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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太子的騎兵和步兵突然湧向兩側,讓出足有百碼寬一塊空地。幾個步兵推著十個木架來到空地中央,一陣忙碌後,那裏騰起淡淡的白煙。此時,梅西和雷蒙尚未趕到珍妮達克身側。


    在劉氓的視線中,模糊的黑點突然從大橋上方落下。有的濺落水中,有的砸入河岸,著彈點分散的可笑。不過還是有一個砸入左手方陣,不動聲色在人群中犁出一道溝壑,另一個在珍妮達克前方三四米處激起一團泥土,女孩的鳶尾花旗幟晃了晃,慢慢倒下。


    劉氓感到有些暈眩,低頭看著腳邊。一叢小草已被踐踏的不成樣子,灰色草葉和泥土幾乎分辨不清。這時遠處傳才來火炮發射的悶響,然後是陣地轟然而起的喧嘩。


    這開始和結束都有些倉促吧?他揉揉額角,盤算起勃艮第王國的事情。既然克裏斯蒂尼並不在意,自己就應該借口支持異端而出兵,讓那裏的貴族宣誓效忠。如此一來,不僅在地中海獲得更好的出海口,都靈和熱-那亞也就處於自己勢力範圍內。


    阿爾布雷西特有著足夠的學習能力,已經開始組建北海艦隊。他又與傳統海上勢力英格蘭和尼德蘭是盟友,即便維京海盜驍勇善戰,艦船占有技術優勢,過遠的距離也會使他們處境維艱,還不如先發展陸上勢力。可惜那裏的鐵礦、銅礦、皮革…


    周圍的喧嘩和祈禱聲將劉氓從沉思中驚醒,抬頭一看,鳶尾花旗幟依舊飄揚,隻是它的主人改為站在地上,身側是死去的戰馬和兩名傲然挺立的騎士。


    “我們尊敬的苦修士,你是打算讓威爾士親王誤以為這裏就是布爾日的全部實力,用農夫消耗他的箭矢,讓他的騎士困在陣地上吧?看來卡佩家族仍然沐浴在天父的光輝下…”弗朗索瓦伯爵不知何時下馬站在他身側,低聲說出自己的感想。


    劉氓此時已經猜出布爾日城主和伯爵對自己產生什麽樣的誤會。他也沒必要解釋,依舊看著前方說:“如果威爾士親王撤離時那旗幟依舊在飄揚,你姐夫就該召集騎士,再湊點金幣,跟杜列米女孩去希農。”


    弗朗索瓦伯爵也不廢話,一麵派人趕回布爾日要求援兵,一麵命令親信去督促已經度過謝爾河的騎士。


    吵擾聲中,劉氓默默看著遠處飄揚的旗幟,靜立的女孩。


    威爾士親王估計是想用火炮瓦解農夫的抵抗意誌,不過這玩意本就是用於破壞城牆,對付步兵實在沒什麽效果,特別是對付有了主心骨的農夫沒什麽效果。


    僅僅兩輪炮擊後,因害怕自爆騰出的空地重新被騎士和步兵占滿,長弓手第二次彎弓。


    這次他們不是玩虛的,三千隻羽箭飛蝗般竄起,在劉氓的視線中消失一會,然後化作一片稀疏雨簾籠罩兩個方陣的前半段,其中很大一股衝著白色的鳶尾花旗幟。劉氓嘴裏發幹,想轉移目光,脖頸卻不聽使喚,身側的議論聲也瞬間止歇。


    仿佛是看一部迪斯尼的童話電影,黑色陰影紗網般濾過旗幟下的女孩和兩名騎士,在他們周圍種上幹癟的小麥。無形的波紋以旗幟為中心散開,本已散亂的隊列發出一聲歎息,保持了現有狀態。


    大約過了五分鍾,長弓手的羽箭沒有再次騰起,英格蘭騎士卻縱馬奔上石橋。


    又過了五分鍾,前方兩個方陣的農夫轟然炸開,帶著義無反顧的氣勢湧向橋頭。數十人瞬間被踩於馬下,其餘的人毫無反應,繼續衝擊,有不少人還攀上石欄杆縱身躍上馬背。


    看著慢慢前移的旗幟,看著仿佛在洪水中戰栗的橋梁,劉氓眼前閃現波蘭鐵匠學徒,不,騎士加洛斯羅?波蘭的身影,閃現摩拉維亞聖女高舉的木製十字架。


    此時任何陣型都沒有用處,劉氓跳上不遠處一輛補給車,高聲喊道:“法蘭西沐浴在天父的光輝下,讓我們用怒火把英格蘭人徹底吞沒!”


    隨著神父莊嚴恢弘的祈禱聲,第三個方陣的義勇兵漫過一道道壕溝和尖樁洶湧的撲向謝爾河。對岸,威爾士親王的陣地左側,一座殘破的村莊後突然激起煙塵,一群騎士晃過村旁的小樹林卷入長弓兵陣列。


    眼前的一切讓劉氓有種暖洋洋的快感。他轉身一看,見弗朗索瓦伯爵還處於目瞪口呆狀態,就笑著說:“我的伯爵,你要不想去會晤威爾士親王,就把戰馬借給我用吧,我不介意在自己修士袍上塗一點高貴的血。”


    “啊?是啊,啊,不必了,多謝…”弗朗索瓦伯爵語無倫次,哢嚓一聲放下麵罩,撥馬就跑。剩下五十多貴族和騎士唯恐落後,趕著上天堂似的緊隨而去。


    等怒濤卷過謝爾河,劉氓沸騰的血冷卻下來。這是高盧人的戰鬥,不是德意誌式樣。他早已學會不將希望寄托於這樣的小概率事件,否則就會興也勃然衰也忽。


    原先的陣地已顯冷清,散落的屍體和呻吟掙紮的傷兵越靠近河岸越密集,除了神父接受告解和傅油的身影點綴其間,再無人關注。珍妮達克的旗幟並未隨著人群過河,見旗下圍著幾個人,他搖搖頭,還是趕過去。


    雷蒙正在清理馬鎧上的箭矢,看起來傷損並不嚴重。雖然處於長弓射程內,尾羽的阻力使箭矢積蓄不了多少勢能。身無寸甲的女孩則不同。走到旁邊,劉氓發現她肩膀上紮著一支羽箭,正隨著她的呼吸劇烈顫動,而梅西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她需要鎧甲,哪怕結尾中這會作為點燃柴堆的借口。


    仰臉看看滿是窟窿的旗幟,劉氓才明白,除了運氣,長弓手用鳶尾花旗幟做定位也是女孩沒倒下的原因。箭矢大多落在她身後。


    隨手扭斷她肩頭的箭杆,劉氓低聲說:“杜列米女孩,繼續向前走。讓弗朗索瓦伯爵盡量把戰利品分給參戰的義勇兵,如果不能為安茹卡佩家族的法蘭西戰死,他們還要生活,即便戰死,他們的妻兒也要生活。”


    鳶尾花旗幟漸漸遠去,握旗杆的手仍在顫抖,但沒有鬆落的意思。對劉氓來說,雖然偏差不小,故事已經步入正軌。


    幾個騎士正指揮著侍從和仆役在威爾士親王軍隊遺棄的炮架旁忙碌,劉氓算是為自己找到留下的借口,哼著歌,踩著滿橋的屍體溜達過去。


    威爾士親王用的也是青銅臼炮,除了裝在能調節的炮架上,小了一號,其餘跟蒙古人的沒有任何區別。至於炮架的作用,劉氓認為這隻是體現了歐洲人注重感性的特點。


    火藥配比,顆粒,裝填密度,石球和炮膛缺陷,一切都使命中率等同於運氣,用炮架調節還不如將炮坐在地上靠感覺調節。後座得到控製,那樣精度還會高一些。


    轉念再一想,劉氓嘴裏又開始發苦。他明白,自己還是沒有擺脫遠方宋國人的經驗主義思想。可悲的經驗主義思想,因為積累經驗的人都是工匠,他們因從事奇技淫巧被輕視,被踐踏,能將自己的經驗代代相傳就不錯了,哪能指望自己的經驗被重視,被研究,最終形成知識體係。


    歎口氣,將注意力從炮架上移開,劉氓才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灰頭土臉的修士。他看來是被騎士們從屍體堆裏救出的,正掂著騎士遞給他的水袋大喘氣。


    看到他那顯眼的彼得頭和灰色修士袍,劉氓走過去問道:“你是意大利的小兄弟修士吧?怎麽跟英格蘭人…”


    還沒說完,劉氓發現他腳邊有個布袋。撿起一看,裏麵是黑色的粉末,一股硫磺味撲麵而來。看到劉氓的裝扮,年輕修士鬆了口氣,嘟囔道:“培根神父非要讓我跟著來看看效果,我也沒辦法…”


    “培根神父?”劉氓不明所以,隨口問了一句。


    “是啊,他太癡迷於煉金,整天擺弄亂七八糟的玩意。他不僅弄出這火藥,還弄出一組能看到小東西的鏡子…。他說要通過試驗找出合適配比,還說要製作出讓馬車自己跑的機器,製作出自己在天上飛的機器…。哼,就算陛下支持,我看他遲早要上火刑架…”


    小修士死裏逃生,顯然對培根神父不滿意,可劉氓越聽越頭大,越聽越鬱悶。難道是自己的穿越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顯微鏡,火藥,飛機,汽車,這是神父還是發明家,怎麽跟自己的變異達芬奇一個德行?


    劉氓哪知道,列奧納多?達?芬奇沒有變異,羅傑?培根在他前世的確生活在十三世紀中晚期,這倒不是他穿越造成的錯亂。要說錯亂,那也隻是英格蘭的國王提前一百年重視起這異端的煉金術…


    又問了幾句,劉氓得知威爾士親王這次隻帶了兩磅火藥,除了十門臼炮,還有些火箭、火銃之類的試驗武器。依舊,劉氓不知道這些東西並不違背前世的曆史進程,而是全部歸結於自己的穿越。


    他煩躁的滿地亂轉,腦子還沒涼快些,一輛精致的馬車在騎士護衛下緩緩駛過。車上的紋章他有些熟悉,但絕不是英格蘭貴族的。正好一名騎士好奇地走過來查看火炮,劉氓隨意問道:“馬車是誰家的?”


    騎士跟弗朗索瓦伯爵一樣懷疑劉氓是哪個陛下的私生子,聞言恭敬的回答:“阿基坦女公爵,車裏好像是她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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