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者與保衛家園者,本來就不共戴天。


    日本鬼子與八路軍,向來就是你死我活。


    八年抗戰,日軍在華損失,各方數據都不一樣,日本當麵說的少一點,四五十萬,把自己損失說得少一點,可以理解,國民黨方麵多一點,6、70萬,老蔣的部下喜歡虛報領功,也能理解。近年來,隨著研究的深入,曆史真相越來越浮出水麵,日軍侵華部隊,總共被幹掉了100萬出頭一點點,但是,這些人不都是國民黨單打的,當然也不是共產黨單幹的,後文會寫到,蘇聯紅軍一百多萬軍隊、兩萬門火炮、五千架飛機,密集轟炸出擊,被稱為日軍精華的關東軍幾天之間土崩瓦解,敗下陣去,這中間,日本軍隊被蘇聯紅軍手到擒來滅掉的,有幾十萬。


    八年期間,老蔣有過猶豫,有過彷徨,有時自卑有時自戀。


    各方軍閥大員,與小鬼子方麵來來往往暗送秋波的,絕對不在少數,甚至於,很多國軍部隊的投日投偽,都是得到了重慶方麵的默許,這也正是後來,抗戰一勝利,很多原本的漢奸和偽軍,搖身一變,變成接受大員,再次扛起了青天白日大旗。


    然而,有一點,中國共產黨,八路軍,新四軍,不管你怎麽評論,不管你說消滅小鬼子多少,但是有一點,絕對的,從沒有和日本軍隊玩過什麽曖昧,從沒有投過什麽秋波。尤其在華北地區,大掃蕩,治安整肅戰,無人區,岡村寧次發明的這些,哪一個不是針對根據地,哪一個不是針對敵後抗日武裝。


    像喬向文和林村這樣的談判,前所未有。


    兩軍交換俘虜,更是聞所未聞。


    “喬部長,我們的誠意,你們應該是明白的,從來沒有軍隊,會把最好的武器送給對手,皇軍這樣做,主要還是表達我們對貴軍的謝意,至於你說的條件,隻要鄙人能做到,馬上答應,不在鄙人權責範圍之內的,我最快去請示匯報,總之,你的,真的要相信,我們的誠心。”


    話說到這個地步,林村就差拍胸脯了。


    藤田師團長的千叮呤萬囑咐,他怎能不聽。


    昨晚岡村寧次大將貌似很隨意的一個電話,他怎能不明白背後的深意。


    幫領導辦事,尤其是這種半公半私的尷尬事,隻有一個訣竅。


    頂!


    堅決地執行,堅決地搞定,這是說的辦事過程。


    萬一事後出點啥紕漏,來點負麵效應,你還得繼續頂,扛住,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大家再罵,輿論壓力再大,記住,領導都看著呢,嘴巴上罵你,心裏感謝你。


    那你還怕沒前途,還怕沒好果子吃嗎。


    凡是幫領導挑擔子的人,隻要領導不是王八蛋,不是太監,一般都會讓你最終得到大回報的。


    喬向文對這一點,看得很透,林村的這個心理,他預先已經分析得非常透徹。


    就是要把你逼到絕境,才能乖乖答應我的要求,無條件地。


    他放下茶杯,很平靜地說了一句話。


    那麽平靜的一句話,卻讓林村聽得心驚肉跳。


    “我們的條件不高,27位被你們關押的濟南、青島、膠東、濰坊地區的我們的幹部,完好地送回來,我們立即把山田少尉帶過來,交到你的手裏。”


    林村臉上輕微地抽搐,緊跟著一陣紅一陣白:"這個...."


    喬向文看在眼裏、輕輕一笑,故意緩和一下氣氛:


    “我們的這些人,都是你林村一個電話,就可以釋放的,不用你再去請示上司,我們已經充分地為你考慮了,怎麽樣?”


    如果說喬向文的第一句話,像一把刀子,割下了林村的一塊肉。


    那麽第二句話,卻又像一劑麻醉藥品,讓你的肉照割,事照辦,還一下子感覺不到那麽疼。


    這就是智慧,這就是攻心。


    你不是說誠心嗎?


    我考慮你的承受力,斷了你的後顧之憂,在你山東範圍之內安排你幹點事,你再說不行,誠心個屁。


    某種意義上,你壓力那麽大,在大海裏飄了那麽久,我這時候,不管給你救生圈還是一捆稻草,你就抓著吧,還囉嗦啥。


    看著喬向文遞過來的名單,又燙手,又無奈,還得恭敬地接下。


    喬向文把目光轉向了一旁,這種時候,不能逼得太急,要給人一個心理緩衝消化的時段......


    經理室的窗台上,一盆石榴花開得正豔,鮮豔的花瓣就如一片片燃燒的火焰,一股濃重的香味隨風飄逸。在房間裏遊動。


    一隻知了突然在樹上鳴叫起來,像是拚命叫出心裏的孤單一般。


    這是不是,有一點點像是林村此刻的心境呢?


    **


    第二天,濰坊軍區公安局長李峰、臨朐縣委書記張一平,萊陽婦聯主任韓笑、臨沂縣委宣傳部長徐南江、臨水縣遊擊大隊副大隊長艾白等10名八路軍和根據地幹部,準時放出。


    第三天,山田少尉被林村派出的人平安接回。


    第四天,17名根據地幹部和民兵回到自己的家。


    據說,山田少尉回去後,岡村寧次十分高興,很快運用特權,把他安置到了空勤部門,再也不敢讓自己的侄子開轟炸機了。


    藤田師團長不辱使命,雖然洋相百出,但畢竟幫領導完成了任務,不久後掛上了中將的軍銜。他和特務機關的合作更加緊密了,以前,各玩各的,現在,林村遇到啥事,藤田沒有不幫忙的。


    李峰因為在敵人獄中堅持鬥爭,寧死不屈,受到了渤海軍區的通報表彰,經山東軍區同意,繼續擔任公安局長一職。


    對了,昨兒有朋友問起,質疑江湖關於李峰的職務問題,我想他的觀點也代表了不少人的想法,所以江湖利用這裏,插幾句。


    都知道解放前的國民黨管治安的叫警察局,對。


    都以為解放以後共產黨管治安的叫公安局,錯。


    公安局這個概念早已有之,國民黨時候就有,但共產黨第一次使用,正是在抗戰時期。


    自從兵力強大一點了,占了抗日根據地,八路軍的很多職能部門就慢慢進行了分工。


    有了根據地,有了治安問題,有了敵人破壞問題,尤其是山東八路軍按照延安要求,根據地域和敵情,劃分為五個二級軍區、22多個軍分區以後,二級軍區和軍分區麵對的地方事務明顯增多,地區管理壓力增大,所以,這樣的單位,往往設置了公安局,這是對內、對根據地內部使用的,對外,絕大部分依舊稱為社會部。


    當然,有的地方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


    有的地方,就是兩幫人,各幹各的,但大家穿的都是一樣的八路軍軍裝,那時候可沒有警服。


    公安局長,記得,絕不是新中國以後才有的新玩意,抗戰期間,中共一些主要根據地,都有了這麽一個崗位。


    再說,一個日本俘虜,換回了27個幹部,這在古今中外俘虜交換中從未有先例,如果勉強一點,也就是不久前以一個色列士兵,換回巴勒斯坦的上千個囚犯,有得一比。


    喬向文辦了這麽件大事,本來可以稍微放鬆一點了。


    不料,那天下午,司令員羅榮桓的一個電話讓他十分震驚,再次十萬火急地出去救火。


    啥事呢?


    晚上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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