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緩過氣來感到了一絲暖意林渺的貂裘可以給他當被子蓋。是以他冰涼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睜開眼卻見到了鐵頭忙問道:“這是哪裏?”


    “大哥你醒了這是船上我送大哥先去對岸!”鐵頭見侏儒醒來頓時大喜道。


    侏儒頓時鬆了口氣緩緩坐了起來掃了小船上的眾人一眼神色頓變急問道:“那位恩公呢?”


    “他在岸上阻擋追兵!”董行覺得林渺有些傻氣漫不經心地道。


    “什麽?”侏儒目光投向岸上果見林渺正在穀口奮力狂殺!頓時一立而起沉聲責備道:“兄弟你怎能讓他為我擋追兵?快!調頭!”


    “大哥!”鐵頭感到有些慚愧怯怯地道:“是他讓我們在河心等他!”


    “兄弟你真糊塗人家與我萍水相逢卻為我而戰我魯青豈能置身於事外?死則死矣若是恩公有個三長兩短我魯青有何麵目活於這世上?調頭!”侏儒激昂而堅決地道。


    “不可!”金田義忙阻止道。


    “是啊我們若回去他們會殺了我的!”董行怯怯地道。


    “你這膽小鬼再囉嗦我丟你去河中喂魚!”鐵頭怒叱道。


    董行的臉色青卻還真不敢說話望著鐵頭就像望著活閻王一般。


    “我們龍頭不會有事的他既如此決定自有道理我們這便讓他也上船吧。”猴七手也忙阻止鐵頭調船頭。


    “這裏距岸有十餘丈恩公如何能上船呢?”侏儒急了質問道。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無言了雖然他們對林渺很自信但是這個問題卻很實際。


    “有了有沒有長繩子?我們隻要將繩子搭上岸那一切就好說了!”金田義突地道。


    “有!這個就交給我去做!”鐵頭眼睛一亮道說著放下大槳自甲板之中取出一根魚刺一般的長箭箭身長有五尺粗若拇指有三個三寸寬的倒鉤而箭尾則是一根粗繩子。


    “這是什麽東西?”金田義不由得訝然問道。


    “這是我獵魚用的魚箭隻要被我的魚箭射中再大的魚也休想逃過我的手掌心!”鐵頭不無傲意地道。說話間鐵頭找出一張人高的鐵胎大弓弓箭對準岸上的一棵大樹。


    “哚……”魚箭若流星趕月般透過樹身而入船頭的一堆繩索“呼……”地一下滑出。


    繩索一頭踩在鐵頭的腳下是以並未被衝力全部帶去。


    金田義一看船與岸之間搭起了一根繩橋頓時大喜向山頭出一陣長嘯。


    林渺聞得金田義的長嘯心中微安他沒想到這群薛府家將這般難纏雖然被他宰了近二十餘人但是他身上也添了七八道傷口若非這些人畏懼他手中寶刀的神鋒隻怕他早已身負重傷了可是此刻他仍殺得極為艱難。


    金田義這一聲長嘯倒使他精神振作了一些那群薛府家將卻吃了一驚。


    林渺豈會放過這個機會?一轉刀鋒便向河邊殺去可是這群人密密層層地圍著他根本就殺不出重圍。雖然他神刀鋒利但是他進敵退他退敵又進緊緊地把他擠在中間。不過這些人一時也拿不下林渺隻好隨著林渺身形的移走而移動就像一群分食的魚兒不停地圍在這塊大食物的周圍攻擊咬一口便退一步另一隻又來咬一口。是以林渺心中也感到一陣苦澀如果他根本就脫不開身的話又如何能找機會上船呢?何況船又在河中間這一段寬達十數丈的距離如果這些人不給他緩氣的機會他根本就不可能橫渡而過。


    船上的鐵頭和魯青諸人見到這般情景也都駭然林渺就像是一隻被螞蟻粘滿了的水蛭滾過來滾過去都無法甩開這些圍攻的人。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驚住了他們沒想到追兵竟這麽多而且還大多都是好手。


    “哼想借機逃走門都沒有!”一名薛府家將也看到了那連於樹與船之間的繩索立刻揮刀斬去。


    “他們在船上給我放箭射死他們!”一名家將現了船上的眾人呼喝著指揮道。


    林渺眼睜睜望著繩索被斬斷卻無可奈何他又宰了幾人卻再次平添了幾道傷口不過卻來到了河穀之畔望著那滿河穀的堅冰林渺心中驀地一動大喝而起刀鋒一轉化成一道亮麗的彩弧。


    “山海裂——”林渺聲如焦雷刀鋒似乎將天光盡引而來陽光射至刀上自刀上反射至冰麵再自冰麵反射而回整個虛空似乎在刹那之間燃燒了起來亮得讓人無法睜眼。


    光芒吞沒了所有的人影包括林渺而在這讓人心顫的光霧之中似有一股疾旋的風暴使得光影搖曳無定。氣流若潮水一般出鏘然暴響如有無數流體小球在相互撞擊其音其勁隻讓每一個人若置身於洪流海濤之中。


    遠處的戰馬受驚而狂嘶有的調頭便逃仿佛巨大的災難便要降臨一般遠近的樹木更是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下。


    河中船上的眾人全都驚歎了他們絕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麽奇異的招式更感覺到了那暴綻的殺機自光團之中四麵輻射而來。


    人影四散倒射而開身在光影之中的薛府家將一個個也都驚駭無比他們根本就無法看清四周的環境隻覺得四麵八方都是瘋狂的刀氣這團突如其來有如風暴的光暴幾乎摧毀了他們的意誌他們腦海之中除了退卻便沒有更多的念頭。


    “啊……啊……”一些人在這個時候並沒有想到身邊就是黃河在飛退的時候竟墜落河中。在這寒冬臘月之時的河水冰寒得讓人難以承受是以他們禁不住出了一陣陣慘哼慌忙自河水中爬起。


    “救我……救……”有些人跌入了那激流之中由於後躍力度過大躍入激流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便已被浪頭卷走是以出絕望的慘呼但大多數是退到山石之上也有的躍上冰麵立足不住滑倒。


    “別讓他逃了!”光影暴散之時有人終於看到了林渺隻是林渺竟然赤足奔行於那冰麵之上順著堅冰直向河心的小船靠去。


    事實上林渺這一招根本就沒有什麽殺傷力他隻是想造成混亂以借機突圍而他惟一的突破口就隻有黃河這結了冰的一方!惟有讓這些人退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落入河水之中時才不能及時出手來阻止林渺的逸走而事實的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這些人真的跌入河中有些人在冰上立足不穩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他逃逸。如果這一切是生在平地之上那麽林渺的這一招便不會有多大的效果了。


    不過待這些人意識過來之時林渺已奔出了五六丈之遙。


    林渺光著腳便不會打滑是以落足穩健而更讓他意外的卻是冰麵的寒氣自腳底透入體內時他丹田之中所存的一股莫名的熱流竟自動生出抗拒使體內的生機自然而然地激活身體真氣也如一個極度通風的房間在寒熱之流對流的情況下他隻感到身上的傷勢似乎再無大礙本來的疲憊一掃而空真氣越行越順暢仿佛有使不完的勁。


    奔出十餘丈便出了山穀而距河心的船尚有十五丈之遙林渺一聲長嘯腳下的堅冰竟暴散成無數晶瑩透明的小塊飛濺而起。


    “呀……”林渺在冰塊飛濺而起之時大袖一拂無數小塊的碎冰化成漫天的寒光直射向河心的天空。


    林渺的身子如大鳥一般騰空而起劃過一道絕美的弧跡追上那些灑落的碎冰如雲中漫步一般踏著下墜的堅冰直向小船淩空橫渡過去。


    岸上的薛府家將一個人都愣住了他們也傻眼地望著那一雙赤足在黃河上的虛空之中錯步亂踏卻飄然若仙的林渺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做什麽。


    船上的幾人也都看得心神俱醉他們沒料到林渺竟能借碎冰橫渡虛空更被林渺那絕世身法給深深地震撼。


    “放箭快放箭!”岸上薛府有些人很快意識過來他們知道若任由林渺這樣表演下去借這些碎冰足以橫渡向那小船但他們絕不能放走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


    “繩子!”金田義突地也意識過來急呼道。


    鐵頭和魯青立刻回過神來此刻林渺已隻距小船不過四五丈的空間了但是在林渺的身後卻湧出一陣疾箭。


    “嗖……”林渺的足尖輕點一塊下墜的堅冰身形再淩空升上丈許勁箭自腳下射過。


    “嘩嘩……咕……”冰塊、亂箭零亂之極地墜入水中驚起一串串水泡。


    林渺拔高的身子再斜掠向小船但因冰塊之力不大無法讓他彈得更遠一些便在小船三丈外向河中墜落。


    “嘶……”金田義手中的繩索如靈蛇一般射出卷向林渺的腰際。


    “小心箭!”猴七手驚呼。


    林渺正要伸手抓住繩索但身後的箭雨如蝗般射至如果他抓住繩索必被射成刺蝟無奈之下隻好咬牙用力下沉。


    “嘩……”林渺有如一顆巨石般沒入奔湧如潮的河水之中那一簇箭雨也全部落空灑在小船周圍。


    “龍頭!”猴七手驚呼。


    “恩公!”魯青也驚立而起呼道。


    鐵頭的目光則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遊。


    董行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現水麵上冒出了一些血花林渺如果是中箭落水在這種寒冬臘月裏且這一段河道水流如此湍急能否生還尚是一個極大的問號。他不想林渺死盡管最初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傻氣可是他卻感受到了這個年輕人的一種讓人心顫的氣質這讓他向往也讓他崇慕是以他不希望林渺死。


    “嘩……”眾人正心神不寧之際小船邊突地水麵炸開一道人影若躍過龍門的大魚般帶著一股冰寒水珠翻上小船。


    小船搖晃了一下便聽得一聲輕呼:“快開船!”


    “恩公!”魯青大喜這翻上小船的人竟正是剛才在三丈外落水的林渺。


    船上眾人看清上船之人竟是林渺後皆大喜董行卻驚呼:“你們要放箭了!”


    金田義操起木槳橫立船尾箭雨趕至之時他揮槳護住船身丈許空間箭矢根本就射不過來。


    “媽的來看看老子的厲害吧!”猴七手抬起天機弩對準岸邊聚集的那群毫無防備的薛府家將呼道。


    “嗖……”天機弩十箭齊那一排利箭平射而出如追風逐電般擠入岸上的人群。


    “呀……”這一擊竟傷了六人之多岸上之人哪裏想到船上竟有這般的利器?而且天機弩體積小猴七手上箭時他們根本就沒看到如果是大弓的話他們定會加以防備可是這一刻卻是在沒有防備之下。


    岸上的眾人大驚慌忙散開找位置藏身等他們再開弓放箭時小船已在三十丈開外那隻有兩百步的弓其力道已經大弱根本就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何況有林渺和金田義這兩大高手撥擋?倒是天機弩的射程可及千步對對岸的威脅依然強。這一刻魯青才真的見識到了天機弩遠程的力量。


    “恩公快把這衣服穿上吧!”魯青忙把貂裘還給林渺因為林渺也全身濕透這寒冬臘月的他怎能還穿著對方的貂裘呢?


    “不必我已是寒暑不侵你自己披上我調息一會兒就會好的。”


    “你身上這麽多傷口!”董行擔心地道。


    “龍頭我為你上藥吧。”猴七手忙拿出金創藥給林渺敷上。


    林渺卻閉上眼睛靜坐著一動也不動。


    “嗚……嗚……”岸上的薛府家將見大弓已經無法再威脅到船上之人但他們卻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幾個人就如此溜走是以吹動號角召喚附近河麵上和渡口的官兵來支援。有的則迅調轉馬頭而去至於他們想去幹什麽或是要幹什麽這些都似乎沒有必要追究。


    林渺身上的傷口頗多雖不會致命但這十多處傷口或深或淺也絕不好受肩頭還中了一支箭。不過所幸這支箭是他沉入水中之後才射中被水力相阻之下箭射入的並不深也無大礙。不過這麽多傷口看起來都有些觸目驚心。


    魯青雖也受傷數處但大多是因太過疲勞又因其是自水道中潛出洛陽在那刺骨冰寒的水道中受凍這才使其傷情顯得有些沉重但無性命之虞。


    鐵頭操舟之術確實精到以一人之力驅動載有六人之舟穿行於激流洪濤之中而無半點慌亂其力氣大得驚人一隻巨槳使舟行若飛雖然河麵甚寬卻也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越過了河心最險的急流轉入了緩水區。


    船上之人剛鬆口氣之時卻見上遊幾點黑影迅靠來。


    “不好!他們開船追來了!”金田義出言道。


    鐵頭回頭望了一眼也認出了那幾個黑點正是官府的戰船不由得哂然道:“待他們追到時我們已經上岸了!”


    “那快點我來幫忙!”猴七手也找一根木槳幫忙用力劃。他知道如果在這黃河之上這等小船與那些戰船相遇他們完全可以像撚死一隻螞蟻般碾碎他們的這隻小船若想逃命便惟有上岸。


    官兵的戰船行走極三張大帆齊張所有的槳一起劃動可以看出為了追擊林渺諸人這些官兵都盡了全力畢竟薛青成不是一般人他的死幾乎使整個洛陽城都為之震動懾於薛府的勢力洛陽太守不能不傾力緝拿凶手。


    鐵頭所言沒錯在河麵之上官兵不可能有機會追上他們畢竟雙方相距太遠官船再快也不是飛鳥隻要過了河心的激流再驅船到對岸便是一件很輕易的事不會出現太多的阻礙。


    當林渺諸人上岸之時戰船尚在裏許之外。此刻林渺身上已經幹透這河水的冰寒與雲夢澤之中的寒潭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沒法比。是以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體質確實已經寒暑不侵了。


    “我們現在該去哪裏?”猴七手望著那載滿了追兵的幾艘戰船有些擔心地問道。


    董行的臉色也很難看這幾船的追兵不下數百人如果被追上的話他們惟有死路一條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如果船上隻有普通官兵林渺尚不懼但是其中卻夾有許多薛府家將這些人之中雖沒有極厲害的高手但每一個人的身手都絕不弱要是被這群人纏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連林渺都對這些人無可奈何是以他們絕不能讓對方追上。


    “去軹城!”魯青斷然道。


    “他們有馬我們根本就快不過他們先去莊集那裏有馬買距此僅七八裏路!”董行斷然道。


    “就去莊集!”林渺扭頭望了望那戰船之上的戰馬顯然這群人也不會輕易讓他們在岸上逃脫已準備了他們可能會逃到岸上。


    “因我而連累了諸位我實在心中難安!”魯青歉然道。


    “朋友何出此言?天下人管天下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何況是英雄重英雄如果兄台這樣的人死於那些小人手上世界豈不是太寂寞和無趣了嗎?”


    “恩公相救之德我們兄弟兩人定銘記於心永不相忘!”鐵頭也誠懇而感激地道。


    “如果恩公不棄我兄弟二人願為恩公馬前小卒聽候恩公差遣!”魯青屈膝感激而堅定地道。


    “不錯恩公要我們上刀山下火海我們兄弟也絕不皺眉!”鐵頭也屈膝跪下道。


    “兩位快起來有事我們先去了莊集再說!”林渺心中大喜但仍提醒道。


    “如果恩公不允那我兄弟二人隻好留此阻擊追兵以謝恩公之恩情!”魯青固執地道。


    “龍頭你便答應吧。”猴七手望著快要接近的戰船也有些心焦地提醒道。


    “好吧既然二位有此心我林渺豈能再推卻?快起來我們立刻去莊集!”林渺催促道。


    鐵頭和魯青大喜忙起身跟著董行向莊集奔去。


    莊集是通向河內城的要道距河內並不遠而河內仍是朝廷的據軍與義軍的射犬城相互對峙。也可以說河內是洛陽北麵的大門有河內在洛陽便不會擔心受到北方戰火的騷擾。


    不過莊集似乎獨成一體於河內與洛陽之間也是義軍經常活動的地方但對於這一些官兵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無法在莊集據軍也不可能將莊集中的每一個人都抓了至少莊集也是他們的後路。莊集之中有自由流動的物資對河內城隻有好處而無壞處。


    事實上莊集之中並無固定的行業許多都是流動的交易者附近的鄉村百姓有什麽東西也會拿到這裏交易。因此在白天這裏或許比較熱鬧但到了黃昏交易之人差不多都走了個幹淨。


    林渺諸人衝入莊集許多人都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返家他們隻用了盞茶時間便趕到了集中而背後急促的蹄聲已經清晰可聞他們幾乎是將集中的馬搶走的那馬販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時林渺諸人便已把他的馬給騎走了然後拋出一塊金子也不管夠不夠不讓那馬販有開口的機會便絕塵而去。


    “哎……”馬販又驚又怒待要追時薛府的騎隊也風馳而過讓馬販吃了滿口的灰塵氣得馬販破口大罵可卻沒人理他。最後還隻得撿起地上那塊與他理想中賣價要差一截的金子拂了拂灰塵又安慰起自己來:“媽的幸虧還不是強盜有這塊金子總比沒有好就算***有兩匹馬兒得了瘟疫死了好了!”


    “我們在這裏也不能呆得太久如果能夠把爐址轉移到其它更安全的地方或許會更好!不過我們至少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小刀六端著茶杯淡淡地道。


    “為什麽?有什麽地方比小長安集更好呢?這裏水陸兩路暢通而且往來商人眾多我們的貨物才能夠以最快的度運出去!”刑遷憶不解地問道。


    “問題是這裏尚是朝廷的地方如果義軍與官兵交戰起來當他們突然現義軍所用的都是我們打造的天機弩時你猜嚴尤會有什麽反應?”小刀六反問道。


    刑遷憶皺了皺眉這確實是個頭痛的問題。


    “你認為薑先生一定能夠與王常答成協議嗎?”遊鐵龍尚有些不放心地道。


    “當然我對薑先生很有信心他一定會給我們帶來好消息。隻要我們挑起義軍與官兵之間不斷地比武器的裝備時就是我們大賺特賺的時候!”小刀六陰陰地笑了。他知道仗打得越熱對他越有利他並不在乎義軍與官兵誰贏誰輸因為他隻會無條件地支持他最好的兄弟林渺這或許有些殘忍但這個世道本身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並不是從他開始。


    “我們必須快一些將我們的生意做到別的地方去!汝南便由遷憶兄去主持打理淮陽則由陳二寨主去主持我們先在這些地方紮下根往後之事等薑先生回來再作商議!”小刀六像是三軍統帥一般。


    刑遷憶和陳通並沒有異議因為這不隻是在為小刀六辦事也是為林渺為天虎寨謀利更是在為他們自己創造機會。


    天虎寨一直都差不多是自給自足但是如眼下這般大張旗鼓地做生意卻是次而刑家本是數代為商隻是到了刑遷憶父親一輩經營不善加上朝政不好這才將家業虧空可是刑家人對生意一道卻不陌生。


    “入林!”董行一馬當先向後麵的林渺諸人呼喝著衝入官道左側的一片密密的樹林中。


    林渺諸人微怔如果這般衝下去隻要再有一個時辰便絕對可以抵達青犢軍所活動的地方那樣就不會再懼這些追兵了何以董行會讓他們入林呢?不過既然董行入林了他們自然也便跟著入林。


    “前方的官道上設有官方的哨卡這般直去隻是自投羅網!”董行入了林之後才解釋道。


    “你怎麽知道?”鐵頭不解地問道。


    “我前幾天才從軹城回來官兵欲堵死青犢軍與外麵的糧草營運想封鎖軹城所有外通之路是以任何自南方去軹城的人都會被檢查!”董行粗略地解說道。


    “可這鬼林子我們的馬根本就跑不動!”鐵頭有些憤然地道。


    “他們的馬一樣跑不動人說逢林莫追他們討不了多大的便宜林子那端有條小道通往五尾山這條路目前還是安全的!”董行毫不在乎地道。


    鐵頭心想也是自己馬慢了對方的馬自然也不能快。


    “你那鐵槳太重了馬兒都快被壓死了我勸你還是丟掉吧!”董行突地扭頭笑道。


    “放屁再胡說我一槳打破你的頭!”鐵頭怒道。


    董行做了一個鬼臉此刻他似乎並無一點懼意似乎對那些咬尾而追的追兵根本就不當回事。


    “喂董行你是不是故意帶我們亂竄呀?”猴七手也出言問道。


    “怎麽會?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走你們認為好走的路去好心沒好報!”董行怨道。


    “前麵好像有喊殺聲!”林渺突地開口道。


    “喊殺聲?”董行一怔旋又惑然問道:“不可能吧?”


    “不錯是喊殺聲!”林渺側耳傾聽然後肯定地道。


    “那我們該怎麽辦?”董行倒不敢懷疑林渺的話見林渺那麽肯定也怕了忙問道。


    “他們自後麵追來了除非我們想殺回去否則我們便隻有向前衝!”林渺扭頭已聽到身後林子之中傳來了一陣馬嘶之聲。


    “管他是什麽人我們殺出去讓他們知道這隻大鐵槳的厲害!”鐵頭心一橫一馬當先大鐵槳掛於馬側直向林外衝去。


    “是大彤的戰士!”董行也衝出樹林卻見在坡穀之間兩隊兵馬殺得正酣。


    “這是河內的守軍!大彤的人已被圍在那山坡上!”魯青指了指三裏外的那小山坡也正是大彤義軍拚死相護的山坡道。


    林渺雖然聽說過河北的義軍但是卻從來都不曾了解其情況而且對河北的形勢也不太熟悉是以他並不知道那被困的便是大彤的義軍但仔細打量三裏外那小山坡上的一隊人馬隻見那搖晃的大旗之上果然有個鬥大的“彤”字。


    “咦在山坡上被人護著的是個女的!”林渺的目光似並不受空間的限製清楚地看出那杆大旗邊站著的是一個全身披掛的女人雖然麵容看得不是太真切但是卻可明確地辨出是個女人而且身上似乎掛滿了血跡衣甲有些不整不過神態似乎十分鎮定。


    “女的?”董行和鐵頭諸人無法看清那山頭之上人的麵目而且這些人都是頂盔帶甲男女幾無分別是以無法分清。


    “如果是女的那定是火鳳娘子!”董行肯定地道。


    “官兵是他們的好幾倍隻怕他們撐不了多長時間現在隻是甕中之鱉了。”猴七手淡淡地道他並不太關心這些義軍的事因為這些人與他並沒有交情。


    “你好像對這些義軍很熟?”林渺扭頭向董行問道。


    “那當然我可是他們的貴賓上江、大彤、鐵脛、五幅、青犢哪一路義軍的龍頭不會對我客客氣氣的?”董行不無得意傲然道。


    “哦那你是什麽人?”金田義反問道。


    “別聽他胡吹!他隻不過是洛陽城中的一個混混無賴而已!”鐵頭不屑地道。


    林渺不由得臉微熱這董行是洛陽城中的混混無賴而自己也不過是宛城中的混混無賴是以他也感到臉熱隻不過鐵頭和魯青並不知道而已。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知道林渺的身分是以他們也略感尷尬。


    董行不屑地聳聳肩並不辯駁卻向林渺道:“我看公子一定是不甘南方寂寞想到北方來闖一番天下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之一!”


    “哦何以見得?”林渺訝然反問其餘的諸人也都訝然尤其是金田義和猴七手因為他們知道董行的猜測半點也沒錯頓時收起了小覷之心。


    “你是宛城之人而且又被尊為龍頭相信身分非同一般而南陽義軍有平林、下江、新市還有劉秀的舂陵軍南郡又有秦豐還有張霸的殘餘江夏有羊牧但是你不會是他們的龍頭而天虎寨的刑風、伏牛山的申屠勇也不會是你的人你被尊為龍頭卻不見所聞料是在南陽難以抬頭不過看你生俱霸氣眉目間銳氣逼人定是不甘寂寞胸懷大誌而你在黃河邊所表現的一切足以說明你有招才納賢之心這樣的人不能展於南方便必會來北方找機會!相信我沒有看錯你!”董行侃侃而談似乎有著絕對的把握自己所說與實情相符。


    林渺越聽越心驚他確實對董行這個人看走眼了此人心思之細密眼光之獨到而且對南方情況了解的程度都讓他不能不吃驚此刻他確實相信董行剛才所說與那幾路義軍的關係密切絕不會是吹牛的話。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聽呆了心忖:“這人好厲害不過還好他根本就沒想到我們龍頭已是天虎寨的主子!”


    “哈哈哈……”林渺歡笑問道:“那你認為我們出手對今日的戰局有什麽作用呢?別忘了我們身後的追兵也快到了而且這些追兵是義軍的數倍僅憑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出手不也等於是送死嗎?”


    董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我想你一定有辦法否則我勸你還是回南陽北方確實不適合你!”


    “大膽!”鐵頭見董行對林渺如此無禮不由得怒叱道。他想好好地教訓一下董行卻被林渺喝住了。


    “不得無禮!”林渺叱了一聲目光緊緊地逼視著董行。


    董行依然高深莫測地與林渺對視並無半絲懼意但卻也不開口說話。


    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笑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我希望你不是一時胡猜!”說完林渺向魯青道:“你傷勢無礙吧?”


    “休息了這麽長時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魯青肅然道事實上他隻是受寒氣所侵又太累了傷勢並無礙。


    “鐵頭、田義、七手你們與魯青一道繞到北麵衝殺官兵;董行你可以在一旁看戲也可以呐喊便喊:‘山上的兄弟們援軍來了殺啊……’”


    “那你呢?”董行問道。


    “我便引這群薛府的追兵去攻他們南麵然後我們就一起自北麵突圍!”


    “你引這群追兵去殺官兵?”鐵頭訝然問道。


    “不用多問立刻行動你們小心一些相互照應隻要衝亂他們的包圍圈便可無須衝入包圍之中!”林渺說完一打馬便向山坡衝去。


    鐵頭諸人也不再猶豫打馬便繞向山坡的背麵。


    坡頂上的義軍站得稍高他們老遠便看到林渺一人單騎風馳電掣般向山下衝來而林渺身後不遠處更有一隊騎兵衝出他們正在納悶不知這些人是什麽來頭時林渺已連人帶馬殺入了官兵的包圍圈之中。


    官兵有數千人但義軍卻隻有數百是以竟被困死在山頭無法突圍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顯然剛才經過了一場血戰義軍被逼得隻好退守山頭了。


    “山頭上的兄弟們殺呀援兵已到——!”林渺寶刀高舉聲若驚雷般響遍整個山穀。


    官兵本來正準備第五輪攻擊欲一舉擊潰山頭之上的義軍卻沒料到自背後竟殺出這樣一個大煞星待他們現之時林渺已殺入了人群之中他們連放箭的機會都沒有同時他們更看到林渺之後又有數十騎向山下疾衝而來這些官兵讓林渺僥幸突破防線已經後悔怎能再讓這數十騎殺入陣線之內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近百騎隻是追擊林渺的追兵還以為是與林渺一起的義軍援兵因為薛府家將並不會穿官兵的衣服這些官兵自然認不出這些人便是薛府家將於是大喝著下令放箭攔住薛府的家將。


    “殺啊……”林渺差點沒笑破肚皮他帶馬橫移如一陣旋風般根本就無人可擋。不過馬戰之時龍騰刀似乎顯得稍短了一些是以他奪過一杆長槍如出水蛟龍一般方圓丈許之內幾乎是風雨不透那些官兵的兵刃碰上即飛人撞上即死左挑右刺如入無人之境。


    坡上的義軍看到來者如此神勇全都精神大震狂喊著便自坡頭殺下一時氣勢如虹。


    官兵兩麵受敵而林渺又如戰神一般使他們陣腳大亂哪有心思抵擋?鬥誌大喪。


    “哪裏來的野小子吃老子一棒!”一聲怒喝一個有如黑煞神般的巨漢驅馬飛馳而至揮動著一隻巨大的狼牙棒當頭向林渺狂砸而下。顯然他見林渺無人能擋隻在片刻之間官兵便死傷近百他這才趕來迎敵。


    “當……”林渺隻覺雙臂一震長槍幾乎彎成了一張弓戰馬低嘶退了小半步不由得暗自一驚忖道:“此人好大的力氣!”


    那黑大漢也不好受雙臂震得麻呼道:“好大的力氣!”


    林渺戰馬斜錯槍身外彈以橫掃之勢倒擊黑大漢的腰際度快極。


    “當……”黑大漢的反應度也絕不慢在錯馬之際便已估到林渺會有這麽一招是以狼牙棒尾倒鉤截住林渺的槍身。


    “砰……”黑大漢仍然吃了一擊悶哼一聲帶馬衝開林渺的槍竟像軟蛇一般在槍身被擋之際槍頭如蛇尾般擊中黑大漢的腹部再彈開。不過這一擊並不能造成任何傷害隻是有些痛而已。


    “呼……殺……”林渺槍身彈回之際抖出漫天的槍影罩向那搶攻而來的官兵隻殺得人仰馬翻。


    薛府家將見前方是官兵哪裏會想到這些人會向他們放箭?在沒有防備之下那數百利箭幾乎讓他們傷了一小半戰馬幾乎死去一半這使他們又驚又怒疾呼道:“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兄弟們快給我殺過來呀殺光這群兔崽子!”林渺向薛府家將揮臂高呼。


    官兵哪肯相信這些薛府家將是自己人?見殺來的一個林渺已是這般可怕要是讓這些人也殺了過來那他們還有得活嗎?是以不管薛府家將怎麽喊他們照射不誤這下可氣壞了這群薛府家將這群官兵不顧他們死活地亂放箭也激起了他們的殺機和怒意。


    林渺卻在官兵中邊殺邊大笑其得意之態幾乎是誇張得有些過分看在薛府家將眼中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扒了林渺的皮將之煮食了。在狂怒之下有幾個人幾乎失去了理智向官兵陣營中衝殺而來。


    林渺毫不在意他正是要對方如此。


    “殺!殺……”義軍雖隻有數百人守在山頭但是這陣衝殺卻將官兵的防守擊潰官兵迅潰敗山上的官兵下撤使得山下的官兵更亂。


    “殺啊……義軍兄弟們殺呀我們的援軍到了!”山北麵的鐵頭諸人聽到南麵的喊殺之聲也開始向山坡下的官兵狂攻。


    於是山坡四麵的官兵全都亂了套南麵官兵尤其慘那群薛府家將也殺了進來這些人絕不手軟凡是向他們進攻的官兵都殺事實上這些官兵已與薛府家將結下了仇恨是以這些人自然不會客氣。


    官兵見這些人殺了進來自然也都圍上去攻擊。林渺策馬在官兵之中迅移動一路走一路殺而薛府家將則追在他身後一路追一路殺慘隻慘了官兵。


    那黑大漢也大怒剛才被林渺贏了一招而此刻追不上林渺卻可以擋住薛府家將巨大的狼牙棒每一擊都力帶千鈞別看他打不過林渺但對付薛府家將還是綽綽有餘的。


    “呼呼……”兩棒便將兩名薛府家將震下馬背這些人一落馬背立刻被趕來的官兵亂刀砍死。


    黑大漢精神陡振頓時大感揚眉吐氣林渺在那裏一氣亂殺他無法製止打又打不過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此刻力殺兩敵也覺得這些人並不是那麽可怕更是殺得興起那七八十斤重的狼牙棒左揮右舞隻震得那群薛府家將東倒西歪官兵們見主將如此神勇也精神稍振一氣狂攻。


    “啪啪……”林渺長槍灑得風雨不透射來的暗箭都墜落在槍勢之外他也不再戀戰向坡頂殺去。


    這些官兵並無什麽高手不像薛府家將一般死纏爛打而且這長兵刃在馬背之上靈活自如加之官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兩頭夾擊打得昏頭昏腦哪裏能擋住林渺?隻被林渺殺開一條血路直衝上山坡。


    坡頂的火鳳娘子顯出極度的訝然她並不認識林渺但卻被林渺縱橫於敵軍中的那股氣勢所震。


    “誰知那是什麽人?”火鳳娘子指著林渺問道。


    坡上守護火鳳娘子的眾義軍將領皆搖頭事實上他們沒有一個人見過林渺自然不會認識這樣一個不之客但是林渺單槍匹馬衝過官兵的防線衝上山坡的英武之姿卻深深地烙在眾將的心中。


    “擋我者死!”林渺斜拖長槍身子微伏於馬背之上雙腿夾馬遇兵殺兵遇將挑將僅眨眼間便衝上了坡頂。


    坡上眾將神色頓緊林渺身上的殺機與氣勢之烈隻讓他們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林渺一帶馬韁“籲……”戰馬打了個旋停在眾義軍將領三丈之位倒提長槍目光投向大旗之下的火鳳娘子高聲問道:“敢問可是火鳳娘子所率的大彤義軍?”


    “正是火鳳不知壯士如何稱呼?”火鳳娘子忙抱拳行禮客氣地道。


    林渺露出陽光般燦爛的一笑雙手合槍一抱在馬上行了一禮道:“在下宛城林渺適逢其會而已此刻實不宜久戰我們最好自北麵突圍而出還望火鳳娘子下令!”


    火鳳娘子不由得“撲哧……”笑出聲來林渺對她的稱呼叫得那麽別扭這使她忍禁不住。同時她也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狼狽卻氣勢逼人、也頗為俊秀的年輕人大生好感。


    林渺似乎明白火鳳娘子在笑什麽隻是聳聳肩咧咧嘴也跟著笑了。


    火鳳娘子身邊的眾將似乎也被這氣氛所感染感到一陣輕鬆似乎忽略了周圍所存在的危險仿佛在林渺身上找到了一種讓他們振奮的力量。


    火鳳娘子神情一肅扭頭向北麵望去卻見北麵一光頭大漢手持一柄镔鐵大槳翻如雲擋者披靡而另外幾人雖然無其勇悍但也使官兵陣腳大亂。


    “為何不自南麵突出?”一名義軍將領訝然問道。他見南麵的形勢比北麵更亂才會有此一問。


    林渺一笑道:“南麵那些兄弟乃是洛陽薛子仲府上的家將他們隻是來追殺我的北麵才真正是我的兄弟!”說完林渺一聲長嘯也不管火鳳娘子如何決定策馬便向北麵狂馳而去。


    “北撤!”火鳳娘子將帥旗一揮道。


    攻下南麵的義軍頓時回撤南麵那些官兵本已大亂一時之間不明所以竟不敢向坡上追逐因為那仍有三十餘名薛府家將縱橫掠殺但卻被官兵圍於其中衝不出來。山坡之上的義軍既然撤了回去他們自然樂得來全力對付這群頑固的騎兵就這樣薛府家將不僅沒能抓到林渺反助林渺殺了百餘名官兵若不是那黑大漢相阻他們隻怕也追上了坡頂但是他們卻遇上了這黑煞神連林渺都不想被其纏住的對手是以這群薛府家將也損失慘重。


    薛府家將之所以能殺得林渺逃竄是因為他們人多而且力量平均。但此刻官兵的人數比他們更多他們雖然力量平均卻沒有高手是以突破力不強。因此林渺能單槍匹馬在官兵中殺進殺出他們人多卻反而殺不出重圍。這一刻他們便開始後悔了後悔不該太衝動而陷入這等僵局。


    “我們是洛陽薛太爺府中的家將你們全給我住手……”一名家將終於忍不住呼了起來。


    “老子管你是誰格殺勿論!”黑大漢怒吼道到這一刻對方殺了他這麽多兄弟便是天皇老子他也不會放過。


    那群薛府家將已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平日裏他們在洛陽城中向來是橫行無忌是以今天受了這群官兵的窩囊氣他們便沒考慮後果就衝了上來可是他們知道此刻他們說什麽話都不可能讓這群官兵相信惟一可以做的便是殺出重圍然後再來找這些人算賬同時他們對林渺的恨更是難以言述。


    隻不過在這一刻他們知道自己中了林渺的詭計已經回頭不及了。


    南麵的義軍迅撤回坡上南麵包圍的官兵似乎也覺察到了一些不對但是他們並不敢貿然進攻他們的心神仍未能完全定下來剛才林渺那一通橫衝直撞的衝殺已讓他們心有餘悸在沒有弄清虛實的情況下他們惟有盡力穩住自己的陣腳。


    剛才的那一陣大亂想這麽快便恢複過來並不容易林渺與薛府家將及義軍的那一輪衝擊幾乎讓南麵官兵折損了六七百人使南麵官兵剩下不到五百能戰之士這點人數隻要義軍不從這一麵衝下來已是他們的幸運了哪還敢追上山坡討打?


    北麵的官兵遇上了鐵頭這力大無窮的猛人也是倒黴那巨大的镔鐵船槳重達一百五十餘斤長有丈許槳頭四尺便像一扇大門一般那些刀槍劍戟之類的東西在這沉重的巨型兵刃麵前就像是牙簽一般碰上便飛遇上就折槳風過處那群官兵便東倒西歪了更別說碰上鐵槳之人。那些官兵在鐵頭麵前幾乎無一合之將一槳便可將人砸成肉餅。兩名偏將欲上前攔截鐵頭但一人自腰身被鐵槳擊斷另一人連兵刃帶人頭、馬頭一起被鐵槳擊碎。


    鐵頭是殺得興起越打越暢快見官兵就殺那些官兵見到鐵頭的戰馬來了都嚇得紛紛逃開北麵的主將也隻硬接了鐵頭五擊便落荒而敗兵刃被打折更被震得口吐鮮血他們怎麽也沒有料到鐵頭有如此神力。


    官兵們隻有在遠處用箭射但是這些利箭被槳風掀動力道大弱射在鐵頭身上連皮都射不破。鐵頭仿佛是一身銅皮鐵骨刀劍難傷這使得官兵更是駭然若死。


    林渺又自南麵殺到北麵如出閘猛虎長槍狂挑狂刺那些官兵在林渺麵前便如龍卷風下的禾苗勁風一過便倒一大片在主帥都敗走的情況下這些官兵哪有再戰的勇氣?紛紛抱頭逃命去了。


    山坡上的義軍再衝下來幾乎是沒遇上什麽阻礙便直接突出包圍而且還追著那些逃兵屁股後麵殺使他們大出悶氣待東麵和西麵的官兵攻上山坡之時義軍幾乎都已經走*光了連斷後的一些人也撤下了山坡。


    此刻那些薛府家將也殺出了包圍能夠逃出去的僅隻有八人其他的要麽死在亂刀之下要麽便死在亂箭之下這確實是他們的悲哀但卻又無可奈何。


    官兵對這逃出的八人也追了一氣不過並沒有多大結果這衝出的八人是見機得早而且武功也是這些薛府家將中拔尖的。隻是他們仍免不了負傷累累這一戰確實是他們今生難以忘懷的。


    義軍殺出重圍便立刻向軹城趕去他們雖然殺得南北兩麵的官兵大敗但西麵和東麵的官兵數目仍比他們兩倍還多要是再戰下去其結果實難預料。是以他們必須趕去與軹城的義軍會合事實上他們本是來解軹城義軍的危機的卻沒想到在路途卻中了埋伏被官兵堵在這片林子之後苦戰之下火鳳娘子中箭受傷大彤眾將隻好護著火鳳娘子退至山坡死守隻盼軹城義軍聽到消息前來救援卻沒有料到在吃緊快絕望的關頭殺出了一個林渺與薛府家將使圍困他們的官兵損失慘重。


    董行在半道之上橫馬插入眾人的隊伍之中向林渺問道:“薛府家將呢?”


    林渺手中長槍一擺傲然笑了笑道:“應該完蛋了你終於敢出來了!”


    董行一陣幹笑不以為恥地道:“我又不會武功與其出去送死不如留著有用之軀做些有用的事。”


    林渺“嘿嘿”一笑道:“希望如此你去護著魯青與七手跟火鳳娘子一起先走我去擋追兵!”


    “你還回去?”董行扭頭望了一眼自坡頂追來的官兵吃驚地問道。


    “當然!”林渺肯定地點了點頭。


    “龍頭你身上傷口都裂開了。”猴七手擔心地提醒道。


    “是啊林兄弟你身上流血太多你不能去這事就交給我們的人吧!”火鳳娘子見林渺身上到處都在淌著血水。他身上本就染有許多官兵的鮮血再加上自己的血都快成了一個血人看了讓人觸目驚心。


    魯青心知林渺身上這麽多的傷口都是在黃河對岸與薛府家將交手時留下的心中不禁微感內疚而見林渺這渾身是傷仍毫氣幹雲地要回頭阻擊追兵他心中更湧出了無限的敬意。


    “主人讓我一人去就可以了!”鐵頭大槳一揮也是豪氣衝霄地道。他被林渺激起了無限的鬥誌更深以林渺為傲。


    “讓我們去林公子護著我們二當家的去軹城好了!”大彤眾將也都被林渺的這份義氣和鬥誌所感都深深地生出敬意和感激。這一個萍水相逢的年輕人居然為了別人的安危而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雖然他們知道林渺武功凡但是此刻林渺已受了如此多的傷他們豈能讓林渺再戰?


    “主人你便不要去了!”魯青也急道。


    “龍頭你陪火鳳姑娘一起去軹城我與鐵頭一起去!”金田義肅然道。


    林渺對金田義的話比較在意見他如此說也便不再堅持提醒道:“小心安全回來見我!”


    金田義點點頭他也受了幾處輕傷不過並無大礙他沒有鐵頭那天生的神力更不像鐵頭那般天生就是一名悍將但他也是個好手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氣這些官兵還不怎麽放在他眼裏。


    “走!”林渺一打馬與義軍大部人馬快向軹城趕去。


    “林公子!”董行並馬趕到林渺身邊小聲提醒道:“讓你的人不要再稱你為龍頭或主人最好掩飾一些否則會比較麻煩。”


    林渺心中一愣他倒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許是被猴七手叫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經董行這麽一提醒確實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不由得謝道:“多謝先生提醒!”


    董行隻是淡然一笑倒像什麽事都沒有生一般與林渺並肩而行。


    “剛才火鳳問我你是什麽人我說你是宛城林家的長公子此次前來北方隻是想做生意你的那個手下本是占山為王的盜賊被你收服了所以讓你當了他們的龍頭而鐵頭和魯青則更好說因為她認識魯青!”董行若無其事地道。


    林渺卻大大地吃了一驚確實猴七手當人麵喚他為龍頭實容易惹人懷疑董行便是根據這些才會猜出他來北方的意圖隻是他沒料到董行竟會為他圓謊不由得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圓謊?”


    “因為我們是朋友!”董行神秘地笑了笑道。


    林渺也不由得笑了董行的語氣不似作假他倒覺得這人有時精明得讓人吃驚有時又坦白得讓人感到可愛倒確有幾分痞氣。不過在痞氣之中也隱藏著智慧。


    林渺忙小聲地叮囑猴七手和魯青。


    “林公子我們二當家請你收下這些金創藥還望先把傷口包紮好!”一名義軍將士趕了上來遞過一個瓷瓶。


    林渺接過瓷瓶不由得扭頭向火鳳娘子望去卻見火鳳娘子也對他露出感激的一笑突然之間他覺得這位義軍的二頭領也是個極動人的尤物。


    “替我謝過二當家的。”林渺道。


    “你助我們解了今日之圍我們應該謝謝你才對你又是董先生的朋友那便與我們是自己人何需說客套話?”那將士誠懇地道。


    林渺不由得扭頭望向董行董行卻隻是淡淡一笑似有種不無得意之色這讓林渺好笑不過這一刻他也明白這董行與義軍之間確實有著密切的關係隻是不知這個人在義軍之中究竟是怎樣的身分當然對於這個人他確實不敢再大意。


    猴七手也受傷頗多他的武功並不怎麽高明雖然身法靈活但在馬上的功夫卻稀鬆平常要不是鐵頭護著隻怕都活不了!是以這一刻隻好隨軍而行。


    魯青也有數處傷口又疲憊不堪實不宜再戰。現在林渺這三人都是有傷在身了倒還真需要金創藥不過林渺的精神仍很好沒有半點疲態這讓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軹城並不遠青犢義軍已經接到了突圍而出的大彤戰士的求救是以他們已經調集了兩千戰士快來援但卻在半道上遇上了火鳳娘子後撤的義軍。


    雖然大彤義軍死傷慘重但是火鳳娘子無礙仍能突圍這使他們大為欣慰。而此時鐵頭和金田義所領的兩百阻止追兵的戰士也乘快馬趕回但所剩卻隻有三十餘人餘者盡皆戰死。


    鐵頭和金田義也極為狼狽金田義身上傷痕累累惟鐵頭身上傷勢不重他一身銅皮鐵骨普通刀劍難傷。隻是他渾身染滿了鮮血卻不是自己的他身上的衣服卻是破破爛爛的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大鐵槳仿佛是被血水浸泡過一般尚在滴著鮮血。


    官兵尾隨而追鐵頭座下的戰馬屁股上還插著兩隻羽箭看上去極為好笑。


    大彤一些斷後的將領隻剩下三人不過就這兩百人阻官兵約有半個時辰這便給了火鳳娘子及那大部分傷疲義軍喘氣的機會讓其與青犢軍接頭。


    見鐵頭與金田義安然而返林渺心中倒鬆了口氣至於其他的人他並不在意。


    官兵似乎也意識到青犢援軍已到便不再強追因為青犢軍趕來時那揚起的塵埃已經告訴了他們再追下去隻會將自己陷入被動的死局是以調頭而去。


    青犢軍也不敢追因為近來河內的官兵對青犢軍四麵封鎖到處都設下了伏兵這使青犢軍不敢四處亂活動一不小心便會中伏是以官兵退去他們也沒有什麽追逐的必要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將這些大彤的義軍迎回軹城。


    軹城也是一個商業盛行的城市因為其地處黃河北岸沾了洛陽的光自洛陽北運的商品許多都要自軹城轉過因此軹城也便成了商品聚散地之一。


    在黃河北岸還有另一個商品集散地——濕集不過這卻是屬河內官方的北方諸義軍與南方通商便多由軹城中轉這便使得軹城的地位顯得尤為重要。


    青犢軍在這座城中也駐了大量的兵馬他們必須控製此城這可以說是他們和上江、大彤、鐵脛、五幡幾支義軍的南方門戶。


    軹城的義軍頭領是青犢軍中第二號人物鐵叉閻羅閻進此人在北方義軍中的名頭極響本是南太行九洞十八寨的盟主但是後來敗在北太行大槍王貞天的手下。九洞十八寨也各自分散閻進便隻好領人加入了青犢軍成了青犢軍中的第二號人物。


    上江、大彤、鐵脛、五幡這幾支義軍都與南太行九洞十八寨有著極深的關係是以他們也都與青犢軍相互援助、支持這也是官府拿這些人沒辦法的原因便是想各個擊破都不可能除非官府能夠將這五支義軍同時擊滅。但是那樣還會有尤來、高湖幾路義軍相互支持也便是說如果官府相清剿其中一路義軍的話便必須幾路同時作戰可是南方的綠林、東方的赤眉幾乎讓朝廷焦頭爛額對付北方義軍已無大將派出又怎能幾路大軍同時作戰呢?官府也是沒辦法可想。


    閻進滿臉青須豹眼環目一頭長隨風而舞一襲黑長的風衣斜插長劍自有一番肅殺之氣與之相對好像對峙一個混世魔王給人的感覺便像此人隨時都有可能拔劍割下你的頭顱而且是不問情由的。


    “讓賢妹受累了哥哥我迎接來遲!”閻進在一幹將士的相護下大步向火鳳娘子行來大老遠便朗聲道。


    火鳳娘子被貼身的丫頭扶下馬背忙還了一禮道:“哥哥何用說此見外之話?今日小妹能活著來見哥哥皆因董先生的幾位朋友否則小妹真的就要埋骨黃土了。”


    “哦?”閻進的目光投向渾身浴血的林渺和鐵頭不由得吃了一驚並不是因為他認識這兩人而是因為這兩個血人讓他看得觸目驚心他從這兩人身上的鮮血可以看出這幾人在那一戰之中殺得是如何慘烈。


    “在下宛城林渺見過閻將軍!”林渺和鐵頭諸人也跟著火鳳娘子下馬拱拳道。


    “哈哈哈……”閻進突地歡聲朗笑大步行向林渺親切地拍了一下林渺的肩膀道:“果然是年少英雄你救了我小妹要我閻進如何謝你?”


    “閻將軍言重了你等高舉義旗乃是為百姓爭氣我身為萬民一員出手相助又豈敢邀功?”說到這裏林渺眉頭微皺。


    閻進突地意識到自己的手拍在了林渺的傷口之上不由得吃了一驚道:“你身上怎受這麽多的傷?”旋扭頭向身邊的人吩咐道:“快扶林少俠去包紮傷口!”


    林渺此刻也覺得有些累了這麽多的傷口雖然勉強為其止血但仍不免失血過多使他感到有些疲憊是以並不推卻便被一幹青犢將士擁著去包裹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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