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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吳節也不懂得馬術,在現代社會,馬術可是一種貴族運動,不是他這個普通的小白領所能享受的。ihong.


    他也是在以前去內蒙古出差的時候,騎過幾次,知道一些基本的馬術知識。卻不知道,這種軍馬比蒙古族牧民的馬匹性子要烈。


    這次主要是心急,一時也沒想到那麽多,等上了馬,跑了一段路,這才有些害怕起來。


    好在慈壽寺離陸府也不太遠,繞玉淵潭跑半圈就到。


    古人睡得都早,等到吳節跳下馬,使勁起拍打了廟門半天,一個老道姑才掌著油燈,顫巍巍地開門,又用燈光照了吳節幾下,才吃驚地叫道:“原來是吳大人,大人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吳節還沒回答,李時珍就過來了:“貞,原來是你,快快進來說話。”


    他見吳節身上又是汗又是水又是泥,立即意識到有事發生。


    “不忙進去,就在這門口等著,等下還有人來。”吳節看到李時珍穿戴整齊,心中也覺得奇怪:“東壁先生怎麽還沒睡?”


    李時珍:“正在修改書稿,聽到東麵鬧了起來,正準備出門查看,卻不想士貞就到了,這京城裏可出了什麽大事?”


    吳節沉著臉:“陸炳去世了,東廠和錦衣衛正在查抄陸府。”


    “恩,前陣子我看陸公的情形,也就是這兩日的光景。隻沒想到,前腳陸公鶴駕西遊,後腳就被人查抄了,這個萬歲爺啊,說翻臉就翻臉啊……”李時珍歎息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麽:“士貞你可是剛從陸家過來的?”


    吳節黯然地點了點頭。


    李時珍:“等下還有什麽人要過來,可是陸家的人?”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那個老道姑臉上變色,身體一顫:“大人……”


    “卻不是陸家的人?你們也不用擔心。”吳節用平靜的目光看了那老道姑一眼:“說起來,這人也是我的老鄉,如今正在陸家的家廟裏做主持。如今陸家倒了,一團混亂?作為老鄉,自然要幫她一幫,替他尋個去處。我想了想,上次來你們這裏,不寺還缺一個主持嗎?就讓人去幫她收拾東西,等下就會過來。”


    那老道姑猛然驚叫一聲:“可是陸家綠竹觀的唐不二仙姑?”


    吳節大奇:“你怎麽知道的?”


    “無量福壽,不二仙子的大名?京城道觀誰人不知道。她所著的那本《女功正法》,乃是我等女修的基礎功夫,日日勤練不休”老道姑一臉的激動:“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居然要來本觀做主持,卻是我等的大機緣”


    自從唐不二那本〈女功正法〉刊行於世之後,在京城修行界的名氣如日中天,已經是女修中的宗師級人物。這樣的人物,別說來區區一個慈壽寺,就算去如白雲觀那樣的大宮觀?也會被奉為座上賓。


    隻要她能夠來,不出幾年,慈壽寺必將成為北方女修中的寶地?再不複如今這般潦倒破敗。


    一想到這裏,老道姑就是一陣激動,連連施禮:“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不二仙子能夠來我們這間小觀,乃是我等的福氣。”


    見老道姑的表情不似作偽,一陣疑惑:“隻要你們不反對就好,過兩日,道錄司就會有正式的公文、道諜發過來的。”


    他卻不知道,正如自己在士林中已取得了宗師級的地位一樣?唐宓也靠著一本書一躍成為女修中的翹楚。一切的一切,就因為吳節幫唐小姐抄了一本〈女功正法〉,而這本書的原作者陳櫻寧,本就是民國道家的大宗師。這樣的人物即便是放到明朝,也是一流人物。


    不過,老道姑如此激動?也讓吳節心中一陣安定。本打算如果觀中的兩個老道姑不願意,就讓李時珍幫忙說項,甚至不惜動用官府的力量。


    如今看來,卻省了這許多麻煩。


    老道姑又說得去為新任主持準備一間清淨的上房,就匆匆地走了。


    看著遠方陸家的那一片燈火,李時珍也歎息了一聲:“記得士貞以前說過一句話,世上的萬事萬物總歸有曲終人散的一天,舊時王謝,不也被曆史的塵埃所淹沒了。隻不過,我卻沒料到,陸家倒得這麽快,這事,又是為什麽呢?”


    吳節剛才騎馬累了,就一屁股坐在道觀的門檻上,將嚴世藩和李家父子貪墨玉熙宮維修工程款,被人查出之後,讓陸軒去做替罪羊的案子,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李時珍也是在太醫院呆了許多年的,同京城的達官貴人也熟,對政治上的東西也不陌生。


    當下立即蠲白,這是嘉靖皇帝為了維持當前的政局,不想讓景王借機與裕爭鬥,這才順水推舟抄了陸府。一來可以讓景王找不到發難的由頭,二來可借機鏟除陸家在錦衣衛經營了將近四十年的勢力。


    這一晚,陸家完了,錦衣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牽連罷免。對明朝的特務機構來說,無疑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地震。


    二人就這麽坐在門檻上說了半天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節心中越發地急噪起來,不住地仲頭朝陸家方向看去。


    正將脖子伸都發酸之時,終於聽到一陣馬蹄聲。


    吳節霍一聲站起來,就看到馮保牽著一匹戰馬,馬鞍子上坐著一個年輕女道人,不是唐宓又是誰?


    一晚上擔憂終於在這一刻化成了滿腹歡喜,吳節再顧不許多,猛地衝了過去,一把握住唐宓的手:“可到了,可到了,剛才擔心死我了。”聲音卻有些哽咽。


    李時珍笑了笑,將頭轉到一邊。


    馮保卻很不自覺地看著這一幕,心道:果然猜對了,吳大人和這個女道人有私情。


    唐小姐摸了摸吳節的頭,柔聲道:“害士貞擔心了。”


    二人也是好幾個月沒見麵,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吳節正要將唐小姐從馬上扶下來,卻聽到她“撲哧”一聲輕笑:“馮公公你看什麽呀?”


    轉頭看去,卻看到馮保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和唐宓,裏麵全是好奇。


    一腔的柔情蜜意頓時被馮太監給打斷了,化成了笑聲。


    偏偏馮保還不自覺:“吳大人,不二道長,你們繼續說話。當我不存在,我們做太監的,沒有性別。”


    吳節哈哈大笑著將唐小姐從馬上扶下來,介紹李時珍和她認識。


    “見過李太醫。”唐小姐打了個嵇首:“久仰大名。”


    “我也久仰不二仙子的大名,你那本〈女功正法〉我也讀過。李時珍不是修行人,看不出其中的好壞,不過,裏麵的幾種引導法門確實有強身健體的作用。”李時珍道:“卻不知道陸家如今是什麽情形?”


    一聽到他問,吳節也凝神聽去。


    “還能是什麽情形?”唐宓想起了自家被抄檢時的情形,神色慘然,嘴唇微微發抖,顯然也是被嚇住了:“陸家的大老爺和二老爺都被錦衣衛拿了,倒剪著手跪在大廳堂裏,說是等下就送進詔獄關押。可憐陸大公子陸軒,本就瘋癲,見這麽多人,竟拍手笑‘好熱鬧好熱鬧,是不是在做文會,。他本就癡,今日又受了驚嚇,頓時就瘋了。別人見他瘋得厲害,也不理睬,就任他在大廳堂裏又是吟詩又是作賦…至於陸家上下幾百口人,都被人從熱被窩裏抓了出來。穿著單衣跪在外麵。大冷的天,凍得瑟瑟發抖,好幾個年紀大的,都暈厥過去。現在正一一甄別身份,準備下到監獄裏。”


    吳節見她如此神情,心中難過,捏了捏她的手:“現在好了,不用擔心,以後就住在這裏。這家道觀破舊了些委屈你了。”


    唐小姐柔柔道:“多謝士貞,隻要能夠時常見著你,住哪裏卻不要緊。”


    先前那個老道姑又過來了,還帶這另外一人,二人同時恭身道:“見過觀主,你的靜室已經收拾停當了。”


    李時珍站起來:“好了,夜已經深了,我先回去安歇了。”


    兩道姑也同時退了下去。


    見四下無人,當然,馮保在旁邊也無所謂。在古人看來,太監沒有性別,很多事情都不用回避。在清朝的時候,皇帝在龍床上行周公之禮,太監就跪在地上。見時辰差不多了,喊一聲:“陛下保重龍體,該回去了。”依照清朝的禮製,皇帝不能在皇後和嬪妃那裏過夜,以免不知節製,傷了身體。一夜七次郎畢竟少見,皇帝要大施龍威,很多時候都要借助藥物,吃死人也有可能。


    “士貞明天要參加會試,為妾身的事,耽擱到現在,若真有個意外,叫我情何以堪,還是快點回去吧。”唐小姐猛然想起這事,忍不住叫了一聲:“妾身這裏你就不要再擔心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吳節突然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


    “士貞請說。”


    吳節心中一窒,竟覺得有點羞愧,將頭埋了下去:“蛾子懷孕了。”


    “什麽?”唐小姐不明白,問道:“哪個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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