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個清晨,濰坊東北郊的王營鎮,陰雨綿綿,霧氣迷離,能見度極差,雨水不大,但是卻把天空與大地連成了一片。


    這樣的下雨天,一般鄉親是不出門的,農活暫停,家裏歇歇,總共沒幾件衣服,被雨淋濕了,不劃算。


    七點多鍾,一架塗裝者醒目“太陽旗”的日軍飛機,在飛到這裏的上空時,不知啥原因,在雲霧中扭起屁股,抽筋一樣折騰。


    之後,又像醉漢一樣,在空中反複打轉,最終感覺像不勝酒力一般,一番掙紮後,一頭紮進了張公山南側的一條小河裏。


    根據地的老鄉多麽機智。


    被小鬼子蹂躪已久的老鄉多麽敏感。


    眼下還算好了,小鬼子呆在城市裏,大掃蕩半年玩一次,去年前年,那是隔三岔五的,更早時候,小鬼子動輒還開飛機出來轟炸,那種低空飛行的聲音,那種炸彈呼嘯後猛烈開花震動大地的聲音,老鄉們別提多怕。


    這會兒,早就有人看見這家小鬼子的飛機不對頭,在空中抽筋,抓狂著,不一會,遠遠瞥見它一頭栽了下來,那個開心的。


    “東洋小鬼子的飛機掉在小河浜裏了。”


    “快去捉鬼子啊!”


    幾位鄉親一邊歡呼著,一邊一溜煙,跑到村裏,找到了民兵隊長。


    王隊長一聽,這個樂得,拿起步槍,就出門,轉身一想,不妥,萬一小鬼子有大家夥呢。


    他響鑼一敲,這玩意,遇到緊急情況,很靈,傳得遠,聽得清。沒幾分鍾,離他家不遠的兩個民兵,許大嘴和李小二,急急趕了過來。


    這兩人沒槍,在家裏抄了一個木棒,聽王隊長一說,兩個人撒腿跟著就往西麵小河邊跑。許大嘴個子大,飯量大,可人不傻,腦子一動,轉身跑回家,往懷裏揣了一顆土製的手榴彈。


    這種手榴彈,與部隊生產的有些不同,製作簡易,使用方便,當然,威力小了點。


    當他們三人飛奔著來到小河邊時,果然看到一架飛機大半身埋進了河水裏,飛機機頭還在吱吱冒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一個小鬼子的屍體趴在靠岸的淤泥裏,看樣子已經嗚呼哀哉,為天皇盡忠了。


    剩下的一個小鬼子,正從被摔得千瘡百孔的機艙裏往外爬,看上去年紀很輕,長著一副娃娃臉,估計也就二十歲不到,隻見他摔得鼻青臉腫,臉上被劃出了多處傷口,飛行服也被撕爛,就差露出屁股了。


    看見遠遠跑來的幾個人,還有人拿著杆步槍,這飛行員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滾帶爬,全身濕透地爬上岸,躲到一塊石頭後。


    看見三個人走近,小鬼子拔出手槍,啪地一聲,開了火。


    手忙腳亂中,子彈不知打到了哪裏,總之,那三個人沒感覺到。


    一見這小鬼子手裏有槍,許大嘴拿起懷裏的手榴彈,就要砸過去。


    別別別,王隊長畢竟水平高,那是經常和軍分區縣大隊接觸的,政策水平要比一般老百姓高一點,他一看大嘴這舉動,忙大聲製止:


    “大嘴,不能便宜了小日本,奶奶的,我們抓活的,交給八路軍,可不能搞死他。”


    那兩人一聽,有道理,許大嘴又把手榴彈別在了褲帶上。


    三個一合計,左中右,三個方向,分散小鬼子的注意力,貼著地麵爬著往前。


    小鬼子魂不守身,連開了幾槍,都沒打中目標。


    這王隊長瞅著,敢情你小子隻會開飛機,不會打槍啊。


    其實,的確如此,日軍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對於飛行員的要求,絕對是全世界最嚴格的,可以說接近殘酷,光體能訓練就有十幾項,100m、1500m、3000m、5000m、10000m、單雙杠、固定滾輪、旋梯、遊泳,另外的,還有力量訓練、耐力訓練、器械訓練、爆發力訓練、平衡力訓練、單兵作戰訓練,等等,射擊也是必修科目,但是隨著太平洋戰爭的全麵爆發,美國大兵一旦玩起來,小鬼子就明顯不如先前玩老蔣玩東南亞的英國軍隊那樣輕鬆了,犧牲大,後備力量明顯不足,所以,一方麵空軍招飛降低了標準,另一方麵,訓練科目大縮水,來不及啊,前方戰事吃緊,不斷向大本營催要人員呢。到戰爭中後期,飛行員訓練,連射擊項目都省略了,甚至很多戰鬥機的飛行員槍都不給配。


    所以,眼前的小鬼子,槍法奇差,也就不難理解了吧,尤其又是在驚魂未定的這會兒,同時麵對幾個對手。


    這邊,王隊長趴在一塊石頭後,不慌不忙地瞄準,啪地,開了一槍。


    子彈擊在小鬼子藏身的石頭上,擦著頭發,把他給嚇壞了。槍法更亂,胡亂又開了幾槍,根本就沒個準頭,主要還是嚇唬人。


    哪知道,這三個民兵,可不是被嚇唬長大的。


    眼看三個人,三個方向,慢慢逼近,小鬼子定定神,瞄準。


    扣動扳機。


    哇噻。


    啞炮了。


    飛行員防身的手槍,本來就是小口徑,裝不了幾發子彈,給他剛才一玩,子彈沒了。


    三個人一看,嘿嘿,哥們,算我們運氣好。


    三個人一使眼神,心定氣閑地站了起來,拍拍本來就破舊的衣裳,並肩走向前。


    小鬼子經過了初期的慌亂以後,稍微穩定了一下,也從石頭後爬了出來。


    武的玩不來,玩文明的吧。


    隻見他急忙用樹枝在沙地上寫了幾個字:


    許大嘴兩個人都不識字,隻有這王隊長認識幾個,他走近了一點,一看,肺都氣砸了。


    原來,小鬼子寫的是“大日本空軍”,歪歪斜斜的。


    小鬼子故作鎮靜,寫完字,還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對著他們大叫。


    意思大概能聽懂,俺是皇軍的空軍飛行員,不是來執行戰鬥任務的,對你們沒有傷害,隻要你們把我送到附近的皇軍據點去,一定可以給你們多多的票子。


    王隊長聽了個大概,決定耍他一下,隻見他用步槍的槍管子,也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八路。


    小鬼子貓著腰,眯著眼睛,看清了字後,臉色突變成驚恐,他當真了。


    原先,他以為是幾個沒有見過世麵的獵戶,沒想到人家是八路軍。山東的鬼子,與八路軍交手多了,那個戰鬥力,雖不說聞風喪膽,但是,誰如果敢輕視山東八路,那一定很傻很天真。


    許大嘴覺得這地上畫來畫去,太麻煩了。


    他一拍胸脯,右手向小鬼子勾了勾。


    傻瓜都明白,這是要單挑,不是摔跤就是格鬥,農村那會兒還沒見過西方的拳擊。


    小鬼子不傻。


    我一個,你三個。


    我打得過你,那另外兩個也不會放了我呀。


    三十六計走為上。


    隻見他突然轉身,撒腿就跑。


    三個小夥子一看,我的媽呀,槍不打了,架也不打了,你想跑。


    追!


    你別說小鬼子槍法不好,人家是空軍,射擊訓練很少,可是這體能訓練,卻是每日必修課啊。


    乖乖,這當空軍的,飛機飛得快,人跑得也快,加上此刻逃命要緊,這不,跑得兔子一樣飛快,盡管衣服濕透了,褲子還劃了口子露出半個屁股。


    這村裏的民兵,可沒玩過體能訓練啊,農家人有的是力氣,這跑步不是強項。


    小鬼子越跑越快。


    三個人越追,距離拉得越大。


    王隊長急了,大吼著,你再跑,老子要開槍了。


    人家跑得歡呢,哪裏會停下。


    王隊長還真的,扛著的步槍一端起,啪地一聲。


    開槍原來隻是警告,槍口是朝天開的。


    小鬼子賊精,剛才就看懂了,我開槍,你不還手,當我弱智啊,你們不就是要活捉我嗎,諒你也不會朝我開槍。


    繼續跑。


    轉眼,甩開這三個人三十多米。


    三個人一看,怎麽辦,不能打死你,但也絕不能讓你跑掉啊!


    許大嘴急了,一急倒有注意了。


    隻見他停下來,拔出褲帶上的手榴彈,一目測,沒問題。


    一二三,毫不猶豫地投出了那顆非常寶貝的土造手榴彈。


    別說,準頭好得很呢。


    隻見手榴彈一下子砸在了小鬼子的腿上,但是卻沒有爆炸。


    怎麽回事?


    許大嘴不笨,王隊長不是要抓活的嘛,他沒拉弦。


    小鬼子正跑著,冷不防大腿被那麽重的家夥砸了一下,一個跟頭倒在地上,捂著大腿,疼死了。


    這下沒法跑了。


    王隊長一樂,三個人猛地上前,許大嘴一屁股坐到了小鬼子的身上,把他壓了個半死,然後攔腰抱緊,李小二把他兩隻手一反扭。


    王隊長槍口對準了小鬼子的腦袋。


    這下總算安定了。


    王隊長掏出口袋裏的繩子,把他反綁起來,結結實實地。


    小鬼子當俘虜的少,小鬼子空軍當俘虜的就更少了。


    鬼子抓住了,下麵該怎麽辦呢,山東八路軍最終把他派了什麽用處,這事幹嘛要山東八路軍的第一特工喬向文出馬,其中有啥花樣,明天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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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上南下》是江湖多年構思的一部非虛構軍事長篇,玩詩歌,玩散文,玩短篇,有些年頭,但是長篇小說,江湖還是第一次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眼下這山東抗戰中的一些秘事故事好玩事,隻是整個小說的一小部分,再往後,會陸陸續續涉及更大的主題、更多的內幕、更好看的兩黨兩軍密戰往事,當然,在江湖的構思中,除了戰鬥,還有比較感人的愛情,那是雪白的、純潔的、令人感懷的,嗬嗬,不管你信不信,至少江湖自己信了。


    祝福我親愛的各位好友周末快樂,幸福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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