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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忌直抿著嘴不吭聲。沉寂如寒潭的麵容看起來窮然的德古拉伯爵有些相似。不過他金色的長發,淺藍的眼眸,以及有些滑稽的淡黃色山羊胡子讓他多了些冷峻和剛毅。不是那種陰柔和蕭索。至多讓古納爾等人不安,而不是毛骨悚然。


    奧爾加涅背對著他,趴在古納爾的肩頭。雙肩微微抽搐著,但他沒有理會,而是默默看著擔架上的貴族。這是贖罪軍一名兵團長(千人),帶著兵團去支援久爾久的,現在回來了,隻能說回來了。


    他不過二十餘歲,隻穿著破碎的戰袍,胸前和腿上四處殷著血跡,不過這些傷還不致命。也不算恐怖。他的眼睛現在是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嘴角在微微滲出血水,雙手和雙腳也被斬去,這才是令人心悸的。


    隨軍的醫師還在徒勞的為他清理傷口,但動作有些忙亂。劉氓走過去。阻止醫師無謂的舉動,默默跪下,看了會貴族狀貌淒厲,表情卻平靜的麵容,低聲說:“我是黃胡子,你是為教會戰死,你可以自豪的邁入天國之門


    他沉穩渾厚的嗓音和說出的話語似乎起到效果,年輕的騎士顯出些笑意,張了張同樣血肉模糊的嘴小又閉止,努力點了一下頭。


    “神甫,為他終傅劉氓依舊平和的吩咐道,然後俯身吻了吻騎士的額頭,右手輕撫他的發梢,左手抽出一紮劍,以讓人看不清的速度在他左胸刺了一下。神甫沒有為自己陛下的舉動感到驚異或不快。默默跪下,虔誠的為騎士終傅,讓他帶著憧憬的笑意升入天國。


    劉氓又看了一會,起身,走到古納爾身旁,將奧爾加涅摟在懷裏。等奧爾加涅啜泣起來。他拍拍小女人的背,看著剛才陣亡騎士腳邊的一個近衛隊員問道:“其他人呢?”


    近衛隊員愣了一下神,不安的看了看古納爾,然後怯怯的說:“我們趕到的時候,奧斯曼人已經撤回多瑙河那邊。嗯”整個兵團大部分戰死。最後放棄抵抗的”嗯,都”都這樣了,還有三千多居民”。居民”老人。女人,孩子。都這樣”。


    奧爾加涅雙肩劇烈抖動一會,突然抬起頭,帶著哭腔說:“亨利,我沒想到”,我沒安排辦,小


    劉氓將她摟緊一點,繼續問:“奧斯曼人有多少,將領是誰?。


    “至少有兩萬,他們淩晨分別從久爾久兩側十幾公裏外渡河,然後包抄久爾久,他們一路把所有人殺掉,等我們得到消息,已經晚了。嗯。有幸存者,說主要是保加爾人。我們嚐試攻擊魯塞要塞,看旗幟應該是保加爾的特爾諾沃親王西蒙領兵


    劉氓點點頭。扭臉對加塞克吩咐道:“盡量打聽清楚,多少人參與。西蒙以下每個,將領的名字


    等加塞克起身離去,他接著說:“這是我的錯,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不管怎樣,血債一定會用鮮血償還


    想了想,他又對舒斯特說:“我的命令。告訴布錫考特元帥,克羅地亞步兵和近衛步兵各抽調五千,由阿方索大兵團長統帥,從塞維林堡方向過來,先去克拉澳華。克羅地亞和波斯尼亞騎士團也調過來。現在”嗯,這裏的骷髏騎兵和贖罪軍分成兩部分沿多瑙河巡邏”。


    跟他一起走出門,奧爾加涅終於記起自己不該是隻顧哭鼻子的小小女人,也知道這樣於事無補,努力止住悲聲,問道:“亨利,你這是打算


    “我要跟德古拉伯爵商量一下,盡快完善瓦拉幾亞本地的防禦力量。我們有儲備糧食。可路途太遠,瓦拉幾亞這個樣,大軍長期駐紮不現實。我知道這樣的防線處處漏洞。卻沒想到奧斯曼人這麽快就發動反擊。等這邊有些眉目,我還是要去佩列斯拉維茨,決不能被動挨打”。


    不知為什麽,劉氓嘰裏咕嚕說個沒完,甚至考慮到讓琳奈從摩裏亞方向對奧斯曼艦隊施壓,防止他們的艦隊全部掉入黑海,連給威尼斯人打招呼。告訴他們可以趁奧斯曼人力量分散之機鞏固塞浦路斯防禦都想到了。


    奧爾加涅明白,自己這男人平時看起來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還有些冷酷無情的意思,但有些事對他心來說是致命弱點,不容觸碰,承受能力甚至還不如自己。她不知道該幹什麽,但盡力靠在他身上,盡力去感覺他身上的溫暖。應該說,奧爾加涅這舉動很管用。感覺到她的柔弱,劉氓幾要窒息的胸膛慢慢吸進空氣,變成略帶甜蜜的茫然,空洞,思維甚至有一刻空白。這過程很短暫,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不允許有這樣的情緒。他停下腳步,想讓跟在後麵的舒斯特邀請德古拉伯爵,卻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和吵鬧。


    他停下腳步,感覺那聲音是三樓關押熱西丁親王家眷的地方傳來,扭頭給舒斯特示意一下,然後走入慣常開會的小客廳。


    坐下,將奧爾加涅抱在懷裏,感覺她似乎平靜下來,他低聲說:“不打仗了好麽?在拔雷謝次練骷髏騎兵。我會經常去看你


    奧爾加涅默默搖頭,仰起臉看了他一會。然後摟著他的脖子吻了起來。這吻很苦澀。但讓劉氓暫時忘記了一切。隻剩下疼愛自己女人的**。這甜蜜不可能持續太久,奧爾加涅突然停下,側耳聽了聽門外的聲音,飛快吻了最後一下,匆匆溜出門去


    知道來的是舒斯特,劉氓也沒在意,一邊舔著嘴唇回味,一邊思索下一步行動。不過舒斯特很奇怪,好一會沒吱聲,等他疑惑的用眼神詢問,才目光躲閃著著說:”德古拉伯爵殺了一個俘虜,熱西丁親王第二個兒子


    劉氓想了半天也沒想起熱西丁親王做俘虜的兒子是哪一個,長什麽樣,就覺得是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他心裏沒有任任何異樣的感覺。甚至想:幹嘛不殺完?他隨即感到憋悶,既為自己產生報複**憋悶,也為自己仍然無法消除心底執念憋悶。奧斯曼人到底在幹什麽?激怒自己到底有什麽好處?可以說,由於自己前期發布的政策,奧斯曼人搗鬼,以及尼什東征大軍和德古拉伯爵的行為,目前奧斯曼占領區有影響力的貴族已經被迫跟著他們走。至少保加爾是這樣。跟著撤退的瓦拉幾亞貴族是這樣,即便自己同樣展開無理性的報複,也改變不了態勢。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放縱**。不僅為自己在這世界的執念。也為奧斯曼人莫名其妙的舉動。


    讓我變成跟你們一樣的人?不可能。想了這麽多,雖然仍感憋悶,劉氓的心卻安定不少。他晃晃腦袋,低聲說:“請德古拉伯爵來這裏,主要將領也叫過來,嗯,奧爾加涅女伯爵不用,讓她休息一陣


    他的變化似乎也讓舒斯特感到欣慰,年輕人點頭離去,腳步聲明顯輕快很多。


    “德古拉伯爵,不說什麽了。我已經通知波斯尼亞的布錫考特元帥。調遣一萬步兵和克羅地亞、波斯尼亞各一千騎士團團員來這裏。從維蒂雅到久爾久。在多瑙河北岸,我打算選擇五個臨河城鎮,各駐紮兩千步兵,稍後摩裏亞將派來高級工匠,指導農夫將城鎮構築成簡單的要塞。配備波蘭運來的火炮等武器。我希望伯爵為每個城鎮再配備兩千步兵。在這裏和克拉澳華分別安置五千隨時可用的弓騎兵,騎士團可以配合他們應對大規模襲擊。啊,我還希望伯爵能讓本地貴族提供一定的補給和民夫。至於耕地,波蘭會派來高級農夫,運來工具,指導本地貴族的農夫耕種。我想。隻要三分之一的人手。秋天的產量就能超過以往”


    德古拉等人一趕來,劉氓就開始羅嗦。好像說話才是他的專長好像他終於決定接受這位飽受爭議的伯爵。眾人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能都盡量顯得自然些,認真聽小認真記,偶爾插兩句話,讓軍事會議的氣氛充斥房間。


    等這些部署完,劉氓進一步調整了心態。既然想法超越時代,就要有相應的承受能力,別人不可能順著你的性子走,還會盡可能讓你品嚐更多苦澀。不管是為自己人討公道,還是為了自己的執念和夢想。絕對的實力才是唯一保障。


    他們為什麽這樣做?因為怕你,怎麽才能讓他們不這樣做?讓他們更怕你。他前世的記憶中模糊有個詞,叫做叢林法則。這詞誕生於這片土地,就適用於這片土地。


    見他說完後開始思索,眉頭擰在一起。已恢複平靜的德古拉輕輕咳嗽一聲。建議到:“陛下,您不到一個月,用幾千兵力就完成了別人難以想象的戰績。現在我們跟奧斯曼人隔河對持,陛下,如果您覺得合適。我願意帶領人手過河,讓他們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看看德古拉,劉氓欣慰的笑笑。德古拉說的很對,既然是隔河對持,雙方的戰機是對等的。不過他還是搖搖頭,笑著說:“謝謝你。我的伯爵,瓦拉幾亞承受了太多苦難,應該休息一陣,展示我們虔誠和英勇的機會多得是。至於奧斯曼人,至於那些罪人,不可能逃脫懲罰


    德古拉忽然覺得心理有些不舒服,不是為眼前的陛下,而是自己。他明白,這位陛下是不願意采取相互消耗的方式,不願意讓瓦拉幾亞繼續流血。他以前都是通過書信和傳言了解這位陛下,雖然有自己的判斷,卻很模糊。


    現在接觸不到一天,他他可以說有了直觀的了解,心中卻更加模糊。這個陛下別自己還但這幾年奮戰時他能感覺到依靠,這不到一天的接觸更讓他感到。也許,這真是一位使徒,比妻子描繪的還要神奇。


    劉氓不知道德古拉的心理變化,也不知道這個本是天真善良性格的小領主經曆了怎樣的心理曆程,又怎樣變成現在天使與魔鬼並存的性格。隻是感到為難。


    嚴格來說,這位伯爵已經成為自己的下屬。自己嚴守幼稚美好的信條,也想讓敵人受到自己影響,這位屬下怎麽辦?他的手段應該說比奧斯曼人還要過頭。


    茫然掃視一圍,他還是盯著德古拉的眼睛,認真的說:“我的伯爵,你的有些做法我聽說了。嗯,我覺得,仇恨也許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解決。比如”


    “我會嚴守陛下的軍規。”德古拉突然打斷他的話,然後繼續說:“陛下,以前我的做法跟陛下無關,明天”明天中午以後。如果我再違反軍規,不需要陛下懲罰


    德古拉說的很平靜,但眼底不可察覺的波動讓劉氓感覺像是詭異的岩漿在滾動,痛苦而灼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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