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很滿意,至少,梵淨山人沒有表麵虛偽,暗施狠辣,隻這一點,還能聊幾縷靈機的。


    佛門的態度在他的意料之中,與好壞無關,與良善無關,其實也與道家,佛門的道統也無關。


    唯一有關的便是實力,這是古往今來無論凡世修真都改變不了的真理,你在談判中永遠無法拿到殺戮中才能拿到的東西!


    談判不是談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他李烏鴉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內景天這群和尚的看重和忌憚,不過一個區區一斬之身,還是個元神,這樣的人佛門不下數十,你又憑什麽來談?


    隻有繼續糾纏下去,直到一方怕了慫了不願再損失了,或者煙消雲散了,才是結果!


    很好,很幹脆,不服就幹,李績很喜歡佛門這樣的態度。


    “我聽人說,三界輪迴欲為本,六道往返愛為基,這不是佛門的話吧?”


    梵淨山人依然微笑,“正是我佛門精微妙意!但我佛還有言,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李績不為所動,雙方都是心如鐵石之人,不會為言語所惑,


    “若真修佛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世間過,即非真佛徒;佛門修今生來世,修寬恕,修仁慈,修德行,不知大師修得幾分?”


    梵淨山人理所當然,“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見凡生,我可修得十分;若見修者,便隻五分矣!”


    李績又問,“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我卻沒看出來,大師們樂在哪裏?”


    梵淨山人微笑,“鉤簾歸乳燕,穴紙出癡蠅,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


    李績再問,“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


    梵淨山表裏不一,仙凡示別,堂堂佛山,不見真佛,卻說四聖之上,豈不是掛羊頭賣狗肉?”


    梵淨山人微笑如故,“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梵山有佛,豈僅四聖之上?


    入世佛門,方行自便,何必拘泥自身?


    建水月道場,作夢中佛事,當為真修事佛!”


    李績長身而起,“受教了!”


    梵淨山人單手立掌,“彼此彼此!”


    雙方不歡而散!


    李績晃身出了梵淨山,卻沒有任何鬱悶之色,至少知道了佛門的真態度,總好過稀裏糊塗,連梵淨山人這樣的大德高僧都對之前種種念念不忘,更遑論那些修行定力還不如他的一步甚至未邁出步伐的僧人。


    人家不肯原諒,那就殺到他們肯原諒為止!對此李績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內景天內圈,依然人來人往,時有修士遁行而過,大家都在忙於確定自己要下手的古跡,怎麽攻取,怎麽守住,這是內景天每三百六十年一次的輪迴,現在逐漸的進入了白熱化,在李績上一次進入時,此時正在準備取經過角色扮演癮呢。


    對此,他絲毫提不起興趣,因為冥冥之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斬屍,很可能和古法流行不同,他現在的修行進程早已完全偏離了正常程序,那麽,再去看古人們的斬屍過程,對他到底是有益還是有害,誰也說不清。


    既然興趣廖廖,也就隻有打道回府,像內景天這種地方,對他來說有些獨特,獨特在於他進來了就很難出去,因為出去容易再進難,內景天又哪裏有那麽多的對外通道供他隨便出入?


    在進入內景天前,玉冊曾經宣布過一個消息,就是所謂的照鏡之壁,當時對外景天修士的震動不言而喻,讓他奇怪的是,玉冊當時曾言明在下一個百年就開始施行,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已經去了二批各千人,卻為什麽沒有給他傳來消息?


    他是斬屍人,不應該屬於外景天,可外景天既然在他的意識海中種下了一個虛影,那麽在這個虛影沒有消失之前,他就應該還是外景天的歸屬,最多就是一嫁了二夫,在內景天供正職外,還在外景天做了個兼職。


    玉冊虛影還在,就是灰濛濛的,沒有消息顯現,他不認為這是玉冊做不到,既然天眸的力量都能伸入外景天,那麽同為偉力後台的玉冊也一定能伸進內景天,為什麽不通知他?


    是連續兩次抽簽都沒抽到他?這個概率很大,五萬裏麵挑千人,百二的概率,抽不到才是正常,不奇怪,因為沒抽到,所以連通知都不通知他?


    或者是玉冊根本就把他排除在外?作為一個稱職的攪屎棍,玉冊對他的恨是不用懷疑的,這種危險的任務怎麽可能會忘了他?


    或者其他什麽原因?他注意到了內景天修士對照鏡之壁就根本一無所知,難道是因為隻有衰境才能接受這個任務?而古法修行者不會?


    不是他對玉冊的任務很感興趣,恰恰相反,他對此沒有絲毫興趣,他隻是不想在自己修行時玉冊虛影忽然發亮,然後告訴他去某個地方集合。


    他討厭被突發事件打擾。


    但往往你越討厭什麽,就越來什麽!


    在悠哉遊哉的往老君山回返,並順便留連沿途自然風光時,一道從頭頂極速掠過的劍影一閃而逝,他沒放在心上,可那道劍影卻又折返了回來,是個有過一麵之緣的人--班典。


    班典顯然是認出了他,“道友安好?象鼻山有劍修被殺,道友可願意和我一同前往,看個究竟?”


    李績毫不猶豫,跟上就走,一路急進,一邊問道:


    “什麽時候的消息?凶手是誰?是正常鬥劍比法?還是蓄意殺害?是道統之爭?還是私人恩怨?”


    在內景天中,每個劍修都是寶貴的,雖然他們之間從來不說,但心裏都有數,作為一個道統,這是他們在內景天中唯一潛在的組織,哪怕內景天中並不提倡這個,他們也從未主動互相之間結成某種潛在的同盟,但這種同盟是刻在心裏的,是飛劍一出的認同感。


    不結盟,是因為結盟的話會逼的其他大道統同樣結盟,個位數的劍修又怎麽和道家佛門去比?


    但每個人都知道,在某種情況下,他們最能信賴的依靠就隻有這些劍的傳人,所以互相之間較技很多,卻心照不宣的從不濫下殺手。


    比如李績頭一次遇到天秀,比如班典找到李績,比如李績去挑戰稷下客,都是這種默契下的產物,李績明白,其他人也了解。


    但有一個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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