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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錫山等人是上午9點多趕到神池與趙振中等人會麵的。按照原定計劃,會談完後閻錫山等人要去內長城一線建立二戰區前線司令部的。但中午在神池接受完趙振中等人的款待後,閻錫山卻打發朱綬光、楊愛源、楚溪春三人先行一步,他自己卻和賈景德以商討災民安置和戰時後方醫院等問題為借口留了下來。


    閻錫山選定的前線司令部並非原本曆史上的太和嶺口,而是位於朔州與寧武、神池交界的內長城陽方口。該處距離神池僅13公裏左右,通過華美公司修建的保朔公路往來神池、陽方口兩地,很是便利。


    在原本曆史上,日軍打到山西的時候不僅同蒲鐵路大同至太原段沒有修通,更沒有保朔公路。當時由大同到太原的主要交通線是經雁門關一帶南下的公路。為了防止日軍沿公路經雁門關向太原攻擊,閻錫山當時將前線司令部設立在太和嶺口就近指揮也確屬必要。


    但在同蒲鐵路和保朔公路都已經暢通4、5年的情況下,日軍此番由北向南的主要攻擊路線必然會選擇經朔州、陽方口南下。閻錫山將指揮部設在那裏不但可方便指揮晉北戰事,也可及時獲得來自晉西北的援助。


    關於戰時後方醫院問題,閻錫山和趙振中商定:晉北戰場上,凡是能及時運送到後方的重傷員,都可轉運到神池,交由人民軍晉陝特別區派駐晉西北的醫院進行救護;西北衛生部也將增派醫護人員到神池,以加強該派駐醫院的救護力量。


    不過,趙振中也明確要求:凡二戰區轉移過來的傷員都必須在雙方交界處交接,無傷或輕傷人員不得進入人民軍防區,以免被敵人鑽了空子;二戰區應有專門負責人員在神池協助處理重傷員施救前後的交接工作;對於救治期間在人民軍防區內作奸犯科的人員,人民軍將會同二戰區派駐負責人員,按照西北的規定對其懲處。


    人民軍能冒著山南特大疫情從英國人手中搶下大片領地,此前暗中送了大量醫藥給晉綏軍和前線,閻錫山由此對西北的醫療衛生水平有了足夠的認識。而西北願意無償救治二戰區傷員,趙振中所提的要求又完全合理,閻錫山稍一思量也就完全同意下來。


    戰時後方醫院上的合作雖然也重要,但與其他事項相比,就隻能充當閻錫山留下的借口了。閻錫山在晉西北多留半天,其主要目的是到保德檢閱一下已完成訓練完的3萬新銳,並就一些無法對外公開的事項與趙振中交換意見。


    保德到神池也就130公裏左右,趙振中和閻錫山等人驅車沿保朔公路隻一個半小時就趕到了那裏。在路上,閻錫山看著沿途風光很是感慨:曾幾何時,晉西北還是一片窮山惡水,可現在卻不但道路整齊,更有了不錯的工業基礎。可惜,這麽一塊地方卻被人民軍給占據了……


    “趙先生,我記得以前這一帶都是往來於各個工廠的人員,工廠裏的機器聲也不斷,怎麽現在路上沒遇到多少人,也沒多少機器聲?”路過保德工業區時,賈景德心生疑惑,開口問道。


    “大戰將至,工業區裏除了鋼鐵廠、發電廠、水泥廠等有限幾個還在生產外,其他的都已拆遷到西北內地了。”趙振中解釋道,“不光工廠,除了青壯和一些基層政府工作人員外,晉西北9縣的絕大多數居民也都轉移到陝北或寧夏河東安置,以免在大戰中遭受不必要的傷亡。”


    晉西北9縣原來有71萬多人口,但現在老弱婦孺已大都轉移,剩下的30多萬都是各村的青壯男子和健婦,其中還有不少接受過民兵預備役訓練。可以說,晉西北已經全麵進入戰爭狀態。


    “這也太興師動眾了吧?有這個必要麽?”賈景德不解。


    “這完全值得的!日本國力是超過我們太多,可我們有足夠的人口和物產資源,發展潛力不是日本一介島國所能比擬的。日本發動全麵侵華戰爭,就是為了掠奪我國的物產資源,並奴役我國民眾為其提供人力補充。”趙振中充滿信心地說道,“山林、土地和礦藏我們無法搬走,但我們可以盡量把民眾遷走,使日軍得不到足夠的人力可用。這樣一來,我們不但保存了自己的有生力量,還逼使日軍不得不從其後方向新占領區域移民,能夠有效地遲滯日軍前進的步伐。”


    “這個法子隻對西北或者是地域寬廣有足夠縱深的一方可用,就全國來說,是行不通的。”閻錫山沉吟片刻後就看出了其中的關鍵所在,遂感歎道,“日軍沿交通線推進的速度太快,大批民眾沒有組織又缺乏準備,是很難及時撤離的。”


    不說很多國人所具有的故土難離情結和大批量轉移安置難民的可行性問題,就算一省政府能夠組織本省民眾轉移,可動輒數以百萬或千萬計的人口你總要給他們找到安置的去處吧?即便南京當局能夠出麵協調,但南京治下的其他省份也肯定不願在大戰時接受數以百萬、千萬計的難民!


    綜合國內來看,也就西北地廣人稀,又經過幾年發展儲備了充足的糧食等物資,有能力接受和安置大量災民。其他國內各方,不管是南京當局還是地方省份,都不具備這個能力。


    “閻公所見不差!”趙振中笑了笑,“不過,若是閻公願意,西北是可以接受晉綏兩省民眾的。等將來戰爭結束後,再讓民眾重返家園就是。”


    “這個事情牽涉太多,容我仔細考慮考慮。”閻錫山並未輕易鬆口。他很清楚西北眼下所實行的土地等經濟政策的吸引力,除非晉綏也照搬西北的政策,否則,即便戰爭結束,去往西北的晉綏兩省民眾也不見得願意重返家園。但在眼下的山西,照搬西北政策將麵臨極大的阻力,而這個阻力又出自於閻錫山賴以存身的晉綏兩省統治階層。從推行“井田製”、“土地村公有”等政策見效甚微後,閻錫山就明白了症結所在,但卻無可奈何。


    將近午後兩點的時候,趙振中和閻錫山等人便來到了保德城西黃河邊的一片南北向的空闊場地中。六縱的莊毅帶著該縱抽調的兩萬官兵靜待趙振中的檢閱,而十二縱徐德健、任千鈞朱鵬飛等人則帶著3萬結束新兵訓練的三晉子弟靜待閻錫山檢閱。


    趙振中原本沒打算檢閱人民軍的,但閻錫山想觀看一下人民軍的陣容,而周明遠也建議對人民軍駐晉西北的六縱檢閱一下提高士氣,他這才安排莊毅抽調部隊一起接受檢閱。


    午後兩點左右的太陽正向大地潑灑著光和熱,而在陽光下靜待半個小時、矗立在檢閱台東西兩側的5萬官兵雖汗透衣衫,卻依然靜默。


    在空地北端的檢閱台上,趙振中簡短地介紹了中、日戰爭全麵爆發後的形勢,並激勵官兵“消滅倭寇、抗戰救國”。而閻錫山則說了幾句“精誠合作,共抗強敵”之類的話語。眼下雙方雖有不少合作,但卻不能拿到明麵上,說得太多、太高調傳揚出去並無益處。


    首先檢閱的是晉綏新兵。閻錫山聽了趙振中所交代的一些事項後,便乘坐敞蓬越野車來到檢閱場中。而負責晉綏新兵訓練的十二縱縱隊長徐德健則驅車來到閻錫山麵前敬禮:“報告司令官!新軍準備完畢,是否檢閱,請指示!”


    閻錫山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按照趙振中此前的提示,高聲令道:“檢閱開始!”


    徐德健敬禮受命後,掉轉車頭在側前方引導,而閻錫山所在的車輛則伴隨著激揚的《人民軍進行曲》隨後跟進。


    看著陽光下那一頂頂墨綠色的鋼盔、新兵手中步槍上那閃耀著寒光的刺刀,還有一個個挺拔的身姿和激動的麵龐,閻錫山也禁不住心情振奮起來。在樂曲聲中,閻錫山開始了和新軍之間的應和:


    “同誌們好!”


    “首長好!”


    “同誌們辛苦了!”


    “保家衛國!”


    ……


    檢閱台上的周明遠忍不住小聲笑了起來:“老趙,這場麵要是讓老蔣知道了,閻大司令官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國民黨內現在稱呼‘同誌’的可沒多少了。”


    “你放心,隻要閻公不是現在和我們聯手反蔣,老蔣就是知道了也肯定會睜一眼閉一眼。他才沒那麽傻!”趙振中也笑了起來。


    由於賈景德在一邊,趙振中還有話沒說出來。若老蔣真個對閻錫山采取過激手段,那不但會把閻錫山推向西北,整個國民黨也肯定會四分五裂。在眼下日軍大舉侵華的形勢下,老蔣確實不會做如此蠢事。


    “這個場麵讓南京知道了,蔣某人雖然不見得會如何,可閻公也確實吃罪不起。”賈景德一邊苦笑,一邊感慨道,“‘同誌’這個稱呼,南京政府成立後頭兩年還能聽到,這幾年確實沒怎麽聽過了。”


    在幾人談話之間,閻錫山已經趕回了台上。接下來進行的就是晉綏新軍分列式和劈槍方隊經過檢閱台前接受檢閱了。


    看著台下新軍整齊的動作、閃亮的刺刀,聽著新軍們落地一致的腳步聲、喊著響亮的“提高警惕,保家衛國”口號,閻錫山紅光滿麵,開懷笑道:“趙主席,你們練的好兵啊!”


    趙振中卻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他們還沒上過戰場,隻具其形,還未具其神。隻有經過戰火淬煉,他們才能算是合格的好兵。至於後麵如何打磨他們,那就是閻公要解決的事情了。”


    閻錫山老於行伍,自然明白上過戰場與否對部隊戰鬥力提升的重要。當下他便點頭笑道:“這卻要費番心思琢磨了。”


    晉綏新軍檢閱完後,則是六縱兩萬部隊接受趙振中的檢閱了。而站在檢閱台上的閻錫山明顯感覺到人民軍和剛剛晉綏新軍的不同。


    除了應和對話上,把“保家衛國”換成了“為民眾服務”外,閻錫山感覺區別最明顯的是人民軍官兵看向趙振中目光中那份狂熱!


    包括縱隊長莊毅在內的六縱官兵,看向趙振中的目光中確實透露著狂熱!正是他們的這位“先生”,這位人民軍總司令,率領他們從沂蒙到西北,滅軍閥、打老蔣、抗蘇聯、揍英國,接連收複失地,不斷取得一個勝利又一個的勝利!官兵們相信,在他們最高統帥的指揮下,他們也必將不斷地走向新的勝利!


    而當趙振中回到檢閱台,六縱官兵列隊劈槍經過台前受閱時,閻錫山和賈景德的感覺益發明顯起來,兩人麵色也都變得凝重。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人民軍的口號和隊列行進間那份森嚴氣象,讓閻錫山和賈景德感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強大自信和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這氣勢,分明是上過戰場,見慣生死的老兵才具有的氣勢!而那份強烈到足以感染閻、賈的自信,更是讓兩人動容!


    從清末到民國,中國軍隊在列強麵前一次次戰敗,炎黃子孫不得不一次次在洋人麵前低下自己的頭顱,飽受屈辱,任人宰割。長期以來的失敗已經浸染到中國軍隊的骨子裏,包括老蔣的中央軍在內,即便在國內征戰時威風凜凜,可一旦麵對列強軍隊,顧慮重重之下,這戰鬥力頂天能發揮個七、八成!


    而人民軍卻有著對蘇聯、對英國的接連勝利,有著連番收複失地的驕人戰績,對上列強,隻有長期以來所養成的自信,絕無心理負擔!


    看過六縱的隊列方陣後,閻錫山喃喃歎道:“人民軍,雄壯!”賈景德則默然無語。


    從晉綏新軍的隊列和六縱的隊列來看,西北應該沒有糊弄人,但閻錫山知道,即便是完全相同的訓練,自己也無法賦予新軍如同人民軍那般的精氣神!這是晉綏軍和人民軍之間的差別,更是閻錫山和趙振中這雙方統帥之間的差別!通過這場閱兵,倒是讓閻錫山堅定了與西北隻能合作不能對抗的念頭,並在將來做出了符合曆史大勢的選擇。這卻是趙振中始料未及的。


    “趙主席費心了,閻某感激。”閻錫山朝趙振中拱手說道,“不過,我看剛才貴軍手中拿的步槍似乎和新軍不同,能否拿一支來讓我見識一下?”


    六縱裝備的是改自美國m1903,由彈匣供彈並使用西北製式彈藥的槍械。這種步槍被西北命名為“34式”。


    趙振中讓人取過一支給閻錫山查看,並解說道:“這款步槍是我們改自美國的,隻是把供彈和彈藥係統都變成我們自己的。為了不給閻公添麻煩,我們給晉綏新軍裝備的是我們換下的德製步槍。”


    將由彈倉5發供彈的步槍改成由彈匣15發供彈,技術上難度不大,但在戰場上的作用可不小。閻錫山經趙振中一說,就明白了其中妙處。他也曾有過向西北索求這種步槍的念頭,但仔細一想,便又作罷。


    若是要的多了,西北不會給;要的少了,又增加晉綏軍後勤供應上的麻煩。況且,不管多少,隻要晉綏軍列裝了這種裝備,就使自己在彈藥供應上仰仗於西北,並且還會暴露晉綏軍與西北的暗中聯係。這可是得不償失。不過,閻錫山還是索要了一支,想帶回去給西北實業公司中的兵工廠研究,看能不能將晉綏軍現在使用的步槍給改裝。


    平息了因閱兵帶來的那份激動,閻錫山和趙振中開始進入實質性話題。閻錫山首先關心的就是3萬晉綏新軍的移交問題。


    “新軍今天下午閻公就可帶走。”趙振中很幹脆。


    “倒不用這麽急。”閻錫山略一猶豫,便問道,“依趙主席看,這支新軍用在哪裏合適?”


    “那就要看閻公打算怎麽使用這支新軍了。若是分散到晉綏軍現有各部中,估計他們也很快就被同化。而若是將新軍做為一個整體使用,最好不要過早將他們投入到對日作戰中,免得與勢頭正勁的日軍相碰撞後,傷了銳氣。不妨先讓他們做預備隊,或者先放在晉西南守護後方基地。等時機合適時,再將他們投入對日作戰。”趙振中建議道,“另外,閻公要為新軍找個合適的指揮人選。否則,就是一群小老虎,但若被綿羊指揮,肯定也打不了勝仗、硬仗。”


    新軍將作為整體使用,這是閻錫山在閱兵之後就已決定的。而不將新軍過早投入對日作戰,也是閻錫山考慮過的。不管是作為預備隊還是駐守晉西南基地,都是合適的。但趙振中所說的指揮人選問題,卻讓閻錫山有些為難。


    3萬新軍當中,除了要組建5個防空團外,剩餘的兩萬兵力將組建一個配有裝甲汽車團的主力師。而晉綏軍現有的幾位大將,楊愛源、傅作義分別為二戰區第六、第七集團軍總司令,是不適宜再帶師級部隊的。其他王靖國等人資曆倒是可以,但才能卻差不少,總不能象趙振中所說那樣,把一群小老虎交給一隻綿羊帶領吧?


    “人民軍與晉綏軍多多少少也算交過手,若閻公不介意,我倒有幾個人選供閻公考慮。”


    “能入趙主席法眼的,想必有幾分本事,閻某洗耳恭聽。”


    “當初晉綏軍曾與我軍在陝北作戰,雖然失敗,但其中有一位陳長捷,作戰風格卻是強悍。他可作為新軍指揮員候選之一。此外,傅司令35軍麾下幾位旅長,象孫蘭峰、董其武等人,跟隨傅司令多年征戰,指揮新軍也是沒問題的。”趙振中扳著手指繼續說道,“還有,今天所見的楚溪春,從言談舉止中也能看出是有些真本事的,也可算一個。其他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閻錫山承認,趙振中所說的這幾個人確實都是有些真本事。但若把新軍交給孫蘭峰、董其武,那等於交給了傅作義。這是閻錫山所不願見到的。剩下的陳長捷、楚溪春,閻錫山也心有猶豫,這兩位可都不是山西人。陳長捷打仗確實硬,但脾氣也衝。而楚溪春雖然也是晉綏軍的老人,但他剛從南京回山西不久,這心究竟是在山西還是在南京,閻錫山也要好好掂量。


    “趙主席慧眼,這幾位都確實有真本事,不過,我還要好好掂量掂量。”閻錫山將新軍指揮人選問題輕輕揭過一邊,便接著問道,“此前我們基本上確定了晉省抗戰的‘縱橫’方略,那在具體作戰方麵趙主席有什麽建議?對中共的八路軍的使用,趙主席有沒有好建議?”


    閻錫山曾說“前期縱、橫皆重,退而以橫為保,最終以橫圖縱”,趙振中也對此表示讚同,但那是符合晉綏軍的作戰策略,並非人民軍的作戰方針。閻錫山現在就想探清楚趙振中葫蘆裏裝的究竟是什麽藥,民眾黨、人民軍對晉綏戰局又準備如何應對。當然,還有夾雜其中的中共問題。


    “對閻公來說,若晉省局勢真有敗壞的那天,易縱為橫,收縮兵力退守晉南,憑借晉南地利,又依靠晉西南抗戰基地,足可堅持到反攻之時。”趙振中解釋道,“也就是以晉西南基地為根本,以晉東南上黨地區為右翼,而以晉西呂梁山一帶為左翼,實行‘兩翼前出,中部硬頂’,與日軍周旋。這其中,晉西南為根本所在,絕不容失,宜有重兵駐守;上黨地區和晉西呂梁山也極為關鍵,也不能輕失,當派得力將領率部駐防。另外,人民軍也將據守晉西北與閻公呼應,並可向閻公提供糧食、衣物、醫藥等物資支持。”


    晉西南東有太嶽山,南有中條山,西有呂梁山,黃河在外側由南北轉為東西向,將晉西南汾河穀地給半包圍起來,地勢極利於防禦作戰。


    晉東南,也就是上黨地區。其東側為太行山,南側為王屋山,西部則為太嶽山,北部則為五雲山和八賦嶺等山地,地勢也很有利。隻要控製住東部的黃澤關、壺口關、玉峽關,南部的天井關,再切斷北部祁縣到沁縣,平定到昔陽等地的道路,上黨地區也將成為一個封閉王國。


    趙振中當初建議閻錫山把抗戰基地建設在晉西南,除了時間緊,無法及時建設晉東南各個關口防務外,也是因當地與西北隔絕有關。但作為晉西南基地的右翼,閻錫山卻決不能輕易放棄上黨地區。


    至於晉西呂梁山一帶,不但是晉西南的左翼,更是與晉西北和西北聯係的通道,閻錫山要想堅持到最後反攻,同樣不容有失。


    按照趙振中所說,即便閻錫山退守晉南一帶,也不會承受日軍全部壓力。從神池到靜樂,人民軍占據的晉西北9縣正好位於由朔州到太原的同蒲鐵路西側。日軍沒有完全解除側翼危險前,是絕對無法全力南下對付閻錫山的。這樣閻錫山心中輕鬆了不少。


    事關晉南安危,閻錫山不由關切道:“萬一晉省形勢崩壞,那貴方將位於日軍南下的側翼,壓力可不小啊。有把握守住麽?”


    “我們占據晉西北9縣後可沒閑著,構築了不少永固工事,能守住的。”趙振中輕笑道。


    實際上,有關工事最早從華美在晉西北保德等地創辦工業區的時候就已開始進行。隻不過當時用的是采石和采礦等名義,建設的又多為大型物資儲備倉庫罷了。而那些花崗岩質地的物資倉庫在騰空後,完全可用於軍事目的。


    況且,人民軍進占晉西北後,在兩年半的時間內,又不計成本的大搞防禦工程建設,整個晉西北9縣雖然不如沂蒙那般,但也被建設成了一個大型要塞群。隻要日軍不是將侵華兵力全部集中於這裏,憑借西北已有的重火力,以及空軍力量,應付進攻山西的日軍還是沒問題的。


    “趙主席建議中,對晉東太行山一帶似乎不看好,但這裏地勢也並不差啊。難道就輕易放棄了?”賈景德心有疑惑。


    “若晉省能守住,那晉東太行山一帶自不會放棄。但萬一形勢敗壞,太行山一帶東有平漢線,西有同蒲路,中間還有正太路連接,日軍可從容調集大軍圍剿,存身不易。再者,太行山一帶,與晉西南,晉西北都相隔太遠,物資供應困難,大兵團是難以長期堅守的,能投入的兵力並不多。”


    盡管趙振中所言當中並無半個字涉及到中共,但閻錫山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晉西南是閻錫山的根本,晉東南和晉西是閻錫山兩翼,而晉西北又是人民軍地盤,加上晉東太行山一帶確實又不利於大軍駐屯,閻錫山對如何使用中共八路軍已經有了主意。


    “今日檢閱,閻公看人民軍如何?”趙振中突然問了一個似乎不著邊際的問題。


    “雄壯、威武,令人羨慕啊。”閻錫山感歎道。


    “即便是完全相同的訓練,晉綏新軍也難以達到人民軍的標準,閻公可知為何?”趙振中竟似乎有意與閻錫山為難。


    見閻錫山麵有難色,一時沉吟不語,趙振中便徑直說道:“訓練相同,指揮水平上的差異不足以造成人民軍和晉綏軍如此大的區別。究其根本,是兩軍賴以存在的基礎不同,或者說,是雙方政治、經濟體製上的差別造成了兩軍的高下。”


    閻錫山心中觸動,正色道:“願聞其詳。”


    閻錫山也曾對有關問題研究過,隱隱約約琢磨到了問題的所在,但卻未能透徹其中關鍵。趙振中現在既然有意相告,他也便想弄清楚其中究竟。


    “毋庸諱言,閻公確實對山西傾注了很大心血,也取得了一係列令人矚目的成就,山西更被人譽為‘模範省’。但山西仍有大量底層民眾溫飽、衣食堪憂。閻公也曾推行‘井田製’、‘土地村公有’,但據說收效甚微。”


    趙振中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軍中子弟,大多出身於底層民眾,家業難以為繼才投身行伍,拿點軍餉補貼家用。但這軍餉卻仍有被各級長官克扣之虞。家中本已窘困,軍中卻又這般,上了戰場還可能丟了性命,家中老小更是無人看顧。凡此種種,與我西北政策相比,閻公以為晉綏軍戰力又會如何?傅作義部是晉綏軍中能打的,這除了與其對部隊訓練水準和指揮作戰能力有關外,也與其關心部署,不克扣軍餉有莫大關係。”


    閻錫山默然長歎。他已經意識到了人民軍和中共通過解決底層民眾的生活需求來贏得民心,進而與整個晉綏係所賴以存在的地主士紳階層抗衡。閻錫山之所以推動“井田製”、“土地村公有”,就是想挽回底層民眾的人心,以免危及整個晉綏係。


    但讓閻錫山無奈地是,盡管他多次鼓吹“土地村公有”的好處,可山西那些地主老財們,包括晉綏係中的要員,一聽要將其土地“公有”,竟一個個暗中勾聯起來軟磨硬頂,生生把閻錫山的一番心血給鬧了個無疾而終,不了了之。


    在原本曆史上,閻錫山在太原會戰失敗後,也曾公開承認說:“今天軍事上的失敗,是過去數十年政治腐敗的結果。”可見,他對有關問題是有清醒認識的。


    “趙主席莫不是要閻公強製推行‘土地村公有’?這難度可太大了!”賈景德驚問道。


    趙振中似笑非笑地盯著閻錫山,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西北現在地域廣闊,不會和閻公爭什麽地盤,但若有晉省災民、難民主動到我軍控製區域,那我們也不會拒絕。另外,我們不願和閻公為難,可其他方麵就不見得了。有些方麵可是既缺人又缺地盤。日軍進入山西後,隻要閻公無法控製而日軍又難以有效控製的區域,那可就成了他們滲透、紮根的好所在。可別等最後趕跑了日軍,整個晉省卻已經變了顏色,三晉民眾和閻公刀槍相向。”


    閻錫山遽然驚道:“你是說中共?!”不等趙振中回答,閻錫山就泄了氣:“是了!除了他們,沒有別個會如此!”


    皺眉苦思半晌,閻錫山抬頭看見趙振中正饒有興味地盯著自己,不由苦笑道:“振中,你有什麽好主意就告訴老漢吧,別讓老漢我再費腦筋了。”


    趙振中沒想到閻錫山堂堂二戰區司令官竟這般“耍賴”模樣,一時也苦笑不已。


    “其實在到保德的路上,我就和閻公提示過辦法了。”趙振中正色道,“若晉省局勢敗壞,還望閻公能動員民眾進入西北。若將來晉省光複,那西北決不留難想重返家園的民眾。當然,閻公也要在此期間推行相應的政治、經濟政策,以徹底改善晉省民眾的生存環境。”


    別看現在閻錫山推行“土地村公有”阻力重重,但等日軍占領山西,那些地主士紳就知道到底哪個好說話了。逃難到西北或晉南的,沒了根基,自然要遵從西北或閻錫山的各項製度。而留下不走的,與日軍合作者將被納入待清除的“漢奸”行列;不與日軍合作的,又難逃日軍殺戮。閻錫山眼下所遇到的阻力也就蕩然無存。


    “振中良苦用心竟是在此!”閻錫山感歎完,又問,“這件事,隻對老漢和晉省民眾有好處,西北卻增加不少負擔,振中究竟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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