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


    百花齊放,中央的四季樹的葉子微微顫動著,顯示著微風的存在。


    一張張被勤快的殷女俠擦得幹淨通透的鋼化玻璃茶幾與藤椅擺在眾多花壇之間,巨大的亭傘能遮住午後灼人的烈日,卻擋不住早晨和煦的晨光。


    那曲跟在那位叫站長的人身後,一步步的走進鮮花之中,他怔了怔,隨即發現自己竟顯得如此手足無措。


    鳴笛聲清晰的穿進他耳朵,遠方高樓林立,有些大廈表麵甚至還倒映著早晨的藍天白雲。再遠的地方能看到高架橋如一根根帶子一樣穿過這座城市。一切都在清晰的向他展示著這個新世界。


    那位站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出神:“你可以坐下。”


    那曲又怔了下,隨即木訥的坐下。


    程雲接著說:“你暫時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你也可以在天台走動,借助天台你可以看到我們這座城市。但是不要到處亂跑,等我為你將房間收拾好後,我會上來叫你。”


    “明白……”


    “對了!”程雲在邊上端起一盆花,放到那曲麵前的茶幾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一隻花妖,也和你一樣,來自異世界。它們分別叫大花、二花。”


    “???”那曲睜大眼睛。


    “喂!說話!”程雲臉上有幾條黑線,這兩朵花這麽不給他麵子的嗎?


    “是、是說我嗎?”那曲指著自己。


    “不是,我在對它們說話。”


    “它們……會說話?”那曲滿臉不可思議。


    正在這時,頂上的那朵花忽的睜開了一雙如兩顆小芝麻一樣的眼睛:“你不是不許我們在普通人麵前說話嗎,人類!還有,我們不叫大花二花!”


    另一朵花也同時顯出五官:“不許說話,不許說話!”


    那曲被嚇了一大跳。


    程雲有點無奈:“他是剛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穿越者,所以他例外。他叫那曲,你們認識一下。”


    大花二花便都轉過頭,看向那曲。


    大花嘀咕道:“這就是一隻凡人嘛,唔不過看起來精元很充沛的樣子,比你們這個世界的凡人精元充沛得多,不知道吸一口是什麽味道……”


    程雲立馬黑著臉道:“你們老實點,順便幫我看好他,不要他離開這裏,我先下去了。”


    大花不滿的道:“你們今早上還沒有給我們澆水、施肥呢!”


    二花:“澆水施肥,澆水施肥!”


    那曲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程雲一邊起身一邊說:“這不是我的活兒。”


    與此同時,小法師端著一個托盤從邊上走了過來,托盤上有著一壺紅茶、一個茶杯和一疊瓜子。


    他將托盤放在茶幾上,對那曲說了聲‘請用’,就又對大花二花說:“好了別急。”


    大花二花立馬安靜了下來。


    那曲也沒有吭聲,隻是時不時打量它們一眼,似乎仍無法想象這兩朵帶著酒香味的花竟然會說話。


    程雲、殷女俠和小蘿莉徑直離開了天台,隻剩小法師還在天台澆花。


    那曲愣了半天,才終於問出一句話:“那個,請問你也是從其他宇宙過來的嗎?”


    “我嗎?是的。”小法師一邊澆花一邊說。


    “你是……怎麽過來的?”


    “和你差不多,是意外過來的。”


    “那你怎麽回去?”


    “怎麽來就怎麽回去唄。”小法師笑了笑,“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也有家人嗎?”


    “是的,我有一個姑媽。”


    “噢……”


    望著打扮得光鮮亮麗,又長得魅惑眾生的小法師,那曲張了張嘴,內心是想多向他了解一些信息的,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連一句‘你剛來的時候也很迷茫吧’都說不出來。。


    大花二花在小法師麵前也表現得很乖巧,不時和他聊兩句天。


    直到小法師澆完花離開天台。


    大花瞬間轉過花朵,審視著那曲,那目光看得那曲心裏發毛。


    好半天,大花才說道:“恭喜你進入了一個可怕的地方。”


    二花雖然不解,卻也附和道:“恭喜,恭喜!”


    那曲一愣:“怎麽可怕了?”


    大花思考了下,才說道:“你想逃都逃不了,你說可不可怕……不過或許我們合作的話,還有點逃跑的可能哦。”


    “我為什麽要逃跑?要逃到哪去?”


    “因為他們都是一群變態!”


    “嗯?是這樣嗎……”那曲不確定道。


    “是的,就隻有那隻,最後走的那隻,給我們澆花的那隻,還算不錯,也不會拿我們來泡酒,其餘的沒一個正常的。”大花嚷嚷道。


    “沒一個正常的!”二花重複。


    “是嘛……”


    那曲偷偷打量著它們倆,沒有發表意見。


    ……


    程雲提著洗好的水果回到前台,眾人慢吞吞的才剛吃完早餐。


    意外的是馮涵、林元武和祝嘉言三人居然來了,程雲沒記錯的話他們今天並沒有訂房間。


    程煙用衛生紙擦著茶幾,抬起眼簾瞄了他一眼:“你把橘子洗幹淨了?”


    程雲有點尷尬:“額……”


    有外人在,程煙沒有多擠兌他,隻是翻了個白眼就繼續擦桌子了。


    馮涵幾人則站在小黑板前,盯著黑板上的字念著:“鑒於今天(4月25號)是老板的妹妹成年的日子,故安居賓館全體成員決定於晚上19.30分後離開賓館,去外麵找樂子。人員包括大帥比老板及無敵美少女小姨子、過生日的妹妹……”


    祝嘉言漸漸的有些發呆。


    念完之後,馮涵笑著對程雲道:“這是唐夭夭畫的吧?”


    “是啊。”


    “昨天是程煙妹妹的生日啊?”馮涵看了看程煙,又看回程雲。


    “是的。”程雲答道。


    “你瞧,早不知道,有點失禮了。”馮涵笑了笑說,“今天也沒給程煙妹妹準備什麽禮物,空手就過來了。”


    “哪需要什麽禮物。”程雲說道。


    “不用了。”程煙也擺著手。


    “那怎麽能行?我們經常來打擾程老板和你,再怎麽也應該有點表示的……結果我們生日快樂都沒說上一句!”馮涵一邊思考著一邊道。


    “沒錯。”林元武微笑著說。


    祝嘉言沒有吭聲,卻一直在悄悄打量著前台眾人的神色。


    程煙和他們壓根就不熟,也不習慣不熟的人送她禮物,於是連連推脫:“真的不用,你們有這個心意就夠了,平常也說不上什麽打擾。”


    馮涵卻依舊思考著。


    半晌,他忽然有了個想法:“對了,我聽說程煙妹妹你好像很喜歡健身啊?mma也玩過?”


    “一點點……怎麽了?”


    “你平常都在哪裏玩啊?”


    “卡菲健身房。”


    “噢,平常都玩些什麽啊?”


    “健身,散打,摔跤和巴柔。”


    “厲害厲害!女中豪傑啊,我們三個裏麵都隻有元武才玩過這些。”馮涵誇獎著,又問道,“有沒有興趣玩點其它的?比如射箭、擊劍、滑雪之類的?”


    “幹嘛?”程煙狐疑的看向他,心想這人該不會想送她健身卡吧,“真的不用送什麽禮物,弄得奇奇怪怪的……”


    “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馮涵笑道,“其實我們幾個平常也很喜歡玩,所以前不久入股了一家綜合俱樂部,既有健身房,也有格鬥、遊泳、射箭、擊劍甚至滑雪這些運動,我們三個都有股份,平常也經常去裏麵玩。咱們都是朋友嘛,我改天給你送張會員卡過來,平常可以來我們這邊玩……不是我吹牛啊,在錦官玩這些,應該找不出比我們那更專業的了,不管是健身還是其他運動,我們那都有國家級的教練。”


    “不用吧……”程煙很為難。


    “沒關係的,送張會員卡而已,這點權利我們還是有的,不要客氣。”馮涵表現得非常大方。


    “馮哥說得有道理。”林元武也笑著說道,“喜歡玩就來玩嘛,這也算不上什麽禮物,不管是你,還有程老板,或者采清啊,還有其他誰,大家都可以來玩。”


    “嗯嗯!”祝嘉言連忙點頭,“改天我們給大家一人送張會員卡過來!”


    “額……”


    程煙無措的看向程雲。


    程雲也說道:“這太破費了!”


    祝嘉言立馬擺手說:“沒關係的,反正我們那俱樂部是會員製,會員本就不多,都是給教練們發死工資,又沒有提成,你們來與不來,俱樂部都要發他們那麽多工資。”


    話中也表達了沒有附加消費的意思。


    馮涵有些讚賞的看了眼祝嘉言,點頭道:“是這個理。”


    程雲難以拒絕,便說道:“也隻有程煙比較喜歡玩,我們都不太喜歡,你們給她一張卡就行了,我們就不用了。”


    祝嘉言說:“沒關係,無聊的時候來玩玩就行了。”


    程雲:“……”


    程煙也沒再說話了。她本身是個非常喜歡運動的人,除了健身和格鬥,也確實蠻想嚐試其他運動的。隻是如果一點錢都不花的話,她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接著,馮涵才向程雲道出了來意:“程老板,今天秋雅是要回公司了是吧,我們想著啊,她空出來的那間房,能不能留給我們住幾天?”


    “真不巧,那間房剛剛訂出去了。過幾天吧,過幾天我給你們留一間房。”


    “這樣啊……也好!”


    “害你們白跑一趟了。”


    “沒事沒事,不跑過來,說不定連程煙妹妹昨天生日我們都不知道。”


    “額,不要糾結這個了。你們想要房間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不用過來跑一趟。”


    “我也這麽想來著,隻是元武和嘉言非說閑著無聊,想過來走走。”馮涵也奇怪的看了眼祝嘉言和林元武。


    林元武麵色如常。


    祝嘉言則微微低下了頭。


    沒一會兒,程秋雅回公司了。三人也開著車離開,並順便訂下了一間房,幾天後入住,連住三天。


    於此同時,樓頂天台。


    大花在茶幾上說道:“你可不要想跳下去逃走啊,雖然我們對你被囚禁在這裏這件事深表同情,但是我們也是不會放你走的。除非你和我們合作,經過周密計劃,我們一起逃走,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二花小聲嘀咕:“根本逃不掉的……”


    那曲則站在樓頂邊緣,背對著它們,手扶在爬滿藤蔓的欄杆上,默默的看著這座城市。


    車流、人流,繁華喧鬧。


    半晌後,他將手伸進皮夾克裏麵,摸出一個老舊的懷表,懷表上連著一根變了色的鍍金鏈子。


    啪!


    懷表打開。


    下麵是滴滴答答走動著的鍾表,上方蓋子上則嵌著一張被裁成圓形的黑白照片——年輕版的那曲站在照片最中間,他左邊摟著個漂亮女子,右手則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嬰兒。一家三口都笑著,那曲意氣風發,女子眼中滿是幸福和甜蜜,嬰兒也眯著眼睛張著嘴巴,露出粉紅色的牙床和小小白白的乳牙。


    看著這張照片,那曲也笑了。


    片刻後,他將懷表放回懷裏,又默默的摸出了一個被折卷的黃色信封。


    沒有地址,沒有郵編,是人親手交給他的。


    也是寫給他的。


    一封……打著邀請函名義的征召令。


    那曲又笑了。


    笑得無比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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