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良等人出了村子之後,馮峰看向秦世尤,開口道:“現在天還沒有黑,你趁著這個功夫領著你的人馬去給村子中的百姓宣傳一下,就說明天早上讓他們集中在鎮上。


    如果百姓問為什麽,你就給百姓說咱們要給他們發過冬的東西。我相信,鎮子中的百姓一定會來。”


    “大人您的意思是要開公審大會?”秦世尤愣了一下,可又很快的反應了過來。


    馮峰冷笑一聲,“嗬嗬,陳吳兩家作孽多端,不將他們兩家徹底的鏟除了,整個鎮子都不得安寧。


    要想百姓安居樂業,就必須將這種劣紳惡霸全都鏟除,不將他們鏟除,百姓根本就不可能安居樂業。”


    秦世尤眼中閃出一道凶光,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陰沉的道:“放心吧,這件事就放在我身上,我一定會將所有的百姓都通知到。”


    秦世尤說罷就領著自己的人馬朝著遠處而去。


    鄭良看著離開的秦世尤,喃喃說道:“我覺得這次鏟除劣紳惡霸的同時應該在對鎮子中的百姓免費診治一次。


    如今已經是冬天,生病的肯定不少,這些窮苦百姓有什麽病都死扛著,這種現象可不是什麽好事。”


    “鄭先生說的沒錯,今天晚上我就會將這個情況給總兵大人反應上去,希望總兵大人能夠派一些郎中來。”馮峰點點頭。


    ……


    第二天清晨,一支大約有一百多人的預備役隊伍騎著戰馬進入了王封鎮。


    這個時候,鎮子中也開始不斷的有百姓聚集。


    當昨天秦世尤將發東西的事情通知下去之後,今天早上整個鎮子中的百姓都起了一個大早,急忙朝著鎮子趕來。


    預備役的人馬走在鎮子當中坑坑窪窪的路麵上,街道兩旁站滿了百姓。


    這些百姓衣著破爛,看向這些士兵的眼睛中滿是期望。


    馮峰騎著一匹戰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走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叫做周亮的百戶。


    在隊伍的最後麵是差不多有二十多人的軍醫隊伍,在這些人最後是幾輛大車,車上裝的乃是一些藥材。


    至於給這些百姓發的東西,現在還在陳吳兩家家中。


    畢竟陳吳兩家將原本發給百姓的東西全都弄了去。


    在鎮子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比較大,能容納不少人。


    馮峰騎著戰馬朝著這個空地緩緩而去。


    聚集在道路兩旁的百姓急忙跟在隊伍的後方。


    這個時候,陳烔領著一幫子家丁走出了家門。


    他穿著一身裘衣,笑的就像一朵花一樣。


    “哈哈,沒想到這些傻子竟然還要給這些泥腿子發東西,這下咱們陳家可要發大財了。”陳烔一臉的貪婪。


    昨天晚上秦世尤將消息傳下去沒多長時間,陳烔就知道了。不隻是陳烔,就連吳家也都知道了。


    陳家管家陳全弓著身子走在陳烔的身後,臉上也滿是貪婪之色。


    “老爺,這些叛軍是真的有錢,從古到今,也沒見過這樣對待泥腿子的。”陳全諂媚的道。


    陳烔冷哼一聲,“哼,他們就算再有錢,可也不是進了咱們家的大門了嗎?行了,走吧,估計這次應該還是在鎮子中央的空地上。


    咱們可要走快點,要是被吳亮這家夥搶了先,那可就劃不來了。”


    陳烔說著就朝著擺放在前麵的轎子走去。


    沒多長時間,陳烔坐在轎子中,就朝著鎮子的中央空地而去。


    除過陳烔之外,吳家家主吳亮也領著一幫子家丁坐著轎子朝著鎮子中央的空地而去。


    片刻之後,這兩人就領著自家家丁來到了鎮子中央的空地上。


    這個時候,馮峰領著預備役在鎮子中央的空地上搭建著高台。


    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高台就被搭建完畢。


    鎮子中的百姓也開始朝著空地匯集,人數也越來越多了起來。


    在高台的正中央有一張硬木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塊驚堂木。


    馮峰坐在桌子的後方,靜靜的看著聚集在高台周圍的百姓。


    陳烔和吳亮領著家丁站在人群的最前麵,眼睛中滿是貪婪。


    “陳兄,你這次打算弄多少啊?”吳亮陰陽怪氣的看著陳烔。


    陳烔冷哼一聲,“哼,你管得著嗎?你還是先管管你再說吧。”


    兩個人雖然是王封鎮最大的兩個家族,但是兩家之間也經常有摩擦。


    畢竟鎮子也就這麽大,利益也就那麽多,想要獲得更大的利益,難免會和另一家碰撞,所以兩家的關係並不好。


    馮峰看著下麵的百姓,先是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


    “啪!”


    一聲脆響從高台上傳了下來,下麵的百姓全都安靜了下來看向高台。


    馮峰清了清嗓子,開腔道:“今天我們是來給各位發過冬的物資的,你們要記住,我們是宣鎮的兵馬,這些過冬的物資是宣鎮總兵趙文給你們發的。”


    在馮峰的身旁站著幾十個膀大腰圓的大漢,馮峰每說一句,這些大漢就會將馮峰的話重複一遍,朝著下方喊去。


    “但是在發放過冬物資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之前我們給你們發了一次過冬的物資,可是為什麽沒見你們穿我們給你們發的棉襖呢?


    就算是舍不得穿,可身子要緊,要是被凍出個好歹來,那該如何是好?”


    馮峰此言一出,下麵的百姓全都將目光放在了陳烔和吳亮的身上。


    陳烔看著高台上的馮峰,心中咯噔一下,“該不會是這小子知道了什麽?不可能啊,鎮子中的這些泥腿子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啊。”


    馮峰看著下麵的百姓,語氣一轉,開口道:“昨天的時候,我在王封鎮趙昊的一個村子裏清丈土地,但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百姓。


    當時的他衣著單薄,隻穿了一件非常薄的棉襖,整個人被凍的不停的哆嗦。


    我好奇之下詢問了一下,問他為什麽不穿我們給他發的棉襖。你們猜這個百姓怎麽說?”


    馮峰說罷,便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在下麵的這些百姓身上不停的掃動著。


    “肯定是這小子知道了什麽,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走漏了風聲,老子要活劈了他。”


    陳烔的額頭上開始有汗水出來,馮峰都說的如此清楚了,陳烔要是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那可真就成了傻子了。


    吳亮也開始擔心起來,發放給百姓的過冬物資被他和陳烔全都搜刮一通,要是誰將這件事情捅出去,恐怕會有不少的麻煩。


    良久之後,馮峰開口道:“這個百姓說,他們的過冬物資全都被陳吳兩家給弄走了。


    我非常好奇,這個陳吳兩家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竟然敢弄走我們發給百姓的東西。”


    當馮峰的話落下之後,整個下方鴉雀無聲。


    陳烔和吳亮的額頭上不斷的有冷汗流出。


    他們周圍的百姓也都將目光放在了他們身上。


    陳烔從懷中取出一個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同時朝著周圍的百姓瞪去,“你們這些泥腿子看什麽看?老子家財萬貫,怎麽可能會要你們的東西?”


    “我很好奇,這些東西可是總兵大人讓我們發給百姓的,這陳吳兩家難道就這麽霸道,不將總兵大人放在眼中嗎?之前的時候,總兵大人曾經給我說過,誰要是敢貪墨發給百姓的物資,那就隻有死路一條,我實在想不明白,究竟是誰給陳吳兩家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貪墨發給百姓的物資?


    這個陳吳兩家難道連總兵大人都不害怕嗎?也是,你們沒有見過總兵大人,沒有見過我們宣鎮的力量,太原府城被攻破的時候你們也沒見過那個場麵。可能這陳吳兩家以為總兵大人是好欺負的。


    但是,我要說,這陳吳兩家打錯了算盤念錯了經。總兵大人可不是誰能拿捏的。”馮峰聲音大了起來,手中的驚堂木也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來人啊,給我去陳吳兩家,將這兩家的主事人捉來。”馮峰喝問道。


    陳烔和吳亮急忙將身子往後麵縮去,想要趁機逃跑。


    馮峰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又怎麽能聽不明白?


    “大人,陳吳兩家的家主就在這裏!”一個距離陳烔和吳亮不遠處的老漢突然大聲嚷嚷了起來。


    這個老漢正是昨天馮峰幫助的那個老漢。


    陳烔聽到這段聲音之後,身體哆嗦了一下,急忙加快速度,帶著家丁朝著後麵縮去。


    “嗬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人啊,將他們給我帶上來。”馮峰一聲令下,站在高台下方維護秩序的周亮就領著幾十個士兵朝著陳烔和吳亮的方向而去。


    陳烔和吳亮看著跑過來的士兵,瞬間慌了神。


    他們現在才明白過來,這些人不是傻子,而是叛軍,是攻破太原府拿下整個山西的叛軍。


    陳烔收回目光,驚慌失措的領著家丁朝著後麵擠去。


    可是,他們的速度又怎麽能比得過訓練有素的士兵呢?


    沒多長時間,周亮就將陳烔和吳亮以及他們的家丁圍了起來。


    周圍的百姓也急忙往旁邊退去,將陳烔等人讓了出來。


    “走吧!”周亮一臉冷意的看著這兩人。


    “不,我不去,我不去。”陳烔就像是撒酒瘋一樣,不停的往後麵退去。


    “不去不由你,將他給我綁起來。”周亮指著陳烔,大喝道。


    周亮身邊的士兵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就朝著前方走去。


    就在這時,陳烔身旁的家丁急忙擋在了陳烔的麵前。


    “給我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陳烔看著逼過來的士兵,大喊大叫。


    雖然這些家丁也害怕的厲害,可是迫於陳烔的命令,不得不硬著頭皮朝著這些士兵逼來。


    周亮看著逼過來的家丁,二話不說,從腰間掏出了大黑星,瞄準了前方的家丁。


    幾聲槍響過後,幾具屍體撲在了地麵上,鮮血流在地麵上,陳烔身旁的家丁全都化作鳥獸散。


    周圍的百姓也都避之蛇蠍,急忙往後麵退去,陳烔的周圍一下子空曠了起來。


    不光是陳烔,就連吳亮也被周亮的士兵包圍了起來。


    “拿下,至於他們兩人的家丁,也一並拿下。”


    周亮一聲令下,士兵直接朝著兩人衝去,將兩人五花大綁起來。


    陳烔和吳亮身旁的家丁也被士兵摁在了地上,綁了起來。


    馮峰坐在高台上麵,看著押過來的陳烔和吳亮以及他們身後的家丁,不停的冷笑著。


    沒多長時間,陳烔和吳亮以及他們的家丁就被士兵押上了高台。


    下麵的百姓雖然在聽到剛才的槍聲之後嚇得要死,可是現在看到陳烔和吳亮兩人倒黴,一個個的又興奮起來,留了下來。


    這兩人可是王封鎮的敗類,這些百姓早都恨不得吃他們肉,喝他們的血,現在一看他們倒黴,這些百姓全都拍手稱快,甚至還有一些百姓扯著嗓子歡呼了起來。


    沒多長時間,陳烔和吳亮以及他們的家丁都被押上了高台。


    “你不能抓我,你們如果想要治理王封鎮,就不能抓我,就隻能將我放了。


    曆朝曆代,治理地方可不是光靠著武器就能治理的,uu看書 ukansu.om 沒有我們這些士紳,你們想都別想。”


    陳烔被押著跪在了馮峰的麵前,他看著馮峰,歇斯底裏的嚎叫著。


    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成了,可是他不想死,他更不想這樣就死了,所以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陳烔這番話說的也非常的有道理,從古至今,不管哪朝哪代,隻要想要坐穩江山,那就必須依靠他們這些人。


    從古到今,皇帝換了不少,可是他們這些人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隻要是想治理天下,想坐享江山,就必須依靠他們這些人。


    沒有他們,百姓就無法被統治,稅收就收不上來。


    晉王一脈在太原府勢力很大,可是他們想要收租,還得要靠他們。


    晉王府是這樣,朝廷也是這樣。


    這種模式最後就導致了朝廷的政令隻到達了縣一級,而無法到達鄉鎮。


    似乎每朝每代的統治者和士紳都是合作關係,似乎皇權不下鄉已經成了一種全天下的共識。


    對於這些士紳來說,他們從來不在乎是誰當皇帝,因為不管是誰當皇帝,都必須要依靠他們。


    之前陳烔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當馮峰讓人抓他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想錯了。


    “沒有你們這些士紳還就治理不了地方了?真是笑話,沒有張屠夫我還要吃帶毛的豬不成?”馮峰一拍驚堂木,怒喝道:“來人啊,將他的嘴給我堵起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大漢拿著一塊肮髒的抹布走了過來,直接塞進了陳烔的嘴裏。


    一股惡臭的氣味直衝腦門,陳烔差點沒被熏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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