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百日忌後我便一直以一副病泱泱的且心緒不佳的形態出現人前更因一次淋雨而光明正大地病倒了。琉殤表了一通感人肺腑的深情宣言後從如今的當家人我大哥秦琚那裏得到應允帶我去他在山林的一處偏遠別莊療養。雖稍悖情理但也沒什麽可供人茶餘飯後的畢竟原本該早“成婚”了隻因這接連的不幸給拖了下來。


    曾經以為在那樣尷尬的事情生後天月挽又做出了他身為天月少主最正確的選擇不會再和我有任何私下的接觸。所以當某個午後裝病的我懶洋洋地合衣躺在軟榻上半夢半醒地看著立在榻前的人影時腦中還有一時迷糊半天想不出要說什麽或者怎麽稱呼畢竟他和秦池月的姻緣可是定得千真萬確。楞了半天隻呐出一句稍帶疑惑的:“天月師兄?”


    “嗯。”背對著陽光他的臉處在陰影中依舊完美卻似乎更遙遠好看的唇微啟輕柔到幾近溫柔的聲音阻斷了我的思考“聽說你病了要去大哥的別院療養?其實是為了離開吧?可何必真的去淋雨折騰身子。早年心脈傷過的人即使治愈了也總該時時注意著。”


    他是天月挽嗎?我眨眨眼讓裝病裝地有些遲緩的神經恢複些清明怎麽柔得軟得似很久以前的阿九對著幼時的我那種帶著寵溺的責怪?難不成他受什麽刺激了?我疑惑地看著他:“天月師兄?”漸漸回複的神誌卻開始慢半拍地琢磨他的話。一路看


    秦璃重傷掉下懸崖失憶後改名秦弦這是我冒充這個身份的故事;當初曾在天月挽麵前掉落了收藏起的那射殺秦肅的箭頭箭羽時謊稱是射傷自己的箭但也絕未提傷口在心房地事畢竟那地方於女兒家太私密了點。這世上知曉我心脈受損除去救我的夜梟鳳瀟。自小照顧我並和我有肌膚之親的阿九和越鉤再有就是景王丁路和當初奉景王之命探我身份提點我注意不要暴露黑魂玉的如娘。而這幹人都知道我實乃肅王之女。但天月挽……難道他已知我是秦嫻且……是了當初的屠殺。早知有天月世家的參與。依他們的年齡當時沒有參與可我讓琉殤察公孫契地時候他說那屬於家族的最高機密他不想輕動。怎麽他都是天月世家的人。


    可琉殤接觸不到的事不代表作為下任家主的天月挽也接觸不到。如果他知曉當年地情景並聯想到那獨特的無羽箭以天月挽的才智要猜出來不難。不是嗎?


    隻是現下就在離開的當口是裝糊塗蒙混過去呢還是索性大方點。畢竟看他現在這樣。不象依此要挾或想做些什麽的樣子。腦袋轉了轉還是不想節外生枝不由輕笑了試圖一言帶過:“謝謝天月師兄地關心。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往日天月挽到景王府的話基本都有秦池月當影子秦池月本就不喜我再加上被琉殤的毒舌毒了遍後基本成了見到我們饒道走地地步。當然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她難免會言語“尖銳”些。我心情好就隨她不好就放些即將步入先天高手的氣勢出來她就會很識相的閉嘴。但天月挽她是絕不放他一個人單獨出現在景王府的就怕我“勾搭”他。其實……哎。早離開早清靜!


    “不看不想。不聽不問以為放下了。可偏生是長了眼耳口鼻聽說你病了便不由自主過來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是我習慣了偽裝把你當作保留天月挽這個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還是真的喜歡上你到了這地步。可還是想不出來。天月挽隻要我呆在天月世家一日便永遠是他們的少主。想來想去大哥此次提這般要求景王又去了這怕是你脫身之計說不得是最後相見地機會便由著心來了!”天月挽說得不鹹不淡讓我心裏平生一股感歎。


    我歎了口氣沒有什麽尷尬別扭淺笑地看著他:“你倒是了解。是啊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了而形勢越來越複雜我可不想再卷入這漩渦去。反正於我們這些富貴人家來說嫁出去的女兒也如那潑出去的水死生都不論我早些離開也樂得自在逍遙。”


    天月挽的臉色一白緊著聲問道:“可是大哥和你提起非姐地事了?”


    我一怔這人的心思倒多想起天月非那個以寡居身份住在鄉下地女子據說收養了不少孩子也日漸開顏或許等我安穩下來了可以再去看看她。不過我方才那話可半點沒有諷刺他不顧自家姐姐受難的事。


    心裏一擱心思這聊天的勁頭就沒了何況和天月挽本不似和琉殤一般百無禁忌打趣互損的玩笑話可以無後顧之憂地亂侃。閑聊兩句天月挽便告辭臨走一頓似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口道:“要走便早些走吧!據說那秦統領對景嫻公主殷勤地很隻是原本說了要求親的可這三月以來除了偶爾借機稍作親近外並無異舉。”


    我一愣這三個月……不正是讓琉殤那手下進宮替我穩住景嫻的身份?難道……心一緊不由出聲問道:“那秦統領不是有正妻?堂堂公主總不見得嫁他做妾。”


    “正妻不過是一個位置罷了!何況如今他那正妻乃是前罪相的女兒?”天月挽拋了這麽句不容我細問便舉步離開。


    好透徹的一句話於官宦人家正妻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名分一個女子在家中的地位甚至朝廷誥命的身份象征獨獨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子。我斂去眉間愁色望著院外的天空心間徘徊在著聲聲叫喚: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我的歸向……又該在哪裏?阿九還是越鉤?我這樣接受了三人行是不是其實也在傷害他們?原以為堅定的心思又有些動搖。可如果選擇又能怎麽選?阿九絕不可能放開;越鉤已經為我走到了這一步甚至連辭官的前奏都埋好了隻待時機成熟……


    而且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這個月的月信已經晚了幾日時日還早自己給自己把脈總有些不確信。阿九的孩子因著自己當時的無知沒能察覺沒能保住;若是真有了越鉤想必會十分欣喜。每每想著床第之間他宛宛懇求不必愛他比阿九多之後也要在鳳國逗留好長一段時間霸道著委婉著委屈著看似無意地經常提起給他生個孩子。可這樣的我怎麽去見阿九?


    一時心思忽明忽暗不由提筆給阿九去信探探口風卻心虛地沒讓越鉤轉達轉而交由琉殤的人送了出去。因著天月挽臨去的最後一句話我有些擔心是不是秦回翎看出什麽來了這個人看上去不可一世狂得可以的樣子其實也是個心細的主兒。這樣一來和琉殤一合計隻呆了兩日便例外地坐著馬車隨著琉殤去他家所謂的“別院”。雖然行程會拖慢點但病人該有病人的樣子隻是懷疑的話秦回翎還不會想和琉殤這樣做事不擇手段沒有軌路可尋的人對上何況景嫻公主才是他急欲抓攏的人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位正式的公主可供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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