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辛然坐立不安,他恨不得衝出去,親自去尋找沈微,但他有自知之明,他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隻能留在醫院等待消息。


    沈微,你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沈微,你怎麽能這麽殘酷?


    沈微,你忍心嗎?


    這是一條小生命啊!


    廉辛然在病房裏走來走去,不斷地撥打沈微的電話,即使那邊一遍遍地傳來甜美的機械聲音。


    廉辛然不知道在房間裏轉了多少圈,突然間他停了下來,拍了拍額頭。沈微不一定會在醫院裏,她有可能在家裏!


    他又撥打了一個電話,派人到他們的小家和沈微的公寓去查看。


    最先傳來消息的是前去家裏的人,得知沈微並不在家中。


    廉辛然的心提了起來,他緊緊地握住手機,站在窗邊,盯著外麵的夜色。


    寂靜如水,他的心卻不平靜。


    期間頭痛發作,嘔吐了一回,他才稍稍舒服一點。


    沈微不知道廉辛然的所作所為,她躺在病床上,了無睡意。牛樊毅最終還是被她趕回去睡覺了。


    她將手擱在肚子上,溫柔地輕撫著。


    寶貝,媽媽舍不得你。


    但又不得不放棄你。


    如果有下一次,希望你能再投胎到媽媽的肚子裏,我們再續母子情。


    媽媽一定會好好珍惜你。


    一定會。


    寶貝,再見。


    夜,很快就過去了。黎明將至。


    廉辛然一夜未睡,在窗前站了一整晚。他精神很差,眼下有烏青,但他已經換下睡衣,身上穿著整潔的衣服,做好隨時出門的準備。


    終於,有了消息。


    廉辛然抹了一把臉,拔腿往門外走,但是他一動不動站得時間有點長,腿都僵硬了,一踉蹌,差點摔倒。他扶住牆,待麻痹感消退,立即跑了起來。


    “把車開到醫院門口,我馬上下來。”他對電話那頭的人吩咐。


    “是!”


    廉辛然狂按電梯的按鈕,見電梯慢悠悠地或上或下,他等得不耐煩,幹脆走樓梯下去了


    沈微在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手術時間定在早上十點。


    她睡得不安穩,七點鍾就醒過來了。


    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床邊坐著一個男人。但房間沒開燈,窗簾拉上,光線不足,她迷迷糊糊的,沒有看清人的模樣,還以為牛樊毅這麽早就過來了。


    “小毅,這麽早啊。”


    男人沒有出聲,他隻是默默地看著沈微。


    沈微爬了起來,靠在床頭,眨眨眼,終於看清了跟前的男人是誰。


    “辛,辛然。”沈微以為她的眼睛出問題了,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男人沒有消失,還是那個人,“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小毅?”廉辛然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


    沈微沉默,沒有說話。


    廉辛然很認真地看著沈微,目光從她的額頭、眼睛、鼻子、嘴唇一直往下,最後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沈微被廉辛然盯得渾身不自在,咬著唇,迎上他的目光。她發現,他的眼神很複雜,她能從中看出有一抹沉痛。


    對,是沉痛。


    她這時才注意廉辛然的模樣,他有點憔悴,眼睛布滿血絲,臉頰消瘦,沒有了往日的精神氣。


    “你,怎麽了?”沈微不由自主地開口問道。


    廉辛然看了沈微一眼,輕輕地將大手覆在沈微的小腹上,聲音低沉,“沈微,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決定?”


    沈微張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如果我沒有趕來,你是不是就不要他了。沈微,你太殘忍了。”廉辛然憤怒地說。


    沈微眼眶發熱,呼吸不順,啞著聲音說:“廉辛然,不是我不想要,是我不能要!不能要!”這種痛有誰能理解。


    廉辛然抓住沈微的手,說:“為什麽不能要?”


    廉辛然手勁很大,沈微的手腕很痛,她用力地拍著他的手背,說:“你放開我!”


    廉辛然不放手,執著地看著她,“因為什麽,你說啊?是因為門外那個臉青鼻腫的臭小子?”


    臉青鼻腫?難道是牛樊毅?


    “姓廉的,那是我的弟弟!你亂想什麽!”沈微被他氣得想笑。


    弟弟?沈微什麽時候有個這麽大的弟弟了。


    廉辛然蹙眉,撇開這個不談,“那你說這是因為什麽?”


    “你是不是認為我是個狠毒的女人,是不是認為我紅杏出牆,所以連親生骨肉都不要?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可不像你那樣,我在這段婚姻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從一而終,絕對沒有三心兩意!”沈微聲調拔高,有點激動,受傷地看著廉辛然。


    “沈微,你胡說什麽?”廉辛然疑惑地問道。


    “我是在胡說嗎,你做過什麽你自己清楚!文件我收到了,照片我看過了!”


    “什麽文件?什麽照片?”


    “你別裝了。”


    “我裝什麽了?”


    廉辛然無奈又有力。


    “你放心,離婚協議書我會簽的,絕對不會拖著你!你以為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嗎?我是一個母親,我怎麽會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不能要,因為它是宮外孕,注意不能活下來。或許這個孩子是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所以才會和我們說再見!”沈微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離婚協議書?宮外孕?


    這兩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廉辛然愣住了,手顫抖起來。


    沈微的哭聲在他耳邊回蕩,他猛地回過神來。


    “離婚協議書?這是什麽鬼?誰準你離婚了?”廉辛然握住沈微的肩膀,搖了搖她,“你是宮外孕?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瞞著我?”


    “你堂堂廉氏大總裁,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別不承認。文件還在我郵箱裏躺著!”沈微嚶嚶地哭泣,“我是昨天檢查才知道是宮外孕!我們都要離婚了,說不說有什麽所謂!更何況我昨晚已經打電話通知過你了!”


    廉辛然快要抓狂了,“我什麽時候說要離婚,什麽時候給過你離婚協議書?”


    郵箱?離婚協議?


    電光石火間,廉辛然突然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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