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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八章白色


    埃萊諾娜女士死死抱著陛下的胳膊,而陛下一邊安慰,一邊從殘破的馬車中拉出渾身血汙,形容呆滯的侍女。陛下身邊隻有十幾名侍從和近衛隊員,有的在查看倒地的同伴,有的安撫受驚的馬匹,有的擠成環形隊列護衛,剩下幾個朝維齊奧宮左側一棟建築狂奔。佛羅倫薩國防軍大兵團長弗蘭克前兩天才結束佩魯賈平叛任務返回。聽說陛下到來,他趕緊帶著陛下意大利財務管事安娜兄妹迎出門,卻看到這樣的場景。


    作為跟黃胡子打小混出來的直屬騎士,基本決斷力弗蘭克還是具備的。他立刻命令身邊的侍從出城召集兩個旗隊國防軍前來護駕,然後建議身邊還在發呆的城衛軍統領維持秩序,跟近衛隊員一起進攻隱藏襲擊者的建築,自己則跑向馬車。


    城衛軍統領是埃萊諾娜娘家人,就算沒打過仗,該怎麽表現還是知道,趕緊指揮亂作一團的城衛兵。可更麻煩的問題的出現了,大部分城衛兵雖然有些愣神,還是習慣性聽命,或者跑向外圍屏蔽,或者衝向左手的建築,其中幾個小隊長和十幾個劍手卻脫離隊伍衝向保護陛下的侍從。


    城衛軍統領頭頭皮發炸,憤怒的吼道:“為什麽不執行命令你們找死麽?”


    這些人就是找死的,劍起來,小隊長則紛亂的喊道:“這些人劫持了夫人,殺死他們”,宮殿前方本就混亂的局麵徹底成了一鍋粥。與此同時,左手建築內也衝出幾十名劍手,有些圍著衝到麵前的近衛隊員攻擊,其餘的繼續向這裏突擊。


    佩特拉運氣不錯,因為正要下車,僥幸躲過一劫。可她滿臉都是埃萊諾娜侍女頭顱炸裂飛濺的血肉和腦漿,已經恐懼到呆滯。感覺情況不對,劉氓沒工夫查看她是否受傷,掰開埃萊諾娜的手,讓兩人抱在一起坐下,自己拔劍擠出圈子。


    圈套。略一掃視,他腦子裏蹦出這個詞。來不及多想,見城衛軍已經失控,而自己的屬下隻是被動防禦,他大吼:“我是黃胡子城衛兵立刻扔下武器,就地坐下我的屬下,兩兩配合,趕緊解決反抗的家夥”


    一錯眼看到弗蘭克正被幾個人圍攻,已經難以支撐,他隨手劈翻一名劍手,擠過去放倒兩個家夥。他脫離保護,情況又是一變,劍手分出一部分人阻斷他跟侍從的聯係,剩下的配合建築內趕來的人將他團團圍住。


    這些家夥跟劉氓那天碰的到的傭兵顯然同出一門,不僅身手好,配合也極為熟練,加上人多勢眾,他的侍從和近衛隊員措不及防,很快就有幾人倒地。他雖然鎧甲在身,杜朗達爾在手,盾牌卻留在馬上,隻能跟受傷的弗蘭克背靠背勉力支撐。


    沒過一會,可能是看他凶狠難鬥,當麵的劍手拉開距離伺機而動,其他的重點攻擊弗蘭克。四下全是驚呼聲和兵刃碰擊聲,他憋屈到極點,見一個家夥試探著想上前攻擊,他猛地跳過去兜頭一劍將這家夥劈成兩片。


    失去支撐的弗蘭克踉蹌著倒下,他又退回弗蘭克身側,也不攻擊,慢慢轉身,冷冷的掃視一圈,周圍的家夥不由自主向後退卻,有幾個還掉頭就跑。但他並不感到輕鬆,馬車旁,侍從隻剩下四五個,正圍著埃萊諾娜奮力抵擋。對方人多,長劍具有殺傷力的隻是劍尖,被動防禦中非常吃虧,他們支撐不了多久。


    劉氓終於開始發急,咬咬牙正想扔下弗蘭克過去幫忙,台階上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喊叫聲,男男女女百十個人揮舞著亂七八糟的武器湧出宮殿加入戰團。男人低沉的吼叫,女人高亢的尖叫,一片分不清點的嘈雜,讓劉氓感覺自己在做夢。


    見指揮這些“援兵”的是約瑟夫和安娜兄妹,他心頭湧起股暖流,趕緊拖起地上的弗蘭克,命令保護埃萊諾娜和佩特拉的侍從想自己靠攏,打算趁亂退回宮殿。侍從們倒是拚死擠過來了,可援兵哪是傭兵的對手,眨眼就在淒厲的喊叫聲中倒下一片,他和侍從一起被重新包圍。


    危局中,他像是回到了戰場,居然亢奮起來,知道被動防禦隻是等死,幹脆脫離隊伍,優雅的跳起早已熟的不能再熟的死亡之舞。感覺到主人處於危險之中,虎一奮力踐踏人群衝了過來,盾牌在手,他更是如魚得水,要不是顧忌埃萊諾娜等人,他真想暢快淋漓的發泄一通。


    見不是頭,幾十個傭兵分出一部分人撿起士兵的長矛,組成隊列將他頂住,然後加強對侍從的攻擊力度。在自家地頭遭遇這樣的險境,劉氓憋屈的隻想發瘋,久戰養成的鎮定也被埃萊諾娜和安娜等人的安危擾動。


    心中正有些犯涼,廣場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抬眼一看,一隊黑衣修士手持銀杖排著整齊的隊列本來,當先的好像是托馬斯。他們背後,數百民眾默不作聲的跟著。


    看到這些黑衣修士,外圍的傭兵有些愣神,眨眼間就被修士們熟練的放翻在地。劉氓總算鬆口氣。因為瘟疫耽擱,托馬斯最近才從蒙彼利埃啟程趕來意大利,這情況他知道。他們可能是昨晚到達,以為他在佛羅倫薩,在這耽擱一夜,這才趕了個巧。


    這些黑衣修士大多經曆過圖盧茲鎮壓阿比爾異端的行動,又在混亂的伊比利亞長期曆練,可以說比武裝神父還要武裝神父。傭兵們對神職人員多少有些顧忌,見形勢不利,迅速向藏身的建築方向突圍,可他們哪還有這個機會。


    一刻鍾後,劉氓麵沉如水的坐在客廳裏,默默翻看著一本小冊子。托馬斯越來越神棍,悠閑的坐在窗下,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溫和笑意。門口,一個年輕人瑟縮站著。


    這瑟縮的年輕人正是喬瓦尼?薄伽丘,劉氓不知道他在這事中扮演什麽角色,卻知道,這的確是個人才。他前世在上純屬棒槌,僅有點古文基礎還是爺爺用章回小說侵染的。但他知道,這年輕人寫的東西明顯帶有所謂西方名著特點,而且還有些模糊的印象。


    說實話,他對這些人沒興趣,但前世形成的模糊崇敬感多少有點,也希望有人能給此時愚昧落後的歐洲文化帶來點改變。因此,哪怕阿利蓋利但丁把他罵的狗血噴頭,哪怕對彼得拉克深為忌憚,他還是沒為難兩人。可眼前的夥該如何處理?


    假裝救人,吸引他的注意,然後發動襲擊。這些人不僅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對他的性格也可能有研究。在可能性極低的情況下設置埋伏,能將人手安插在城衛軍中,雖然或許有洛倫佐的助力,行事縝密隱忍,勢力龐大,這些人足以引起他的警覺。


    “陛下,能被作為誘餌,這些人知道的情況應該不多。聽說有這麽回事,我昨晚就分析了一下。您抓捕的這十個人應該跟襲擊者有關係,但作為誘餌應該是偶然。”托馬斯突然說道。


    劉氓點點頭。托馬斯長期從事異端審判工作,玩這個自然迎刃有餘。托馬斯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繼續說:“這不是一般的私兵或殺手,必定有嚴密的組織,而且背景很深。當然,洛倫佐和阿維尼翁那幫人就不用說了,陛下很清楚,但有些事情陛下可能沒留意過。”


    不是賣關子,隻是組織了一下思路,托馬斯接著說:“這些年我一直在伊比利亞,但各地情況還是有些了解。除了北方聯盟範圍內,馬丁路德那類人在教會控製區也進行了各種傳播異端理論的嚐試。近幾年,這些人開始與各類妄圖脫離陛下控製,霸占意大利城邦的大商人勾結,開始采取多種方式詆毀教會和陛下的名譽,拋售異端學說,並形成一定的體係。就我個人看,這些人手中的武力相對陛下來說不值一提,但傳播的言論非常危險。比如,他們說人隻需要心靈的虔誠,不需要贖罪,應該在人世間及時享樂。認為權力不該由世襲領主掌握,應該交給富有商人。這些言論很容易被商人接受,支持者自然不在少數…”


    劉氓還是點點頭,沒回應。這些言論自人類社會形成就有,一點不稀罕。說白了,也就是不同社會體製的矛盾,人類個體性和集體性的矛盾,動物本能和人類文明的矛盾,隨著人類社會形態的輪回而輪回,隻是每階段的表現方式不同罷了。而人類的社會形態在低等動物時期就已經發展完善,說不上好壞,他隻是偏向於集體性,約束性,可控性,不至於過快自我毀滅的形式而已。


    托馬斯並不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什麽,見他沒反應,提醒道:“陛下,您對教會的改革我衷心擁護,這些改革的確有利於堅定大多數信徒的信仰,引導大家更好的感念主的仁慈。可是,我感覺陛下近年來偏重教會的仁慈,忽視了對異端的防範和打擊。毫不留情的清除邪惡才能保護正義,陛下,我知道您忙於神聖的事業,但這些必須重視。否則,那可能意味著千萬信徒迷茫,或在罪惡中死去…”


    讓宗教裁判所回到曆史原有軌跡?劉氓心中不自覺升起些涼意。無論如何,他來自所謂文明社會,某些思想根深蒂固。他也知道,猶豫就是犯罪,可始終處於遲疑狀態。抬頭看看瑟縮不安的喬瓦尼,除了厭惡,他還是茫然。


    約瑟夫走進來。他失去矜持的法蘭西式笑意,看看劉氓,沉聲說:“陛下,那棟建築搜查了,是五門小型火炮,製作的非常精巧…”察覺到不該說這些無聊話,他繼續說:“嗯…,七名侍從戰死,其中兩名是貴族,包括弗蘭克,其餘人重傷。還有,埃萊諾娜女士的侍從、侍女和雜役死了五十七個,你的奴仆巴別爾失去一條腿,不知道…”


    “發鴿信,讓妮可趕回來。”憋悶感再次充斥胸臆,劉氓打斷約瑟夫的話。定定神,他又問道:“埃萊諾娜女士和我的侍女怎麽樣了?”


    “受驚過度。埃萊諾娜女士還好一些,您的侍女高熱不退,一直在說胡話…”約瑟夫猶豫著答道。


    憋悶感變成悲涼和憤恨。他想不通,他並沒有過多觸動那些人的奶酪。可是,為了更多的奶酪,那些人處心積慮至自己於死地。這也就罷了,屍山血海過來了,他不懼怕這些,可身邊的人因此無謂的死去,他難以接受。


    他們在戰場九死一生,讓這些人搞陰謀的家夥可以安心謀取奶酪;他們在瘟疫中舍生忘死,讓搞陰謀的家夥可以安心在世外桃源逍遙,結果呢?


    喘了一會粗氣,劉氓站起來,看著托馬斯說:“這些人交給你了。裁判所設成單獨機構,由你主管,對教宗負責。武器和裝備在科西嘉定做。”


    向門口走了幾步,他又回頭補充:“記住,程序嚴格按瓦本教會法庭設置,火刑隻針對首要分子,其餘的可以轉交教會法庭處理。”


    見托馬斯不以為意的笑笑,他一陣心虛,低頭走出客廳。正想問問傷著安置在哪裏,一名埃萊諾娜的侍從走過來,恭敬的說:“陛下,阿基坦女公爵和威斯特法倫瓦爾堡女公爵在比薩下船,正向這裏趕來。”


    這兩個女人湊什麽熱鬧?劉氓第一次因情婦來看望自己而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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