費力地解釋了第二遍,解釋得大腦眩暈,自己都覺得虛幻。


    那個男人不知是受到了刺激,還是根本沒有聽進去——他語無倫次地說了好多。


    關於他的妻子楊萍萍,說楊萍萍雖然長得難看,脾氣有時候也大,但確是一個好人。


    “她很堅強。”李先生哽咽著說。


    顧警官強壓著性子,估計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我的電話,卻沒有接,專心處理眼前的問題,聽對方繼續往下說。


    “很堅強,但命苦。因為長相是天生的,脾氣也是。一年前,萍萍的脖子上生出了腫瘤,動手術差點死掉。像我說,她很堅強,真的……”


    “李先生。”


    顧警官掛掉我的第四通電話,終於鼓起勇氣,正麵問道,“你聽我說的情況了嗎?”


    楊萍萍丈夫的眼神再次茫然起來,看來真的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本來,顧警官還想問他一些她老婆可能去的地方,現在,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離開楊萍萍家後,顧警官馬上給我回電。


    我過於激烈地告訴他,劉澤超失蹤的消息。


    “他沒有和你在一起?”


    “沒有,第一晚就吵架,一個人走了。”


    顧警官開始在電話裏吼:“這怎麽行?情況多危險!雖然不知道動機,但是,那家夥是衝著他來的!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車子還守在那裏……你應該早點更新情況的才對。”


    “對不起,我腦子很亂,有些受不住。”


    “劉澤超,你真的哪裏都找不到?”


    “不在常住的兩家快捷賓館裏。也不在自己家,當然不在自己家?我是說,能想到的哪裏都找了,沒有。”


    “操。”顧警官咒罵,兀自掛了電話。


    我拄在劉澤超家的玄關門上,難受了一會,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往警局的方向去。


    在警局的街口,我看到了顧警官——他坐在對街的咖啡店裏,也就是上午,錢大旭跟我解析案情的地方。


    他一個人,頂著黑白摻雜的寸頭,黝黑的手肘托著腮,沒有點咖啡,隻有一杯檸檬水。


    我走了進去。


    “顧警官?”


    他看了看我,又馬上低下頭,下巴示意我坐下。


    剛坐定,他就告訴我,劉澤超的失蹤已經被專案組受理了,錢大旭他們正在利用當晚的路段監控找他。


    “你還好吧?”


    他沒回答我。


    我這麽問,不是沒話找話——他看起來不好,臉色僵黃,說話的時候,夾雜著控製不住的哽咽。


    “關於楊萍萍的調查,怎麽樣了?”我問。


    他慢吞吞地咽了一口水,告訴我指紋匹配的事。


    “那確認是她?不會吧?監控裏的分明比……”


    “法醫說,唯一的解釋,是迷藥引起的全身性過敏,讓她的肌肉浮腫,臉上長出類似於痣的大斑。”


    “至於背部的佝僂……他們猜是在和其他女人殘殺的時候造成的……”


    有點說服力。我心虛地想。


    “但我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顧警官突然又說,“你也知道的,對吧?”


    “嗯?”


    “事實不是這樣的。”他有些神經兮兮地重複,“無論怎麽扯,都沒法解釋,她是怎麽從封閉的車庫門裏逃出來的。”


    “……”


    “從一開始,這就不是普通的案子……25年前,我就知道了,這麽長時間,我拚命地想要找出真相,不斷地勸說自己,一切都是有科學解釋的。”


    “可是,這世界上,多的是我們無法企及的東西,不是嗎?而那些東西,表象多半是恐怖的。”


    “我做噩夢已經有二十年了,相似的夢。”他抓著我,崩潰地傾訴道,像是冥冥中認定我會懂。


    “抱著繈褓的老人,平移的瘦高怪物,那間房間,我每隔幾天就會夢到。”


    我嚇得渾身僵硬,衣服貼上後背,一陣幹冷,說不出話來。


    “我變得奇怪,神經質,因為追查醜女皇太久了——三年前,我的家人終於受不了我,便離開了我。”


    “她們沒有跟人說過,我打、打她們的事……”


    顧警官開始哭,像一頭即將被命運宰殺的老牛,“從趙爽聯係我們開始,我變得幹勁十足。以為這一切終要結束了。可在經曆了新的這些,這些之後,我害怕,明白嗎?”


    “害怕自己的渺小。我們的渺小,在形狀怪異的邪惡麵前,都是吹彈可破的螞蟻……”


    “但不管怎麽樣。”我握住他發抖的手,縱使自己也很害怕,閃回著前兩天的那場夢。


    “我們會撐到最後的,即使最後是像螞蟻一樣被踩死,那就被踩死好了。”


    ……


    一定要把事情終結,縱使邪惡灌頂。


    這是一個連環。


    我們先是在尋找醜女皇,發現醜女皇已死,又因為張鷹的複仇而開始尋找張鷹。


    張鷹也死了,在我們找到他之前。


    現在,uu看書 ww.uuksh像是被什麽牽著鼻子走,我們又開始尋找楊萍萍。


    她是張鷹事件的幸存者,同時,也是虐殺徐隆的從犯之一,當年的漏網之魚。


    如今她的狀態,似乎有些難以解釋。


    “我覺得動機很重要。”


    我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搞清楚楊萍萍針對劉澤超的動機,我們或許就能找到她在哪裏,找到劉澤超在哪裏。”


    “動機……”顧警官慢慢地咀嚼著這個詞,好像並不相信楊萍萍需要動機。


    他說自己應該回去工作了,把桌角的檸檬水一飲而盡,起身欲走。


    我最後跟他說:“希望有新進展的時候,能夠告知我,還有……”


    他沒聽我說完,就三兩步閃出了玻璃門。


    真是個不討喜的人呐。我悶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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