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是我們不用命,實在是守不住啊,我們實在是守不住啊。趙賊的武器實在是太強大了,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啊。我們的守城器械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場。趙賊好幾裏之外就將我們打垮了,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擊啊。”


    孫海臉上滿是悲愴,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訴著。


    孫傳庭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眼睛中滿是慌亂之色。


    “嘭嘭嘭!”


    就在這時,幾聲炮響又響了起來。


    孫傳庭忽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北方。


    “趙賊又開始進攻了!”孫傳庭臉上滿是擔憂。


    孫海跪在哪裏,看向北方,臉上滿是慌亂。


    當初趙文的火力實在是將他嚇得不輕,趙文的攻城方式顛覆了這個時代士兵的想象。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攻城戰竟然還能這樣打。


    “該死,該死。這炮聲比之前又大了不少,恐怕趙賊又往前逼近了不少。


    可是為什麽援軍還沒有到?李天賀和張太褚這兩人難不成真的被之前的那股兵馬給遇上了?要是真的是這樣,那黃河防線就真的完了!”孫傳庭的臉上滿是擔憂。


    吳甡站在孫傳庭的旁邊,他一臉凝重的湊到孫傳庭的身旁,“大人,恐怕援軍已經被之前的那股騎兵給打敗了!”


    吳甡雖然也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不相信也不由他。


    “大人,要是沒有被擊敗的話。那咱們現在應該能收到他們的消息,可是這都好幾天了,咱們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之前派出去的夜不收也沒有回來,依在下之見,恐怕張太褚和李天賀他們兩人率領的援軍已經被之前的那股騎兵給擊敗了。”


    孫傳庭一聽這話,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歲。


    河南的這五萬兵馬是孫傳庭這幾年來好不容易拉起來的,為了這些兵馬,孫傳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在這五萬兵馬上,孫傳庭花費的心思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多。


    如今,這兩萬兵馬突然沒了,這怎麽能讓孫傳庭不心疼?


    孫傳庭坐了下來,他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扶著桌子,不停的大口喘氣。


    捂著心口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好幾次都從胸口上落了下去。


    “大人,沒事吧!”吳甡急忙湊到孫傳庭的旁邊。


    孫傳庭長出一口氣,聲音微微發顫,“你,你,你你說的不錯,恐怕恐怕我那兩萬大軍已經被那股騎兵給打敗了。可是,為什麽吃了敗仗,連一個消息都沒有?甚至連一個潰兵都看不到?難不成這兩萬人被那股騎兵給打的全軍覆沒了?


    這可是兩萬人,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拉起來的兵馬。”


    孫傳庭仰天長歎,他實在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良久之後,孫傳庭看向北方,聲音低沉的說道:“如今,黃河防線上的軍堡擋不住趙賊的攻勢。我實在想不出來,接下來該怎麽對付趙賊?


    難不成真的用聖旨上說的那樣,將黃河防線上的兵馬全都分散開來?打遊擊戰?”


    “大人,萬萬不可啊。這個時候要是將黃河防線上的兵馬分散開來,在趙賊的兵力威脅之下,恐怕有不少兵馬會直接投降。”吳甡急忙勸道。


    “那你說咱們該怎麽辦?打又打不過,守也守不住。”孫傳庭看向吳甡,臉上滿是憂慮。


    事到如今,孫傳庭也已經黔驢技窮,實在想不出用什麽辦法來抵擋趙文。


    吳甡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眼睛半眯思考了起來。


    片刻之後,吳甡看向孫傳庭,眼睛裏麵滿是凶光。


    “大人,不如咱們直接挖穿黃河,引黃河之水阻擋趙賊!”吳甡看著孫傳庭,聲音突然陰冷了下來。


    跪在地上的孫海將腦袋埋的很低,身子不停的發抖,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


    “果真要挖穿黃河嗎?”孫傳庭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吳甡會在這時候說出這個辦法。


    在之前的時候,吳甡就曾經提出過這個辦法。


    隻不過被孫傳庭給否決了,畢竟這個辦法可是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


    弄不好,孫傳庭這個名字還要遺臭萬年。


    “不行不行,如今已經是春天,雨水也多了起來,此時一旦挖穿黃河,黃河之水傾瀉而下,河南之地定然會變成澤國一片。屆時,洛陽、沁陽、開封等府縣都會被黃河之水吞噬。


    到時候,就算將河南守住,你我也要在京城菜市口走上一遭。這個辦法的危險性太大,大到我根本就承受不起。”


    孫傳庭搖晃著腦袋,死活不同意吳甡的這個辦法。


    吳甡似乎還不死心,依舊在蠱惑著孫傳庭,“可是大人,如果不使用這個辦法的話,那咱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將趙賊擋住。到時候河南有失,咱們也脫不了幹係。在下本來就是待罪之身,要是此時河南失陷,我也沒法活了。”


    可是,不管吳甡怎麽說,孫傳庭始終不願意同意吳甡的辦法。


    “報!”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衝了進來,辦跪在大廳中。


    孫傳庭轉過身,看向這個傳令兵,急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回大人,城外出現大量潰兵,聽潰兵說,前方兩道防線已經被趙賊攻破。趙賊兵分三路,以東、中、西三路攻打黃河防線,恐怕不出半個月,黃河防線就會全部失陷!”傳令兵急吼吼的喊道。


    “什麽?”孫傳庭一聽這話,大驚失色,臉上滿是恐慌。


    “那些潰兵果然是這樣說的?趙賊真的兵分三路?有沒有我那兩萬援軍的潰兵?”孫傳庭快步走到這個傳令兵的麵前。


    傳令兵回道:“回大人,千真萬確,如今潰兵正在城外,我們正在鑒別城外潰兵的身份。


    至於大人的那兩萬援軍,並沒有見到他們的潰兵。”


    孫傳庭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他回過頭,衝著吳甡喊道:“走,去看看城外的潰兵!”


    孫傳庭說罷,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麵疾步走去。


    吳甡急忙帶著幾個親衛跟在孫傳庭的身後。


    那個傳令兵也站了起來,跑到孫傳庭的麵前,為孫傳庭帶路。


    而孫海也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外麵跑去。


    當孫傳庭來到城門樓子上的時候,就看到在護城河外聚集了一大批人馬,粗略的一看,不下一千人。


    而且,遠處還不停的有潰兵往這裏趕。


    孫傳庭扶著城門口樓子上的柱子,不停的喘息著。


    “怎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潰兵?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潰兵?我設置的這些軍堡,難道就一點用處都沒有嗎?”孫傳庭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城外的這些潰兵擁擠在一起,臉上滿是張皇,一些潰兵身上還帶著上,身上的衣服也變得漆黑一片。


    “快快將所有的人馬都放出去,鑒別這些人的身份,一旦身份被鑒別,就放他們進來!


    還有,一定要給我鑒別仔細了,一旦發現我那兩萬援軍的潰兵,就立刻稟報於我!”孫傳庭一指城外的潰兵,看向吳甡。


    吳甡點點頭,急忙往城牆下麵跑去。


    片刻之後,吳甡帶著一千正兵營士兵衝出了城門,開始鑒別城外的這些潰兵。


    吳甡到了之後,因為有大量士兵的加入,所以鑒別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當太陽開始落下西山的時候,聚集在城外的潰兵基本上都進了城。


    孫傳庭從城牆上走下,行走在軍堡的大街小巷中。


    軍堡是為了戰爭而設置的,所以軍堡的麵積並不大,裏麵的房屋也基本上都是士兵居住的營房。


    因為地方有限,所以湧進來的這些潰兵就隻能暫時待在大街小巷當中。


    這些潰兵或站或躺或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慌張、後怕以及劫後餘生的表情。


    軍堡裏的兵馬提著大桶,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著,給這些潰兵提供飯菜以及清水。


    飯菜也隻是一些稀粥和鹹菜,孫傳庭這幾年在河南雖然囤積了不少的糧食,可是這些糧食也要省著點用。


    這些潰兵顧不得手髒臉髒,一隻手拿著黢黑的鹹菜,另一隻手端著破瓷大碗,將裏麵的稀粥不停的往嘴裏灌。


    整個軍堡中到處都是潰兵,軍堡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見過督師大人!”


    “見過督師大人!”


    凡是孫傳庭路過的地方,處在那裏的潰兵便急忙站了起來,衝著孫傳庭行禮。


    孫傳庭對著這些人頷首回禮,並且讓這些人坐下。


    “這仗還怎麽打?這仗還怎麽打?能跑回來的士兵都是沒有受傷,或者傷勢不重的。


    至於沒跑回來,恐怕已經戰死,或者被趙賊給俘虜了!”孫傳庭看著大街小巷當中的這些潰兵,一臉的灰敗。


    “大人,沒有那兩萬援軍的潰兵!”吳甡走在孫傳庭的身後,一臉無奈的說道。


    此時的他,頭發淩亂,臉上還有一些汙垢,身上的衣服上布滿了泥土。


    顯然,之前鑒別潰兵的時候,吳甡沒少費力氣。


    “大人,不能再打了。要是再打下去,恐怕咱們好不容易拉起來的兵馬就沒了!”吳甡站在孫傳庭的身後,一臉凝重的說道。


    孫傳庭回道:“你說的我如何不知道?可是,咱們今天在河南退了,那麽明天就能在湖廣退了,就能在北直隸退了。


    大明就這麽大,咱們能退多少次?再往後麵退,咱們就真的無路可退了!”


    “但是咱們現在這完完全全就是浪費時間,浪費兵馬,這是毫無意義的戰爭。”吳甡一聽這話,瞬間急了起來。


    在大明的這些官員當中,沒有人比吳甡更了解趙文的實力。


    “毫無意義?我難道不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嗎?行了,什麽都別說了!”孫傳庭搖搖頭,隨後一臉無奈的朝著守備衙門而去。


    回到守備衙門之後,孫傳庭直接來到了書房。


    他坐在書房當中,將一張宣紙平鋪在書桌上,拿著毛筆寫了起來。


    孫傳庭書寫的是給崇禎的軍報以及向崇禎求援的文書。


    當他將這些東西寫完之後,裝進一個竹筒中,隨後用火漆封好口。


    當封口上的火漆幹了之後,孫傳庭帶著竹筒走出了書房,將其交給了吳甡,讓他安排人將其送到京城。


    等吳甡帶著竹筒離開之後,天空已經黑了下來。


    孫傳庭帶著親衛又開始在軍堡中巡查了起來。


    因為有潰兵的進入,所以軍堡就變得擁擠起來。


    一些潰兵因為沒有地方住,就隻能住在外麵的街道上,搭建一些簡單的帳篷。幸虧此時並沒有下雨,不然還真沒有辦法處理。


    孫傳庭站在城牆上,他看向北方,一臉擔憂的喃喃說道:“退,我何嚐不想退。可是我怎麽退?我又能退到哪裏去?


    前方是趙賊的主力兵馬,那支詭異的騎兵也突入了黃河防線。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要是後撤,遇上了那股騎兵,到時候可真的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當中。”


    孫傳庭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uu看書 .uukahu哪怕是當年在代州城,親眼目睹代州城破都沒有現在這麽絕望。


    跟在孫傳庭身後的這些親衛聽著孫傳庭的聲音,臉上也布滿了愁慮。


    ……


    此時的崇禎正坐在禦書房中,雖然夜已經深了,可是崇禎卻沒有要休息的跡象。


    他不停的批改著桌子上的奏折,書桌旁邊的牛油大燭靜靜的燃燒著,不時發出幾陣劈啪聲。


    崇禎剛剛將一封奏折批改完,正要喝口茶水提提神,他的右眼皮卻沒原由的劇烈跳動起來。


    “怎麽回事?平白無故的,右眼皮怎麽會突然跳動起來?”崇禎一邊說著,一邊揉著右眼睛。可是,不管他怎麽揉,右眼皮依舊跳個不停,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跡象。


    就在這時,崇禎突然沒來由的心慌起來,就連雙手都跟著顫抖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崇禎臉上滿是疑惑。


    “皇爺,恐是皇爺休息不夠,勞累所致,不如讓太醫來給皇爺調理調理,順便早早安寢?皇爺,龍體重要。”站在崇禎身旁的高起潛弓著身子看向崇禎,語氣輕緩的道。


    崇禎連吸好幾口大氣,不停的平複著。


    “太醫就算了吧,朕的身子朕自己明白!”崇禎長出一口氣,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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