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日光,秋風顯得盈盈和煦,少了前幾日的寒意。


    長長的隊伍,如長龍一般緩緩在山間遊動,這是一支不下十五萬的人群,但大多都是青壯男丁以及老幼婦孺,一萬多漢軍從旁護送,偶爾傳來百姓與將士間的說笑聲,軍民間的融洽顯得不可思議,由於徐戍的寬待、優厚遷移政策,上庸的百姓樂於追隨,隻有極少人留在了上庸。


    再過三十裏路程就進入大巴山了,隻要進了大巴山,魏軍就沒有能力繼續追擊,因為那裏還有漢軍的巫山大營,如今的大巴山以西,儼然已經是蜀漢的領土。


    正當徐戍與霍弋商量接下來的對策之時,一名斥候跟了上來,探了探腦袋,好像擔心打擾了二人激情飛揚的交談,徐戍瞧見,問道:“出了什麽事?”。


    “啟稟都督,後隊的黃崇將軍傳報說十裏地外發現魏軍蹤影”。


    徐戍並沒有太過吃驚,與霍弋相視一笑,霍弋道:“果不出都督所料啊”。


    徐戍哈哈笑了兩聲,問:“由誰領軍?來了多少人馬?”。


    “率兵的是曹魏關內侯、討蜀將軍夏侯霸,所率五千精騎兵”。


    徐戍‘哦?’了聲,道:“原來是夏侯仲權啊!我要親自去會會他”。


    霍弋十分不解的勸道:“都督,區區一個夏侯霸而已,何必都督親自上陣斷後呢?”。


    徐戍笑著搖頭,下令戈均率領所部護送百姓。又急令霍弋率其餘主力軍向西繞道迂回,自己帶領虎射營原地掉頭,迎接夏侯霸去了。


    漢軍與魏軍先鋒在堵水河上遊遭遇,也不管漢軍軍容多麽嚴整肅然。夏侯霸瞧見中軍的徐戍,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軍就打,此舉引發漢軍諸將的憤慨,量戎、盧遜紛紛要求出戰,原來毋丘秀大軍已經攻占了上庸,與其說是攻占,倒不如說是接管。因為當他們進城的時候,整個上庸城近乎是個空城,惱羞成怒的毋丘秀當即派夏侯霸率軍先行追擊,主力人馬隨後跟上。


    徐戍鎮定自若。下令虎射營擺開陣勢不動,用盾牌加上長槍原地防禦,那夏侯霸見前方是徐戍本人以及他的精銳虎射營,而且對方毫無迎戰的意思,夏侯霸擔心徐戍有詐。於是下令人馬停下,一同擺開陣勢對峙,其實,隻要拖延住徐戍。就可以等來毋丘秀大軍,這正是自己想要的。


    驀地。虎射營陣中縱馬奔出一騎,坐上的人銀甲黃陂。頭盔上豐滿的紅羽迎風舞動,極為威武雄壯,心知是徐戍沒錯,而且,敵方的主將單獨出來,顯然是要對話的,沒想到自己一個不算名將的人,能受到徐戍的重視。


    出陣而上,兩人在相距二十米的地方各自勒馬停下。


    “足下就是徐戍麽?!”,夏侯霸三十歲出頭的年紀,也不客氣地槍指徐戍,問道。


    “正是,夏侯霸...嗬嗬,你的大名,如雷貫耳啊!”,徐戍暢然笑道。


    夏侯霸有些聽不懂,自己怎麽可能如雷貫耳?!


    “高抬了...”,夏侯霸冷冷的說,心想跟你磨磨嘴皮子也好,等大軍到了,要你好看。


    “歸降大漢,入我麾下,你意下如何?”。


    夏侯霸一怔,沒想到徐戍竟然說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話來,當下怒從中來,斥道:“我堂堂魏將,豈能屈膝投降偏僻小國?!”。


    “雖然你深受曹爽重用,但是你可知道,司馬懿不會坐視曹爽掌握大權的,你自己說,曹爽是司馬懿的對手嗎?”。


    徐戍的一番話讓夏侯霸更加吃驚,他徐戍是怎麽知道的那麽多?!驚奇之餘,徐戍又道:“一旦曹爽覆滅,司馬懿還容得下你嗎?再者,你的侄兒夏侯玄,他與司馬家互相敵視,你不會不知道?”。


    聽到這裏,夏侯霸有些頭暈目眩,因為徐戍句句一針見血,說的非常到位,也說到了自己的心裏,的確,夏侯霸早就感覺到自己在曹魏的岌岌可危,他心裏很清楚司馬氏的勃勃野心,這一點,夏侯霸與毋丘儉有著一定的共識。


    一路向南,毋丘秀在上庸和房陵分別留了三萬人馬,率領主力三萬騎兵小心翼翼的逼近,沒有到跟前,前方便傳來了奏報,當得知夏侯霸所部和徐戍對峙近一個時辰,毋丘秀疑心大起,放緩了進軍的步伐,其實,夏侯霸深的毋丘儉重用,早就讓毋丘秀心懷不甘,這次他夏侯霸能做先鋒,也是毋丘儉強力推薦的。


    後對人馬的遲疑,給了漢軍迂回部隊充足的時間,當夏侯霸所部後隊遭受霍弋突襲的時候,他大罵數聲,奔回陣中,遠遠的,徐戍大喊:“若不得誌,隨時來降!!”。


    說罷,漢軍前後夾攻,夏侯霸抵不住虎射營與霍弋大軍的衝擊,敗退而走,徐戍得知毋丘秀距離不遠,早早鳴金收兵,這時,南邊傳來消息,戈均率領百姓已經全部進入西大巴山脈,巫山大營的董恢也已經派人前往接應。


    心頭大石落地,徐戍揮軍向西,往魏興郡的西城而去,夏侯霸敗退歸營,當麵質問了毋丘秀為何沒有及時跟上,毋丘秀無言以對,用兵馬疲憊為由作答,繼續發兵追擊徐戍。


    探子突然來報說漢軍繞過嵐水,向西城移動,毋丘秀大驚,急忙派出滿烈、曹演率軍一萬沿著嵐水向北,去西城支援,對此,程武進行了勸說,然而,因為申儀與毋丘秀交厚,他並沒有收回成命。


    得知這個消息,夏侯霸火急火燎的找了過來。


    “毋丘將軍,徐戍巴不得將戰線拉長,好各個擊破,何故分別去西城?!西城有申儀,他再怎麽樣也能堅持半個月!”。


    毋丘秀一臉的怒意,冷嘲熱諷,道:“將人馬全都集中在一起,好讓你賣與徐戍一口吃掉?!”。


    “你!!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夏侯霸感到他在懷疑自己。


    “什麽意思?!那日你在陣前與他說了半個時辰的話,然後莫名其妙被偷襲大敗,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毋丘秀冷冷的說。


    “你!真是不足與謀!”,夏侯霸也不願多解釋,扔下一句話扭頭離去,當天下午,夏侯霸上請求毋丘秀將自己調回上庸去防守,看完信,毋丘秀大怒,當著眾人的麵罵道:


    “豎子!他想讓我在前線拚命,他在後方享福麽?!還是他已經打算將上庸再次獻給徐戍?!”。


    眾人默默不語,毋丘秀一道命令,讓夏侯霸率領所部五千人馬去駐守大巴山的出口:鎮坪山,自己帥大軍兩萬餘從後包抄徐戍,防止漢軍攻取西城。


    各路消息傳回漢營,徐戍當即下令停止行軍,派霍弋率領五千人馬順著嵐水溯流而上,直插夏侯霸駐守的鎮坪山,而且嚴令‘隻圍不攻’。


    霍弋領命離去,徐戍將主力人馬兵分三路,出其不意的離開去往西城的大路,轉而從小道北上,逼近兩郡重地:竹溪!


    先遣的滿烈、曹演所部抵達西城,申儀感激之餘得知毋丘秀發兵前來,準備與自己前後夾擊徐戍,申儀頓時精神振奮,盡起兩萬人馬出城,雙方人馬在紫陽縣會師,四方探子卻尋不到漢軍。


    正猶豫間,一個小校自遠處奔馬而來,神色匆忙的跌落下地,驚恐萬狀的說:“啟稟將軍,竹溪的申岩將軍急報,漢軍主力出現在竹溪以南十裏之處,形勢危急!”。


    驀地,二人大驚失色,一旦竹溪被攻陷,兩郡的軍糧就麻煩大了,申儀擔心兒子危險,想要親自求援,毋丘秀勸道:“兄不必著急,你速速回到西城防守,我已發令鎮坪的夏侯霸從東南馳援,我這就率軍前往”。


    “拜托毋丘兄了!”,申儀長歎一聲,回軍西城。


    消息傳到鎮坪,夏侯霸一邊大罵毋丘秀無能,一邊整頓人馬準備北上,突然來報說一路漢軍在山下圍堵,夏侯霸大怒,起兵向下俯衝,哪知漢軍所攜的都是重機連弩,一陣急雨般的箭矢,硬是將數千魏軍逼退回去,同時付出了數百人的陣亡。


    然而,霍弋所領的漢軍就是不進攻,夏侯霸心裏著急,數次率軍搦戰全然無效,他想發告訴毋丘秀,怎奈傳信兵根本下不得山去。


    深夜,曹魏大軍趕到竹溪,整個小縣城火光衝天,上萬百姓和人馬全部跑到城外避火,場麵混亂不堪,毋丘秀找到申儀,隻見他正癡癡的坐在地上,灰頭土臉。


    原來,徐戍大軍過來攜帶了上百桶火油,沾在箭矢上對著城內一同亂射,這竹溪本就是屯糧之處,頓時生起大火,二人相識而歎,毋丘秀氣氛的拔劍砍石,咣咣作響,他心裏一邊憤恨徐戍的狡詐,一邊憤恨夏侯霸的馳援不力。


    緩過神來,毋丘秀揮軍東進上庸嚴守,而徐戍則揮軍再次返回堵水河大寨,此時,征調來自巴西郡、巴郡、南中的兩萬五千兵馬,在巫山大營集中整訓過後,已經由戈均統領,開赴堵水,這要歸功於蔣琬的大力支援,瞬間,漢軍駐堵水河大寨兵馬增至三萬五千人,堵水河沿岸,四處能見漢軍旌旗,隱隱仿佛西漢極盛之時的軍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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