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作甚,要謝就謝這小子的急智罷。”盧植擺了擺手,忽而放低姿態沉聲歉道:“此前妄加菲薄,實乃老夫之過,告罪了!”


    眾人皆驚,一堂堂中郎將,戰功赫赫又年過五旬。無論是出於禮節、官位,都絕不該向曹操致歉。然而盧植卻能夠放下身段做到這一點,實足以令眾人心悅誠服。


    “哎,近日來黃巾閉門不出,城內又有詭詐之兵守之,實則難纏。屢次攻城皆以失敗告終,故此老夫心情頗有不好,才會鬧出之前的誤會。”


    盧植歎了口氣,走至帳外遙望迎風飄蕩的黃巾大旗,憤恨的握緊了拳頭,皺眉苦歎。


    “恩師,張角逆天而行、禍亂蒼生,實乃罪不可贖,然而若是再度強攻,恐怕傷亡確實是慘烈了些……唔,吾等或許可行以逸待勞之計,圍而不功,卻又放其一門撤退,待其糧草耗盡、逃出城池之時,再以兵截至。”


    身為盧植之徒、後世三雄之一,劉備雖一身多吃敗仗,然亦是頗通軍略。見盧植麵露憂慮,劉備索性將昨夜與關羽、張飛二人商量出來的計策,坦然告出。


    圍三缺一之法……唔,此計雖妙,然卻未曾關注到吾等局麵。盧植頗有些滿意的朝他點了點頭,忽而又搖頭歎息,令劉備等人摸不著頭腦。曹操卻與陳清相視一笑,猜出來其中的煎熬。


    “此戰隻可速決。”陳清歎了口氣,徐步走至盧植身旁,抱拳道:“大人可否派人帶在下參觀一番廣宗城牆?”


    “城牆?若欲知城頭賊寇分布,此處有圖。”盧植指了指主位後高掛的軍略圖。


    “非也,清隻是欲知城厚幾許、寬幾許、可立多少人,門寬幾許、厚幾許、可多久方可破之。”陳清搖了搖頭,在來廣宗之前,他心中便有了個大膽的假設。


    沉思片刻,盧植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便令劉備三兄弟護送陳清及曹操等人巡城一番。


    “唔,莫要太過接近城頭,恐遭突襲。”盧植誠心囑咐道:“今日汝等遠道而來,當盡早歇息。回營之後,明日清早再來吧。”


    眾人齊聲拜謝後,遠遠退出了營帳範圍。


    盧植攆著三寸短須,忽而似笑非笑的望著遠去的陳清,又朝東南方深深一歎,輕聲笑道:“怪才……莫要太過小覷啊,此子目光清朗,或許看事情,比你我都要透徹幾分呐……嘿,不過還真和那蔡老頭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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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良田百姓,何至今日之態……”


    聽著城頭上傳來的無數喝罵之聲,曹操頗有些抑鬱的搖搖頭,隨後又轉身朝陳清笑道:“回想方才之事操心中雖有些後怕,然而卻又欣喜萬分呐!此生能得道明為知己,實乃三生有幸!”


    “得了吧,剛才我鼓掌出列之時,你閉口不言、亦不出聲打斷,僅是於一旁默默聆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能得操之信任,清亦是足矣。”


    陳清的話沒有半點水份,史書上的曹操疑心病是很重的,這點他很是明白。如今能夠被曹操信任,確實是件很光榮的事。


    見兩人客氣來客氣去,鄧澈倒也是隨性,駕馬奔至陳清身旁,崇拜道:“是啊,先生你剛才那段智辯,子澄已銘記於心,一會兒回去就讓唐先生幫忙抄錄於牛皮之上,將來傳給我兒子看,讓他也做個了不起的文士。”


    見他年紀比陳清還小就已經想起了兒子一事,立馬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唔,操子昂今年亦有八歲了。等待回洛陽之後,一定讓他莫要與道明走的太近,免得讓他終日不思進取,身為將領,日上三竿都見不著影子。”


    徐州諸將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見陳清尷尬的漲紅了臉,立馬放聲笑了出來,弄得桃園三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諸位,北麵賊寇守備甚為薄弱,其次東門、南門,兵力最盛便是於西門。”


    眾人點頭表示理解。盧植大營就在廣宗西門,西門守備最盛也是合理。


    “奶奶個熊,這該死的西門太過於堅厚,那日俺老張連砸數次盡是連半點裂痕都未曾見著,實在是可惡!”


    說著,張飛一臉怒氣的將丈八蛇矛朝地上一塊頑石劈去。但聽‘砰’的一聲,腦袋大的石頭竟是應聲而裂。


    “好勇武!待我一試!”同為武人,廖化以冷靜見長自然不會發出此等謬言,反倒是潘鳳見了張飛之猛,立馬拔出背後開山斧翻身下馬,對準一旁半個人大的石頭,就是狠命一劈。同樣的一聲悶響過後,這塊石頭亦是應聲碎裂,劈成了兩半。


    “咦,你這廝倒是有幾分蠻力,俺老張喜歡!”張飛豪邁一笑,忽而如萬馬奔騰般的一聲爆喝,提起蛇矛就朝一顆兩人方可堪堪環抱的樹幹上劈去。


    哢嚓……


    裂痕之聲越來越響,直到樹上鳥雀盡皆飛散之後,方才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見這兩個活寶你來我往,鬧得好是痛快,劉備、曹操等人均是相視苦笑,幹脆就把他們兩個猛將扔在了原地,繼續巡視廣宗。


    一圈過罷,待再次回到此地之時,潘鳳與張飛兩個早已累的趴在了地上,勾肩搭背坐在一塊兒氣喘籲籲。不過好笑的是,兩個人似乎都還彼此不服軟,拿起家夥事兒在地上不斷的亂砸,敲出了一道道裂痕。


    “潘鳳,你這廝好是陰險。竟然用兩柄斧子一起砸,陰老子!”張飛喘著粗氣,見潘鳳單手抓著兩柄巨斧,砸出的裂痕隱隱要比自己大些,立馬氣的叫罵了起來。


    “嘿嘿,這個叫兵不厭詐,咱陳先生教的~”潘鳳倒也皮厚,幹脆就順水推舟笑了起來,反倒說成了張飛不通軍謀。


    “潘鳳(張飛),莫要胡鬧!”


    見他們越鬥越歡,曹劉二人果斷喝令停下,潘鳳與張飛這才訕訕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那塊滿目瘡痍之地。


    “呼,觀城頭守軍之態,城內糧草似乎很是充裕。否則又豈會如此精力充沛,麵容飽滿。”曹操歎了口氣,眯起眼思量了片刻後,看向陳清道:“不知道明,可有何詭計能施?”


    “你能不能說好聽點兒,這個叫奇謀~”


    陳清知道曹操是開玩笑話,反笑著白了他一眼,略微沉思片刻後,托起下巴喃喃說道:“賊寇勢眾,若是在外野,方能一計定勝。但若是堅守不出,恐怕非數月不可取也。為今之計,隻有設法誘之出城,隨後再於其背後刺上一刀……”


    陳清的分析很有道理,朝堂之上的諸多權臣留給盧植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拖下去,稍加些許非議就會如曆史那般重演,將之押解回京,所以劉備此前圍三缺一之計,才會被盧植否決。若是要速戰速決,張角依靠廣宗充裕的糧草和黃巾力士,又豈會吃敗仗?所以,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隻有一個字,誘!


    然而大綱是有了,可這‘誘’又該如何行之?


    眾人看向陳清的目光已是布滿讚歎,耐心期待他的下文。


    但見陳清思量許久之後,最終將目光投向唐周、廖化二人,沉聲歎道:“若是欲以奇勝,唯有靠二位方可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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