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數百裏外斯摩棱斯克山地以東的滿目冰封,明斯克要輕快得多雖沒有突尼斯的耀目熱烈,亞平寧的曖昧暖意,摩裏亞的破碎希望,克裏米亞的陰晴和煦,半上午,站在城頭,清朗天空下的灰頹山林和沃野依舊顯得明媚


    當然,這可能是劉氓自己的感覺城內屋舍依舊殘破,雖然沒了廝殺聲,城外無邊的營地和旌旗依舊凜然孕育這人類暴虐的渴望隻是,這些旌旗和肅立的士兵讓他懵懵懂懂摸不著頭腦


    北麵,也就是右手,不用說,是元帝**陣雖然皇帝沒有親臨,靠前中居中位置矗立著九條馬尾的白色大纛,旁邊分別是綠底、太陽、八個小球的橫掃八方可汗旗和漢字三角帝國旗,周圍簇擁著牛頭金帳汗國旗等大多帶有突厥色彩的附屬國旗幟,旗下軍官和士兵也蒙古軍、色目軍、漢軍衣著不等


    左手,德意誌鷹旗下的近衛隊、骷髏騎兵、近衛步兵、阿爾卑斯獵鷹自不用說,東羅馬雙頭鷹旗下的禁衛騎兵、帝國步兵及塞爾維亞、特蘭西瓦尼亞、瓦拉幾亞、保加爾、波斯尼亞、伊庇魯斯、尼曼亞、希臘兵團同樣整肅奇怪的是他們的盟友


    “紅衫軍你知道,旁邊就是歐斯卡爾杜納克暴風兵團,你可能還沒見過,嗯,灰白色羽毛披風的是瑪雅帝國雄鷹戰士,跟埃裏克一起來的…”


    妮可仿佛變回小德魯伊狀態,雖然偶爾顯得恍惚多是俏皮看看這小橡果,看看旁邊假正經的安東和埃裏克,再看看有些陌生,始終微笑不語的艾萊斯托利亞劉氓有些淩亂


    不等他反應,妮可繼續說:“用長柄戰斧的壯漢們是威廉?華萊士的靛藍兵團,後麵是威爾士布列塔尼弓手你…”


    “人家不遠萬裏趕來幫你,說起來我們隻是跟隨,你怎麽不理不睬的…”


    聽著妮可低聲抱怨,看著依舊帶點憨勁的,說威爾士語的毛臉大漢威廉;看著甚至比布魯塞爾相會時還多了些雍容,多了些沉靜不敢相認的艾米莉,劉氓隻能再往椅子裏縮一縮,哪能思考


    “陛下,那邊是努比亞狼頭戰士、迦太基重裝步兵、柏柏爾長刀手、大馬士革和哈勒卜薩拉丁之刃自由騎兵數量不多,但多是部落長老和貴族,代表各自王國與部族對您的支持他們本來應大公主安排參與高加索進攻,聽說這裏…,嗯就跟聖約翰騎士團一起來了,部分亞美尼亞器械兵、聖喬治騎士、阿布哈茲和阿塞拜疆騎手隨行啊,還有,聽說五月花合眾國總相埃斯特羅娜女士跟帝國海外聯絡署艦隊一起來了可能還沒到別爾哥羅德…”妮可等人尚未得到回應,端過一杯熱茶的艾格尼絲突然在旁邊恭謹的介紹道


    偷偷看看另一邊衣著五彩斑斕正低聲細語的安妮絲、莎瑪主仆,巴拉、奇裏乞亞的伊莎貝拉、海倫還有幾位眼熟和絕對陌生的女孩,劉氓一時有些錯亂,下意識,也可能是刻意逃避,他苦笑著問:“你…,你不是不願再看我一眼…”


    給他掖了掖披風,艾格尼絲目光飄忽片刻,突然露出淡淡笑意,雍容的笑意,了然的笑意,讓他腦中突然飄過裏格尼茨教堂上空的孤雲,西裏西亞痛苦的甜蜜


    “我也有過夢想,法蘭西宮廷華麗的夢想命運安排的確與夢想不同,但離開你,我發覺…,我發覺這安排並非無法接受甚至,作為羅馬帝國職權宮妃,現在的宮廷生活遠遠越我的夢想,完全可以加多彩”


    你多彩了,可我眼暈心慌啊…原本會讓他滾出這世界的重傷幾乎隨著模糊期冀消失,可這會劉氓恨不得再死過去才好所幸,或者說恐怖的,一陣熙攘,好些人從城牆下上來


    海德維格邊走邊跟馬佐夫舍公爵和大波蘭公爵萊謝克說著什麽,但明顯心不在焉,一看見劉氓,就踉蹌著跑上前握著他的手,淚花閃動半天,海德維格卻隻是傻傻說:“我可以不當女國王了…嗯,茜茜去拜訪漢娜,很快會趕來…”


    當然可以沒了東方威脅,你的翼騎兵怒氣衝天,把漢娜苦心經營的薩克森王室近衛軍打的落花流水,奧伯瑞斯特幹脆將普魯士扔給利沃尼亞騎士團,一道煙奔過奧得河加上匈牙利奧地利因此事與帝國產生隔閡,漢娜必然另行考慮至於立陶宛的魏陶德,就看你們各方與元帝國談判結果


    劉氓的思維再次逃避,可郭福、西爾維婭、安娜等女,陸秀夫、拉紮耶維奇、西蒙?阿森、阿方索、匈雅提、盧卡斯、於爾根、威廉?退爾、曼弗雷德等王公將領一起湊過來,思維都沒地躲


    “啊,陛下,達成協議還需要很長時間,但韃靼人很有誠意說起來很有意思,我們的語言甚至有些想通,我兒子就叫忽必烈,跟他們可汗同名…”


    祖先都是大匈奴分化出來的,部分詞匯和習慣有淵源並不稀罕眾人多是微笑不語,隻有西蒙阿森可能想拉近與他這位皇帝的關係,介紹起他未參加的會見


    “陛下,很慚愧一周前我們就實現陛下之前的部署,並得到這些援兵幫助,隻是無法與您取得聯係三天前,我們的前鋒攻至城外,盧卡斯親王等人出城接應您,可惜又未能聯係上…”


    你直接說我太不自信,元帝**明明是最後瘋狂,卻自己嚇唬自己,連活下去勇氣都沒了劉氓哪有心思聽阿方索嘮叨,猶豫片刻,還是勉勵站起來,默默看著人群後麵幾個女人昨天他在疑惑中昏迷,此時雖明白了緣由,仍有些不敢相信


    大家很明白他的心情,讓他跟幾個女人暈乎乎回到自己臥室各自恍惚片刻,琳奈終於清醒不管不顧的撲進他懷裏,但隻有死命的擁抱,隻有無聲的淚水奧爾加涅緊隨其後,卻隻能摟著他的胳膊


    是啊,這是我的琳奈,我的女海盜;是我的奧爾加涅,我的鐵玫瑰,我為上麵那位做了那麽多聖母不會吝嗇這點憐憫或者貪婪的呼吸著琳奈發間的芬芳,或者慌亂的親吻奧爾加涅的臉頰,劉氓好半天才恢複神智,因為還有令他狂喜又心酸的目光


    大讓娜似乎瘦了些但精神不少,目光雖因這相會而朦朧,依舊沉穩佩特拉是憨了,淚水不住湧出,嘴角卻帶著燦爛笑意半響大讓娜最快恢複平靜,上前拍拍奧爾加涅肩膀,拉著佩特拉離去等奧爾加涅也扯著琳奈跌跌撞撞離開,劉氓終於敢正視默默在壁爐邊坐下靜靜看著爐火的女人,幾乎無法跟記憶比對的女人


    “拋棄我你會因愛而失去一切隻是隨意立下誓言,卻慢慢變成真的沒想到?可惜,我還是心軟了當然,這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他們”


    是的,相比他們,我一文不值劉氓的心情無法形容,但還是鼓起勇氣在壁爐邊坐下無言看著眼前一身道袍,宛如不在塵世的女人


    “我讓郭福告訴你我已經去世,你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麽?”


    雖然隻是一丁點幽怨,讓自己心口慢慢收緊的幽怨,劉氓終於敢直視她的眼睛,沉默片刻,低聲說:“立下誓言時,我隻是沒心沒肺的惡棍現在,我想我品嚐過痛苦”


    “是啊,你品嚐了痛苦,足夠的痛苦,現在,該請求原諒的是我,不是麽?”默默看他半天,阿剌海別眼中泛起波瀾,伸手掠掠他鬢角銀色發絲,輕聲說道


    “不,讓他們受盡苦難的是我,讓我再次擁有他們的是你”握住阿剌海別的手,慢慢握緊,劉氓接著說:“十年,我們錯過了很多,但為時不晚,是麽?”


    一滴清淚在露出笑意的臉上滑落,阿剌海別終於慢慢的,卻堅定而自然的依偎在他懷裏劉氓終於有了點熟悉的感覺,但多是恍然如夢


    就這麽相擁而坐,直到爐火熄滅,阿剌海別才無意識說:“本來以為能忘記你,至少平靜的麵對你前天,得知忽必烈他們派人殺你,可能已經成功,我還是…不,你不要怨怪他們我們退回伏爾加河以東,做你們和宋帝國之間的橋梁,好麽?”


    聽到這明顯淩亂的話語,劉氓不再感到陌生,而是冒出嗬護懷裏女人的願望吻吻她的鬢角,笑著說:“這不是你的願望麽?不過,這些我都不管了,我要跟你們去遊曆,走遍這個世界”


    “是啊,是啊,是我的願望…”嘟噥一句,阿剌海別卻像是慌亂,又急切的說:“還有,你原諒狄安娜好麽?她是個很苦的女人,雖然背叛你,卻是為了族人我感覺得到,如果你死去,她會跟隨嗯,還有你的皇後,也是如此…”


    傻女人,現在我還會怨憤麽?劉氓猛然抱起阿剌海別,隻覺得嶄的生命之路鋪向遠方,即便漫長,也是甜蜜的漫長


    半個月後,別爾哥羅德,安撫已經懷孕的卡特琳娜睡下,劉氓遲疑著走向港口已經約好各自先返回領地處理事務,然後他按照與奧爾加涅的約定快樂遊曆生活,但西爾維婭、琳奈、克勞迪婭等女還是跟在身側下午功夫,不知為何,琳奈突然發脾氣,要提前離開


    剛看見琳奈的戰艦,劉氓卻停下腳步,扭頭看旁邊二樓的窗戶居然是弄不清身份的小侍女瑪利亞


    依舊是那恍惚的感覺,品味似的默默看他半天,瑪利亞突然說道:“你覺得自己已經掙脫束縛,逃離命運安排是麽?”


    劉氓淡淡一笑,正想回答,外麵傳來模糊談話聲,是琳奈和克勞迪婭


    “憑什麽讓他先去兩西西裏我早就受夠那無腦女人,之前因為她能幫助亨利我才忍著,現在沒門對了,趁現在商量一下他估計要每個地方待一陣,那我們還要等多久騙他上船,然後直接去我的美麗國度”


    “這樣不太好?嗯,不過也是,那個羅斯女人狄安娜也就算了,他好像還要去克裏米亞,那猶太女人在最關鍵時候背叛,值得愛麽?”


    “就是,他以為他是誰?你不知道,其實艾米莉已經愛上威廉華萊士,隻是不願背叛他而已還有奧地利的伊麗莎白,跟匈牙利攝政在一起絕對幸福…”


    半天,劉氓頭暈目眩的重看著伊利亞,得到一句話:“你沒有選擇機會了,慢慢品嚐痛苦,這是瑪利亞對你逃避責任行為的報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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