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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小姑娘笑得真好看,蘋果般的臉上,左右各露出一個酒窩,不過,她的眼睛似乎太專注了,總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在閃爍。


    “你叫什麽名字?”陳寶珠問道。


    “我叫玲瓏。”那個姑娘脆生生地應道。


    “玲瓏……”陳寶珠點點頭,“是個好名字。是你父母給你起的話?”


    那個小姑娘低了頭,沉默一會,再抬起頭來,看著陳寶珠道:“不是,我爹娘在去年的洪水中死了,我跟著叔叔伯伯在逃荒途中失散了,我餓暈在路上,是三公子救了我。”


    三公子?


    陳寶珠微眯了眼,她當然知道這個謝家三公子謝敏雄,京城京畿處統領。如果他那道防線都被收買的話,那京城就要當危險了。


    問題是這位謝三公子,是自願的,還是被脅迫的?


    陳寶珠讚賞道:“這麽說來,三公子真是一位好人哪!”


    “那當然了。”玲瓏笑著說道,“我們三公子人很好的,有慈悲心腸,不然的話也不會在大雪中把我救起來,還要送我回家,但是我已經沒有家了,所以就留在府裏,在三公子的身邊伺候他,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陳寶珠當然聽說過這些以身相許,以報答救命之恩的故事,但是,有些事情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想的。


    “三公子果然是個好人。“陳寶珠含笑道。她沒有想到,自己剛想著名單上的“謝敏礁”是何許人呢,答案就出現了。


    “哦,對了,玲瓏,你真的想學製香嗎?”陳寶珠問道。


    玲瓏一驚,她沒有料到自己隻是在寧大娘的屋子外站了一小會。就被麵前這位與她的年紀不相上下的陳五小姐看去了。看來,這個陳五小姐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般心無城府啊。


    陳寶珠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我以前跟過一個有名的老師學藝,每天清晨天未亮,老師的房門前就站了很多前來取經的人,所以我剛才見你站在那裏,就認為……“


    既然給了台階上,哪有下不的道理?玲瓏馬上道:“對對對,我就是來找寧大娘學藝的,但是我怕寧大娘不肯收我為徒。所以一直不敢走進院子……”


    陳寶珠心中暗笑,看來還是年紀小啊,一套就上鉤了。


    自從上一次寧氏在香葉寺出事之後。謝三小姐便對府裏下了吩咐,說是後院最偏僻的一個小院子裏,住著她的師父。由於要靜養,所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那座小院子。


    但這位丫頭怎麽會明知故犯呢?不怕被人懷疑嗎?


    陳寶珠想知道她靠近這裏的理由。


    “你一個三公子身邊的奴婢,不在三公子麵前伺候著。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陳寶珠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


    玲瓏很快就說道:“回五小姐,是這樣的。奴婢本來是三公子屋子裏的人,由於三小姐的屋子裏人手不夠,再加上寧大娘又需要人照顧,我就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後,一天過幾趟來看看。幫忙燒燒水什麽。”


    陳寶珠這才恍然大悟。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小院子裏看不到什麽人,秘密卻泄露出去,以至於寧氏在香葉寺遭到伏襲。這個玲瓏。絕對是個關鍵人物。


    大戶人家規矩森嚴,規定粗使丫頭是不允許入屋。而對於一個經過嚴格訓練的丫環來說,蹲在牆角偷聽就已經足夠了。


    借著報恩的方式潛伏在三公子的身邊,以便隨時要脅三公子。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的話,那麽整個京城就在生死關頭了。


    陳寶珠想知道這個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究竟有多大的勢力。


    陳定珠看著麵前這位聰明的小姑娘道:“斟茶倒水,可惜了這麽個聰明伶俐的丫頭了。這樣吧。我跟我師父說說,讓她也收你為徒吧。”


    “那太好了,多謝陳五小姐。”玲瓏乖巧道,兩隻大眼睛烏溜溜地轉著。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一個小樹林前麵。穿過這片小樹林就到了謝三小姐的居所了。


    其實,並不是謝三小姐住得遠,而是寧氏的小院子是全府裏最偏遠,最偏僻的,所以才會多走好些路。


    昭武侯府,顧名其義,府裏上上下,不管是小姐公子,還是丫環婆子仆婦雜役,每個人都會幾下拳腳功夫,膽子也比較大,對於府裏四處栽滿了樹木也沒有覺得多害怕。


    陳寶珠看看四周,問道:“快到了嗎?”


    玲瓏點頭:“我抄了近路,穿過這片林子就到了。”


    陳寶珠含笑道:“那我們過去吧。”


    “五小姐,現在還不行,還要等上一會。”玲瓏依然笑得很爛漫。


    陳寶珠唇邊噙了笑意,抬頭望去,見樹林裏隱約有人影浮現。她微微一笑,取出早就暗暗拔出來斷水劍,抵住玲瓏的背部。


    玲瓏背部的前方,就是心髒的位置,她可以一刀斃命,如果玲瓏敢亂動的話。


    果然,玲瓏不敢亂動了。她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位五小姐,隨身還帶了劍,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陳五小姐的動作如此迅速。


    陳寶珠笑笑,她發現自己的行動快速很多,因為騎馬的緣故。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從三年前出事之後,她明白,如果沒有還手之力,勢必會死得很慘,所以在郊外住著的那三年裏,她請了一個武術大師,專門教自己防身之術,為的就是以防不測。


    為了報血海深仇,她這三年學得不錯。


    清鴛是個忠仆,從來不曾將這些事情稟報於二夫人。


    玲瓏沒有想過竟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她又驚已懼,啞聲道:“你不會殺了我的,你絕對不敢這樣做的!”


    “是嗎?為什麽?”陳寶珠不明白,她冷冷一笑,手腕上稍稍用了力,尖利的劍鋒透過不太厚的衣衫刺入肌膚之中,頓時鮮血溢了出來。


    玲瓏沒想到陳寶珠這麽個弱質纖纖官家小姐,狠起來竟然連眼都不眨一下。她嚇得臉都白了,劇烈的疼痛令她張口就要呼叫,但是陳寶珠的動作比她更快,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


    “怎麽樣,還是叫你的人撤了吧?不然的話,我的劍可要真的刺了!”陳寶珠不客氣地說。


    “你敢嗎?”玲瓏惡狠狠地說道,臉部扭曲得厲害,“你殺了我,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以為他們會替你報仇嗎?”陳寶珠好笑地看著她,就像是看一個傻子:“他們不會殺我,因為我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名單真的在你的手裏?”玲瓏瞬然睜大眼睛。


    “不錯。”陳寶珠點點頭。她這樣大包大攬過來,就是不想讓他們再去找寧氏的麻煩。


    “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陳寶珠冷哼一聲,“那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我決定把名單交給他們,但是有一個要求,要他們殺了你,你認為他們不敢這樣做嗎?”


    玲瓏瞪著陳寶珠,半晌說不出話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對於她這種人來說,理解得比誰都透徹。她相信陳寶珠所說的話,隻要陳寶珠這個條件一提出,那些人肯定一刀把她給殺了。


    她看看陳寶珠,壓低聲音道:“你挾持我調頭,隻要你不進林子,他們就不會傷害你。他們不敢出林子。”


    想想也是,這可是昭武侯府的地方,也就是武將的地方。如果被發現了,不是說逃就能夠逃得了的。


    陳寶珠依言把玲瓏挾持出來,那裏麵的人影果然不敢追出來。


    到達安全地帶,陳寶珠收起斷水劍,說道:“我承你的情,我們兩清,你走吧。”


    玲瓏神情呆滯,站著沒動。


    陳寶珠馬上想到了她的處境,想必她也是那隻幕手黑手的一個棋子,使命沒完成,那個人也許不會放過她。


    “如果你實在沒有去處的話,我倒有一個好去處。”陳寶珠輕輕歎息一聲道,“香葉寺,鏡明大師,你說出我的名號,他會幫你的。”


    玲瓏看了陳寶珠許久,忽然笑了:“五小姐,你是一個好人,三公子也是一個好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去吧。”陳寶珠道。


    玲瓏最後一句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了。三公子想必是大意赴宴,然後中了人家的圈套,被迫在人皮上簽了名。應該是無辜的。


    那個丫頭再看了陳寶珠一眼,忽然湊到陳寶珠的耳邊,低聲說道:“小心西平王。”說完快速退開,朝陳寶珠行了禮,匆匆出去了。


    陳寶珠愣了好一會,終於深深地歎口氣。原來西平王真的是幕後主使。陳寶珠就納悶了,西平王戰功顯赫,皇上都說與他共享半壁江山了,他怎麽還不死心,非得要吞並所有的江山呢?


    所以說這人心啊,不足的時候真的可以吞象呢。


    又或者,西平王戎馬一生,終於想起該為子孫們考慮了。畢竟西平王前半生太過於正直,也沒有為子孫們謀到什麽福利,所以,到晚年的時候後悔了。


    陳寶珠又歎了幾口氣,替那位戰功昭卓的西平王惋惜一陣。然後,她知道該做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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